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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潑天富貴

祝英樓接到家中的信函,說是馬家那邊隱約透露出不想繼續結親的念頭, 當時就氣得掀了桌案。

當初寫信到他們祝家莊的是馬家, 幾次想要提親的也是他們馬家,他娘擔心馬文才的前程不好耽誤了英臺, 沒有立刻應下是不假, 可是後來人也送去會稽學館了,怎麼說也算不敷衍了吧?

這兩邊的家屬都互相見過了, 甚至連納采、問名、納吉都過了,這時候要說不結親?

一想到自己妹妹在會稽學館裡跟馬文才同居一室那麼久,甚至還一起千里迢迢去了江北, 現在馬家猶豫了,祝英樓連一刻都坐不住, 帶著幾個隨從就殺來了會稽山。

他也知道褚向在會稽學館裡,如果直接衝進學館找人會引起他的注意,原本只打算悄悄到了山下別院叫人去喊馬文才來,聽聽他們家猶豫的原因,誰料剛到了別院, 就讓他看到怒不可遏地一幕!

那個馬文才的侍衛, 正倚在門前和他妹妹身邊的婢女半夏調笑?

無論馬文才的侍衛是斷袖之癖還是半夏的性別被暴露了, 這都是讓祝英樓氣炸了的事情。

你他娘的不願意娶我們家姑娘, 那還勾搭我們家姑娘身邊的人做什麼?

祝英樓怒氣上頭之下,便指揮了身邊的部曲去教訓驚雷一頓。

馬文才四個隨從,都是曾在裴家莊園訓練過的,皆有本領。

疾風能飛簷走壁, 細雨會喬裝改扮,驚雷擅拳腳功夫,追電騎術驚人。

驚雷又不是笨蛋,見祝英樓來了,又上來就動手,再一看旁邊的半夏,哪裡還能不明白為什麼,連吭都不吭一聲,也不替自己辯解。

他近身功夫不弱,自保還是能的,祝英樓身邊的部曲也怕出事沒動兵刃,兩邊纏鬥了一會兒,等馬文才帶著疾風細雨過來,看到的就是驚雷被壓著打的一幕。

馬文才莫名其妙又重蹈上輩子的覆轍,也窩著一肚子火,當即就讓身邊的侍衛們去救下驚雷,其他幾人和驚雷從小一起長大情誼非同尋常,他們見驚雷吃了虧,援手時就存了替他出氣的心思,於是乎雙方打成了一團。

這其中最害怕的就是半夏,從看到祝英樓來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軟倒在地。

如果按照這位祝家少主的脾氣,她那主子若沒有嫁了馬文才,她這條命就肯定是沒了。

兩邊打成一團,兩邊的主子也沒有閒著。

祝英樓看到馬文才到了,當即一拳朝著他胸前過去,厲聲喝道:“馬文才,我們家被劫的幾艘運鐵船,是不是你們所為?”

馬文才一晃神避過祝英樓的拳頭,冷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恨極了祝家莊用“套牢”的辦法將他捆到一條註定會沉的船上,對著祝英樓一絲好感都無。

“你可知那些鐵並不是我家所用?莫說少了幾船,就是少了幾十斤,都會有人來過問?!”

祝英樓見他居然這般神色,真是生吃了他的心都有。

“如今莫名其妙被劫了幾船的鐵,要是褚家問起來,我就說馬家已經和裴家聯手了,你猜會如何?”

“不會如何。”他嗤道:“若你一意要將我們家拖下水,我就索性將所有事都抖出去,看看是褚家和祝家完蛋,還是我們家完蛋。”

“你!”

祝英樓氣結。

兩人唇槍舌劍,兩人的部曲也都分出了勝負,看著自己帶來的四五個隨從人人掛彩,祝英樓面子上實在掛不住,黑著臉斥道:

“連一個人都擒不住,要你們有何用?回去後都去領罰!”

那幾個人聽了祝英樓的話,皆是渾身一顫,顯然是怕的要命,可是還是不得不跪下來稱是。

“少主要擺威風,何不去自己家中擺,又何必在我面前教訓家人?”

馬文才贏了,卻也一點都不高興。

“我這別院又不是什麼隱蔽之處,少主就不怕隔牆有耳麼?”

“馬文才,你跟我過來。”

祝英樓見馬文才不以為然,神色更厲:“你要不想你我兩家魚死網破,就‘請’借一步說話!”

見他連魚死網破都說出來了,馬文才方才動容,吩咐了幾個侍衛在外面守著,跟著祝英樓進了內室。

到了內室,祝英樓踱著步子,有些煩躁地問他:“我不明白,是你家先寫信來問我家九娘的事,又為何一副後悔了的樣子?你家來信之時,你我兩人可素不相識,總不能說是我祝家騙你!”

“你說什麼?是我家先去的信?”

馬文才大駭。

“什麼時候?怎麼可能?”

“這種事情,難道我還能作假?!”

祝英樓奇道:“就是因為你父母寫信去了我家,打聽九娘的事情,我家才將英臺送來讀書。你既與英臺莫逆之交,你家中又過了三禮,這時不願和我家結親,難道是想結仇嗎?”

