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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科戰記(5-8)

當白雲航趕回時,正見張紫音神色凝重,問道:“怎麼回事?”

張紫音:“瞧,敵軍依託那裡死守,攻了兩次都沒攻進去,剛才方半牙管帶又帶隊攻進去。”

“守敵是哪個部隊?”

“四十七標第二營和守城標一營……大約一千人,非常頑固,指揮官是朱莉亞副協統。”

戰場上,一隊林家軍在箭雨威脅下,被壓制柵欄外無法動彈,不時綻放出血花,不久被迫撤退。

隱隱可以聽見殺聲,順著殺聲,目光著處,只見一個幹練的年輕女子手持長槍,帶著幾十個士兵在圍攻方半牙管帶,那女子身手甚是敏捷,不多時,方半牙慘叫一聲,卻向後一跳,在鹿角柵欄間狂奔數百步,身後留下無數箭矢,直接跑回已方陣營,又慘呼一聲,摔倒在地,生死關頭,他身手居然遠勝於平時。

朱莉亞甚是得意,不時手舉長槍,向林家軍不知大聲呼喊著什麼,身後傳來亨利家的陣陣笑聲。久攻不克,林家軍的士氣不免有些低落。

這是白雲航第一次看到朱莉亞這個後來讓他頭痛無比的女人,但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工事之中。

“很簡單卻很漂亮的防禦!”

白雲航對工事的第一感覺便是如此,狹窄的街道上,外層的柵欄,內層的拒馬和鹿角,房上的箭手和強弩,後方的翻石車,都佈置地相當用心,對進攻方極為不利,如果沒有工兵和攻城兵的配合,已方將付出相當慘重的代價。

“胡伯管帶重傷不治,已經殉難了!二營暫由古月副管帶負責!”

剛回到臨時充當指揮所的民房,又傳來壞消息,但白雲航並未介意,眼睛仍盯著地圖看。

林家軍素來有軍官帶隊衝鋒的傳統,軍官傷亡過大早已是司空見慣的事。

張紫音道:“是臨時構築的工事,事先未做偵察,吃了大虧!”

她接著說道:“要不要在側翼動手?”

白雲航卻用手在地圖指著城南,一邊說:“火攻可以嗎?”

張紫音答道:“不可以!”

“是經濟上的原因嗎?”

“不,這片房子都是泥制的,裡面已經騰空了,不易著火。”

“攻擊側翼嗎?現在側翼的敵軍抵抗要弱一些。”

“不,時間來不及了!”

對於林家軍來說,現在最寶貴的莫過於時間,亨利軍已經開始有組織的抵抗。

如果攻擊達加洛礦區的騎兵標和步兵標順利回師,與城南的殘軍亨利軍一處,那可能對林家軍構成嚴重威脅。特別在騎兵上,敵軍可是足足有一個騎兵標,而白雲航還只有一個騎兵營,還不知道在戰事的損失情況。

即使僥倖取勝,全軍也會損失怡盡,無力對付敵軍下一波的攻勢,這是白雲航最不願看到。

“攻城營什麼時候能到?”

“他們還在拆投石機,估計還得等上兩三個小時!工兵隊”

白雲航沉思了一會,說道:“紫音,把蜂刺給我!”

張紫音嘆了口氣,只是淡淡說了句:“放心!指揮暫時交給我吧,要親自上了?”

白雲航點點頭,道:“是啊!”小心從懷裡取出軍務印,遞了過去。

換上一身輕甲的白雲航走出房外,左手一揮,接過一塊手盾,指揮刀入鞘,大叫一聲:“工兵隊!箭手隊!隨我來!”

一眾將士見白雲航身先士卒,頓時歡聲雷動,士氣復振。

“白副協統加油!”

“望各位將士用命,蕭玉雅靜候佳音。”

在戰場上出現兩位的絕世佳人令士氣更加高漲,白雲航卻好生納悶,他是軍人,早年什麼大風大浪都經過了,但政務財務兩位總長親至一線,以身涉險,實是令他不解。

丁影和蕭玉雅一齊走到白雲航身前,纖手齊齊握住白雲航,丁影說道:“現在白副協統一副鐵肩,盡擔全郡重負,我和玉雅無甚表示,只有請雲航暫執金印。”說話間,玉指已握著一枚金印遞了過來,蕭玉雅也已取一枚金印。

林曉慧生前,制有政務、財務、軍務三印,分執在丁影、蕭玉雅、白雲航手中,地位尊崇無比,除了郡守、家主兩印就屬這三印地位最高,按米蘭科定例,凡執印者可代管所執印務。

原來三印之中就屬軍務印地位最低,但戰事一開,以軍事為第一要務,丁蕭兩女一番定議,繳出兩印,交由白雲航代管。

白雲航心中好生感動,道:“多謝兩位大人!白雲航必不負大小姐所望!”也不客氣,取過雙印,交給張紫音代理,便要率隊往前衝。

丁影擋住他說:“雲航,如果衝不進去便算,請不要逞強,如果你再一走,林家便沒有第二名可用的大將之材,二小姐要的是一員領兵大將。”

她說的正是林家軍的大大隱憂,林曉慧過世後,林家軍中除了白雲航,再沒第二名可用大將之材,張紫音畢竟參謀出身,實不能服眾,兩位標統的統略全域性能力尚欠火候,至於各營管帶資歷尚淺,更不在考慮範圍。

白雲航和丁影原本不和,但不周山一番交心後,回師途中尚稱合作無間。丁影對林家忠心不二,在歸途之中,更是親見白雲航一番運籌帷幄,實是當世不多得的將材,深幸林曉慧所用得人,以往小小過解,早已拋在腦後。

白雲航一聽這話,不由心中一暖,道:“丁影大人放心,雲航尚想保得有用之身輔佐二小姐!”

他早年南征北戰,嚐盡人情冷漠,更受一大挫折,幾欲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此絕境之處幸得林曉慧活命之恩,屢番提攜重用,大小軍務,盡交於已,自許林曉慧為生平第一知己,今日聽丁影這一番話更是感概萬千。

舉步欲走,回頭望了一眼丁影,只見丁影嬌靨隱隱有悽苦之意,卻掩不去天生麗質,反更顯得相貌俏麗。他所見丁影無數次,以以此次最美。

轉過頭,只見他大喝一聲,持盾向前一陣狂奔。他越跑越快,可謂神速,不多時已奔至柵欄前,手盾往前重重一砸,半人高柵欄登時被擊個粉碎,這時他已拋開後面的工兵隊已是六七步遠。

他未作絲毫停留,仍往前疾奔,面前百多步都是拒馬和鹿角,前進困難,但他大踏步往前,簡直如履平地一般。

在另一邊,朱莉亞不由讚道:“副協統帶隊衝鋒,林家軍都是這種瘋子嗎!”可她不想想,她這個親自參加白刃戰的副協統也是這樣的人物。

白雲航才往前跑了十多步,漫天的箭雨已不斷落下,密集無比,在這情況下,平常人恐怕會射成蜂窩。

白雲航仍是向前疾奔,不時揮動手盾,擋住四射而來的箭弩,手中更是寒芒四現,擊落了不少箭矢。

向前再跑了十七八步,終於在他身後湧出一團血霧,觀戰的林家軍一顆心頓時都跳了出來,亨利軍中卻是一喜。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白雲航猛地向上一躍,騰空而起,躍起高度足足有五六米高,以雷霆萬鈞之勢跳向亨利家的陣營。

“這個是……”

“跳斬攻擊……”

“難道副協統是野蠻人嗎……”

