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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臨近12月,濃濃的秋意已經包圍了整個校園。林蔭大道的兩邊開始堆積枯黃的落葉,偶爾有那麼幾片孤零零地被遺忘在路當中的樹葉,踩上去的話也會喀嚓作響。

秋天被日本人喻為食慾之秋,讀書之秋,然而對我們這些國中三年級學期末的學生來說,這是一個三方面談之秋。

即將畢業,也就意味著即將面臨直升冰帝高中部還是要去考外面其他高中的選擇。當然,各人的出路都有所不同,我甚至聽說a班有個女生準備畢業後直接嫁人,結婚物件是很早就定下婚約的人。也難怪,在這所有錢人聚集的私立學校裡總有那麼些超越一般人常識的存在,比如跡部景吾就是最好的例子。只要這麼一想的話,那些嫁人結婚的女生什麼的也就似乎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了。

這天中午我原本打算跟向日一起吃午飯,我興沖沖地計劃著把剛到手的手機拿給他看,給他一個驚喜。可是向日卻說他已經被忍足提早預約了,不能跟我一起吃午飯。

我無法確切地說對向日而言到底是友情更為重要,還是戀愛更為重要。向日在學校裡的朋友鋪天蓋地,從一年級到三年級幾乎每個班級都有他認識的人,社交面之廣幾乎不亞於跡部景吾。即便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會毫不忌諱地拿出手機來跟他的朋友們發郵件。有時我覺得向日根本就是時下中學生當中很典型的“拇指族”,除了打網球之外,他最大的興趣應該就是對著手機不停地按來按去了。

然而對於這樣的向日,我並沒有感到不滿或是什麼。偶爾一起吃午飯,偶爾一起開懷大笑,偶爾交換一個曖昧的眼神,這種輕鬆美好沒有負擔的相處模式或許正是最適合我的。

午休時間,我在食堂找到了在專用席上坐著的`戶慈郎還有鳳和日吉四人。

印象中我似乎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到鳳和日吉了,自打三年級半隱退之後這兩個人就負擔起了支撐網球部的大任,聽向日說他們倆每天都忙得不行,甚至已經在著手開始準備明年新入生的訓練計劃了。

“啊!是麻裡奈!麻裡奈!過來過來!坐這邊!”

慈郎很少見的沒有昏昏欲睡,而是一副不明緣由打了雞血似的表情,遠遠地就向我招手。

我端著盤子坐到慈郎的對面,慈郎用天真無邪的笑容看著我,我對他說了聲“乖”。

“喲,鳳。”然後我跟對面的鳳打了個招呼。

“前輩,好久不見了。”鳳一如既往地謙謙有禮,他帶著淺淺的微笑向我點了點頭。

和總是溫文爾雅的鳳不同,`戶這傢伙就只會一味地找我抬槓。

“你對長太郎用的那是什麼老腔老調的長輩口氣啊。”看著我和鳳關係融洽的樣子,`戶如此說道。

“怎樣,我本來就是他的前輩啊。鳳又不是你的女朋友,少在那邊瞎吃飛醋啦。”

“什、什麼女朋友!你這傢伙突然說什麼莫名其妙的怪話!”

抬槓的結果通常都是我一句話就能把`戶給噎住。沒辦法,這傢伙總是愛跟鳳粘在一起,還老是一副以鳳的大哥或是保護者的姿態自居,看多了著實讓人感覺不爽。說到底為什麼鳳這樣一個禮貌斯文的大好青年會願意跟著`戶這種傢伙混呢?有時看著鳳跟在`戶身後用飽含感情的語氣叫著“`戶前輩”的樣子,我真忍不住想說,這不是女朋友還能是什麼?

當然了,還是一個身高要比男朋友多出十幾公分的大個子女朋友。

“這麼說來我也覺得是哎!鳳總是跟`戶形影不離的,一起打網球一起吃東西一起逛商店買東西一起放學回家,真的很像男女朋友!!”慈郎雙眼發亮地說,“好好哦——女朋友什麼的我也好想要啊!我也想每天都有人跟我一起打網球一起吃東西一起逛商店買東西一起放學回家!啊對了,還可以叫我起床!!”

