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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奪位之始

彭城城樓上。

元法僧緊張地看著不遠處的魏國大營, 抿著唇一言不發。

和他一般遠眺敵國大營的,還有白天順利進城的馬文才和成景俊。梁國來的安撫使朱異遠遠地站在後方, 因為光線的原因,表情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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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馬文才是頂著二皇子的身份進城的, 為了安全和保密,只有寥寥數人知道他不是蕭綜, 而是白袍騎的一名參軍。因為徐州城有不少人聽說過猛人成景俊,才把馬文才的身份坐實了。

“殿下。”

元法僧看了馬文才攜帶的他兒子的手書, 知道他的身份, 但依然在部下們面前裝作不知。

“你說魏國大營今夜必亂,就不知是……”

“魏營出事了!”

就在他詢問間,突聽得城樓上有人一聲呼喊。

只見得遠處魏國的主營方向火光大起, 衝殺的吶喊中還攜著陣陣風雷之聲, 讓人驚駭之中更覺詫異,目光完全無法離開那裡。

“怎麼起火了?”

元法僧怔愣著看向馬文才。

魏國軍營的火光像是驚醒了什麼兇獸, 夜色中有利爪蠢蠢欲動,馬文才的眼睛裡也冒起了火光。

“是時候了。”

他指著遠方, 對著身側的元法僧說:

“陛下,該出擊了。”

**

蕭綜領著五萬梁國大軍入城時, 彭城外發生的一切,完全配得上他最初提議的“大獲全勝”四字。

經過一場前後夾擊的突襲, 魏國營中大亂,因自相殘殺和踩踏而損失的人馬足有萬餘,猛烈燃起的火勢更是燒燬了糧草、輜重等物。

陳慶之算計了天時、地利、人和, 使元鑑驕傲自滿,也將白袍騎這支鳳雛初鳴的騎兵化整為零,悄悄送到了魏營之側。

因為之前馬文才和劉陀羅賽馬覺得那些“爆竹”很好用,後來便委託祝英臺幫著做了一批,現在算是白袍軍的“秘密武器”,平時秘而不宣,連梁國自己都不知底細,更別說魏國。

也正因如此,白袍軍的馬都不怕火光和爆竹,白日元鑑的親衛營發動進攻時,白袍騎的騎士們早就拋棄了糧草和負重,馬上只帶著封住的爆竹和火油,看似毫無目的的逃逸,其實早就趁亂蟄伏在敵營附近,靜待時機。

成功進入彭城的馬文才將他們定下的計策與元法僧和盤托出,胡龍牙和蕭綜領著的步卒在彭城南五十裡外扎下大營、用以迷惑魏營,卻不過是座空營,實際上這支梁國的援軍也趁夜來到了魏營附近。

白天大獲全勝,元鑑的軍中自是互相慶賀了一番,之後更是疏於防備。白袍騎一直等到下半夜才衝入營中,他們是養精蓄銳,對方卻還在睡夢之中,於是只是一個照面間,白袍騎就斬殺了不少還在昏睡著的敵人。

即便元鑑是身經百戰的宿將,然而這時代的通訊指揮系統簡直和沒有沒什麼兩樣,白袍騎一路燒殺,又是騎兵,在一營中得手後就立刻趕往下一營,殺的人不算太多,可他們隨身攜帶的火油和爆竹卻引起了巨大的騷亂。

黑夜中,魏人無法得知到底有多少人來襲,只能本能地向著主將所在的方向靠攏,這一規律的靠攏立刻暴露了元鑑主帳的位置,一直在等候著這一刻的的陳慶之立刻率領白袍騎奔去了主帳,將剩餘的火油和爆竹全部集中在了本陣中,逼出了還在懵然之中的元鑑。

有了火光做指引,埋伏在魏軍營外的胡龍牙等將領率軍發動了突襲,直接從南方衝殺入了魏國軍營;

黑夜中等到火光的馬文才和元法僧一起,由成景俊為先鋒,率領著彭城的衛軍,從魏營的北方殺入魏國軍營,與梁國來的援軍在主帳匯合。

一場夜間的襲擊戰,重創魏國十萬人馬,糧草輜重全部被奪,魏軍死傷慘重,雖然最後元鑑帶著親衛營拼殺逃脫,但根據馬蹄等留下的痕跡推斷,元鑑的親衛營最後剩下的絕不足百人。

這一場戰役,從一開始利而誘之、到後來亂而取之,簡直像是教科書般的完美和嚴謹,根本看不出這樣的計策和統籌,是出於一個從未領過軍的中年文士之手。

出謀劃策不難、以天時地利人和埋伏也不難,難的是陳慶之從未見過元鑑其人,卻能透過別人的描述推測出他的性格和行為方式,更因為他在魏軍中的威望、推斷出一旦敵營混亂,所有士卒出於對主將的信任,不會就地進行反擊,而是向主帳靠攏。

正是因為元鑑在軍中的威望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也使得他最後不得不倉惶逃脫,因為整個大營已經亂了,根本無法重新再統御起來。

戰報是陳慶之親自寫的。

他本來就是蕭衍在軍中的主簿出身,本身文采就出眾,又親自制定、參與了此次的奇襲,這一封戰報寫的是觀者無不歡喜鼓舞,可謂大快人心,梁帝蕭衍更是直接拿著那封戰報當成了“下酒菜”,喝了個酒酣耳熱。

梁國對陣魏國,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的大勝了,更別說這一次是在魏國的領土上作戰,又事關徐州的得失,而且主導的還是以二皇子蕭綜為首的梁國軍隊,更是使人精神振奮。