這樣的想法不時浮現在林家軍的腦海,對亨利軍卻是震驚之至,箭矢原本一枝接著一枝射向白雲航,現在依然照著慣性,一枝接著一枝射去白雲航。

朱莉亞手中長槍一擲,去勢甚快,直擊空中的白雲航,竟是後發先至。

正當長槍把白雲航一貫而穿,他身前卻寒光一現,那槍立時失了準頭,在他身邊飛過。

白雲航正好落在翻石車之前,只向他剛落下,手盾便往前重重一擊,連同跳斬的無窮衝擊力,直接撞上一輛翻石車,翻石車立時處於解體狀態。

正當雙方都口瞪目呆地看著這一切,白雲寒已揮動手中劍,開始追殺操縱翻石車的亨利軍。

“漂亮!”僅管是敵人,朱莉亞對,她心中還有幾分慶幸,還好這人的跳斬功夫還不到家,如果跳到房上,將輕武裝的弓箭手和弩手砍殺殆盡,這仗也不用打了。

“啊!”慘叫聲不時從亨利軍中傳來後,朱莉亞已率著重步兵隊舉著戰盾衝了上來。

只著了件輕甲,白雲航並不想招惹重步兵隊,向左疾奔,對上舉著長槍的輕步兵隊。

面對如林的長槍,他華麗的劍技同樣具有驚人的殺傷力,連續擊殺三名輕步兵。在這會兒,朱莉亞已經趕到,長劍重重朝白雲航劈下。

白雲航匆忙間一回劍,繼續往前衝殺。

朱莉亞這才發現,白雲航手中之劍十分怪異,那銀劍長約米餘,薄如蟬翼,寬僅半指,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擊在自己劍上竟隱隱有虎口發麻之感。

不多時,他已衝破這排長槍兵的防線,對上手持刀劍的一排輕步兵,朱莉亞則疾追不止,距白雲航不過三四步距離。

白雲航被迫在輕步兵停了一停,朱莉亞長劍一挑,白雲航還了一劍,兩劍相擊,迸起火星。

一個輕步兵趁機一刀砍在白雲航胸前,一朵鮮豔奪目的血花頓時綻放。

“我傷了他!”這種驚喜沒有持續多久,一陣寒芒閃過,一股血箭射在白雲航身上,他身體往後一翻,眼見不活。

“他受傷了!”帶著這種驚喜想法,亨利軍紛紛揮動刀劍,向白雲航攻來。

白雲航毫無懼色,手中銀劍化作漫天劍影,強行逼退圍攻而上的數名亨利軍。

但後隊的亨利軍仍源源不斷地攻上,白雲航手盾一揮,隨著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六七把刀劍竟齊擊在手盾之上,迸起無數火星。

但這一阻滯,朱莉亞便已追上,一個十字斬斬向白雲航出,剛猛無比。

白雲航如若未見,向前奔了二步,銀劍才隨手向後一刺,直刺朱莉亞喉嚨,他這一劍雖是匆促之間出手,但認位之準,出手之狠,卻是朱莉亞生平之少見,絲毫不敢不意,長劍回劍格斬,擊中銀劍之上。

這一切似乎竟在白雲航意料之中,銀劍一挑,直刺朱莉亞腕,迅捷無比。

朱莉亞身形一閃,長劍一格,銀劍準頭稍差,未中刺中,不料白雲航劍術十分古怪,銀劍竟然連刺出手,將朱莉亞逼退數步,趁著這機會,兩個身手較為敏捷的重步兵便已經攻上來了。

他理都不理,向前全力一躍,跳出足足四五米遠,一下子又把距離拉大,向面前的一排輕步兵衝去。

他口中han住銀劍,一手持盾,另一手在熟練裹傷,他受傷多處,即使平常為他上藥裹傷,也花上破甚多時間,而他在奔跑中匆匆裹傷,非但熟練無比,而且速度亦是快捷之至,竟在跑動的瞬間裹傷完畢。

尾隨他身後的人足足近百人,當他離那排輕步兵還有幾步之遠,狠地轉了回來,向朱莉亞銀劍一擊,朱莉亞一時沒防備,只得長劍一挑,先擋住這一劍。

不料,他這一招竟是虛招,竟是跑回來對付尾追而來的輕步兵,事發突然,幾個輕步兵一個收勢不住,只見寒光到處,只見幾股血箭湧出,沾了白雲航一身。

這一番退敵、裹傷、殺人,白雲航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竟絲毫不見任何阻滯。

朱莉亞更注意到,在這生死相關的戰場,白雲航居然神情冷漠之至,彷彿眼前這一場血戰根本和已無關。

正這時白雲航大喝一聲,叫道:“誰敢擋我!”銀劍揮動,向前直接衝擊這隊輕步兵的最後一道防線,只見輕步兵中一陣慘呼,連續倒下六七人。

朱莉亞見白雲航竟如此悍勇,再細看他手中長劍,想起一把名劍,不由驚呼道:“蜂刺!”

這時,白雲航已冷冷一笑,跳入房中,再也看不見了,亨利軍面面相覷,但見他如此悍勇,竟無人敢追入房中,只聽見房中不時傳出慘呼之聲。

朱莉亞聽著房內不時傳來的交戰之聲,再仔細看地上,竟然倒下十多具亨利軍的屍體,不由想道:早知道會有這種怪物,我死不會來米蘭科。

回頭一看,見到指揮官如此身先士卒,林家軍中無不爭先,前赴後繼,精銳的戰鬥工兵手持撬杆、錘子,正不顧傷亡攻堅破障,強行剷平障礙,已前進了數十步,後面的箭手隊手執重弓和已方展開漫射,僅管居於高處的已方在射程上略佔優勢,但由於六部翻石車被毀一架,其餘五架也因為白雲航剛才的干擾而被迫停止運作,並沒有形成對敵軍的火力優勢。

也正因為如此,雙方的傷亡也同樣慘重,在夜月下,不時有倒下的身影。

工兵隊再次強行前進了十幾步,尾隨其後的林家響起了:“弓箭手,換弓!”

說話間,一個林家工兵的額頭上已多了一支長箭,翻倒在地。

但林家的弓箭手已換上千羽弓,劃出無數優美的弧線,令站在房上的箭手傷亡摻重,千羽弓是迦納皇室秘製,雖是速弓,卻射程奇遠,只供禁衛軍專用,但錢能通神,林家在一番暗箱操作後,獲取千羽弓竟達數千張之多。

站於房上的亨利軍箭手,成了最好的耙子,紛紛掉下房來,在三個波次的箭雨之後,已損失大半。

這時工兵隊也已強行破障完畢,朱莉亞幾度想要率隊衝上來擲予,但只要朱莉亞一往前衝,林家的箭手立即轉移目標,造成亨利軍步兵的大量失血。

見破障完畢,早已等待多時的步兵隊,紛紛衝上,一場血戰後強行佔據這一片建築,朱莉亞副協統見戰事不利,也只得被迫後撤。

這一來戰況突轉急下,這一片泥房位於城南中軸,亨利軍殘部被強行斬成兩段,不能相顧。

不多時,殺聲愈來愈響,亨利軍集結近千人,發動反攻,一度攻上泥房,但林家軍一個反衝擊,又把亨利軍趕了出去。

不多時,戰況漸漸平息,朱莉亞、白斯文等少數軍官,見情形不利,決定自行突圍,突圍中又受到林曉影的騎兵突擊,損失不小。

臨時充當指揮部的民房。

聽著越來越稀的殺聲,丁影看了眼白雲航,白雲航剛被已方步兵接應,一副輕甲破了數處,滿身血汙,卻是依然從容不迫取回三印,不由一喜,露出了編貝玉齒,道:“白副協統沒事吧?”