話音剛落,慈郎的腦袋上就挨了`戶狠狠一記鐵拳。

“不要跟著那個腦袋不正常的傢伙一起說怪話!!笨蛋!!”`戶吼道,“長太郎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後輩!是不可或缺的搭檔!什麼亂七八糟的女朋友,少在那裡給我瞎說!”

慈郎抱著腦袋開始嗚咽起來,鳳苦笑著看著這兩個人。

“哦,好像很熱鬧的樣子啊,我也可以加入嗎?”

忽然,帶著一股濃郁關西口音的聲音飄來,忍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桌子旁,正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們。

“咦?你今天不是約了向日嗎?他人呢?”

我奇怪地看著忍足問道。他的周圍並沒有向日的蹤影。

“嶽人好像突然被叫去參加高中部的見習會了,可能要晚點才出現吧。”

說著,忍足端著盤子走到我旁邊的空座,好像打算要坐在我旁邊。我連忙伸手攔住他說:“不行不行!你坐到對面去,這個位置要留給向日,說不定他等下就過來了。”

忍足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我,我朝他挪了挪下巴,他只得遵照我的意思坐到了對面去。接著,所有人都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原來如此——男朋友專用座嗎。”日吉用帶著一絲冷漠但又不無羨慕的語氣說道。

“好好啊——好羨慕啊——`戶有女朋友了,連向日也有女朋友了!”慈郎嘟著嘴巴說,“我也想要女朋友!!誰來做我的女朋友嘛!!”

“你小子還敢說——!”

眼看`戶又一次要將鐵拳砸向慈郎的腦袋,旁邊的鳳趕緊一把抓住了他,把他按回了座位。

“慈郎還是拉倒吧。這種一天到晚除了睡覺還是睡覺的體質會有女生喜歡才怪咧。”我輕飄飄地朝慈郎甩了甩手。

慈郎朝我鼓起了腮幫子,很不滿地看著我。

“別看他這樣,這孩子其實在女生中間相當有人氣的呀。”忍足伸手揉了揉慈郎的頭髮說,“女生們評比出來的‘睡顏可愛no.1’這個桂冠,慈郎可是從一年級開始就當仁不讓地穩拿至今呢。只要一在人群聚集的地方睡覺,不出半分鐘周圍就肯定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一堆捂臉大叫‘好可愛’的女生。”

我半信半疑地看著忍足,慈郎卻因為忍足的話立刻喜上眉梢。

“真的嗎真的嗎?大家都覺得我很可愛嗎?我一直以為得要像跡部和忍足那樣酷酷帥帥的人才會有女生喜歡耶!!”慈郎眨巴著眼睛對忍足說,“我一直被我們班的女生說太幼稚了,她們都說忍足就像大人一樣,又成熟又有魅力,戴著眼鏡的樣子又帥又顯得頭腦很好,嫁給他的話絕對靠得住什麼的!!”

我正用叉子插起盤子裡的一塊肉準備往嘴巴裡,可聽完慈郎的話以後我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嫁給他的話絕對靠得住”??上帝啊,現在的女生都在想些什麼?我真是搞不明白。

坐在對面的`戶和日吉跟我露出了一模一樣的表情。

“哪裡哪裡,大家只不過是被我的外觀給欺騙了。”忍足笑著對慈郎說,“倒是慈郎,我和大家一樣覺得你超可愛的喲?女朋友什麼的,如果是慈郎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就算是願意一輩子看你睡顏的女生也一定大有人在,這點我敢肯定。”

“嗚哇——好害羞啊!!”慈郎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開始在椅子上扭來扭去,“忍足真的覺得有很多女生都喜歡我這樣的嗎?我覺得一定是喜歡你的女生比較多耶!!你看你每年生日送你禮物的女生都可以排成隊哎,還有情人節收巧克力也是!!每年都是你和跡部收的最多了!!”

“哎呀,這麼說的話慈郎不是也收到很多嗎?只不過每次人家來送的時候你都在睡覺罷了……”

不知不覺地,慈郎和忍足間的對話漸漸發展成了互相傾慕的告白,難道這就是所謂單身男子間的惺惺相惜嗎?我無語地看著他們倆。

“話說回來真是可惜呀,明明我和慈郎都是這麼優秀的存在,為什麼大小姐就偏偏挑中了嶽人呢?”