馬文才原本以為祝英樓是為了封他的口,才促成兩家的親事,自然是恨極了祝家拖他下水,如今聽說父母求親還在他來會稽學館之前,一時間如墜冰窟,後背冷汗淋漓。

“我上輩子是兩年後才和祝家結親。那時候我在國子監並不出眾,和祝家結親算是門好親事……”

馬文才突然領會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但吳興離上虞何等遠,我又沒有來過會稽學館,上輩子我家是如何與祝家有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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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他是抱著要娶了祝英臺再休了她的心結才來的會稽學館,對於這些舊事是不願想,也不敢多想。

現在想來,難道他家早就已經入了局,只是不自知罷了?

上輩子的祝家,或許和這輩子一般也深陷泥潭,兩年後的祝家只會陷得更甚,娶了祝英臺,馬家能有什麼好果子?

祝英臺一頭撞死在梁山伯的墓碑上,說不定還是救了馬家上下滿門。

祝英樓見馬文才默然不語,可鼻尖、額頭都是汗,顯然內心絕不平靜,也不知道這般善斷狠辣的少年為何會嚇成這樣,只以為他被祝家背後的渾水嚇到了,難得放軟了語氣解釋。

“我家雖為褚家做事,卻沒有效忠褚家。褚向也不是褚家扶持成事之人,我們並不懼怕褚家日後會將祝家如何,只是有些說不出來的苦衷,不得不為他們做事罷了。”

祝英樓說,“士族慣例,若有罪責,罪不及外嫁女,你要是擔心祝家莊日後出事會連累馬家,大可不必。”

“褚向不是褚家扶持之人,那誰是?”

馬文才抓住了祝英樓話中的重點,“是臨川王?還是元魏的蕭寶夤?”

他看著祝英樓,搖頭道:“不,不會是他們。臨川王貪婪成性,褚家就算還沒敗落,連祝家帶褚家那點身家根本都打動不了他,別說幫著成事,先滿足他那無休無止的慾望就能將你們拖死……”

馬文才沉著臉。

“蕭寶夤也不可能。褚皇后再怎麼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在建康、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肆無忌憚的和魏國人互通有無,此人必是在建康之中,位高權重,又和褚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更重要的是,這人深得皇帝信任,哪怕和褚家這樣的人家來往,也不會讓皇帝心生忌憚。”

祝英樓聽著馬文才的分析,嘴唇幾番翕動,似是想要反駁,可最後都化為了一聲長嘆。

“你說的沒錯。”

祝英樓頹然道:“那人確實是在建康。”

“馬文才,既然都到了這一步,我也不瞞你。我們家欲嫁於你的九娘,就是你的同窗、我祝家的小郎祝英臺。”

祝英樓話說完,正等著馬文才大吃一驚,卻見後者只蹙著眉,一絲震動都沒有,心中一個推測油然而出。

“你早就知道英臺是女人?!”

見馬文才沒有反駁,祝英樓抄起手邊的硯臺就向馬文才砸了過去。

硯臺從馬文才身邊掃過,落於地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你都知道英臺是女人,還和她同居一室過,居然不肯負責?!”

這個衣冠禽獸!!

“我對祝英臺,一直是以禮相待。”

馬文才見今天肯定是繞不過這個親事去了,索性認了此事。

“你若因此讓我負責,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祝家同意祝英臺和我同住一室,難道之前不知道我是個男人嗎?”

“你怪我不肯負責,我還沒說你們祝家故意訛上我呢!”

祝英樓被馬文才的無賴氣得額頭一陣炸痛,感情上想找來幾百刀斧手將馬文才剁成肉泥算了,理智上又知道此時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

兩種情感互相拉扯,憋得祝英樓突然仰頭一陣長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祝、馬兩家的部曲在門外聽到裡面的動靜都吃了一驚,紛紛湧入內室之中。

“都出去!”

馬文才也寒著臉,轉過頭來,眼神像刀子一樣逼人。

“沒喊你們的時候,誰也不準進來!”

眾人被馬文才的眼神駭得心驚肉跳,再見祝英樓沒說話,只能一個個魂不守舍的出去了。

馬文才等到祝英樓情緒終於平復,才嘆息道:“之前祝家莊既然想著多觀察在下一段時間,甚至將令妹送到會稽學館來,可見也不是拘泥性別之見的人家。我剛剛說祝家刻意訛我,是我言之過甚,在下在這裡賠禮。”

他對著祝英樓一揖到底。

待祝英樓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後,馬文才直起身來,一邊觀察著祝英樓的神色,一邊問他道:

“既然如此,現在為何又突然同意了婚事呢?就算我同意了親事,好歹也讓我知道其中隱情。”

“竟是怎麼也瞞不過你……”

祝英樓疲憊地一抹臉,意外地露出了脆弱的神態。

“之前褚家扶持的那人曾提出過娶我小妹為妾,作為我家支援他的‘獎勵’。我阿爺阿孃並沒有攀附上此人的意思,自然是想盡辦法推脫了,甚至連我家小妹還未成人的理由都用了。”

“我們原想著這事應該就算是糊弄過去了,可正依你之前所說,大概是英臺鍊金的本事被那邊發現了,建康傳了訊息過來,說是會有人來會稽接走小妹,還說許下祝家潑天的富貴。”

祝英樓的語氣有些悵然。

祝家想要潑天的富貴時,現實狠狠地抽了他們一記無情的耳光。

現在祝家只想偏安一隅好好的過安生的日子,可別人卻忘不了他們,還想著送什麼“潑天的富貴”。

如果他要能選,又何必急急忙忙將妹妹這麼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