白雲航臉上雖然顯得神情冷漠,但卻點點了頭,但當護送自己的步兵領了賞金離去後,突然向後翻,坐在椅上,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丁影不由驚道:“副協統……”

此時正是交戰關健時刻,如果主*死,難免會軍心浮動。

蕭玉雅揮揮手,示意丁影不要慌張。

張紫音冷冷地說了句:“死不了!”

她雖與白雲航形影不離,合作無間,卻從未談過什麼私事,即便是白雲航遇到如此重創,也是連半句安慰的話都欠奉。

白雲航坐在椅上大約半分鐘,這才回覆了不少,小心放好三印,道:“至少在光大林家前,我還不能死!”

蕭玉雅遞過幾顆藥丸,白雲航和水服了下去,精神漸漸好轉,兩三分鍾後站了起來,張紫音遞過了指揮刀。

丁影問道:“白副協統不休息一下?”

蕭玉雅替白雲航回答了:“你放心吧!雲航沒事的!”

丁影望著白雲航筆直如杉的身影漸漸遠去,不由好生感動。

“該死的!”騎兵標統凱蒂文。羅德不停地咒罵著米蘭科的惡劣天氣。

原本駐在溫暖如春的南方,現在調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寒風整天如刀割般地扎在臉上,再加上補給不繼,吃了上頓沒下頓,就連心愛的戰馬也凍餓了十幾匹,再加上不時前來偷襲的米蘭科遊騎,真是令人生厭的地方,看來非得多撈點黃金回來不可。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凱蒂文的思路,一個飛奔而來的騎兵高呼:“標統大人,米蘭科城有變!”

“怎麼回事?”

“方才聽見米蘭達城殺聲四起,恐怕是第十八混成協譁變了!屬下連忙趕回通報!”

“敵軍大約有多少人?”

“屬下不知道?不過聽聲音來看,好象是叛軍佔了上風。”

“該死的!”

他心中有數,如果駐守郡城的五千人都不能取勝的話,肯定是十八混成協全軍出動。

“集合!集合!”伴隨著副官的大聲喊叫和尖銳的集合哨聲,不到十分鐘,全協七百多人馬都已經集合完畢。

司徒卡管帶穩步走入大廳,嚴肅的神情中帶著一絲不易覺查的疲乏。

司徒卡雖然只是個管帶,但所屬的達加洛獨立守備營的編制比一些缺編的步兵標都強,比起下轄輕四隊,每隊三排九班,總共六百之眾的標準步兵營,非但每隊多轄遊騎一排外,還轄一個足有一百人馬的獨立騎兵隊,一個嚴重超編的機動輕步兵隊,全營幾近千人,這不包括戰時歸其指揮的三個機動警備中隊、三個礦山自衛隊。

對於林家來說,達加洛礦區實在太重要了,這個盛產黃金、白銀、水晶、寶石等無數高價礦產的地方,每天都為林家提供巨量的資金,可謂是林家的命根子。在正常情況下,駐守礦區還常駐一個步兵協,此次因為演習而北調不周山,只留下獨立守備營。

騎兵隊的查偉圖隊官報告說:“報告,發現敵軍有撤退跡象!”

司徒卡臉上現出一絲喜色,道:“肯定是雲航回來!快,全營準備…”

查偉圖問道:“會不會是敵人胡意設圈套讓我們鑽?”

司徒卡道:“雲航預定今晚奇襲郡城,肯定是敵軍回援……快點……”

在太陽升起前,飛鷹旗便飄揚在米蘭科郡城四處,宣告林家軍成功克復郡城,已是數夜未睡的白雲航站在城門上,望著林曉影的騎兵四處追擊退出,亨利軍的身形逐漸在視野,米蘭科郡城爭奪戰宣告結束。

米料科郡城爭奪戰中,即使是勝利者的林家軍,其傷亡也可以說相當慘重,根據《飛鷹旗飄飄》中的記載,不包括警備隊,共三百六十七人戰死,一千零八十二人受傷,加上先前損失的兩隊步兵,第十八混成協仍損失將近四分之一的兵員。此外警備隊員傷亡近百人,損失比達到三分之一。平民的死亡數則一直沒有確切數字,有四百、五百、五百三十等多種說法。

但比起五千四千名亨利軍,林家軍的損失可謂輕乎其微,戰後打掃戰場,共發現了超過二千三百具的亨利軍屍體,陣亡者甚至超過傷者。陣亡和失蹤者約二千五百人,被俘者超過九百。而逃出郡城的二千名幸運兒中,受傷者將近一半,即使是這兩千名幸運兒,也只有不到一半能再度踏上羅德郡的土地。

但對於亨利家來說,最可怕的事情是將與林家展開一場長達數年,傷亡無數卻幾無收益的戰爭,這場戰爭將會把亨利家送到覆沒的邊緣。

加內特統領從軍數十載,卻沒有如此狼狽過,從昨晚鎮部被忽襲起,除了身邊這十幾名殘兵外,已經徹底與部隊失去聯絡了。

遠處不時聽見清脆的馬蹄聲,那是林家的小隊騎兵不時在追殺落單的已方部隊,正因為如此,幾次想收攏部隊的努力,都因為敵軍騎兵的干擾而告失敗。

如果是平時,絕對不會把這些二三十人一隊的小股騎兵放在眼裡,但現在卻保佑敵方不要看上自己。

此時的加內特的心情就象那十分陰沉的天空。

“統領,統領!”隨著這個聲音,前方出現了百多名身著黑色戰甲的已方官兵。

亨利家崇尚黑色,與身著一身白甲的林家完全不同,因此也有人將第一次討賊之役稱之為“黑白之役”。

這聲音聽在加內特眼中如同仙樂一般,他一眼看到走在最前方正是白斯文標統,不知哪來的力氣,他發足便朝白斯文跑去。

握整雙手,兩人對視一眼,都是亂髮蓬鬆,衣冠不整,白斯文更是滿身血跡,可以說是毫無風度可言,不由都苦笑起來。

此時已是第二天早上十時,亨利軍在失去指揮十二個小時,終於重新恢復了指揮。

回到指揮位置後的加內特的表現可謂是無懈可擊,迅速收擾了在城外的十二鎮殘部,可惜太遲了!太遲了!

加內特也不到情況會如此之差,現在成建制的單位只有白斯文的一個步兵標餘部六百餘人,此外還有朱莉亞所率一標的五百餘人,至於其餘近千人,則是成建制的單位被消滅的倖存者,加內特無可奈何之下,只有暫時臨時到補充白斯文、朱莉亞所率兩標。

在林家軍的陣營中,望著亨利軍在進行重新編組的白雲航,也不由讚道:“加內特幹不錯!”

