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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凶神惡煞

徐之敬消瘦了許多,以至於穿著那身白衣時, 身形飄蕩的幾乎是要飛起來似的。

可即使是這樣, 他也絕不是那種能夠被人落井下石之人。

更別說地上那些痛苦哀嚎的家丁,還有他陰森的笑意, 在那些欲找他麻煩的人看來, 這徐之敬簡直就如同白日索命的厲鬼一般可怕。

幾人當即就松了口氣。

唯有褚向,一瞬間露出了好似舉足無措的表情, 而後又重新擔心了起來。

只不過,這次絕不是為了徐之敬而擔心了。

可惜這世上總還是有見了棺材都不掉淚的人,聽到徐之敬陰森森的話, 依舊有人不怕死地叫著:

“你還敢自稱東海徐氏?東海徐氏裡已經沒有你這個不孝子弟了!”

就在這一瞬間,徐之敬那一身白衣似乎飄蕩了一下, 那發出聲音的士子臉上外厲內荏的表情還未褪去,就被一片紅潮代替。

“李兄,你的臉……”

有人注意到他面色的變化,指著他叫了起來。

“什麼臉?”

那人先還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表情那般奇怪,可只是下一刻, 他便捂著自己的臉叫了起來。

“好癢!”

那癢意從他的臉頰開始, 向著頭臉四處擴散。

他開始情不自禁地抓起自己的臉, 直抓到滿臉血痕密佈, 赤紅的鮮血密佈了滿臉,他卻好似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繼續抓了下去。

這一幕簡直可怖極了,一個好生生的人將自己的臉抓撓的像是要把整張臉皮都揭了, 偏偏對自己這般狠戾,卻好像疼痛反倒比癢意更加舒坦一般,反帶著高興的表情。

這樣的反差讓所有人都齊齊打了個哆嗦,看著徐之敬的表情就像是看見了鬼怪。

這個姓李的次等士族不過是被叫來助拳之人,那佔了徐之敬院子的學生當場就兩股戰戰,顫抖著問:

“徐,徐之敬,你,你做,做了什麼?”

徐之敬面色不變,平靜道:“我動都沒動,能做什麼?”

“你,你胡說,我這些小廝也是,還沒碰到你,就,就成這樣了!”那人牙齒咯咯打架,偏還要壯著膽子質問。

“你自己都說,都沒碰到我,我難道能隔空害人不成?”

徐之敬用如同看白痴地眼神看了那人一眼。

馬文才忍不住笑了出聲。

聽到背後有動靜傳來,幾人才發現站在院門口的馬文才等人,大約是馬文才之前和徐之敬的“矛盾”實在傳的太厲害了,那盧姓學子一看到馬文才就如臨大赦,對著他喊了起來。

“馬文才你來的正好,這徐之敬不知用了妖法,將李兄和我的家人都傷成了這樣!”

他大概把馬文才身後彪悍的祝家部曲當成了馬文才的私兵,吼叫起來更有了些底氣。

“等學官來了,勞煩你做個見證!”

這李姓士族雖然只是個次等士族,可能在賀革底下接受閉門教導的,不是確有私交,就是家中正在得勢而子弟又很出色,用盡了資源送來就讀的。

如今他像是個瘋子一樣將自己抓成了血人,這人就廢了,誰也沒聽說過破了相之人能出仕的,這姓李的畢竟是為他助拳才惹上這事,他也少不得多出許多麻煩。

只能將鍋往徐之敬身上丟。

徐之敬也是聽到盧二郎叫嚷才發現門外又來了人,待他一回頭,看見之前悄悄逃掉的褚向回來了,還帶著馬文才幾人,原本陰鷙的眼神微微柔和了幾分,再見馬文才面色輕鬆,還對他微微頷了頷首,忍不住嗤了一聲,又扭過了頭去。

那袖底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了。

盧二郎只盼得馬文才跟他同一佔線,誰料這位會稽學館中的“紅人”滿臉無辜地望了望天,不鹹不淡道:

“什麼見證?我們剛到,什麼也不知道哇?”

這一句,簡直將盧二郎氣了個仰倒。

可憐褚向跑了個半死去搬救兵,結果本該被救的人好生生的,原本氣焰囂張的人卻有數人滿地打滾,弄的這個老好人滿臉蒼白,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囁喏著說:“既然都,都是誤會,那,那就算了吧。”

“誤會?”

“自然是誤會。”

徐之敬的態度已經放鬆了許多。

“我出身醫門,這院中種的一草一木皆是藥草,草藥的藥性皆有不同,諸位不知緣由‘借住’了我的院子,會產生一些不適也有可能。便是昔日神農精通藥學,不也死於斷腸草之下嗎?像我們這樣精通醫術的,炮製草藥時還時常會有差錯。”

“我聽你胡扯!我們住了這麼久,要生病早就生了……”

盧二郎原本還想大吼,可一見李生的慘狀不由得瑟縮了起來,態度甚至有些可憐地尋求馬文才的支援。

“你也是賀館主門下士生,就看著這庶人這般衝撞士族?”

“如果我記得不錯,徐兄似乎還養了不少蟲蛇吧?”

馬文才卻沒有接盧二郎的話,轉而提起了其他話題:“上次劉有助受傷時,那蛆蟲便是徐兄自己養的,我記得,你當時說,萬物皆可入藥,你還養了不少蟲子和毒蛇?”

