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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不速之客

祝英臺和馬文才雖確定了合作關係,但裴家如今正在護送“命犯”之中, 馬文才幾次投機得到的財產, 大概也只夠祝英臺啟動其中一項研究,所以關於契約的具體條款, 還得細細再談。

他已經打定主意把祝英臺拴在自己這輛車上, 便已經把祝英臺當成了“自己人”,態度明顯有了不同。

祝英臺原本就對馬文才有依賴之心, 如今更是視其為“生意夥伴”加“生死之交”,更是信任。

而考城縣衙裡,正如梁山伯所料, 想清楚利害關係,或透過別人想清楚了利害關係的考城令, 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報案,曾在驛站裡損失慘重的苦主們大喜過望,紛紛錄下自己的口供。

這裡大部分人根本就沒見過“賊寇”長什麼樣,有的是火起時倉惶逃走,有的是一開始有砍殺聲就跑了, 但有和馬文才等人的接觸, 那些似是吹牛一般的經歷, 似乎也都成了有理有據的“事發現場”。

於是乎, “幾十個壯漢蒙著頭臉闖入驛站”的口供就這麼被錄了下來,受害的不光有商人,小吏,也有低階官員和驛站裡的驛館, 甚至還差點殺害了一群過路的士族學子若不是這些士族帶著自己的私人護衛跑得快,大概全交代在這裡了。

在梁山伯的“提點”下,幾人的身份被模糊了,倒是把傷勢寫的不清,幾乎個個都沒有了行動能力,那縣令也有意賣好,加上馬文才確實受了傷,這案子就這麼錄下了。

傅歧作為“建康令的公子”,大部分時間倒像是一種象徵意義,梁山伯本身資格不夠,馬文才又沒來,傅歧來了,梁山伯就像是這些“士族”的代理者,他有能力有城府,只是沒身份,如此一來,名正言順,傅歧只要站著聽完就可以了。

等梁山伯回了客店,早上得以成功報案的苦主們紛紛向馬文才一行人道謝,如今年關將近,既然案子立了案,他們也要早日返回故鄉,財沒了,至少人在,給家人也是個交代。

因為道路被封,他們在考城又住了兩日,也許是出了命案的緣故,那些封了路的大石終於被移走了。

馬文才傷重,再這麼趕路不行了,必須要找個妥當的醫官休養幾天,幾人商議了下,決定先去沛縣。

一來他們之前和沛縣府衙打過交道,也算對當地熟悉,可以得個照應,二來沛縣位置重要,容易打探訊息。

更重要的是,陳慶之被迫投水、一群同伴九死一生後,馬文才就意識到自己的力量,絕不足以在意外發生時護住所有人,所以在盱眙時,他就已經去信讓家人來接,現在算算,家中侍衛和力士、車馬也該到了沛縣附近了。

傅歧和祝英臺是個不愛操心的人,梁山伯也認為離開考城比較好既然受到襲擊的人被道路所困不能離開,想必那些賊寇也不會太遠,為防夜長夢多兇手報復,還是早點離開為妙。

對於,馬文才來說,他需要的是洗掉崔廉失蹤時自己參與的嫌疑,既然報了案,將自己一行人的行蹤露出來,就是摘了出去,大可大張旗鼓的回返,於是回程時還讓梁山伯出面,宴請了當晚曾在驛站裡僥倖逃過一夜的諸人,留下了一片美名。

離開考縣,他們幾乎是馬不停蹄,很快就到了沛縣。

***

梁山伯他們不是第一次來沛縣了,前往盱眙時,他們便路過了沛縣,傅歧的大黑還差點被人吃掉過,更是印象深刻。

再往沛縣,比起之前水災剛過、街上流民倉惶麻木的時候,明顯更冷清了,天氣的寒冷讓很多人根本不再出門,有些在街上走的百姓大概是無物禦寒,將稻草和草紙一層一層裹在身上,充當禦寒之衣,看得祝英臺心裡難過。

他們驅車進入城中,正準備去之前投宿的那家客店,一直在對著街道張望的祝英臺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眼睛一亮,大叫了起來。

“停車,停車!”

車子戛然停下,一臉興奮的祝英臺跳下車,竄前幾步攔下了一個背影,笑著喊他的名字。

“方大善人?!”

那人聽到這稱呼,怒著回頭:“誰是什麼大善……啊,恩公!”

這扭頭由怒轉喜的,不是之前被家中佃戶逼得差點家破人亡的方天佑,還能是誰?

