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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男色動人

祝英臺鑽進馬文才的屋子裡時,馬文才正在換藥。

他從小養尊處優, 雖然練武卻很少和人對手, 養的細皮嫩肉,和肌肉結實的傅歧不一樣, 馬文才的肌肉呈現漂亮的流線型, 加之膚白瑩潤,從背後看去, 肩胛處性感的蝴蝶骨看的祝英臺心中直流口水。

嘶溜……

要不是馬文才性子太強,根本想不到他屈居人下什麼樣子,就這一幕就夠多少腐女嗷嗷嗷亂叫了哇!

可惜聽到動靜轉過身的馬文才, 立刻讓祝英臺熄了一腦子熊熊烈火,露出了既歉疚又憤怒的表情。

一道猙獰的傷口從馬文才的肩上直拉向胸前, 少年美好的體態被這道煞風景的傷口化的支離破碎,而被侍女糊在傷口上的各種顏色奇怪、味道刺鼻的藥膏更是讓人覺得頭皮發麻,心中痛惜。

至少祝英臺看著就覺得肉疼。

“你好些了沒有?”

祝英臺脫了靴,只著著絲襪跪坐在了他的身前,吩咐侍女下去, 很自然地接手了侍女剛剛的工作。

馬文才傷口被祝英樓弄崩開了, 醫者吩咐上了藥之後一段時間內不能穿上衣服, 得等藥膏幹了, 所以馬文才穿的單薄,身邊到處都點著炭盆,暖烘烘的。

祝英臺一進屋就往馬文才身邊湊,大半倒是因為這暖和。

也不知是在祝英臺面前敞著衣衫的馬文才有些不自在, 還是炭盆燒的太熱燻的,他的兩頰紅的誘人,祝英臺抹藥抹著抹著,突然喃喃自語:

“難道這時候的男人還塗脂抹粉,原來男人這樣也挺可怕的……”

“又在胡言亂語什麼呢?”

馬文才傷口癢的難受,又不能抓,憋得眼睛裡都有水光瀲灩了。

看在祝英臺眼裡,如今這馬文才衣衫半褪,欲遮還遮,兩頰緋紅,含羞帶嗔,只覺得鼻裡一陣熱辣,“嗷嗚”一聲撲倒在他的膝蓋下。

“媽呀,馬文才你以後就是我男神!”

男神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再來一個男神也不行!

祝英臺奇奇怪怪的時候馬文才已經習慣了,但看她這般瘋瘋癲癲還是忍不住抽出下襬,往後挪了一寸之地。

“你要再這麼怪樣子下去,給你兄長看到也不知是抽你還是抽我!”

提起祝英樓,祝英臺的激動就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哀嚎著毫無形象地癱倒在地上。

“他要再抽你,我就拿鞭子自抽十下!”

馬文才只是隨口說說,見她這麼在意反倒有些過意不去,一面小心的把她散落的頭髮輕輕掃離炭盆,一面好似漫不經心地說:“那一鞭其實我躲得開的,只是我把你帶出來卻確實沒照顧好,挨那一鞭,他消了氣,我心裡也能找補一二,他用的力道不大,否則就不僅僅是傷口裂開了。”

“咦?你自己找打的?”

祝英臺飛快地爬起身來,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馬文才:“你知道我那兄弟用鞭子活活打死過人嗎?”

“祝家莊少主的‘英名’,自是略有耳聞。”馬文才看了祝英臺一眼,搖了搖頭笑話她:“一母同胞,也不知為何你二人差這麼多。”

“哎,他來帶我回家,家裡不知道開過年後會不會讓我回會稽學館去了。我聽說館裡有許多學生冬天是不回家的?”

祝英臺搓著手幻想:“要是我逃到學館裡奪起來,不知道能藏多久。”

“五館生多是寒門,冬季不用耕種,家貧者難以熬過寒冬,不如在館中繼續讀書,不但提供食宿,還有炭火補貼,是以五館冬季並不閉館,冬天的學生比春秋時還多些。”

馬文才瞟了祝英臺一眼,擊碎她的幻想,“但那點炭火和家中的舒適比起來實在差太多了,所以臘月十幾左右甲舍裡住計程車生就都回家了,等到春雪消融才會回來。你回會稽山上別說藏起來,能凍上半個月都算是厲害的。”

