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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物是人非

還未等到春暖花開,傅歧就回來了, 帶著五六個令人咋舌的部眾。

似乎一夜之間, 會稽學館的學生們終於想起,這個在學館中混了好幾年, 一度被家中逼得連吃飯錢都沒有的怪人, 其實也是學館中門第一等一的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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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學館裡不少人對梁山伯抱住傅歧的大腿嗤之以鼻, 因為他們早早就給傅歧貼上了“將種”、“不會繼承家業的幼子”、“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等等的標籤,就算攀上這樣一個人的路子,又能有什麼好處?

可就在傅歧如此“光輝”地回返會稽學館之後, 那些曾經對此嗤之以鼻的學生們,差點悔斷了腸子。

傅異一死, 傅歧豈不是就成了傅?這一支的獨子?

一時間,梁山伯倒變得好似“未卜先知”、“高瞻遠矚”起來,讓人哭笑不得。

“這些勢利鬼!”

傅歧插著腰站在院子裡,沒好氣地送走又一個前來“拜訪”的同窗,對著廊下笑眯眯地馬文才撇嘴:

“你笑什麼笑!”

“我笑你如今也是館中的‘紅人’了。”

馬文才嘖嘖道:“只怕明日, 這傳聞就要變成‘馬文才欲攀高門子, 梁山伯暗恨心中懷’了。”

如今他也住在傅歧這裡, 還和梁山伯同住一室, 現在正主傅歧回來了,豈不是一場“爭風吃醋”的大戲?

“胡說什麼呢!”

傅歧還是如同往日一般的率直,瞪眼道:“我長途跋涉了這麼多路,顛的都要散架了, 沒空和你們玩笑,我要趕緊睡覺。”

他隨手將一封信塞給馬文才,伸頭看了眼門外。

“要再有來‘拜訪’的,直接說我睡了,誰也不見!”

傅家為傅歧選的部曲是幾個身長八尺的壯漢,然而並不愚鈍,如今站在院中簡直如鐵塔一般。

他們聞言甕聲甕氣地“是”了聲,滿身行伍之氣,聲音震的隔壁祝家的部曲也忍不住往這邊張望。

喝!

好幾條大漢!

祝家的部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板,他們都是驍勇之士,只是為了水戰,身材皆精幹細瘦,如今竟有些暗暗羞愧。

那邊梁山伯一得到訊息就已經把傅歧的床鋪屋子都收拾好了,回來後傅歧也不客氣,進了屋見屋子裡整整齊齊便知道他們早就回來了,脫了靴往床上一倒,便陷入了安眠鄉。

隔壁下課回來的祝英臺接到訊息過來時已經晚了一步,只看見了裹著大被呼呼大睡的傅歧。

“他怎麼累成這個樣子?”

祝英臺瞪大了眼睛,看著似乎都累脫了型的傅歧,“這是在日夜趕路?”

他們那時落難到徒步前行,也似乎沒有累到這種地步。

一旁跪在傅歧榻前伺候的隨從低著頭,小聲解釋:“我等日夜兼程,郎君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

“先出去說話吧。”

馬文才看了眼傅歧,“讓他好好休息。”

梁山伯原本就不住在傅歧的屋子裡,一直借住在內室隔壁的書房,於是幾人便移步到了書房說話。

馬文才坐定後,拿出傅歧剛剛塞給他的書信,展開一讀,臉色頓時一變。

“難怪他要日夜兼程回來!”

“誰的信?”

