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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8

樊姿對於感情的全部瞭解, 都基於養父母一家與季向秋。

前者教會她如何愛一個人, 後者則教會她如何恨一個人。

錢楠說的閨蜜感情, 她其實並不能完全理解。但因為不知道問題的正確答案,她只能把錢楠的話當作教科書一樣理解、學習。

感情是沒有正確答案的,她知道。可是如果不從別人的經驗裡去學習這方面知識, 樊姿覺得,她可能不會再有勇氣主動付出真情去換取屬於自己的答案。

正如她最初對喬旭的態度, 徒有接近結交的念頭,卻沒能付出什麼實際行動。要不是後來他主動找自己聚會,他們合作完mv以後或許很久都不會再有聯絡。

所以現在,祝希嵐之於她也是如此。重生後她對這個人一直是想要避開的態度,對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她, 接近她,這才使得她敞開心扉。

樊姿清楚自己在不久前已經開始接受這個朋友了, 可是那時候的感覺又和現在不太一樣。

先前是處處被動——對方出現她會舒心, 不出現的話,彷彿也沒什麼關係。

然而現在, 她會意識到自己和這個人是不是有段時日沒見面, 並考慮著見上一面。等待對方回覆的時候, 她心中有幾分無名的緊張, 像是害怕拒絕, 也像是害怕對方同意。

樊姿皺眉,這種被動與主動轉換的感覺似乎有點熟悉,卻又讓人抗拒。她聽見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地叫著——快逃。

逃?她到底為什麼要逃?

樊姿恍惚了下, 炮塔放錯位置,怪物一個接一個地走過來,咬死了可憐巴巴的小蘿卜。

輸了。她抿抿唇關掉遊戲,卻見祝希嵐已經回覆了她。

西蘭花0-0:好啊,我住的酒店還有一間客房,屋子很寬敞,你不介意的話就來住吧0-0

西蘭花0-0:你幾點的飛機,我看看時間,讓助理過去接你,順便幫你提一輛車,省得到時候交通不方便。

西蘭花0-0:需要什麼食材也一起發給我吧,叫助理去買0-0

除了養父母一家,樊姿似乎很久沒有接受過這麼細緻的照顧了。

她沒有立刻回覆對方,而是抬頭問錢楠:“小楠,你有沒有去外地拜訪過朋友,對方是怎麼安排你的?”

錢楠看向後視鏡問:“您要有外地的客人來做客了?”

“不是,最近……想研究一下這種情況,分析心理。”樊姿扯了個謊。

“這樣啊,”剛好遇見紅燈,錢楠停下車子道,“有過的。當時她開車到火車站接我,外面人山人海,車子進不來,費了好大勁才成功碰頭。怕我路上顛簸勞累,她先帶我回家休息了一晚,吃了她爸爸媽媽做的飯,叔叔阿姨特別熱情,做飯也好吃。後兩天我們出去玩,她帶我去了不少有意思的地方……不過樊姐您不能這麼做,人多的地方太危險了。”

樊姿從她前半段裡提取出重要資訊——接機和招待都是應該的。

她想了想,又問:“那你就住她家?”

“是啊,倆人睡一張床,一直聊到後半夜,早上差點沒起來。”錢楠笑著發動車子,大概是回想起什麼有趣的事。

樊姿徹底放心了,點頭:“明白了,謝謝。”

“樊姐,您和我還客氣什麼呀。”錢楠無奈搖頭,向前開了一段,她又道,“您要是有客人的話可以提前通知我一聲,我準備些招待的東西。”

“行。”

樊姿說了一個字,低頭發消息去了。

樊姿:謝謝啦,接機服務和酒店我厚臉皮收下,租車的事讓小楠來就可以。食材我會在網上訂好,到時候直接送去酒店。小楠現在在開車,回去我再把航班號發給你。

她回覆時有些惴惴不安,一向進退有度的她忽然擔心起對方先前說的話會不會只是客套,自己現在理所當然的接受會不會有點過分。

手機震動,她點開螢幕。

西蘭花0-0:應該是理所應當地收下,用不著厚臉皮。

明明這個人情商不高,平時也不太會說話……這時候倒是用一句話排解了她心裡所有的擔憂。

樊姿目光微閃,嘴角不知不覺地上揚。

有朋友真好。

第二天,樊姿給錢楠放了兩天假,自己開車回了江家。

方姨早就聽說她要回來,聽從先生吩咐,一大早便去訂了最新鮮的食材,等著二小姐回來大顯身手。

樊姿一回家就瞧見好些包裝嚴密的食材裝箱放在門口,她不解地向裡面走,見到方姨正推著小車來回搬運食材,忍不住一笑:“方姨,您這也太誇張了吧,弄這麼多東西哪吃得完啊?”