忍足的話題一轉,不知道為何突然就轉到了我的身上。我興趣索然地看看他,又看看慈郎,然後什麼也沒說,低頭繼續吃我的午飯。

“不愧是已經有男朋友的人,對成熟系的忍足前輩和天然系的芥川前輩都毫無興趣。”日吉看了一眼鳳和`戶,想了想又說,“對粗暴系和王子系的也沒興趣。”

`戶放下筷子皺起了眉頭。

“你說誰是粗暴系啊?”

“呃……那個,日吉並沒有特別所指的,只是隨便說的對吧?”老好人鳳連忙說道。

日吉聳聳肩不置一詞,我看著想爆發但又被鳳牽制住沒法爆發的`戶,只是一個勁地覺得好笑。日吉的話往往都很一針見血,對他周圍的人下的形容也很貼切,只是他忘記把自己算了進去。

“日吉,你知道你自己是什麼系嗎?”我問道。

“不管我是什麼系都跟前輩沒關係吧。”日吉冷淡地說,“反正前輩已經在跟熱情系交往了,對其他隨便什麼系都不感興趣才對。”

日吉這孩子果然有當部長的潛質,他的觀察能力幾乎可以說是一點不輸給跡部景吾。我默默地想,熱情系,原來向日在他眼裡竟然是熱情系,儘管我總覺得這個詞從日吉嘴巴裡說出來有些微妙地帶著傻瓜一根筋的意味。

看著日吉用標準端正的姿勢一絲不苟地用筷子夾菜吃飯的樣子,我心底的惡作劇之魂油然而生。

“日吉同學,你錯了,大錯特錯。”

我微笑著放下叉子,將上半身前傾在餐桌上,故意接近日吉。

“我對日吉你有興趣呀,超級有興趣呢。”

包括日吉在內,桌子上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沉默了。然後下一秒,慈郎用像極了蒙克《吶喊》裡的那副表情和姿勢驚叫起來。

“哇哇!!麻裡奈竟然花心呀!!竟然當著我們的面對日吉花心——!!!”

“你……真的假的啊……?你居然對這小子有興趣?”`戶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問。

“真的,超級真,無比真。”我用嚴肅的表情說,“我對不可思議系什麼的從小就有濃厚興趣!”

說完我故意看了日吉一眼,我的目光就像電擊一樣,讓日吉猛地把腦袋轉向了另一邊。他的臉紅到像要滲出血來似的,一副恨不得立刻遁地逃跑的樣子。

“不可思議系嗎……這個我倒是挺認同的。”忍足似笑非笑地說,“不過大小姐這麼做的話,嶽人可是會哭的呀。我們家的不可思議系一向都和熱情系不太合得來呢,再這麼一挑撥的話,說不定第三次世界大戰就要爆發了。”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家還有一個王子系和平使者在,粗暴系熱情系第三次世界大戰什麼的通通都能不費吹灰之力搞定,對吧鳳同學。”

鳳一臉尷尬,不知所措地看著我,我朝他咧嘴一笑。

“喂,你要調戲日吉就算了,別對長太郎出手啊。”`戶說。

嗚哇,又來了,`戶那副“別碰我的女朋友”的姿態。我朝`戶吐了吐舌頭,這傢伙當初沒跟白戶告白或許是正確的,我想就算是脾氣再好的女生也沒辦法忍得了他對鳳的這種過度關愛。

“吶吶,日吉。”我把臉轉向不肯看我的日吉,“說真的,聽人說你手裡有一大堆親身目擊ufo的第一手素材對不對?還有什麼校園七大不可思議的口述錄像帶啊什麼的,你把那些都藏哪了?”

日吉遲疑地回過頭來,用警惕的眼神盯著我。

“總而言之!”我興致勃勃地說,“你把那些東西通通都搬來借給我看吧,我對不可思議系真的超——有——興——趣——!!從小就有興趣!!就是苦於沒人跟我分享資料!”

“你……”日吉的半句話卡在了喉嚨裡,他剛才還紅得要出血似的臉色正在轉為青白。

“噗、噗哈哈哈哈哈……!”`戶忍不住拍著大腿爆笑起來,“麻裡奈,你、你這傢伙也太好玩了吧!原來你所謂的‘有興趣’就是對ufo那些東西有興趣啊?看不出來你跟日吉這種陰沉的小子還蠻意氣相投的嘛!”

