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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殺人滅口

直到陳慶之讓馬文才“考慮考慮”之後的第二天,馬文才還是覺得這世界實在太瘋狂了一點, 瘋狂到他無法適應的地步。

一句好好想想, 讓馬文才糾結了許久。

元魏貴族?

那家夥是元魏貴族?

那個連十萬錢都逃不出來的窮貨,哪裡像是揮金如土的貴族了?

還有眼前這一幕……

“嘿!你吃什麼長大的, 這麼大力氣!”

比武後被按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的傅岐拼命掙扎, 然而無論他怎麼掙扎,卻像是自取其辱一般, 除了脖子哪裡都動彈不得。

於是一時間被按住只能脖子拼命後仰的傅岐,看起來倒像是只水中的長壽動物,引得旁邊圍觀之人拼命忍笑。

“你服不服?”

姚華無疑也頭疼的很, 這傅岐跟鬥雞似的,掀倒一次再爬起來, 只說不服要再來一次,越挫越勇,簡直不像是個士族,倒像是街頭的無賴。

偏偏他的體力好到可怕的地步,而姚華也沒有真心想要傷他, 每每留手, 一來二去, 輸的那個越來越精神, 贏的那個也不見得從容到哪裡去,都累成了狗。

對於這樣的結果,馬文才是不太能理解的。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才也好, 吟詩作賦也好,只要大家的欣賞型別不同,很難說誰最好,可武藝卻不一樣,誰拳頭更硬這種事是一目瞭然的。

姚華在第一次揍趴下傅岐的時候,明眼人都能看的出到底誰更強。傅岐之後做的,只不過是小孩子一般不甘的耍無賴罷了,如果他是姚華,與其被傅岐累死,不如不要收手,一次將他揍到徹底站不起來,省得勞心勞力。

但姚華一邊嘴裡笑罵著,一邊等著傅岐站起來,繼續下一次的比劃,每一次傅岐都輸的極慘,可漸漸的,他在姚華手裡能過招的時間越來越長,也慢慢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兒,開始學會用自己新領悟到的東西在姚華手中佔便宜,而不是和之前一樣沒頭沒腦的重複“倒”、“起來”、“衝”、“再倒”的過程。

在一旁圍觀的梁山伯和祝英臺等人都不會武,也看不出什麼門道,只知道姚華很厲害,傅岐很頑強,祝英臺在一旁更是把手都拍得要紅腫了,聽得又一次被放倒的傅岐直翻白眼,忍不住對著祝英臺齜了齜牙:

“你到底是哪邊的?誰是你同窗誰是一路護著你的同伴?你還要不要臉啊!”

“要要要,我就是看臉啊!”

祝英臺一句話噎死傅岐,想著乾脆癱在地上不起來算了。

可看著姚華認真的眼神,傅歧心中不知為何微微一顫,咬著牙又爬了起來,這一次爬起來更是直接把上衣全脫了,光著膀子一拍胸脯。

“再來!”

傅歧一身小麥色的腱子肉是從小練出來的,體格勻稱身形高大,又是少年人,渾身洋溢著年輕的張力。

他把衣衫一脫,四周許多看熱鬧的徐家門人立刻拍掌大聲叫好,幾個年紀大點的僕婦更是捂著臉似乎羞赧極了,可腳下卻像是釘了樁子一樣動都不動,根本沒“羞而奔走”的勢頭。

這時代男女大防遠沒有後世那麼教條,許多年輕的女子在街上看見心儀的郎君也會投擲瓜果鮮花表達戀慕之意,再更奔放的北方,豪邁健壯的男兒永遠不缺自薦枕蓆的佳人。

傅歧少年時在會稽學館度過,都是男人,自然不會覺得脫了上衣在人來人往的後院比武有什麼不妥的,反倒炫耀似的將胸肌一挺,笑著叫道:

“每次都叫你抓著衣襟給掀翻了過去,現在我光著膀子,看你抓哪兒!”

他把衣服扒了,梁山伯和馬文才都不由自主地向祝英臺看去,誰料祝英臺完全沒有看向傅歧的意思,眼睛反倒眨都不眨地看向姚華,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傅歧裸了衣,也不知道是該氣好,還是該笑好。

“這姚華有什麼過人之處,能讓祝英臺連女子該有的羞澀和好奇都沒了?”