張紫音答道:“人家畢竟是陸大的高材生,軍事素養頗佳。”

陸大,全稱是迦納帝國陸軍大學,為全國最高之軍事院校,始創於前朝,本朝接收後繼辦,學制五年,三年一屆,每屆不過四五十人,專門培訓高階軍官,與專門培養低階軍官的蒼龍士官學校並稱帝國軍的兩大根基。

陸大畢業生往往極富軍事才幹,故在各部隊格外吃香,本朝協統以上軍官大多出身於陸大,陸大入學後著綠軍裝,戴綠色軍帽,與蒼龍的黃色戰甲形成鮮明對比,故軍中有“穿黃袍,戴綠帽”之語。

張紫音的話,顯然觸動了白雲航的心事,只聽他自言自語道:“聽說亨利家有個柯羅莎,是陸大七十九期的第一名,但願不要對上這麼可怕的女人。”

他說話聲音甚輕,除了身邊幾人,但沒有幾人聽見。

蕭玉雅這時卻問道:“雲航為什麼發動攻擊?敵軍現在還處在混亂之中啊……”

軍務均由白雲航負責,她這個財務總長並無權干涉,只有提出疑問。

解決了郡城的大部敵軍後,白雲航親率第一標和直屬部隊出兵追擊,丁蕭二人也以“視察軍情”的名義要求一起出城。

白雲航雖屢次以安全原因給以拒絕,但丁蕭兩人的態度比白雲航更堅決,而且讓白雲航明白了“不讓和兩個女人論理”的真理,更何況自己現在雖執掌三印,但在名義上,丁蕭兩人的地位仍高於自己這個副協統。

城內尚有數股亨利軍的殘部,總計約有數百之眾,佔據了幾處要害強行死守,一律交由陸達的第二標負責。

但是白雲航見到亨利軍恢復指揮後,立即停止了追擊,並讓步兵在雪地上構築起工事。

雖然是在雪地,但是有了手執工兵鏟的工兵參加,林家軍很快成功構築成簡單的防禦工事。

而面臨同僚的質問,白雲航答道:“要小心敵人的騎兵。”

象是響應白雲航的回答,不久遠方響起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離林家軍愈來愈近,聲音愈來愈響,甚至有踏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不多時,只見遠處黑壓壓的一片長龍,往這邊飛奔,馬上人個個刀矛森然,馬披鐵鞍,人穿鐵甲,正是一支百戰鐵騎。

蕭玉雅這才明白白雲航的用意,發動進攻後不能迅速解決戰鬥,要等敵軍這支鐵甲重騎趕到,難免會前後受敵。

敵軍殘軍雖然狼狽不堪,但能在昨夜的血戰中倖存,說明那多是能戰之兵,在這種情況下已方估計也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即使擊敗了敵軍,也會疲憊不堪,而這一支生力軍加入戰場的話,已方將付出血的代價。

在戰場的另一邊,亨利軍看見援軍趕到,不由士氣大振,歡聲雷動。

白雲航很小心拍了拍沉思的蕭玉雅肩膀,說道:“參謀長,你替我指揮一下,我和兩位大人有點事要談!”

三人一齊騎出百餘步,進入臨時搭建的中軍賬坐下,確定賬內賬外都無人偷聽,白雲航才小聲說道:“總長大人,那幾支斷線的風箏,要不要收回來?”

蕭玉雅想了許久,才說道:“我不是軍人,還是雲航你定吧。”

丁影沒聽明白,軟語問道:“那是那麼?是間諜嗎?”

白雲航答道:“是ju花淚計劃的一部分。”

丁影重複了一遍:“ju花淚計劃?”她口中語氣有幾分驚詫。

ju花淚計劃,這個由林曉慧親手策劃,花費了她無數心血,投入難以計數的金錢、時間與生命,被稱之“林曉慧的最大遺產”的計劃,歷史學家始終無法獲得其全文,始終只有一些片段。

即使是一千四百年後的第二共和國時期,在公開林家絕密檔案後,歷史學家仍只能在檔案中勉強拼揍出一個大致的殘篇。

而賬中能知曉計劃全域性的兩人,都沒有留下正式的自傳,而身為政務官的丁影,本來應是最應當知道ju花淚計劃內情的人,但是由於某種原因,她既非ju花淚計劃的操作者,也非執行者。

但是,與常理不同的是,丁影反而多了幾分欣慰:“未亡人多謝兩位大人,先夫在世之時亦是提及到這計劃……”

白雲航連忙接道:“大小姐當初是因為……”

對於白雲航的解釋,丁影展顏笑道:“未亡人今天才知道先夫的用意,放心吧,雲航大人……我不會因為這個怨她的……”

這幾日她一直是苦楚之容,直到這時才盡展笑顏,身著一身縞素的她,終於露出了如同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聽著這話,蕭玉雅雖不言語,眼中卻閃現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妒意,但無意之中卻被白雲航察覺。

白雲航望著賬中這兩位絕世才女,不由暗暗苦笑一聲,對當年這一場情海糾葛,他知之甚深,這兩位地位在自己的女子,都是才華橫溢,絕頂聰明,卻看不破情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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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自己又如何,當年情海生濤,打得自己暈頭轉向,險些死於負心人之手,若不是大小姐相救,恐怕也會死無全屍吧。

想歸想,白雲航仍一邊微笑著說道:“當初在大小姐的策劃下,我們在林家軍和迦納軍中,都佈下了幾枚日後運用的棋子,那時候這些人大多是中下層軍官,現在該是把這些斷線的風箏重新收回的時候了……”

然後,他小聲地說了個名字,聽到這個名字,丁影不由一呆,口瞪目呆,久久不能反應過來,過了許多時間才說道:“他怎麼可能是我們的人?”

她屢經風雨,本以為早就處事不驚,但白雲航所說之事實在太過震驚,才有這樣的反應。

白雲航卻只是繼續說著名字,丁影臉上變幻莫定,不知是喜是憂。

等說完了這串名字,丁影在震驚中遲遲不能回覆過來,整個中軍賬一片沉寂。

直到馬蹄聲踏破了帳中的沉寂,外面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不停大叫:“副協統!”

當白雲航走出帳外,天氣愈發地陰沉,他一眼就看見騎兵營管帶林曉影。

林曉影全身相當暴露的打扮,幹練的短髮,正好配上主人鋼鐵般的意志,沒有一份贅肉的健美身軀,顯得分外剛健婀娜,更說明女管帶強悍和精力旺盛,特別是修長的大腿,在白茫茫的雪中更為動人。

騎術精湛的她。一邊老到地操縱戰馬,一邊和四周的警衛隊在爭執不休,至於結果嗎?很明顯,素以狂傲著稱的林曉影,可是有著彈簧般的舌頭,絕對不是輸家。

白雲航叫了聲:“林曉影,什麼事?”

白雲航可是全協少數幾個能鎮住林曉影的人,林曉影就如老鼠見了貓一般,跳下來,走到白雲航跟前,行了個軍禮:“見過副協統!騎兵營奉命歸還建制!”

白雲航嚴峻的臉上不由露出喜色,讚道:“讓騎兵先去休息吧!戰果怎麼樣?”

林曉影得意地舉起馬刀揮了揮,道:“我這把馬刀都砍得快卷刃了!”

白雲航笑了笑,回過頭道:“剛好兩位總長大人都在,看嘉獎什麼好啊?”

蕭玉雅微笑道:“騎兵營戰功赫赫,確以應當重賞,我多拔一萬枚銀幣,任你開支。”

丁影也笑道:“這次繳獲的戰馬一律交你們使用。”

三雙美目又一齊盯上白雲航,白雲航張開雙掌,又拍了身上洗得發白的軍裝,道:“我是窮光蛋,好吧,我下血本了!”

說完走回帳中,拿出一把馬刀,林曉影接過來,仔細一看,只覺這刀外表看似粗糙,打造十分隨意,但實際上相當精細,頗費工夫,左手握住馬刀,只覺這刀份量甚沉,握起來卻十分舒服,再拔出一看,只覺寒光閃閃,顯然是件名器。

白雲航笑道:“這是早年我在軍中的佩刀,這幾年來改用蜂刺,就送給曉影吧!”