“我興趣愛好廣泛不行啊?”

我假裝正經了一下,但看到日吉的表情後,我也憋不住跟著`戶一起大笑了起來。笑聲感染了整張桌子的人,鳳和慈郎也跟著一起笑出了聲。

“前輩!!”日吉從座位上跳起來氣得臉色發白地叫道,“別笑了!捉弄我很有意思嗎!”

“因為日吉你總是板著張臉一副我不為世間萬物所動的樣子嘛。”我邊笑邊說,“明明還只是個中學生,偶爾就該脫線一下笑一笑才對啊!”

“說得是呢,日吉如果笑起來的話還是很可愛的。”忍足眯著眼睛說,“我也希望我的後輩們每天都是朝氣蓬勃的呀。”

“啊啊,我也想看日吉笑的樣子耶!!”慈郎跟風說道,“日吉,笑一個看看嘛!!”

在我們的集體圍攻下,日吉又再度漲紅了臉。

“前、前輩們……都太幼稚了!!”

說完這句話後,日吉賭氣似的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扭著頭再也不肯跟我們說話了。

對日吉惡作劇的戲碼告一段落後,我們一桌子人邊吃飯邊聊起了三方面談的話題。按照提交志願的順序,慈郎和`戶的三方面談都已經結束了。就像大多數人選擇的那樣,這兩個人也將在明年直升冰帝高中部。

“嶽人那家夥的三方面談應該也快到了吧?我聽他說他志願交得晚了點,所以被排到後面去了。”

“向日的志願單是我幫他交的哦!我看到他填的第一志願是直升了!嘿嘿嘿,看來高中三年我們也要一直在一起嘍!”

慈郎笑得很開心地說著,`戶卻託著腮幫子嘆了口氣。

“真麻煩啊……到了高中也要每天負責弄醒慈郎,這種生活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啊。”

“也不一定啊。”我說,“說不定你們進了高中以後就不在一個班級了呢?”

“咦咦?不在一個班級?我不要那樣!”慈郎可憐巴巴地叫道,“我要跟`戶和麻裡奈一直都在一個班級裡!!”

“笨蛋,哪可能一直都在一個班級裡啊。”`戶彈了一下慈郎的額頭說,“你這傢伙也是時候少睡了一點了吧,國中三年裡老師們都忍你了,到了高中可就沒這麼簡單了啊?”

“沒關係啦,反正慈郎很可愛嘛。”我不負責任地說道,“任何人看到慈郎可愛的睡顏都不會忍心對他下手的。”

`戶嘴角抽搐地看著我。

“你自己不就是那個對他下手毫不留情的人嗎!?”

我假裝望天無視了`戶的話。

“這樣看來的話,前輩也會跟大家一樣直升高中部嗎?”鳳看著我問道。

“哦……我嘛,我志願還沒填。”我馬馬虎虎地說,“不過應該是直升吧,如果家裡沒有其他打算的話。”

“喂,我本來覺得嶽人已經夠沒緊張感的了,你怎麼比他還沒緊張感啊?”`戶說,“志願沒交上去就算了,居然到現在還沒填,截止日期好像就在下週吧?”

“那又怎麼樣啦,反正直升又不需要考試。”我慢悠悠地說,“如果不考外面的高中的話完全不需要著急啊。我改天交上去就是了。”

“麻裡奈,一定要跟我們一起念高中部哦!!”慈郎一臉認真地對我說,“我會去拜託老師把我們都分在一個班裡的!我跟`戶,還有你跟向日,哦對了,還有忍足和跡部!!我們大家都在一起!”

“呃……私下拜託老師幹這種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根本不是不太好,而是太糟糕了。把向日和忍足放進來就算了,讓跡部也和我們一個班?拜託,饒了我吧!我才不想讓我美好的高中生活早早斷送在這個人的手裡咧。

“對了,忍足的志願單交上去了沒?”

我不經意地這麼一問,才發現忍足自始至終都沒有在三方面談這個話題中開過一次口。

“啊,嗯……”忍足含糊地點了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忍足的第一志願當然也是直升對吧?”慈郎自顧自地說,“哇,太好了!到了高中又可以繼續一起打球了!還是跟這些人一起耶!我超開心的!好想快點進高中啊!!”