馬文才這下是真的對姚華好奇起來了,也開始仔細的看起兩人的“比鬥”。

“裸/衣”狀態的傅歧有沒有什麼武力、敏捷上的加成馬文才不知道,但姚華對傅歧是遊刃有餘的他卻是看得出的。

但說實話,姚華對傅歧的“碾壓”似乎建立在他超出與常人的力氣上,論起技巧和鬥志,家族武藝傳承數百年的傅歧並不比姚華差多少。

而且傅歧是真正在武道一脈上有天賦的人,不似馬文才,有一個會為他量身設計招式和技巧的豪俠師父。

大概姚華也發覺自己的力氣在比武上佔據的優勢太大了,所以只要傅歧還站得起來和他打,他就一直接招,而且有點像陳慶之和梁山伯下指導棋那般,並不將他傷的狠了,只是藉著這種方式一點點指出他的不足,好讓傅歧在一次又一次的“再戰”中調整自己的短處。

但無奈力氣這東西也屬於“天賦”的一種,真要戰場相見,誰管你是仗著力氣大還是憑著武器強,誰不是生死之間見真章?在馬文才看來,姚華還是太“死板”了,由著傅歧胡鬧。

就這樣你來我往了許多回,傅歧終於累到爬不起來了,姚華也是氣喘吁吁,似乎沒有了再戰的意思,這一場根本不好看的“比武”才終於罷了手。

“呼!呼!我都熱到把衣服都脫了,你居然還穿的整整齊齊,是瞧不起我怎麼地?”

傅歧沒形象地癱坐在地上,指著姚華不服氣地問:“我就不信你沒流汗!”

“主公,你身上有汗,現在脫衣會得風寒,最好回屋裡擦洗一番再換身幹衣裳。”

陳思見傅歧擠兌姚華脫衣,連忙上前提醒。

“得了吧,你家主公虛弱到一脫衣就得病?又不是衛?!”傅歧覺得姚華這家將有些婆媽,“我看啊,你這主公力氣是大,說不定是個弱雞一樣的身材,怕被我彪悍的體格對比到自慚形穢,所以才不敢脫衣吧?哈哈哈哈!”

“不跟你逞這口舌之利……”姚華好脾氣的笑笑,“你武藝不錯的,就是經驗少了點。我畢竟正兒八經在軍中歷練過。等你也有了實戰經驗,說不定日後傅家又要多一位名將。”

“算了吧,我爹要知道我要去當什麼‘名將’,我的胳膊得先被卸了!”

傅歧拍拍屁股站起身,不以為然道:

“現在哪裡還有想當將軍的人,就算是當了將軍的寒門,也千方百計想要謀個清閒官職脫離武職。武將的名頭很好聽嗎?我愛習武是我的興趣,要真以武將為志向,說不定聽到的人還以為我盼著國亂呢,這話不能亂說……”

“愛武,卻不願保家衛國?”

姚華的動作一頓,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傅歧。

傅歧不明白姚華在不可思議什麼,反倒理所應當地回答:“哎呀,這種事情是大人物考慮的,誰一天到晚想著這個?好男不當兵,沒聽過嗎?”

傅歧此言一出,姚華和他身後一直並不顯山露水的家將陳思臉色齊齊一變,兩人身上的氣勢也陡然一冷,從剛剛無論怎麼被挑戰都好脾氣迎戰的朋友,變得有點像涇渭分明的外人。

馬文才當時就覺得要糟,無論姚華是不是元魏貴族,但他是將門出身確是一定的,和一個也許立志要做將軍的人說“好男不當兵”,就等於對著一個寒門說“是寒門就別想著上進”了一般。

“傅歧,你又胡言亂語了!”馬文才匆匆走到他身邊,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兵者外以除暴,內以禁邪,怎麼在你嘴裡跟兒戲似的!”

“你們今兒怎麼了?”

傅歧被馬文才弄懵了,“我等若要投效軍中,何必去會稽學館讀書?都學文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之前還以為你是條漢子……”

姚華有些失望地看了眼傅歧,“卻沒想到你和那些弱不勝衣的蠢貨一樣,學武只是為了發洩沒處用的精力罷了。”

他大概覺得和傅歧鬥嘴沒有意思,對著剩下幾人拱了拱手,丟下句“我去更衣”,便帶著陳思離開了。

留下一群被局面變化到不知所措的少年。

第一個說話的倒是梁山伯。

“傅兄,哎,你這嘴……”

“當兵怎麼你了?沒人當兵打仗,去送死的就是我們,誰逃得掉嗎?”