林曉影喜滋滋地向白雲航行了個軍禮,說道:“曉影必不負大人所託!在戰場多殺敵軍,誰叫亨利家沒有一個好人!”

不知不覺中,白雲航重複了一遍:“亨利家沒有一個好人!”雖然看起仍是神色自若,但本有些蒼白的臉愈發顯得蒼白。

在林家軍構築工事的同時,當天下午薩利亞標統也率領步兵標和加內特會合。

雙方兵力上的對比立時發生了逆轉,白雲航統率所部不足四千,而十二鎮的餘部會合在一起,超過了五千人,在騎兵上,亨利軍更是有了一倍以上的優勢。

面對佔了優勢的敵軍,白雲航早已智珠在握,下令加緊構築工事,以應對亨利軍的夜襲。

而當天晚上夜黑風高,確實是夜襲的好機會。

凌晨二時,守候了半夜的林家軍剛稍有鬆懈,在營地南方第三營駐地,伴隨“敵襲!”的尖銳叫聲,突然出現了無數火把,緊接馬嘶聲、叫聲、箭矢聲、砍殺聲響成一片。

臨時接替的古月副管帶立即躍出帳外,只見無數敵軍舉著火把,已經躍過柵欄,大聲叫道:“弓箭手!放!通信兵立即向副協統援兵!”

第三營在先前的戰鬥,已損失大半的箭手,第一波箭雨落下後,雖給亨利軍帶來相當的傷害,但相對絕對數量的敵軍來說,實在太過稀疏,無法形成壓制,在第五波箭雨之後,亨利軍已衝到林家軍跟前。

正面的重步兵舉戰一人高的戰盾,成功擋住敵軍,但兵力過於單薄,很快正面便被衝破,雙方就展開了白刃戰,戰場上可謂血花四射,不時聽見震天的吼聲,不時也戰士倒下化作冰冷的屍體。

後面的箭手也無法壓制後隊的敵軍,而亨利軍也投入大量的箭手,雙方轉而展開漫射戰。

白雲航在中軍帳大叫:“告訴古月,給我守住!不然提頭來見!”

張紫音也在旁邊響應:“聲東擊西這種早就用爛的戰術,能不能有點新意?”

聽到回信的古月,抬頭一眼,著眼處盡是血肉橫飛之象,一狠心,大叫:“左右兩隊,跟我反衝擊!”

左右兩隊都是輕步兵隊,雖然受到敵軍的壓力,建制相當完整,聽胡伯這一句,一起發起反衝擊。

亨利軍沒想到林家軍會發起反衝擊,一時沒有多少防備,陣形顯� ��相當混亂,在黑夜中雙方展開了混戰。

古月左腰挨了一刀,不由一陣劇痛,卻絲毫未作理會,反手就給偷襲者一刀,劈下那名亨利軍的腦袋,給他屍首分離,但幾名亨利軍又圍了上來,他揮舞大刀,也衝了上去。

在中軍帳中,又傳來新的敵情!

“營東的燈籠全部被敵箭手打滅!”

跟接著“敵襲”的聲音也在營東響起,隨後轟雷般地馬蹄聲在營東響起。

張紫音一驚:“亨利軍的騎兵標,要投入騎兵隊嗎?”

今天入夜前,白雲航以執行任務為名調走了騎兵營大部,只留下一個負責機動的騎兵隊。

白雲航冷冷道:“騎兵隊不動!李定,你去叫方仁管帶守住!”

亨利軍步兵迅即剷平了柵欄,但方仁管帶的工事做的相當出色,亨利軍被迫一邊破障一邊向前衝鋒,付出了上百人傷亡的代價,才完成破除營前的大部分障礙。

隨著數百健騎潮水湧入營門,形成巨大的衝擊力,方仁管帶瘦弱的軀體更顯得脆弱,但他仍在站在原地不動,一言不發,靜靜地望著敵軍騎兵。

見到指揮官仍是十分鎮定,部隊都松了一口氣,眼前這些敵軍鐵騎看起來也沒那麼可怕。

一聲哨響之後,敵軍騎兵又如潮水般退出營房,進攻的敵軍換上白斯文所率的步兵標。

白斯文所率的步兵標又付出數十人傷亡的代價後,終於衝到林家軍前。

方仁管帶這才站起,揮動指揮刀,然後又坐下,恢復沉默寡言的老面孔。

弓箭手的絃聲立即密集起來,錚錚作響,在亨利軍的後隊中造成相當慘重的傷亡,而重步兵輕而易舉就化解了敵軍的第一波攻勢,維持一條極具有彈性的防線,長槍兵不時在敵人的身體上穿出一個血洞。

稍後一會,兩翼的輕步兵隊也發動了反擊,在林家的巨大衝擊下,亨利軍碎肢和鮮血在空中到處飛舞,隨處可見頭顱和身體分離的亨利軍。

白斯文所率這一標,實際只有近千人,只能算是一個加強營,更糟的是,由於所部編入大量其它的部隊殘兵,無論是士兵還是官兵之間,相互都不熟悉,不能上下一心,在林家軍的反衝擊中,部隊很快陷入混亂之中,差點就失去指揮。

白斯文這標本來就是用來作試探性進攻,一揮刀,大叫:“撤退!”幾百號亂成一團,在混亂中跑出營外,只留下了幾十號俘虜。

方仁仍坐在原地,還是一副沉默寡言的老面孔。

而在營南、營北,亨利軍都投入新銳部隊,更不時傳來轟雷般的馬蹄聲,攻勢愈來愈猛,部隊開始有支撐不住的現象,白雲航親自踏上戰馬,不停來回於陣地之間,不時用鏗鏘有力的訓話激勵士兵。

但此時,顯得平靜的營西,又傳來馬蹄聲。

匆忙建起的柵欄很快被健馬躍過,但很快前面的拒馬、陷馬坑,令亨利軍損失十幾匹戰馬。

但很快這一切被精銳的步兵逐個破壞,凱蒂文。羅德一揮馬刀,以步兵為中軸,騎兵為兩翼,突入營中。

可能是部隊抽調到其它戰線上,林家軍的防禦相當脆弱,估計只有一個步兵隊的實力,凱蒂文的部隊很快向前突破近二百步。

在戰線的另一方,陳定標統和方半牙管帶一齊冷笑一聲,只是方半牙還略有點不滿:“陣形太散了!”

陳定答道:“還不滿意啊,你還想亨利軍來個密集衝鋒啊,散兵線可是基本軍事常識。”

待凱蒂文部再向突近百步,突進的戰馬突然長嘶不止,摔倒在地,凱蒂文一呆:“又是陷馬坑?”

“有埋伏!”伴隨弓弩的破空聲,亨利軍的騎兵紛紛落下馬來。

凱蒂文一聽咻咻的破空之聲,心叫不好,一邊向後退去,一邊大叫:“快撤!”

