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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鷹揚虎視

“馬兄,外面那是?”

站在窗後的梁山伯面露擔心的看向馬文才, 外面那人的氣勢太盛, 即便隔著門窗,他也能感受到那種久居上位的高傲和自信, 更因為他話語中對祝英臺的熟稔而感到驚訝。

然而比他更驚訝的是此時此刻的馬文才。

同樣站在窗後的馬文才卻不能像梁山伯那樣帶著好奇去打探, 他整了整自己因為受傷而穿著的家常衣衫,表情有些複雜地嘆了口氣。

“那是祝英臺的兄長, 祝家莊的少主,祝英樓。”

“兄……長?”

梁山伯還沒來得及表現出自己的詫異,馬文才已經推開門, 出了屋。

見“衣衫不整”的馬文才出了屋,那俊逸的青年先是皺著眉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大概是覺得他出來的速度太慢了,不悅的表情更甚。

“你就是馬文才?畏畏縮縮,伸頭探腦,果然鬼祟之輩!”

聽到他的評價,馬文才身邊的疾風、細雨齊齊露出怒色, 這祝英臺的處事閱歷是個有眼睛的都看得見, 若不是他們家公子把他護的滴水不漏, 早在河裡就已經淹死了, 更何況從馬文才成人起,誰見了他不誇一句“蘭芝玉樹”之材,結果到了這位祝家少主口中,就成了猥瑣鬼祟之人?

兩人忠心護主, 一時怒視著祝英樓,大有馬文才一旦開撕,立刻力爭到底的態度。

可一向高傲的馬文才卻沒有動怒,甚至連氣憤的神色都沒表現出來,反倒坦然地點了點頭。

“是,我便是馬文才。”

“好,好一個你就是馬文才……”祝英樓見他坦然認了,倒比他之前在屋中不出冷意更甚,“你既然知道祝英臺的身份性格,居然唆使她離開學館,更是幾度將她陷於危險之中,你是當我祝家莊無人了嗎?”

馬文才帶祝英臺離開時,不是沒想過祝家人會生氣,但那時他心中已經肯定祝家對這門親事有了默契,估摸著祝家人即便生氣也不會到震怒的地步。

何況他將祝英臺當做了“自己人”,比起祝家莊的感受,自然更顧及祝英臺的感受,他有意交好祝家,便以她的意願為了先。

這件事上,要祝英臺是男人,祝家莊還要謝謝他照顧同窗之情,自是一點錯都沒有的。

可祝英臺是個女人,馬家還曾為了兩家子女議親,到了“同窗共室”的地步,只是沒最後過了明路,而馬文才明知祝英臺是個女人還拐她拋頭露面一路同行,只要有點城府的人,都會覺得馬文才有些卑鄙。

馬文才也是有苦說不出,這一路明裡暗裡都有人保護,他原本估計著絕不會有什麼危險,哪裡知道一路上危險重重,好幾次甚至有性命之憂,這原本只是一場“遊玩歷練”的辯駁理由顯得太過虛弱,使得向來善言的他竟說不出話,只能低著頭又認了。

“這一路頗遇不順,此事是我太過大意……我有不可推卸之責。”

莫說疾風、細雨,就連剛剛跟著出來看看動靜的梁山伯都大驚失色。他們見過各種姿態的馬文才,就連向徐之敬求助救人的時候都是以公平交易的姿態求人,何曾有過這樣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的時候?

一時間,梁山伯似乎隱約明白了點什麼,心中莫名一酸,像是被什麼刺了一刺,他雖極力將那種酸刺壓下,心中的那份了悟卻越發讓他感到酸澀。

他定了定神,強迫自己看向祝英樓的形容相貌,而不是老注意著馬文才和祝英樓的對峙。

這一看,梁山伯更加心驚。

祝英樓和長相秀氣的祝英臺面貌絕不相同,只有從不同於常人高挺的鼻樑中能找到兩人血脈相連的一點聯絡。

祝英臺相貌陰柔中帶著沉靜,而祝英樓卻是“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加之鼻樑高挺,整個人顯得說不出的鷹揚虎視,若論長相,馬文才年紀尚輕,可他長相正是南朝審美中最具有認同感的那種清朗,可要以梁山伯評判,與人交往,祝英樓這種長相氣質的男人才最讓人心折。

是的,男人。

與祝英樓相比,即使在梁山伯看來如此優秀的馬文才,也顯得太稚嫩了點。

在興師問罪的祝英樓面前,馬文才的謙遜倒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在接受著家中的質問一般。

不僅僅是梁山伯一個人這麼認為,那眉頭緊蹙的疾風、細雨,還有跪在地上仰著臉滿臉擔心的半夏,在祝英樓驚人的“強勢”面前,都已經表現出了這種不安感。

顯然祝英樓沒有祝英臺那麼好說話,這位盛氣凌人的青年聽到馬文才光棍的全認了,一雙眼睛露出凌厲的光芒,怒喝道:

“什麼叫頗遇不順?我截了你那家人送出去的信,這一路豈止是不順?若我沒有找來,你是想讓英臺餐風露宿這麼回去不成?還有你如今這樣子,明知我上門問罪,竟如此孟浪的出來迎接?”

他看著馬文才甚至未曾嚴密掩上的衣襟,不滿之色更甚,伸手在腰間一撫,那鑲金嵌銀的細長腰帶立刻變成了一根軟鞭,帶著赫然的風聲向著馬文才肩頭揮去。

“真當我祝家無人,急著高攀你這太守之子了是吧?!”