姚華剛剛在的時候,祝英臺要顧及著傅歧的面子,沒直接說他,現在卻忍不住了,“你祖父不也是將軍嗎?大敵當頭之時,誰管你是文人還是武人?敢情你學武就是用來打架的?”

“我學武是因為武藝是家傳的,就跟徐之敬學醫是家傳一樣。他都不願做醫者,我就非要立志做個將軍?”

傅歧自詡自己的想法代表了現在大多數士族的想法,但凡有志於仕途的都將領軍當做苦差事避之不及,除了庶族,誰願意世代將種啊?

“那你也不能說別人就……

“好了,別爭了!”

馬文才聽著他們稚子般的對話有些頭疼,一聲疾喝後揉了揉額角,“比武也比完了,熱鬧也看完了,都回去吧。”

於是乎,傅歧和祝英臺不歡而散,剛剛還人人藉故“路過”的後院裡,只餘一院冷清。

陳慶之的話,又一次浮現在了馬文才的腦子裡。

“他日北方若真的有意南征,說不得那一兩句反對之聲,就能湮滅掉一場兵禍……”

“北方會不會南征,如今卻要看元魏軍中的態度……”

元魏是和梁國完全不同的國家,南方以“文治”統治天下,北方卻以“武勇”壓服四國,如果讓姚華覺得南方的士族都是軟蛋,都是如傅歧一般毫無為國而戰之心的人,也許自然而然的就對南方的將領產生了輕蔑之心。

先生擔心的事情會不會發生?

他們沒有交好姚華,讓他產生對南方的好感,反倒讓他先鄙視起南朝的文弱,會不會適得其反?

“我這是什麼命……”

馬文才咬著牙,心中狠狠道:“我就是擦/屁/股的嗎?這種事情是我該考慮的事情?我在這裡想什麼呢?”

“馬兄,你站在這裡想什麼呢?”

梁山伯原本也要走,卻見馬文才蹙眉靜立,遂又轉了回來,猶豫著發問。

馬文才回過神,見梁山伯滿臉擔憂的站在自己面前,隨口敷衍著:“我在擔心傅歧和姚先生以後關係會不會太僵。姚先生畢竟救了子云先生,與我們有大恩,我在想要不要拉著傅歧去給姚先生道個歉。”

“傅兄也未必不後悔。他性子向來如此,不願掩飾。”梁山伯聽到馬文才是擔心這個,也嘆了口氣。

“我剛剛見姚先生指導傅歧角抵,原本還想趁氣氛正好求學幾招。在學館裡我就想著,也不指望多麼高明,能防身就行。現在弄成這樣,我倒不好開口了。”

馬文才正愁沒有藉口去找姚華,聽見梁山伯的話眼睛一亮。

“梁兄你原來在愁這個?我看姚先生應是大度之人,不會因為傅歧幾句話就把我們都惱了,既然梁兄有意求教,姚先生應該也不會不近人情。我去幫你探探口風?”

“咦,這會不會太過勞煩?還是我自己……”

梁山伯沒想到馬文才突然這麼“熱情”,頓時有些受寵若驚。

“不勞煩,我們這一路能安然回來,還全靠梁兄照顧,這點小忙,算不得什麼。”馬文才笑吟吟地一口應下了,“你和姚先生關係平平,還是我去探口風吧,你且等我的訊息……”

說罷,半點不見麻煩,反倒有些如釋重負地向著姚華剛剛離開的方向而去。

“馬文才難道跟姚先生交情就很好嗎?……”

梁山伯看著馬文才的離去的背影,有些納悶地自言自語。

“之前馬兄好像一直躲著姚先生啊……”

***

話說向姚華住處而去的馬文才,卻一心在想著怎麼彌補剛剛產生的“裂縫”。

不卑不亢的與人交好,自然是馬文才從小就在學習的士族風度之一。但因為他從小便在同輩之中是佼佼者,這種刻意要去贏取別人好感的事情,卻著實沒有做過幾回。

姚華又不是長輩,若是對賀革、陳慶之這樣的長輩,馬文才亦有許多自己的辦法,如何討好一位身份不明的敵國貴族,馬文才是一點章法都沒有,只能走一步看一部。

方法一,拉近距離。

徐家門人在盱眙的醫館只是徐家的一個產業,並不大,勉強安置的下這麼多人,所以即便姚華是徐之敬的救命恩人,也只能和兩個家將住一間大房而已。

馬文才到了姚華住的房舍門口時,只看到那個陳姓家將和被稱作“阿單”的黑塔般少年,一左一右的站在姚華屋子的門口,倒有些像是王府裡經常護衛在門前的門將一般。

這般架勢,讓馬文才對陳慶之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大概是陳先生將姚華描述的太過有重要性,馬文才幾乎都快想不起姚華傻笑著在院子裡數錢的那些畫面了,連這間獨門卻不獨戶的屋子,都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姚華在做什麼?