面對興奮不已的慈郎,忍足卻無動於衷。他沉默地看著桌子上的餐盤,思緒彷彿並不在這個地方。

他很奇怪,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太對。我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可忍足的反應讓我感到不安。當我們盤子裡的食物都已經快要吃完的時候,向日依然沒有出現。我看看身旁空著的座位,忽然聯想起向日跟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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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啦,我被侑士那家夥提早預約了,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

是這樣的,忍足原本約了向日,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但向日臨時被叫去高中部見習,忍足才跑來和我們一起吃午飯了。

所謂“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呢?忍足想要告訴向日什麼?是什麼事情重要到讓他單獨把向日約出來,卻不在吃飯的時候告訴我們這些人呢?

“忍足,你本來不是約了向日嗎?”帶著疑惑,我決心開口一問,“他說你有事情要告訴他,是什麼事情?”

忍足緩緩抬起頭,好像這才把思緒拉了回來。

“哦……沒什麼特別的。”他曖昧地說道,“不是什麼大事。”

忍足在撒謊。不知道為什麼,我能看出他在撒謊。

“什麼嘛,神秘兮兮的,是什麼事情只能對向日說卻不能告訴我啊?”我不想讓自己有在逼問他一樣的感覺,所以故作輕鬆地說道,“你們倆是不是揹著我在偷偷謀劃些什麼呀?”

“咦?忍足和向日有什麼秘密嗎?”慈郎豎起耳朵朝這邊靠過來,“是什麼秘密呀?我也要聽我也要聽!”

因為慈郎的舉動,桌子上的其他人也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忍足。

“去去,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我像趕小狗一樣朝慈郎甩甩手,“這些人不用告訴他們也沒關係,只告訴我就行了。”

“憑什麼不讓我們知道啊?”`戶說。

“廢話,你是向日的女朋友還是我是向日的女朋友啊?”

果然不出所料,我一句話就把`戶啞口無言地塞了回去。

我回頭看著依然不說話的忍足,心中的疑惑正在漸漸擴大。

“反正就算你不說,等會兒我也會問向日的。”我對忍足說,“現在坦白從寬的話,我還可以考慮放你一馬原諒你們幹的好事哦。”

“……是嗎?”忍足看著我用半認真半開玩笑似的表情說,“如果我現在坦白的話,大小姐就會原諒我?”

忍足注視著我,我話語中的某一部分似乎在不經意間觸動了他。然而那只是一句玩笑,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

“我不知道……”我有些不確定地說,“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桌子上的人慢慢都不再說話了,連慈郎也安靜了下來。忍足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將臉藏在鏡片背後。

“大家不用太緊張呀。”忍足微微一笑說,然而這笑容似乎連他自己也無法信服,“並不是什麼不能在這裡說出來的事情,只是我原本打算先告訴嶽人,然後再告訴你們的。”

接著,忍足的下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要回關西了。”

忍足只用區區的六個字就說完了這件“重要的事情”。

然而這六個字卻像是一枚重磅炸彈一般,無情地落在這張桌子邊的每一個人心中。正中目標,然後轟隆一聲炸開。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沒有人說話,沒人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也一樣。

於是在這沉默的時間裡,只有忍足一個人慢慢訴說著理由。

“我老家有開醫院,爸媽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希望我將來能回去繼承,到了最近更是變本加厲賂霾煌#恢貝虻緇襖創呶一厝ツ罡咧小乙埠芟敫蠹乙黃鷸鄙僑綣駝庋紫呂霞業募乙擋還艿幕埃芫醯米約漢懿桓涸鶉危暇估習擲下杷且彩嗆芘u誥皆海┪以詼┠釷櫚難健!

忍足從未和我提過有關他家裡的事情。當然,這也很正常,畢竟我們認識也才不過兩個多月。

我在腦海中思考著“畢業”、“高中”、“家業”、“醫院”這些詞彙,努力地試圖將它們聯絡到一起,然後去理解忍足的想法。

但我最終沒能成功,我的腦海裡只是反覆出現一個讓人一時難以接受的事實——忍足要走。

他要離開東京,離開冰帝,離開網球部,離開向日和我們。

在清晰地理解了他這個意圖的一瞬間,我感到很震驚。隨之而來的是一絲輕微的憤怒感,然後依舊是滿腦子的不解。

“我會回到關西去唸高中,然後考醫科類的大學,然後像爸媽期望的那樣繼承家業,成為醫生。……這就是我的決定,志願單上也是這麼寫的。”