徐之敬心中簡直要笑倒,面上卻還一板一眼地和馬文才搭戲。

“是。所謂以毒攻毒。蠍毒可治風痺,蛇膽可以明目,蜈蚣可醫瘡癤,蜘蛛對風火喉痛有奇效,這些藥材自然是要常備著好。”

“你,你休要嚇,嚇人……”

盧二郎驚駭莫名,腦中卻閃過徐之敬院子裡那幾間冒著腥臭之氣的雜物間。

他佔了徐之敬的院子也沒有多久,賀革門下也分先來後到,徐之敬在此住了不短的時間,佔了一方大院子,其他學生卻不是每個都這麼走運的,他早就看徐之敬的院子眼饞,如今徐之敬一倒黴,立刻先下手為強,佔了下來。

只是這件事畢竟沒那麼光彩,他也不好做的太大張旗鼓以免吃相難看,除了把徐之敬的東西都丟到丙舍以外,那些雜物間裡的東西卻沒有碰多少,以免別人說他貪圖徐家的財物。

更別說那幾件雜物間裡一開門就冒出一陣怪味,便是盧二郎的家丁也不願意去整理打掃,只等著徐之敬自己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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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一聯想,那幾間屋子簡直就像是隨時能爬出什麼蛇蟲鼠蟻淹沒了院子似的,讓他的臉色更蒼白了,指著徐之敬“你你”了半天,愣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二郎,不是我說,馬上就要到驚蟄了……”

馬文才欲言又止,看了看地上躺著的諸人。

動物入冬藏伏土中,不飲不食,稱為“蟄”;到了驚蟄日,天上的春雷驚醒蟄居的動物,稱為“驚蟄”。故驚蟄時,蟄蟲驚醒,天氣轉暖,漸有春雷。

也就是說,之前他們住在這裡沒事是因為這些毒物都在冬眠,如今那些罈子罐子裡養著的蛇蟲,到了春天就要爬出來了。

東海徐氏的名頭實在太大,誰也不知道醫術和毒術、蠱術是不是有關係,盧二郎舉棋不定。

更別說馬文才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拿捏,再這麼鬧下去,誰知道徐之敬會不會不管不顧把他們都害了?

他現在無家無累,光腳不怕穿鞋的……

想到這裡,盧二郎壯起膽子,“既,既然如此,這院子便還給你,可李兄和我這些家丁的毛病是你弄出來的,你得治好!”

“他們自己起了怪病,怎麼能說是我弄出來的?”

徐之敬懶得和他廢話,向前走去。

人人都看他像是瘟神,忙不迭地避開,讓他輕而易舉的進了自己的屋子。

待他進了屋,見牆上的書畫、書櫃裡來不及帶走的醫書,還有許多屋中的陳設竟都沒了,如今被換上了盧家帶來的玩意兒,頓時面如寒霜地又轉了出來。

“你們竟然丟了我的東西?”

徐之敬動了真怒,眼中滿是陰鷙,那種猶如透體般的恨意散了出來,就連馬文才幾人都吃了一驚。

馬文才更是擔憂,這樣的氣息他再熟悉不過了,他當怨魂時,接觸的最多的就是這種“怨氣”。

也不知徐之敬是不是接觸死人多了,竟然一身怨氣有如實質。

見徐之敬樣子可怕,褚向膽戰心驚,生怕徐之敬真弄出“血流成河”的場景來,連忙擺手。

“沒丟,沒丟,他們把東西挪出去時我跟著,我讓人把你的東西都收起來了,現在就存在丙舍裡!”

“丙舍?”

徐之敬語氣越發危險,看向盧二郎的眼神好似他已經是個死人。

盧二郎只是個來讀書的普通士族子弟,完全符合主流對士族的審美,弱不禁風也不經事,被徐之敬的眼神一瞥只覺得自己都要嚇尿了,哆哆嗦嗦地抓著身邊家丁的手。

徐之敬的眼神越來越可怕,原本就陰冷的院子裡更是讓人遍體生寒。

那姓盧的在這樣的眼神下居然完全承受不住了,竟不管院中其他之人,慘叫了一聲,就這麼奪路而逃。

他一走,其他的家丁似是終於明白了該怎麼辦,抬起地上躺倒的家丁和那個已經成了血人的李生,廢話都不敢多說一句,也跟著主子跑了。

留下面若沉水的徐之敬,和昔日同患難的同窗們相顧無言。

片刻之後,還是祝英臺第一個有了反應。

她聳了聳鼻子,突然一擊掌。

“他亂丟你的東西,我們也丟回去!阿大阿二阿三,你們再去叫幾個人來,一起把屋裡這姓盧的東西扔出去!”

“是!”

於是間,祝家的部曲都被調動了起來,抬箱籠的抬箱籠,丟書的丟書,動靜之大,連之前那些只敢扒牆頭偷偷摸摸看計程車生也都忍不住圍觀。

在想到之前抬出去的那些“血人”,這些之前一直看熱鬧的“同窗”一個個噤若寒蟬。

這些人似乎現在才想到,這人除士的原因是什麼。

這東海徐之敬,可是能燒盡整村病人的狠人。

徐之敬卻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這些目光似的,只眉目低垂地任由祝家部曲將屋子裡的東西丟出去,又聽著褚向吩咐自己的小廝去讓人取徐之敬被“丙舍”儲存的物件。

待一切喧囂靜了下來,徐之敬方才重新踏入屋中。

在與馬文才擦肩而過時,他對著馬文才輕聲道:“這‘天子門生’,原本我動搖過,現在我勢在必得。”

聲音雖輕,卻斬釘截鐵。

“嗯,我沒忘。”

聞言,馬文才眼中奕奕,微微一笑。

他可不是祝英臺那種爛好心的人。

“那就各憑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