方姨笑吟吟地道:“江先生吩咐的,他怕你臨時需要什麼東西,乾脆讓我買齊了。”

“那也太……”樊姿哭笑不得地走過去,看見一溜海鮮,有一些她還沒學過如何處理。

她不過是拍戲時亂學了些皮毛,做兩道拿手菜糊弄一下還可以,現在要用這麼多食材給常駐高檔餐廳的養父母賣弄廚藝……怕是會被笑話這三腳貓的功夫啊。

樊姿心情複雜,最後只好投奔方姨:“方姨,您是會幫我的對不對?”

中年婦人笑而不答,樂呵呵地又去搬食材了。

不是吧……

樊姿有點懵,拎起一隻阿根廷紅蝦,重重嘆了口氣。這麼多食材,招待所有江家人都夠了吧。

她想到這,忽然一愣。

現如今她在圈內知名度還不高,偶爾幾次小炒作還引不起別人的注意。但如果有一天她出名了,那麼江家其他的成員就會知道她的事。

她能讓養父母一家不透露口風,卻管不住整個江家。雖然她和那些叔叔和姑姑們一點都不熟,可這種飯後的談資還是容易扯到她身上,到時候她的身份豈不是瞞不住了?更何況,她先前還讓江氏集團給前經紀公司施加過壓力。

還真是個麻煩事,不過……樊姿失笑,她怎麼能肯定自己一定會紅呢?

剛重生時以為掌控未來的資訊就能成功,現在才發現,做演員又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樊姿自嘲一番,回到樓上換了身衣服,然後回廚房決定今晚所做的菜式。

方姨到底是疼她,捨不得她那雙細皮嫩肉的手幹粗活,於是陪她在廚房待了一整個下午,幫她處理食材,做些髒活。等江暘提前下班回來,人一進客廳,便聞見了廚房裡傳來的香味。

“鼕鼕回來了?”

聽見養父的聲音,樊姿拎著鏟子探頭出來:“是啊爸,還沒做好,您先歇一會兒吧。對了,媽和姐姐呢?”

“你姐臨時開會,可能要晚一點回來。你媽媽已經在路上了,不過被堵在高架橋那裡,剛才還打電話說要趕緊回來看你呢。”

江暘說著脫下外套,難得走進廚房,結果剛踏入一隻腳就被樊姿攆了出去:“待會兒給你們驚喜,您快出去等著,不準偷看!”

“你這孩子……”年近半百的男人無奈搖著頭,臉上這兩年生出的皺褶盛滿了笑意。

不多時,江母趕回家,恰好樊姿做好了最後一道熱菜,於是她神秘感十足地打了個節拍,喚方姨將菜端出來。

一道道精緻的菜餚端上桌,精美的擺盤造型與鮮亮的色澤令江家父母一陣驚豔。

“這都是鼕鼕做的呀?!”江母有些不敢相信,端起一道橘汁酸漬蝦左看右看。旁邊方姨聽了忙道:“是的,都是小姐一個人做的,我只幫忙切了些菜。”

樊姿得意地翹起小尾巴:“這些都是劇裡出現過的菜,造型是我模仿著來的,其實還是指導老師們的創意,我不過是照貓畫虎罷了。”

她說完低頭看看手錶:“我姐開會還有多久,要不您兩位先吃,回頭我再給她做點別的哄哄她。”

話音未落,外面開門聲響起,正是江念趕了回來。

“來得及嗎來得及嗎?我受不了他們磨磨唧唧開會,提前散會回來了。”她小跑進餐廳,看見一桌精緻菜餚頓時愣住,“這誰做的?”

樊姿再次翹起尾巴:“你聰明伶俐的妹妹。”

桌上美食琳琅滿目,數下來足有十二道菜。江念咋舌,緩了緩才道:“可以啊鼕鼕,拍戲拍出這麼個技能出來,你將來不拍戲都能去開餐館了。”

“瞎說什麼呢,”江母不滿地數落她,“鼕鼕肯定會紅起來的,哪用得著開餐館。你快去洗手,就等你一個人了。”

江念挑眉聳肩:“好啦是我失言了,待會兒回來自罰三……碗湯。”她眨眨眼睛跑了,江母笑著說她沒個正經,樊姿解了圍裙坐下,心裡暖暖的。

動筷之前,大家都忍不住給這一桌拍了張照片留作紀念。江念恨不得把這張照片發給全世界,告訴他們這是自己寶貝妹妹做的菜,超厲害。但這顯然不太現實,所以她翻了翻聊天記錄,最後只給最近聯絡較多、而且知曉樊姿身份的喬旭發了過去。

另一邊,樊姿略作考慮,將照片發到微博上。

演員樊姿:接近兩個月的培訓+拍攝,我一個廚藝小白已經可以獨立做出這樣一桌菜啦,可見我們的指導老師有多厲害。偷偷說,這些都是#電視劇深巷私房菜#中將要出現的菜式,算不算提前劇透?[饞嘴]

她發完微博就去吃飯,江念率先嘗了口菜,驚訝地發現這些菜不僅長得好看,味道也不錯,一時間又恨不得讓全世界知道她妹妹人美聲甜做飯香。

一家人熱熱鬧鬧吃完,樊姿又被叫到書房和養父談工作。兩人一起分析了近期影視作品現狀,卻聽江暘忽然說:“要是你建議投資的幾部劇賺了錢,我有意向再收購一家影視傳媒公司與現行公司合併。”

樊姿沒反應過來:“有什麼區別?”