忍足用複雜的神情望著我,我不知道他想要對我傳達些什麼。也許有歉意,也許有無奈,也許有動搖,我看不出來,我只是一味沉默。

最先開口的人是慈郎。

“我不要這樣……”

起先,慈郎只是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但隨後他的聲音逐漸放大。

“……我不要這樣!!”慈郎用悲傷的聲音喊道,“為什麼忍足要丟下我們一個人回關西?跟我們一起上高中打網球不是很開心嗎?為什麼要去當醫生啊!日本的醫生不是到處都是嗎!讓他們去做就好了啊!忍足一點都不適合當醫生!!”

忍足難過地看著慈郎,我看出他好幾次想伸手去安慰慈郎,可卻始終沒有這麼做。

我看看`戶,他很少見的眉頭緊鎖,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拜託你說點什麼吧,`戶,我在心中默默請求著,如果你什麼都不說,我又該怎麼辦才好?慈郎看起來很傷心,沒有人去安慰他,我很怕他會哭出來。

“這件事……你跟跡部說過了嗎。”過了好一陣,`戶終於開口道。

“目前還沒有,不過這兩天我會找機會告訴他的。……監督那邊我也會去說的。”

我以為`戶會再做點什麼,像往常的他一樣粗聲粗氣地罵上幾句,或者乾脆是站起來打一頓忍足也好,可`戶卻只是平靜地說:

“我知道了。如果這就是你的決定……那我沒什麼好說的。”

我不懂,我不懂。

為什麼要這樣淡然地接受忍足的離開?為什麼甚至都不試圖挽留他一下?這不像`戶,這不是`戶的做法,我不懂。

“為什麼要這樣說……!`戶難道不想忍足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嗎!?太奇怪了,這樣太奇怪了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代替我說出這段話的人是慈郎。慈郎的情緒很激動,當所有人都默默無語的時候,只有慈郎在大聲疾呼要挽留忍足。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我的思維一團混亂,眼前忽然浮現起繼母掛在客廳牆壁上的那張照片。

“猩猩三人組的勝利”——在那張照片裡,我和向日還有忍足三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然而從忍足宣佈離開的那一刻開始,再也不會有所謂“猩猩三人組”的存在了。

我從來都沒有看懂過忍足,我也始終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那張照片裡的忍足的笑容看起來和我們並沒有什麼不同,那是出於孩子般的好勝心,純粹因獲勝而欣喜的表情。

然而我難以從那張笑臉上察覺出他隱藏著的真實想法,以前是,現在也是。或許他太擅長於像個大人一樣不斷轉換角色,以必要的臉去應對必要的場合。而那張笑臉說不定也只是眾多臉的其中一張罷了。

我真的認識過忍足嗎?忽然之間,我竟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麻裡奈!你也說點什麼啊……!”慈郎的喊聲把我從萬千思緒中拉了回來,“麻裡奈也不希望忍足回關西吧?跟他說叫他留下來,和我們一起上高中啊!!”

我做不到,我張著嘴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我甚至都不曾真正認識眼前的這個人,那我又有什麼資格叫他留下來呢?

“大小姐……”忍足看著我,用略帶歉意的語氣說道,“嶽人以後就拜託你了。我想如果是大小姐的話,一定可以代替我好好照顧他的。”

我回想起了很多有關忍足的事情。

練習賽時的他,辯論大賽時的他,考試打賭時的他,還有在圖書館說了那些話的他。

我逐漸意識到他在圖書館所說的那些話和今天這件事之間的關聯——原來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決定。

在圖書館的那一天忍足就想要傳達給我這樣的資訊:我要離開了,幫我好好照顧向日。

幡然醒悟之後,我胸口升起一股難以言狀的悶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不好意思呀,原本是想跟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吃飯的,結果被我搞成這樣了。”

忍足略微低著頭,發出輕聲嘆息,然後站起身來。

“只有一點我希望你們知道……就算我回了關西,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忘記這三年在東京的點點滴滴的。”

——哐當。

忍足的身後傳來餐盤落地碎裂的聲音,我抬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站在那裡的人是向日。他的雙手懸空,還保持著拿餐盤的動作。

向日的臉上是因過度震驚而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的表情,他呆呆地站在那裡,過了很久才僵硬地挪動了嘴唇。

“你剛才……說什麼?……回關西是什麼意思……?”