聽聞給他們一家指出活路的馬文才受了傷,而且就在不遠處,方天佑連忙要求上去拜見。

這一家子的遭遇曾經給了這群少年當頭棒喝,對方天佑也沒擺什麼架子,馬文才還掀了車簾頂著風問了他幾句。

因為後來的遭遇,方天佑對這群半大的少年感激涕零,尤其是對馬文才,幾乎是敬若天人,在車外問了好後,極力邀請他們去他家住。

“不瞞諸位,我家傳出要賣地的風聲之後,確實有不少佃戶和想買地的人來大婆兒巷鬧過,不過我聽了馬公子的話,把最難處置的幾塊地的地契移交給了家裡婆娘的幾位‘世叔’後,衙門裡對我們也頗多照顧。”

方天佑臉上洋溢著重生一般的希望光彩。

“現在也沒什麼人惹事了,最難動的地被賣了以後,佃戶們都把積欠的糧食交了上來,我和家裡婆娘把每年歉收的幾塊地也賣了,準備送家裡小子也去五館讀書……”

對於願意讀書上進的人,馬文才自然是很讚賞的,他點了點頭:“你這個決定不錯,你家殷實,卻很難再進一步,家中沒有人能在人面前說上話,被欺壓是遲早的事。若是你家能出個識字能斷事的,也不必斷腕自救了。”

“斷碗什麼?雖然看起來家裡損失了不少田,可算一算租子比往年也不差呢,我們家的飯碗沒讓人給斷了!”

方天佑老實地回答,讓眾人一笑。

他也不知道別人在笑什麼,只跟著也笑,更是極力邀請諸人住到他們家裡去:“之前有人上門鬧事,又恰巧到了收租、賣地的時候,我們家就搬到祖宅裡去處理瑣事了,大婆兒巷的宅子一直空著,現在宅子裡就留了幾個灑掃的僕人看房子,什麼都方便……”

“我們家屋子是自住的,我婆娘乾淨,家裡收拾的妥當,什麼都有現成的,比起客店,當然是我們家住起來更順心,離集市也近,買什麼都方便。恩公要養傷,在客店人來人來的地方哪裡有住我家好?”

這位“方大善人”發揮著一貫的熱心腸,笑得全無客套之意,甚至直接去拉馬頭,想把馬車往自家方向拉去,驚得趕馬的馬伕連忙驅趕。

“這,是不是太客氣了?”

祝英臺一邊遲疑地問著,一邊抬頭去看馬文才。

知道馬文才是隊伍裡領頭那個,方大善人對著馬車又揖了揖。

“幾位恩公路過,怎麼能讓恩公們破費住客店?若是恩公們不願住我們家,那我就天天在客店裡守著,為恩公們倒茶端水!”

祝英臺知道馬文才愛潔,而客店確實沒大婆兒巷那家方家的大宅子方便,但他又有些自持身份,於是露出期待的表情,就差沒撲上去求情了。

果不其然,馬文才看了祝英臺那滿臉“去把去吧去吧”的表情一眼,哭笑不得地搖頭:“你現在連客店都不願住了?客店又不是驛站!”

他思忖著自家的家僕也快到了,這幾日必定是要讓疾風細雨幾人輪流在城門前候著的,有個固定落腳的地方確實比較方便。

而方家門前的巷子開闊,院子也大,好停車馬,稍微猶豫了一會兒,便點了點頭。

“那就叨擾了。既然是借住,房費我們肯定是不會少的,我身上有傷,還要麻煩方伯幫著介紹個可靠的醫者和幾個暫時幫手的粗使下人。”

“誒?恩公這是同意了?謝天謝地,要找醫者是吧?我等會兒就去!粗使下人不必了,家中幾個看宅子的老僕洗衣做飯都是做慣了的,幾位貴人願意給他們幾個賞錢就是恩賜,不用在外面找人,沒家僕可靠!”

方天佑滿臉沾了喜氣的興奮,指著家裡的方向就率先開路:“走走走,我這就帶諸位貴人回去!”

傅歧幾人也沒想到他們種下的善因得了這樣的善果,雖說大部分人行善時都沒想過得到回報,可真得了回報,自然是滿心快慰的,他們還是年輕人,正是容易被感動的時候,也許不見得就缺這幾個住店省下的房錢,可還是各個高興,連馬文才一直以來的冷淡表情都柔和了許多。

那方天佑得益於馬文才一行人才保下了老婆孩子和家業,他又是真心實意的老實人,沒半點花花腸子的,此刻對他們好,便是挖心掏肺一般的好,不但把鑰匙、僕人都給他們留下了,還跑前跑後,親自去請了醫者回來,又買米扛回來補了廚房,和左右鄰居打了招呼,眼看著天色不早了,才匆匆趕去府衙。

他回沛縣城裡本來就是有幾處田地在辦交割的,此時幫著安頓馬文才等人成了正事,他自己的事倒是耽擱了。

“想不到這方天佑原本看起來懦弱平庸,倒也是個知恩圖報的。”

傅歧看著方天佑匆匆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

“哪裡有那麼多惡人,大部分都是好的,只不過是被這世道逼得不敢行善積德罷了。”