祝英臺好奇。

“姚華的信,說是傅歧的兄長已經救出來了,會派人將他送回梁國。”馬文才將信遞給梁山伯,“我猜的不錯,浮山堰上落水的官吏,竟被蕭寶夤劫走了大半,連魏國也不知此事……”

他面色沉重。

“這浮山堰之禍,天災三成,提議修堤的臨川王佔了三成,其餘的都和蕭寶夤脫不了干係。”

經過酈道元一事,幾人都明白浮山堰會成功合龍、在九月崩堤,都是蕭寶夤苦心算計的結果。

透過修建浮山堰,他駐守的壽陽從魏國可有可無的邊緣地區一躍成為邊防重鎮,朝中不停輸送糧草物資不算,大水淹沒土地後大量的百姓和士族也湧入壽陽新築的八公山新城中避難,給蕭寶夤帶來了無數的人口和財物。

如今知道真相的崔廉被逼得投奔魏國的酈道元,陳慶之回了建康後朝中卻毫無聲息,這浮山堰的內幕,如今成了諱莫如深之事。

“梁魏兩國,竟是暗中給蕭寶夤玩弄與鼓掌之間。”

梁山伯看完了信件,立刻明白了姚華內中的意思,悲憤道:“南境本也是他的家國,他居然能狠毒至此!”

這麼厲害的人物,也難怪皇帝一想到他還活在世上,便難以入睡,甚至恨到使出用“下游水淹上游”這麼荒謬的計策來。

“所以只有他能夠逃出建康,逃到魏國。”馬文才冷笑,“如果不是陛下起兵,就以他的心計手段,東昏侯那皇帝也做不了幾年。他原本是最有機會成為皇帝的皇子,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物是人非,又在魏國寄居人下,胸中恐怕全是恨意,哪裡記得這裡還是故土!”

當時東昏侯蕭寶卷已經是天怒人怨,蕭寶夤同樣是皇后嫡子,又是頗有賢名的建安王,還都督著荊益寧雍梁南北秦七州軍事,手中握有兵權。

若不是蕭衍搶先一步起事,以蕭寶夤當時在齊朝的人望,若是起事“清君側”,帝位必定是他的。

可見同母胞兄的身份還是會讓人心軟,那般大好的機遇,這般大好的基業,最後倒是給梁帝蕭衍強行一步摘了果子。

梁山伯倒沒有想得那麼遠,只是一想到蕭寶夤的心計手段就不寒而慄。

“那姚先生這封信是什麼意思?蕭寶夤瞞著魏國劫走梁國官員,難道不會因此獲罪嗎?”

祝英臺又問:“這些官員會怎麼樣呢?”

“蕭寶夤劫走梁國官員必定有所陰謀,但無論他原本有什麼樣的陰謀,既然被魏國的任城王發現了,也就成了一招廢棋。”馬文才替她解惑,“不但成了一招廢棋,還會被魏國所忌憚。”

“至於那些官員……”

馬文才頓了頓,看了眼祝英臺,輕聲道:“要看朝中希望有什麼結果了。”

“現在就看傅異帶來的是什麼訊息。”梁山伯嘆,“任城王在魏國再怎麼位高權重,畢竟不是皇帝。怕是傅異被放回來的事一旦被發現,他也要擔很大的干係。”

“豈止如此,這麼多人沒被放回來,獨獨傅異被放回來了,你讓其他人會如何想?”

馬文才放下信,由衷的替傅家擔心。“一旦被發現,傅異怕是也要背上‘叛國’、‘內奸’之名。”

“……情況竟險惡至此嗎?”

祝英臺嘆氣。

“難怪傅歧累成這樣也要儘快趕回會稽學館。”

如果沒接應到他的兄弟,原本該在浮山堰“失蹤”的官員卻莫名出現在會稽,對於傅異和傅家,恐怕都是滔天大禍。

“恐怕還不止如此險惡……”

馬文才看了祝英臺一眼,喃喃低語。

只要一想到祝家那些明顯是從水中大量擷取的鎮龍鐵,以及那出現在祝家的術士江道士,他的心緒就難以平靜。

那麼多箭頭和槍尖,哪怕品質再差,也足夠守城幾月。

祝家究竟是要做什麼?

幾人正在討論著姚華來信背後的意義,屋外卻似乎起了一陣騷亂。

“馬兄可在?祝兄可在?”

焦急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陽翟褚向求見!”

“褚向?”

馬文才一愣,站起身來。

“我們和他只不過是點頭之交,他怎麼來找我們?”