這一鞭來勢洶洶,勢頭卻不疾,以馬文才的身手,微微退避就可以躲開,可馬文才聽到耳邊風聲赫赫,不避不讓,竟硬生生吃了這一鞭子。

祝英樓原本就是江東諸多莊園之中名聲鵲起的青年才俊,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經負責祝家莊甲兵的日常操練、武備,手上功夫不弱,尤其是一手鞭法,家中犯事的奴僕莊戶之流無不聞之變色,更何況馬文才原本就有傷在身。

這一鞭子下去,馬文才原本才養好的傷口頓時重新皮開肉綻,鮮血飛濺而出,染紅了整個衣襟。

“主人!”

“馬兄!”

“馬公子,天啊!”

疾風細雨和梁山伯膽喪心驚,半夏更是嚇得膝行幾步想要上前勸阻,可卻被馬文才蒼白的臉色嚇得動彈不得,整個人赫赫發抖。

祝家莊,誰不怕這位鐵面少主的鞭子?

馬文才吃了一鞭,舊傷新傷一起發作,痛到竟沒有堅持住,祝英樓鞭子一收,他便半跪了下去,捂著自己肩膀的傷處,硬生生咬破了下唇。

疾風細雨奔到他身邊,見他幾乎要昏厥過去,細雨當即飛身去醫館請醫者,而疾風攙扶起馬文才,抬頭對祝英樓恨聲道:

“是祝公子硬是要跟著去的,他好好的人,有手有腳,又不是我家主子綁了他一起走,祝少主好大的威風,對士族竟像是家中奴隸僕役之流一般,說打就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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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樓也沒想到自己一鞭下去馬文才竟躲也不躲。

他自從父母那裡知道馬家的想法之後,又接到留在學館的家僕回報,說祝英臺跟著馬文才出門歷練去了,便將馬文才從小到大的生平、人品打聽個遍,知道他曾師從北海豪俠裴家學了一身武藝,這一鞭雖是洩憤,也有考校之意。

然而馬文才竟逆來順受,他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真的像那隨扈所言,把馬文才當成賤僕對待,再加上聽馬文才隨身近侍所言,似乎也不知道祝英臺的身份,可見他將祝英臺的名聲保護的很好,臉色也微微好了一點。

可惜這一點只是讓他臉色好點,並不足以讓他對馬文才的態度改觀,他連鞭子都沒收回,冷淡道:“你不必替你的主子鳴不平,他知道我抽他是為什麼。”

“即便馬兄有所不對,可祝兄如今毫髮無損,馬兄卻受了皮肉之苦,即便有再大的氣,也不該如此有辱您的身份,您覺得呢?”

在場恐怕唯有梁山伯聽懂了祝英樓的意有所指,但他還是站了出來,緊張地盯著祝英樓的鞭子,生怕它又一次揮了下來。

梁山伯一發聲,祝英樓才像是才發現有這麼個人似的,抬眼打量了梁山伯幾下,看出他沒有武藝,臉色露出嘲諷之色。

“沒有幾斤幾兩還想做和事佬?你是想替馬文才接剩下的鞭子嗎?”

“馬兄之前為了保護我們便受了重傷,他肩頭有刀傷,如今又受了一鞭,您若再動手,那不是小懲大誡,而是蓄意殺人,若是以我之身能救馬兄一命,受閣下幾鞭又何妨?”

梁山伯見馬文才臉上冷汗淋漓,原本好脾氣的他也氣笑了。

“祝兄回來若發現她的兄長如此威風,想來也會‘與有榮焉’!”

“好利的口舌,又會做人,不錯,是個做幕僚門客之流的好人才。”祝英樓打量了梁山伯幾眼,居然笑了,只是這評價卻難讓人高興。

他又看了馬文才一眼。

“你之前受了傷?”

難怪他打聽著此人愛潔好禮,如今卻衣冠不整,還以為這馬文才又是一沽名釣譽之徒,原來……

祝英樓手指搭上鞭梢,往腰上一環,那鞭子扣上細革帶,頓時又成了一條銀白的華貴腰帶,就如同祝英樓的為人一般,可威風凜凜,也可軒然霞舉。

“你對我,竟用了苦肉計,想來從哪裡也知道了我的脾氣。”

祝英樓外表似乎如裴公一般不拘小節又桀驁不馴,然而眼中神光內蘊,顯然是心思通靈之輩。

“看在你也算有心的份上,我也就不當眾給你難看了。”

他指了指疾風細雨,“你們兩個,看著門戶,我要和你家公子單獨說話。”

說罷,祝英樓又指著之前馬文才出來的屋子。

“你可還能走?跟我進來。”

馬文才撫著肩,點了點頭,笑得苦澀。

誰也不知道馬文才為何對祝英樓這般隱忍,隱忍到反常到地步,但他們畢竟都是局外人,就連梁山伯,被祝英樓一句“可為門客”的評價一激,都無法再出聲反諷或是維護,畢竟連馬文才都沒表現出不滿,他跳出來確實有刻意討好賣乖之嫌。

於是一行人,只能眼睜睜看著馬文才被祝英樓“逼迫”著,進了屋子。

在昂昂自持,闊步挺胸的祝英樓襯托下,因傷痛彎腰勾背,甚至還虛弱地靠在祝英樓上的馬文才,竟顯得有些……

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