梁山伯看著細雨攙著馬文才進了主屋,也很慶幸:“也虧祝英臺眼尖,客店裡總有不盡人意的地方,現在有幾個方家的老僕照應著,要添什麼都方便。”

也是陰差陽錯,之前方天佑匆匆賣地就用的是“欠人鉅款”的由頭,原本許多街坊和熟悉他為人的人還將信將疑,覺得可能是託詞,如今一見之前那群士族官宦子弟又回來了,還直接住在了方天佑家裡,也不知道是房子被方家拿了抵債還是在等著還錢,將信將疑的心也成了篤定。

有些覺得方大善人突然態度大變不似以前好說話的人家也頓時理解了。

一輩子行善,還替自家外甥揹債背到傾家蕩產,還沒改變,那就是痴子傻子,才真是奇怪。

馬文才幾人也是不懼人言的,加上大婆兒巷裡住著的都是些有點身家的富商官吏之流,他們住了進去,也是相安無事,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也沒人前來套熱乎或者打探什麼。

只是傅歧和祝英臺進出次數多了以後,原本門庭冷落的方家門口突然多了不少張望的人,還有倚在門前繡花的大姑娘。

傅歧在這方面是個缺心眼,祝英臺本來也是個大姑娘,誰都沒意識到這代表什麼,每日照樣來去,也不知撩了多少女子的心而不自知。

這一日,祝英臺又跟著傅歧出去遛狗閒逛,細雨去城門前等著馬家來人,只留下了馬文才和梁山伯在家中。

馬文才是年輕人,身體恢復的快,裴家給的傷藥又是好藥,一些皮肉傷很快就養了起來,但這幾日大概是在長皮肉,結痂的地方癢得出奇,馬文才只得跟梁山伯在屋子裡以對弈來分散注意力,否則老是想抓傷口。

兩人正下著棋,忽然聽到外面巷子裡有一陣嘈雜之聲,隱約還聽到有人呼喝的聲音,馬文才心神一晃,一步子就下偏了,死了一片。

“這裡方便倒方便,就是離鬧市太近,老是有人進出,不夠清靜。”

馬文才落子無悔,只能可惜地看著梁山伯漸漸合龍。

“可惜了,我原本棋力就不如你,現在連半個時辰都撐不到了嗎?”

“馬兄傷重未愈,本來就不該再耗這麼多心神。”

梁山伯笑著合龍,也聽著外面的動靜,神色微微一動。

“好像是來找我們的?我聽到叩門聲了。”

想起那麼多在門口沒事晃悠的年輕女子,梁山伯心中擔憂。

別是哪個真膽大的,跑來叩門了吧?

“院子裡誰在值守?”

馬文才養傷,一直關著門戶,也不知道傅歧和祝英臺召來的桃花債,很自然地問屋子裡的疾風。

“是半夏吧?早上祝公子不願帶他出去,他就一直坐在階下生悶氣呢。”

疾風探了探頭看了外面一眼,肯定地說。

“是半夏,他去應門了。”

然而下一刻,疾風就看見應門的半夏像是見到了什麼鬼怪似的,驚慌失措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著大門像是瞪著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咦?我出去看看。”

疾風身子一動,生怕外面來了什麼歹人,抬腳出了屋。

見外面似乎有波折,馬、梁二人棋也下不了了,俱丟下棋子,在窗邊張望。

只見半夏指著門外,嘴唇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睛裡蘊滿了絕望的淚水。

“半夏,你居然敢不給我們開門?”

外面的人大概是等的不耐煩了,敲著門吼了起來。

“還不給我們開門!”

“找你的?”

疾風看著就差沒有嚇到屁/滾/尿/流的半夏,滿臉吃驚。

“你惹了什麼事,讓人尋到這裡來?”

“不,不是我……”

半夏打著寒顫,眼中的淚水終於猛地滾了下來。

“是,是……”

“是疾風在裡面嗎?給我們開下門,有貴客來了。”

門外突然傳來了細雨的聲音。

“細雨?”

疾風一聽是客人,狐疑地看了眼癱倒在地上的半夏,上前開了門。

一開門,只見門外站著一群陌生的高大漢子,站在最前方叩門的自然是馬文才派去城門前等人的細雨。

但細雨身後站著的人,卻不是馬家的家人,疾風一個都不認識。

“這些是?”

疾風更懵了。

細雨苦笑著正準備介紹,他身後的人群裡卻走出一位身著錦衣,面色冷淡的青年,大概是那群明顯是隨扈的漢子太高大,他隱在其後,竟沒有人發現。

此人身材雖並不魁梧,渾身卻有一股讓人望而生畏的氣勢,他抬眼看了下這處宅院,臉色閃過一絲怒色,連看都沒看疾風一眼,略開眾人便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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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進門,半夏直接跪了下去,深深叩首。

“怎麼你一個人在這裡?英臺呢?”

錦衣青年環視院中,語氣更冷。

“還有那拐走我家英臺的馬文才,叫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