但來不及了,無數強弩勁弓破空而來,馬上的健騎如同斷線的木偶般紛紛落下,就連中軸的步兵也受到相當大的損失,緊接著響起了投石機的轟響,落石直接落入亨利軍的佇列,造成巨大的傷亡。

“是攻城兵!”凱蒂文恨恨地想,待退出仔細清點部隊,光騎兵就損失了三百多人馬,足足超過全標一半還多。

攻城兵,顧名思義,是專門用來攻城的兵種,部隊中有攻城車、投石車等各類重類攻城器械,但也有強弩、連弩之類輔助攻城器械,野戰時可佈置在某一方向,殺傷力極大,只是機動相當不便。

他本來以為屢次佯動已調動了林家軍,沒想到白雲航已看透了主突方向,只有營西地形開闊,最適宜騎兵機動作戰,所以根本不為佯動所動,更佈置攻城營精銳在這等候。

在營南,白雲航終於投入了一個輕步兵隊,得到支援的古月終將敵軍驅出營外,只是全營已殘破不堪,損失了近半兵力,古月本人也血染征衣,多處受傷,正在慘呼不止。

在營東,戰鬥一度激化到白熱化的程度,但亨利軍投入全部兵力,騎兵隊突襲了敵軍後面的箭手隊,箭手隊在騎兵的衝擊下損失過半,失去遠端打擊能力的亨利軍被迫撤退。

天亮時,亨利軍丟下大約六百具屍體後,終於停止進攻。

根據記載,當夜林家軍亦戰死二百三十二人,傷五百六十三人。

這時天氣越發顯得陰森,並下起了小雪來。

白雲航望著天空,想了許久,才對張紫音說道:“全軍撤退!”

張紫音一驚,問道:“怎麼了?”

標統道:“暴風雪要來了!”

張紫音立時明白,在這種暴風雪情況下,呆在野外恐怕是送死。

遠處傳來馬蹄聲,抬頭望去,林曉影正不停揮動自己贈她的馬刀,興奮之極,顯然是戰果非常輝煌。

雪越下越大,亨利軍的一眾軍官也聚集在中軍帳中討論戰事,特別是凌晨戰鬥中只有敵軍少量騎兵,敵軍騎兵主力哪去了?

“敵軍撤退了!”

聽到遊騎的報告,加內特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已方的夜襲並未給對手造成致命的傷害,相反敵軍仍是擁有相當的實力。

“敵軍焚燒軍營並後撤,秩序相當良好,使用品字形戰鬥隊形,交替進行掩護,兩翼有遊騎,後衛的步兵營還臨時加強一個騎兵隊。”

“由於發現時間太遲,騎兵標開始追擊敵軍時,敵軍已臨近郡城。”

“郡城敵軍開始出城接應後撤之敵。”

“敵軍撤退速度很快,但絲毫不見混亂,目前已退入郡城了!”

剛剛大出血的亨利軍除騎兵外無力進行追擊,一眾軍官開始議論紛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由近,緊接又聽到飛快的腳步聲,一個通信兵飛奔了進來,在粗重的呼吸聲中帶來了壞消息:“敵軍突襲了輜重隊!輜重大部損失!”

無論是誰,聽到這種噩耗,臉色都立時變得雪白。

在這種極寒之地,損失輜重等於送死一樣,十二鎮的大部分輜重在前晚的交戰中,已經盡數丟在米蘭科郡城,所餘只有伴隨薩利亞協統的一個輜重隊,由於不能隨軍與部隊匯合,只好留在原地,為了保護輜重,薩利亞協統還專門留下一個步兵營構築工事進行防守。

通信兵簡要地報告情況:“敵軍騎兵數百人,步兵上千,我軍雖血戰到底,但還是損失大部輜重!”

該死的,敵人的騎兵是跑去對付已方的輜重,但那些步兵是從哪來的?從今天早上的作戰來看,敵軍已經動用了全部的步兵了。

加內特很快明白了:“是敵人的騎兵和達加洛守備營。”

加內特猜地沒錯,偷襲輜重隊的正是林曉影的騎兵營和司徒卡的達加洛守備營。

“估計還留下多少輜重?”白斯文標統所問的正是大家所關心。

“大約一日半份的軍糧。”軍需官的回答完全打破軍官們的幻想,朱莉亞冷冷地說了兩句:“全軍立即撤退!必要時殺馬!”

白斯文問道:“不攻郡城嗎?”

加內特以相當堅定的語氣說道:“已經來不及了,白雲航沒有給我們一點機會,再拖的話會全軍都丟在米蘭科!”

白雲航,所有的軍官都記住了這個他們終生不能忘懷的名字。

林家軍想必早已躲在郡城嚴陣以待,等待已方攻城吧。

自己如果強行攻擊,甚至稍有拖延的話,可能會連一兵一卒都帶不回羅德郡,米蘭科的人口集中在郡城、達加洛和西珍港三地,其餘地區都是人煙絕跡,根本不能取敵於糧。

這裡距羅德郡雖然只有七十裡,但回到羅德郡最近的大村落也要二百六十裡,而離郡城足有三百四十裡中,已方至少要走上二百裡以上。

在雪地上,亨利軍士兵的哀號聲,奏響了第一次米蘭科攻防戰的終曲。

在第一次米蘭科攻防戰中倖存的亨利軍,無論官兵,都無法忘懷那段苦難的歷程。

整個大地都被大雪覆蓋,著眼處盡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佈滿著陰森的烏雲,永遠不曾散去,怒吼的寒風吹在身上如同刀割,米蘭科的冬天是如此寒冷,甚至晚上睡不了幾分鐘就會凍醒,更不要提不時踏破堅冰而來偷襲的林家騎兵。支撐他們的也只有軍人的紀律性,四千多人中,幸運地回到羅德郡的只有兩千之數,而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都因為嚴重凍傷和長期飢餓,入院長期治療。

在風雪中哀號的十二鎮殘兵中,不時有倒下的屍體,而倖存者仍在相互扶持,默默地向前進,所有的昔日恩怨過解,都在這漫長的歸程化作烏有。更不知是誰,首先唱起戰歌,漸漸有人響應,到最後數千人都一齊高唱起來。直到數十年後,十二鎮的官兵憶起這段情景,仍會情不自禁地唱起這曲《征程》:手執我戰刀,緊握我長槍,男兒的淚水,永遠不輕流,只因那淚水,早已流乾了。

香吻悲情血,怎能輕易忘,我鐵甲已破,我戰盾未碎,漫漫征程中,戰友情最重。

聽著這悲壯而豪邁的曲子,踏馬追擊的林家軍也暫時停止了追擊,不時有人和著亨利軍的調子,在那小聲唱著,林曉影也在聽著這曲子,卻不由泛起疑問:“為什麼副協統也會唱這戰歌?”

神歷一七八四年十一月十四日,林曉慧殉難,同日,亨利軍攻入米蘭科,次日攻佔米蘭科郡城,“第一次討賊之役”爆發。

十一月二十日,迦納皇室正式公佈林曉慧十八項大罪,並準備將林曉慧首級傳首六鎮,對於羅織罪名,每一個時代都不乏這方面的能手,接下去的話,按預定的劇本應是收穫的季節,由雙方共同瓜分米蘭科的財源。

但歷史的執行卻完全偏離了迦納皇室和亨利軍預定的劇本,因為米蘭科有太多不按劇本演出的演員。

當十二鎮殘部帶回慘敗的訊息後,臉色鐵青的亨利七代家主,除了立即將惡訊上報中央外,更於次日正式宣佈懲處責任者,加內特統領以下軍官七十餘人被送交軍事法庭審判。

一戰損失近八千之眾,足足佔了全家兵力的十分之一,亨利家七世近二百年,還沒有受到如此的損失。

此時羅德郡告急的書信如雪花一般送上,不斷報告林家屢擾的訊息,在另一邊的斯奈爾,洛特帝國也不停調兵遣將,戰事一觸即發,亨利家面臨著兩面受敵的局面。

第一次米蘭科攻防戰結束後,林家的遊騎越過米蘭科邊境,屢次進入羅德郡。

米蘭科郡城離郡城不過六十裡,輕騎半日可至,輕步兵也只需一日即可抵達,對防守十分不利。

因此,白雲航下令混成辦偵搜隊連同騎兵營一隊,共二百餘人馬,直接越過郡界對羅德郡進行偵察襲擾,以圖建立一個戰略緩衝。

這時,駐守羅德郡的亨利軍,只有一些獨立守備營和警備隊,非但戰力很差,總人數更不足六千人。

原來準備運用於米蘭科的十二鎮餘部、十三鎮的四十七協,由於斯奈爾局勢再度緊張,當得到攻佔郡城的訊息後,已經星夜南調,即使再次調回,也要上近十天功夫,況且大軍如此興師動眾,來回奔波數千裡,卻勞而無功,官兵疲憊不堪不說,士氣也必定低落。