聽得外面傅歧的部曲似乎攔住了褚向,褚向的高喊聲也越來越頻繁,幾人沒有耽擱,立刻出門相見。

“馬兄,祝兄,還請賜見!徐之敬出事了!”

褚向的聲音已經隱隱帶著哭音。

“你說誰出事了?”

剛剛走到廊下的馬文才愕然,復又疾聲道:“徐之敬什麼時候回的學館?”

被攔在廊下的白衣儒生正是賀革的門下弟子之一,和徐之敬同為好友的學生褚向。

“徐兄早上回的學館,那時候傅歧也剛剛回來,人人都去山門前看熱鬧,便沒人注意徐兄也回來了。”

褚向見他們出來,總算是松了口氣。

若論儀容風度,在會稽學館裡,褚向若論第二,沒有人能稱第一。

正因為褚向外表太好總是引人注目,所以他的性格反倒十分怯懦,再加上母親曾是前朝的公主,身份十分尷尬,二十多歲了都沒出仕,更是很少出賀革的小院。

由於他的性格有些扭捏,馬文才不太擅長和這樣的人相處,再加上他實在長相太好,走在他身邊頗有“土雞瓦狗”之感,所以馬文才等人雖然都一同接受賀革特別的教導,卻都和褚向交情不深。

而如今,這位“美男子”卻急的面紅耳赤,又在和傅家部曲的拉扯中弄的衣衫凌亂,看起來極為狼狽。

見到馬文才出來,褚向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連連疾呼:“馬文才,徐之敬和幾位同窗起了爭執,他又沒有幫手,快快快,快去救人!”

他也有士族特有的通病,將廊下的梁山伯直接無視了。

“救人?這麼嚴重?”

祝英臺聞言大驚,急忙召了幾個部曲來,拉著馬文才便要跟褚向走。

馬文才一邊吩咐傅歧的部曲給傅歧留話,一邊讓梁山伯去找學官,便匆匆跟著褚嚮往賀革的小院走,邊走邊問情況。

褚向雖然性子怯懦,卻不是蠢笨之人,幾句話便說了個明白。

原來徐之敬今早便已經到了學館,他本就心高氣傲,因為除士之事,回館便選擇了避人耳目。

傅歧太過引人注目,倒正中他的下懷。

徐之敬一回館便去賀革住的院子去找先生,誰料前幾日賀館主便因雜務下了山不在館中,他只好先回自己的主持收拾東西。

這一回去,便和佔了他院子計程車生起了衝突,再加上旁人的挑唆,竟就這麼鬧了起來。

徐家的丹陽刀兵原本很是有名,若這些刀兵跟著徐之敬,本也沒有什麼大事。偏偏徐之敬這次是單人隻身回返學館,對方人多勢眾,徐之敬又沒了往日的“身份”,這一鬧,便鬧的大了,眼見著就快打起來。

褚向本就手無縛雞之力,勸解不成反遭奚落。

他知道真打起來自己反倒成了徐之敬的累贅,便趁亂悄悄跑了,去找同在賀革門下的“師弟”馬文才幫忙。

旁人不知道徐之敬是跟著馬文才走的,他和徐之敬交情不錯,倒知道一些,也知道馬文才和徐之敬的關係沒有學館傳聞中那麼差。

聽說徐之敬幾人居然要動手,馬文才更加緊張,他們到後來幾乎是不顧形象的飛奔。

可真趕到賀革門下弟子們住的地方,幾人卻皆是一愣。

那座徐之敬原本所住的院子裡,以徐之敬為中心,圍滿了一圈人。

他們還以為徐之敬必然吃了極大的虧,可如今一看,他們倒像是忌憚極了徐之敬,沒有一個人敢往前一步,只遠遠地圍著他。

在徐之敬的腳下,倒著幾個七竅流血的家丁,如今正疼得滿地哀嚎,越發顯得氣氛詭異。

見眾人無人敢再上前,人群之中的徐之敬陰森一笑。

“東海徐氏的院子,豈是那麼好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