“到時候我想贊助你成立個人工作室,工作室與公司簽約合作,由公司方面為你組建幕後團隊。”怕女兒拒絕,他立刻又道,“你先別急著推脫,提出這件事我也有考慮過你的前景和潛力。出於親情,我希望你未來能發展順暢,有實力派團隊支撐;出於商人本分,我是看好你這個演員,覺得有利可圖,但初次做這一行,我不確定收購傳媒公司後未來發展會如何。所以你如果想拒絕,只能從後一個角度反駁我,畢竟我覺得,親情本來就是不分你我的。”

養父一直尊重著她的所有選擇,由於習慣了她總是拒絕家裡的幫助,連這樣細緻的心情都替她考慮到了。

樊姿心裡軟得不成樣子,她何德何能遇上這樣一戶好人家,能讓養父為她考慮得這般仔細?

見她不說話,江暘又道:“這也是我和你媽媽一起討論過的,我們都希望你偶爾也能依靠一下家裡,不要什麼事都自己硬抗……當然了,我們簽約後可以不宣佈你和江氏的關係,但紙裡包不住火,將來總是要被人知道的,只是時間長短罷了。”

“我明白,江家都知道我的存在,瞞不了多久。”樊姿點頭,不知怎麼的,眼圈有點紅,“謝謝您為我考慮這麼多,如果收購成功,到時候還希望您不嫌棄我,我肯定會好好給公司賺錢的。”

江暘失笑:“瞧你說的,你媽媽聽見又要說我是個吸員工血的狠心老闆了,還是連女兒都不放過的那種。”

父女二人一時間笑開,樊姿再一次意識到,有時候接受家裡人的幫忙並非完全給他們添麻煩。

表達情感的方式有很多種,接受善意也是一種回應感情的方式。

晚上洗漱完畢準備睡覺,不出意料的,江念又偷偷摸摸溜進她的房間,然後扎進被子裡不說話。

“怎麼了大小姐?”樊姿放下手裡的書,好笑地看著她以頭撞床的姿勢。

被子悶得難受,江念喘著氣翻了個身,小聲地說:“鼕鼕,你覺得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好幾年,能用多久忘掉她?”

樊姿眼前彷彿出現季向秋的影子,怔了怔,她說:“記憶是忘不掉的,只能放下。”

“那多久能放下?”

“這要看契機了,”樊姿扯過抱枕,將其穩穩抱在懷裡,“時機到了的話,一瞬間就可以放下。”

江念嘆氣:“真的啊?你就是一瞬間想放下季向秋的?”

樊姿沉默了下,點頭說“嗯”。

她說的輕巧,事實分明是糾糾纏纏過了幾年,死前才幡然醒悟的——當然,醒悟才是一瞬間的事。

“這樣啊,”江念爬起來,鑽進她的被窩,“對了,你之前說殺青後要去孤兒院看看,明天我剛好有時間,你去嗎?”

“好啊,但是我們沒準備東西……”樊姿話沒說完,江念已經拿起手機給助理打去電話了。

送給小朋友的書本、文具、玩具在一夜之間準備完畢,第二天早上,兩人和父母打了聲招呼,然後坐上江念助理的車前往孤兒院。

這家福利院原本坐落在城區內,因為老城區改造,這兩年便搬去了郊區那邊,更加與世隔絕起來。

從江家到那邊足足有兩個小時的車程,江念坐車久會發暈,於是早早吃了暈車藥半躺倒地睡了過去。樊姿則有些呆滯地望向窗外。

好久沒回去了,再回去時,她竟然升起幾分近鄉情怯的滋味。她害怕看見曾經恨過的院長,也怕看見那裡的孩子和曾經的自己一樣,迷茫無助地苟活著,眼神中看不見未來。

在這種慌張又膽怯的情緒下,她決定逛逛微博排解心情,點進通知訊息,卻發現昨天的微博得到了遠超預期值的轉發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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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情況?她不明所以地點了進去,看到兩條不同尋常的轉發。

演員祝希嵐:說出來不怕你們羨慕嫉妒,明天樊小廚要親自下廚請我吃飯,看到照片期待值變得更高了[饞嘴]

季向秋:不錯嘛[微笑]//演員祝希嵐:說出來不怕你們羨慕嫉妒……

看到那個別有深意的微笑和不受待見的人名,樊姿慢慢皺起眉頭。

季向秋這是幾個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莫方抱緊我x3、q-proto_00、老吳x3、你若無情我便休 的地雷;

感謝 星星之火x10、慧☆橙x3、艸芔x10、莫方抱緊我x70、老吳x20、gamdunex30、哼!本君才不傲嬌呢!x2 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