這一支二百餘人馬的遊騎本是精健之眾,查知詳細敵情後,一面不時襲擾亨利軍在邊境上的巡邏隊,一邊連連派出十餘人一隊的遊騎長途南下,化裝襲擾亨利軍後方。

這些遊騎視亨利軍為無物,深入羅德郡達上百里,更有甚者,南下三百餘裡,進入西特郡內。

亨利軍對這些來去如風的精騎無可奈何,卻害怕被殲,不敢出戰,只敢死守據點,往往一日數驚,對於靠近米蘭科的若干小據點,則盡情放棄。這樣一來,羅德郡邊界一帶四五十裡,盡在林家手中控制。

而位於羅德郡西部山區的西富人,歷史上就是林家的長期盟友,在林家遷入米蘭科後,仍屢次得到林家在財政上的支援。在收到林家付出的八千枚銀幣,十三個部落的西富人立即做出“中立”的決定,但這種“中立”,實際是對林家的無條件支援,林家遊騎屢屢經過西富人的地盤對亨利軍進行襲擾,而亨利軍卻不敢進入西富人的地盤進行追擊。

在米蘭科,局勢的發展更加不利。

十一月二十四日,第十八混成協軍官一百餘人聯名通電全國,一致宣佈擁戴林曉茹繼任協統。

同日,米蘭科郡高級官員八十餘人通電全國,擁戴林曉茹繼任米蘭科郡守之職。

十一月二十六日,林曉茹正式繼任米蘭科郡郡守、第十八混成協協統,在就職典禮上,正式發書討逆,稱“一幹奸賊把持朝政,奉天意舉兵誅討”,宣誓討伐亨利家一幹國賊,以清明政治,剿滅叛賊。

同日,宣佈建立“米蘭科討賊衛國軍”,林曉慧自任總司令,白雲航任代司令,稱:凡中央訂立之事關米蘭科一切條約、決定,未經本總司令批准,一概不予承認。

這一來,等於斷絕米蘭科與中央的一切關係,米蘭科在事實上形成獨立局面。

同日頒佈晉升令,下令白雲航由上校晉升少將,陸達由少校晉升中校,林曉影由少校晉升中校……凡第一次米蘭科中之有功之臣一律予以晉升。

次日正式宣佈組成米蘭科責任內閣,成員如下:不管部長兼軍務大臣白雲航(兼任陸軍部長)

政務大臣丁影財政大臣蕭玉雅內務部長林何一商務部長李環俊白雲航身兼三項要職,位居內閣之首,但此時白雲航在戰事結束後,便因心力交瘁,長臥病床不起,由陸軍部副部長張紫音暫代其職。

十二月一日,林曉慧連同此役殉難將士近千人一齊下葬。

林曉茹手持靈位在前,後面跟隨著扶靈的十六人,都是林家軍的高階軍官,棺材上蓋林家的飛鷹旗,再後面數千鐵軍皆著麻衣,以寄託哀思。

只有白雲航因重病未能親至,只能派人送上花圈、輓聯。

林曉慧屍骨尚在亨利家之中,只得先立一個衣冠冢。雖是如此,這葬禮仍是隆重無比。

數萬軍民都心情沉痛,手纏黑紗,胸佩白花,目送靈位,個個心情沉痛無比。

第十八混成協家屬多居於米蘭科郡城,此役林家軍前後陣亡將近千人,郡城之中隨處可見戰死者家屬為親人佈置後事。

再說林曉慧實是有大功於米蘭科,早年苦心孤詣維持米蘭科全郡,後來派人探得達加洛礦產,力拒蜥蜴人,平定傭兵之亂。米蘭科能有今日這個局面,多賴林曉慧一人之力。

因此就是有天般大的事情,仍要抽出時間在林曉慧遺像恭恭敬敬地磕上幾個響頭。

林家自東大陸遠渡萊亞大陸已有近三百年,但事事仍依照東大陸舊制來進行。

在城南佈置有林曉慧的靈堂,日夜開放,終日有淚痕滿面的人前來寄託哀思,到了晚上,寒風刺骨,人才漸漸少了。

到了深夜,終於曲散人終,再也看不到人影,在這時,卻傳來動聽的玉音。

原來蕭玉雅正拉著林曉茹、丁影往裡走,不知道在說什麼。

丁影連連搖頭,道:“蕭總長啊,你不要拿我和二小姐開心好不好?”

蕭玉雅答道:“這事絕不騙你!”

林曉茹伸了一個懶腰:“人家已經累了兩天兩夜,正困著!白雲航還在病床上躺著,才不會來這啊!”林曉茹眼中盡是不信的神色。

蕭玉雅苦笑一聲:“白雲航的性子我最喜歡,他從不當眾落淚,肯定會偷偷來郡守靈前拜祭!”

說話間,已步入靈堂。靈常佈置極為簡潔高雅,靈堂前的桌子擺著林曉慧的遺像,靈堂內擺滿了花藍。

林曉茹仍是好大不樂意,在蕭玉雅屢次勸說下,才和丁影藏到靈堂後面躲好。

剛躲好沒多入,就聽見一陣腳步聲,不一會,果然就看見白雲航一身素衫,右手不知提著什麼,左手提個竹籃子從遠方緩緩走來。

待走近了,才見他右手原來提了把胡琴,他放下胡琴,小心地從竹籃取出一壺酒,幾盤小菜,望了望林曉慧靈位,兩行晶瑩的淚珠已不知不覺滾滾而下。

他先是上了一束香,再向林曉慧靈前跪下一拜,又拜了拜,一連磕了九個響頭,這才站起身,盤膝而坐。

右手提起胡琴,竟在靈前拉起曲來,起腔便已十分悲苦蒼涼,如泣如訴。

漸漸地曲調越發淒涼,慢慢地隨著錚錚絃聲,縱是豪邁之士也有落淚之感。

再拉過起來,更加委婉悲傷,隱隱有撕裂肝膽之感。

三女都見過他平日性情剛烈無比,行事果斷,沙場之上更是悍不畏死,卻沒想到他還有如此溫吞如水的一面。

等到白雲航拉完曲子,蕭玉雅才向林曉茹使了個眼色,林曉茹小聲說道:“雲航兄長,多謝你來拜祭我姐姐!”

白雲航一驚,繼而望到移動玉步的林曉茹,才松了一口氣,放下胡琴,說道:“二小姐這麼說,叫白雲航如何敢當?白雲航多虧大小姐收留,才幸得不死,又承大小姐不棄,屢次提拔,才有今日之白雲航。”

林曉茹答道:“雲航兄長,無論運籌帷幄,還是沙場征戰,兄長都是當世良材,我和姐姐幸得你相助,才能在這極寒之地維持立錐之地,林家如能光大,兄長應居首功,還望兄長能助我討伐奸賊,為姐復仇!”