甲舍既然熄火斷灶,就祝英臺這不能燒飯不能生火的廢柴,除非去跟丙捨生擠大通鋪,否則自己先凍死。

祝英臺一聽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把自己一頭頭髮抓的像是鳥窩一般,焦躁急了。

“馬文才,你還說要我給你釀酒制銅的方子,你不救救我,我在祝家莊裡就別想出去了,以後你也別想看見我了,說不定我就給家裡隨便嫁到哪個腦滿腸肥的士族家裡,關在後院不見天日……”

馬文才沒想到祝英臺自苦到這個地步,微微一愣:“祝家並非我家這種需要靠聯姻在朝堂和地方上站穩腳跟的人家,怎麼會賣女求榮?就算要將你嫁出去,也一定是嫁個年輕俊彥……”

“哎呀盲婚啞嫁都一樣,你就說幫不幫我吧!你要幫我,我的分成可以再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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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臺拉著馬文才的袖子,伸出一根手指,“我知道你厲害,你幫我勸得我家同意我再逍遙幾年,我的分成再少一成,不,少兩成,行不行?”

之前兩人商議好的是祝四馬六,祝英臺願意少兩成,那便是是祝二馬八,真是下了血本了。

馬文才心中估算了下其中的風險,料想著如果只是讓祝英臺回去繼續讀書,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他腦子裡思忖了幾種可行的辦法,最終一咬牙。

“好,我試試看,若我能勸得你回去繼續讀書,也不要你少兩成,等你不願再參與的時候,把你的方子給我,如何?”

他不是不相信祝英臺,而是她身為女子,總有一天是要嫁人的,想要退出也在情理之中,可那時候他若投入了太多卻被釜底抽薪,那就得不償失了。

祝英臺也知道他擔心什麼,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說完,又興致盎然地抬頭問他:“你有什麼辦法?”

“秘密。”

馬文才神秘一笑。

“嘁,還來這一套。”

祝英臺撇了撇嘴,心中雖然好奇,卻沒有再問。

屋子裡太過暖和,祝英臺還穿著外面的裘衣絲襖,祝英樓對妹妹算得上細心,不但帶了冬天的狐裘過來,連冬天的內外衣衫都帶了一整箱,派人用車先行送來,就等著攔到之後讓她換上,現在給滿屋子炭盆一燻,熱的人兩眼昏花,臉上也是兩坨紅霞。

“哎呀馬文才你這屋子惹得我坐不住。”

祝英臺和馬文才聊著聊著,實在有些受不了,“你別怪我行為放浪啊,我就脫一件絲袍,不然要悶死過去了……”

馬文才穿著單衣,敞著前胸,眉毛一挑。

“現在倒是無人,你出去的時候記得穿就好。”

見最重禮教的馬文才居然答應了,祝英臺連忙如同大赦一般站了起來,面對著馬文才就開始寬衣解帶。

磕磕磕。

幾聲敲門聲後,關著的房門被人推開,端著一碗藥的梁山伯出現在了房中。

“怎麼沒人開門?馬兄,你的藥熬好了,我閒著無事,給你端了過……嘶!”

梁山伯一抬眼,看著眼前的一幕,驚得兩手一抖,險些就打翻了手中的藥盤。

正猴急的拉開衣袍的祝英臺被梁山伯一驚一乍的動作嚇的手一僵,瞬間定格成一個可笑的姿勢,表情可笑地看著假裝若無其事的梁山伯。

梁山伯看了眼“眉眼帶笑”的馬文才,再看了眼被他撞破後兩頰緋紅的祝英臺,一時間呆立當場,心中暗暗惱怒自己為什麼不敲了門再等一會兒進來。

這時的他又羞又是心傷,各種情緒五味雜陳,在馬文才和祝英臺的注視下,梁山伯如立針氈之上,極為難捱,但其實時間只過了不過一瞬。

就在祝英臺慢慢解下外袍的同時,梁山伯緩緩垂下頭。

“抱歉,是我……我……”

他將那藥盤放在地上,滿臉尷尬。

“我,我出去看看還有沒有要幫忙的。”

說罷,掉頭就跑。

祝英臺反應慢了半拍,把手中厚重的絲綿外袍放在座邊坐下,愣了一下才“啊”出聲來。

“啊,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祝英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袒胸露懷的馬文才,滿臉不可思議。

“應該不會吧?我現在可是男兒身!”

哎呀!

祝英臺重重打了下自己的頭。

就是男兒身才尷尬啊!

梁山伯不會把自己當斷袖,欲對傷重無法反抗的馬文才行不軌之事吧!

“不行,我得去解釋!你的名聲!”