忍足回過身去看著向日,他背對著我,我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忍足把剛才說給我們聽的話原封不動地同向日複述了一遍,他的聲音很沉穩,只是說話的速度似乎要比剛才慢了很多,簡直像是在一字一句地說給向日聽。

過程中,向日什麼也沒說,可他的反應是顯而易見的。

向日從震驚到憤怒只經過了短短數秒,當他聽到忍足說“繼承家業”和“成為醫生”幾個字的時候,他緊緊握住了拳頭,不住地顫抖。有那麼一會兒我感到很害怕,我很怕向日那雙握緊的拳頭會揮向忍足的臉。當向日緊握住拳頭的時候,我也握緊了自己的手,彷彿這樣就能剋制住他的憤怒和衝動。

忍足的話講完了,最後他問了一句沒有問過我們的話:“嶽人……你能理解我嗎?”

我看不到忍足的表情,但我猜想對他而言這句話是最為艱難的。他在嘗試得到好友的諒解。

“反正你都已經擅自決定好了!現在回頭問這個還有什麼意義?!”

向日怒吼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食堂。

忍足又試著跟向日解釋了一些原因,但他的努力最終失敗了,向日並沒有一絲一毫打算原諒他的樣子。

“嶽人……”

忍足想要去拉向日的胳膊安慰他,可是卻被向日粗暴地甩開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兩個人之間發生肢體衝突。

“夠了我什麼也不想聽!!隨你的便好了!!想回就回吧!!反正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大笨蛋侑士!!”

“向日前輩!!”

當忍足再一次上前拉住想要離開的向日的時候,向日猛地推開了他,忍足一踉蹌往後倒退了一步。向日轉身跑開,鳳連忙站起身來想要追上去,可是卻被`戶按了回去。

“坐下長太郎!這事輪不到你管,誰該管誰自己心裡清楚!”

`戶的話語中帶著剛才沒有的怒意,鳳看看他,不再說話了。

向日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食堂門口,留下食堂內一眾不明白前因後果而忍不住閒閒碎語的學生們。向日總是一生氣就跑掉,每次我都要跟在他後頭追,可這次不同,惹他生氣的人並不是我。

“總覺得事情是朝最壞的方向發展了呢……”忍足有些疲憊地轉過身來說,“不好意思呀,把你們也捲進這種難堪的場面。”

“為什麼不去追他?”

我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並沒有經過什麼思考就脫口而出了。

“對我們道歉有什麼用?”我指著向日跑掉的方向問忍足說,“為什麼你不去追他?”

我的語氣很生硬,聽起來好像是在生氣,但我並沒有生氣,我只是不解,很多很多的不解。

忍足看著我,並沒有動。

一直在壓抑著怒火的`戶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他衝到忍足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鳳和日吉上前想要拉開他們,可`戶死死拽住忍足的衣領不肯放手,忍足也沉默著不反抗。

`戶狠狠地朝忍足吼道:“你這混蛋到底想怎麼樣!!”

“`戶你閉嘴!!”

我尖叫道,我感覺自己渾身都在打顫。整個食堂瞬間鴉雀無聲,我能聽到自己混亂不勻的呼吸聲。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前一刻我們還在開日吉的玩笑,前一刻我們還在歡聲大笑,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我,他們的視線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戶放開了忍足的衣領,回到了座位上。他看起來有氣無力,失望和痛苦交雜在他的臉上。

忍足依然沒有動。

我站起身,推開椅子,慢慢走到他跟前。

“……不去是嗎?那我去。”

我會去追向日,就像每一次我惹他生氣的時候一樣。我知道他生氣或是苦惱的時候會想去高的地方呆著,所以我只要去高的地方找他就行了。

我轉身要走,忍足突然伸手緊緊攥住了我的胳膊,他的力氣大得我無法動彈,胳膊隱隱生疼。

“麻裡奈,幫我跟他說對不起,好嗎?”

我掙扎了幾下,掙脫開了忍足的手。

“去你媽的!”

撂下這句話後,我再也沒有多看忍足一眼,頭也不回地衝向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