為什麼要讓人守著屋子?

是在給元魏寫信?還是在聯絡在梁國的探子?

在會稽學館時,他也經常這樣偷偷摸摸謀劃著什麼嗎?

馬文才腦子裡亂七八糟閃過一大堆東西,帶著笑意走了上前。

“不知……”

他話還未出口,門口叫阿單的少年就一臉見了鬼地表情看著他,彷彿不明白他跑來幹嘛似的,連連回頭看向屋門,又扭過頭去瞪他。

見到有客人訪主,護衛之人不去通報,反倒在外面對客人橫鼻子豎眼,這是什麼道理?

元魏人難道各個這麼不講理嗎?

馬文才被瞪得心中不悅,面上卻還要維持著和善的表情,開口道出來意:

“我有事要見姚參軍,不知可方便通傳?”

“不方便!”

阿單甕聲甕氣地瞪他。

“你們這些人來找人都是這麼貿貿然的嗎?”

馬文才雖然也覺得自己來的有些唐突,但姚華剛剛還跟傅歧比武,又沒提出去意,說明也沒什麼要緊事情。

昔年王子猷想念好友戴安道,夜乘小舟而至,遂成一段佳話,他大白天來找姚華“敘舊”,就變成“貿貿然”了?

“這……”

馬文才的笑容頓時有點端不住了。

還是陳思穩重,低著聲像是怕驚動什麼似地解釋:“主公剛剛累了一身大汗,正在內屋休息,不方便見客,還請馬公子見諒。”

這話雖然客氣,但比起阿單的質疑卻是綿裡藏針,幾乎直接說馬文才“打擾別人休息”了,話語裡更是謝客之意,饒是馬文才涵養過人,那笑容也漸漸斂了起來,表情有些僵硬。

“既然如此,那……”

馬文才訕訕地開口,有些狼狽地想要告辭。

“阿單,老陳,你們在外面說什麼呢?”

就在此時,姚華爽朗的說話聲隨著一聲“吱呀”的開門聲,打破了幾人的僵硬,繼而披著一頭溼發的姚華露出了半個身子。

“天天裹著這玩意兒快把人悶死了,你們守著院門,我去把這個洗一洗,我今天就不出門了,也好好鬆快松……咦?”

姚華笑著將話說了一半,見一左一右家將一臉生無可戀恨不得撲上來捂住他嘴的表情,也突然發現了情況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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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站在階下不遠處滿臉迷茫的,不是昨天剛剛送回他大黑的馬文才麼?

姚華也是機智巧變,當下咳嗽了一聲,用寬大的衣袖遮住臉面和整個上半身,故作羞愧道:“哎呀,如此蓬頭垢面,怎可見客?讓人笑話了!”

只是他動作雖快,能遮掩一切,可手裡一大團東西卻是遮掩不掉的。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動作確實很蠢,姚華索性往後退了一步,又有些抱歉地向門外的馬文才招呼:

“我方才一身臭汗,隨意擦洗了一下,馬文才,咳咳,今日實在不方便見客,你能不能……”

馬文才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再看阿單和陳思看向他的表情,像是他發現了什麼要人命的事情似的,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壞了!

他是不是看到不該看到的了?

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難道他要被殺人滅口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

越想,馬文才後背越是冷汗淋漓,只姚華一人他便不是對手,更別說此刻還有阿單和陳思兩個武藝不凡的幫手,馬文才下意識反應就是趕快溜。

“我來的如此不巧,呵呵,也是我失禮了,我這就告辭……”

馬文才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後挪著步子,見陳思和阿單沒有跟出來的想法,心也安了一半。

一個送客,一個要走,兩邊都沒什麼波折,馬文才直到踏上到了院門的石階也沒感受到任何殺意,才相信姚華主僕三人對他沒有什麼惡意。

脫離了生命威脅,馬文才立刻就回想起自己來是做什麼的,為了“亡羊補牢”一下刷點好感,他突然停下離開的步子,滿臉關心的又回過了頭。

可憐阿單和陳思剛想把這人送走好關上院門,卻見馬文才又回過頭了,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兩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直愣愣地和馬文才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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