祝英臺“蹭”地一下站起身,準備追出去。

“隨他去吧,以他的性子,誤會了也不會亂說。”

她剛剛站起身,馬文才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將她拉了回來。

“可……”

祝英臺掙扎地看了看馬文才,又看了看門口。

“也許,他誤會了也不是什麼壞事。”

馬文才意有所指地看著祝英臺,表情淡淡地鬆開,眉頭一挑。

“你覺得呢?”

剎那間,祝英臺想起了“梁祝”,想起了嘔血而亡的梁山伯,想起了一路上梁山伯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

說實話,梁山伯本就是她喜歡的暖男型別,若說一點好感都沒有,卻是騙人的。

只是那結果實在太可怕,可怕到她無法承受的地步,所以每每好感一起,就硬生生被她掐滅,在旁人看來,她對梁山伯,甚至還沒有馬文才或傅歧那般親密隨便。

也許正是這份不同尋常的“距離”,讓馬文才察覺了什麼吧?

“哎。”

一向開朗的祝英臺竟難得地長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你說的是。”

***

馬文才和祝英臺在溫暖如春的臥房裡“促膝長談”時,傅歧和祝英樓正在寒風凜冽之中哆嗦著遛狗。

因為之前祝英樓指點了傅歧不少,傅歧對祝英樓的態度已經從“祝英臺那個眼高於頂的討厭兄弟”變成了“雖然傲是傲了點但懂得還蠻多的祝大郎”,態度也親密了不少。

見傅歧對他放下了心防,祝英樓假裝有些擔心祝英臺在學館的交友情況,愁眉不展地嘆道:“見你如此爽朗,我就放心多了。我那弟弟性子內斂冷淡,我就擔心他在學館裡和同窗處不好。”

“什麼,內斂冷淡?”

傅歧心想這兩兄弟感情看樣子是真不好,笑著安慰他:“你太過多憂啦,學館裡人人都誇祝英臺性子好,說他不好的人也有,不過還沒有人會他‘性子冷淡不理人’的。”

祝英臺簡直就是公認的濫好人好嘛!

傅歧腹誹著。

“如此看來,這傅歧看起來粗放,人倒挺良善。”

聽到傅歧在他面前維護祝英臺的臉面,祝英樓心中暗想。

“不知我家英臺,在會稽學館裡和誰比較親近?我也好略備謝禮,年節裡替我家英臺以權禮數。”

祝英樓暗中打聽。

這種士族的交際是傅歧最煩的,往年這種人際上的事都是傅異在做。如今祝英樓一提,傅歧不由自主又想起自己生死未卜的兄長,他略走了走神,表情也有些惆悵。

祝英樓還以為祝英臺在學館裡沒交什麼朋友,一時有些惱怒會稽學館的人都瞎了眼,一時又有些慶幸妹妹在會稽學館比較低調,以後怕是對名聲不會有太大影響。

“要說最親近的,當然是我啦!”

傅歧大言不慚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嗤!

祝英樓心中嗤笑,佯裝感激地點頭:“傅公子和我家英臺感情好,這是一眼就看得出來的,不知還有哪些?”

“要說感情好,首提和她共處一室的馬文才。馬文才才德兼備,又護短,祝英臺在學館裡惹的麻煩,都是被他妥善處理的。要不是有馬文才,祝英臺說不得就要被人孤立了。”

傅歧臉皮再厚,也不敢說自己比馬文才更引祝英臺信賴。

“哦?英臺還會惹麻煩?她在家可從不惹事。”

祝英樓滿臉不信。

“你不信?!”

傅歧最討厭受人質疑,立刻跳腳。

“他剛入學時,甲科都不去考,一天到晚在丙科和一群窮酸寒生呆著,飯都不敢吃……”

巴拉巴拉巴拉。

祝英樓的眉頭蹙起。

“後來,為了得他一副字,大半夜裡,有人爬牆進他的屋子……”

巴拉巴拉巴拉拉。

“咦,好像聽到咬牙的聲音?”

傅歧說一半,心中奇怪地嘀咕,掏了掏耳朵,見祝英樓面無表情的聽著,繼續八卦。

“……後來他接二連三的丟東西,不得不把東西全換成學館裡配發的……”

巴拉巴拉巴拉。

祝英樓眉頭打成了死結。

“……你猜怎麼了!坐墊下跑出來一條蛇!要不是馬文才那天正好去上課,抬手揮劍把蛇斬了……”

砰!

“咦,祝家大郎,你好生生幹嘛踹人家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