戰報到達的當日,皇帝就賜下了重重的賞賜,不但每個跟隨蕭綜去支援彭城的將領都升了官階,連陳慶之和馬文才率領的護軍都有了封賞,又下令封元法僧為侍中、司空,給他始安郡開國公的爵位,享受食邑五千戶,召他入京。

為了振奮人心,也因為自己的兒子“爭氣”,蕭衍每遇臣子便津津有味的談論這封戰報,於是很快的,關於這場大戰的細節和作用也傳揚了出去,百姓聽聞梁國大勝、收歸了徐州,無不歡欣鼓舞。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東宮就顯得越發愁雲慘霧。

實際上,就在陳慶之的戰報送遞回國之前,東宮就已經在焦頭爛額了。

事情依然是和逝去的丁令光有關。

丁妃在宮中自盡,蕭衍對她十分厭棄,不願將她葬在自己的身邊,要求太常寺為丁妃在皇陵邊另選一塊墳地安葬。

皇陵邊的墳地亦是風水絕佳的寶地,大多被達官貴人所購,丁妃要在皇陵邊安葬,就得出重金購買。

事情雖然是太常寺牽頭,但買地的錢出在內監,負責購地和堪輿風水的內監宦官在勘查完了附近的地塊後,為了貪圖別人給予的高額回扣,向皇帝推薦了一塊風水並不算上佳的地。

對於這樣的結果,太子和其他幾位皇子自然是不甘心的,多次進宮求情,太子甚至願意自己出資為母親更換墳地。

可惜一來蕭衍愛面子,二來蕭衍實在厭棄了丁令光,更換墳地的事情沒有得到允許,最終太常寺還是依禮在這塊地上安排安葬丁妃之事。

內監的管事宦官俞三伏推薦這地時,東宮便查出了擁有那塊地的人家為什麼要賣地:原來是有精通風水堪輿的術士看過後,得知那塊地妨礙子孫後嗣,一旦親眷葬在那裡,墓主的直系血脈再不會得勢,於是那個人家才以極低的價格,對外賣出這塊皇陵邊的地。

可惜此事木已成舟,即使是東宮太子之尊亦然不能更改,最後只好找到補全之法,在那墳地的東南角埋下壓勝之物,乃是一個蠟鵝,增加了墳地裡的陽氣,以利太子,也破了風水上的困局。

本來這事也沒什麼,以東宮太子的地位,更改下自己母親墳地的風水算不得出格,偏巧那幾日蕭衍的偏頭痛發了,用了針石也不得好,便有人將太子厭禱之事揭發了。

蕭衍精通儒、道、佛三教,對風水方術亦非常相信,得知此事後立刻將幫太子改變風水的道士抓來,在詢問確有其事後毀去了壓勝之物,並且殺了建議太子壓勝的那個道士。

太子本就因為丁妃之死悶悶不樂,他的母親為皇帝生兒育女,卻連合葬的資格都沒有,甚至只能用一塊次等的墳地,結果丁妃還未下葬,他和通報的皇弟們就被皇帝下令一個月內禁止入宮中。

蕭衍年歲本就不小了,尋常人家的老翁活到五十歲都很不容易,他身體還算強健,耳不聾眼不花。

然而即使是這樣,太子卻已經開始想著“大利子嗣”的事情。

舉凡儲君想要再進一步,除非是現任皇帝崩了,否則再無別想,太子對那位置如此在意,不由得蕭衍多想。

再加上壓勝之物一毀,他的頭痛就好了,越發讓他覺得這般壓禱的真實目的是與他有關。

蕭衍極少動怒,但這次是真的失望又傷心,他越是心疼兒子,就越覺得兒子們是在他心口上插刀子,此番是連兒子們見都不想見了。

可憐蕭統一肚子冤屈要向自己的父皇申訴,可皇帝卻對他避而不見、日益冷淡,再加上這次因為壓勝之事殺了不少人,太子心中懷有內疚,宮中禁止太子本月入宮的詔令一下,蕭統內外交迫之下,便病倒了。

等到蕭綜領著援軍在彭城外大破魏軍、取得大勝的戰報傳回朝中時,東宮裡本應對此事有所應對,卻因為蕭統的病倒而群龍無首,顯得越發狼狽。

“不能這樣下去了。”

東宮屬官之首的徐勉咬牙切齒道:“太子仁厚,對二皇子待之以誠,二皇子卻屢屢刺謀帝位。之前小蔡氏之死、如今那個姓俞的宦官,背後都有二皇子的影子,要是再任他這樣得意下去,怕是殿下儲君之位不保。”

東宮諸臣臉色都有憂色,也明白徐勉說的後果並不是杞人憂天。

蕭綜雖無文治,但現在已經有了武功。

他和太子只差一歲,丁妃又從頭到尾都沒當過皇后,如今丁妃已去,吳貴人尚在,蕭綜有了這樣的大功,他的生母也一定會得到封賞,說不定至此之後,後宮便會由她理事。

等到那時,蕭綜便會迅速壯大自身的力量,成為太子的勁敵。

東宮諸臣輔佐太子二十餘年,儼然已經是另一個後備的朝堂班底,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發生?

然而太子因為被皇帝冷淡之事閉門不出,更是拒絕了東宮屬臣的拜見,在東宮十學士第三次求見太子被拒後,徐勉等人終於下定了決心。

“太子既然在病中,吾等為人臣子,便應主動為君分憂!”

作者有話要說:  東宮紮根梁國朝堂二十餘年,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