白雲航站在原地,並沒有回答,只是仔細望了林曉茹一眼。

林曉茹仍是著全身縞素,卻掩蓋不了少女的天生秀麗,披於肩後的長髮,長長的婕毛,靈活的眼睛,精緻的小鼻子,紅紅的嘴唇,嬌小的身材亭亭玉立,只是稚嫩清純的俏臉比起往日來,自然多了一種威儀之態,卻仍能看出明顯的稚氣和疲意,白雲航知道這個十七歲少女的纖細香肩上,不知承擔著多少重任,讓人不由起了憐愛之意。

真是光陰如水,記得第一次見到二小姐的時候,她還是個可愛之至的十歲女孩,一張紅紅的臉蛋不時露出兩個小酒窩,不時向自己要零錢買東西,想不到……大小姐就這麼走了……

若是別的女孩子,在這個年齡仍是花一般的心思,可她卻要獨力承擔起這般重任,實在是太為難她了。

想到這,白雲航不由豪情頓生,半跪了下去,林曉茹略屈膝,伸出纖細嫩手作下垂式,白雲航甚為謙恭地執著她蘭花玉指,小心置在手中,輕輕吻了一下手背,然後抬起頭對林曉茹道:“白雲航願畢生追隨二小姐!”

說話間語氣剛毅無比,他是剛烈男兒,素來言出必諾,因此聽了這句話,丁蕭兩女都暗暗一喜。

林曉茹本是個未嫁少女,行吻手禮本是大不合禮儀,但白雲航其意甚誠,因此林曉茹也不在意,伏下身來,親了下白雲航的面頰,才啟動玉齒說道:“從今天,你便是我的大哥!曉茹沒了姐姐,只有你這個哥哥了!”

說話間兩片紅雲已飛上了臉頰。

白雲航不由再度落淚:“白雲航有了個妹子!好!好!好!”

他連說幾個好字,一張臉上流露出又悲又喜的神色,又說道:“妹子!你放心,你就是讓做大哥的去拿下奧迪斯,做大哥的也不說第二句話,照辦就是!”

白雲航這話純屬發自內心,確沒半點虛情假意,他自幼便父母雙亡孤苦無依,其後十年軍旅生涯,更是嚐盡人間冷暖,世態炎涼,後來轉投飛鷹旗下,雖然地位尊崇無比,但仍是孑然一身,身邊沒半個親人。

龍之國度奧迪斯,這個奴隸制國家擁有著萊亞大陸任何國家都無法單獨匹敵的武力,足足五十個龍騎兵大隊和十個龍騎士中隊。每個龍騎兵大隊共約二百名龍騎兵,由四個龍騎兵中隊組成,,大隊長一般是上位龍騎士,每個龍騎兵大隊還配屬有一千名以上奴隸騎兵和四千名奴隸步兵。

至於龍騎兵大隊的戰力,只能以恐怖來言,一般對迦納軍來說,在理想情況下,防禦一個龍騎兵大隊的進攻需要一鎮兵力,而進攻一個龍騎兵大隊則需要兩鎮兵力。

這還只是理想情況,實際交戰中往往更為不利,最極致的戰例就是在六十年前的第四次對龍戰爭中,迦納帝國六個精銳鎮和五個龍騎兵大隊交戰,其結果是迦納軍陣亡六萬五千人以上,生還者不足二成,六個統領戰死四個,十二個協統戰死十個,被俘一個,而龍騎兵的損失不足一百,再加上一千七百名奴隸騎兵和二千九百名奴隸步兵戰死。

近十多年來,除了當初從格里米斯東調的二十三鎮,以傷亡過半的代價,全殲了一個龍騎兵大隊,除外之外,迦納軍竟找不出一個較為成功的戰例。二十三鎮也因此戰而三級跳,從一個雜牌鎮一躍成為嫡系主力,在資源補給上更是列為全國最為優先的單位。

近幾年來,迦納軍與龍騎士交戰屢戰不利,所以戰報上的文字愈發漂亮,“全殲大量奧迪斯龍騎兵”、“對龍騎士空前勝利”、“重創四個龍騎兵大隊”……

可是實際的戰果除了重創一個龍騎兵中隊,其餘頂多就零星殲滅一兩個龍騎士小隊外,也就是消滅一些奧迪斯奴從軍。

以區區一協之力去對付奧迪斯全國,除了瘋子,誰都知道這是一句戲言,但他說話間語氣卻極為認真,完全是發自於內心,三女倒都認為他確有這般豪情壯志。

可是就連白雲航都沒想到,數年之後,他真的要為林曉茹而對上整個奧迪斯。

這時蕭玉雅和丁雅也走到白雲航身前,蕭玉雅更張開嘴唇說道:“雲航,你可忘記了騎士的禮節?”

象林家這種東大陸的移民後裔,雖保留著東大陸的不少禮儀,但早已溶入萊亞大陸本土,完全西化了,故此白雲航聽了這話,立即再度半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說:“白雲航願一生一世守護著林曉茹!”

蕭玉雅再度微笑道:“萬一對上亨利家的昔日戰友,雲航那又如何?”

白雲航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早年與亨利家頗有些交往,但後來亨利家負我太多,日後沙場交戰,就是遇上老友舊識,白雲航也不會有憐憫之情。”

蕭玉雅明白這絲苦笑中藏著多少過去的苦痛記憶,論經歷之曲折離奇,白雲航實是她生平之僅見,林家軍中更無第二人能及。她雖然表情平靜如水,仍內心仍起伏不定。

丁影聽了這話,露出不可置信的關係,更明白蕭玉雅要她千方百計爭取白雲航的苦心,要知道米蘭科全郡八千正規軍中,白雲航所率就達七千之眾,非但如此,但凡林家機密,白雲航都是知情者。

過去一直以為白雲航和亨利家無甚關係,今日白雲航親口卻說過曾與亨利家有過頗多交往,甚至還有不少故舊在亨利軍中服役,他先前對林家的忠心確實是難能可貴。而一旦白雲航有變,林家在米蘭科就再無立足之地。

一想到這,不由回過臉望了蕭玉雅一眼,想從蕭玉雅的臉上察覺,但蕭玉雅絲毫不露神色,讓丁影大失所望。

白雲航的過去,一直是個難解的謎題,只知他曾在迦納正規軍某部任職,後來因戰獲罪,被迫逃亡到米蘭科,卻險些在暴風雪凍餓而死,幸虧被林曉慧救活。

以上說法並沒有經過本人證實,實際上,在七年前他如流星一般,忽然出現於林家的諸候常備軍中,初任管帶之職,後升標統,在林家的飛鷹旗下屢立戰功。

五年前,第十八混成協臨時倉促成軍,軍官來源於各個不同系統,多是桀傲不馴的失意軍官,和林家亦無歷史上的淵源,缺乏向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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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慧確是不世出的奇才,以女兒柔弱之身,卻能令這批人個個都能感恩懷德,心悅誠服,但白雲航亦能以其個人魅力使這批軍官緊緊團結在飛鷹旗下。

他軍事素養極高,絲毫不遜色於陸大的高材畢業生,而實戰經驗亦極為豐富,可謂是一等一的大將之材,再加上林家能上下一心,故此才能力挽狂瀾於不倒。

其後他率部與亨利軍在邊境上接連衝突數十次,對亨利軍毫不留情,屢屢讓亨利軍吃了大虧,任誰想不到白雲航竟與亨利家有過相當親密的交往。

至於白雲航和亨利家的恩恩怨怨,在林家之中可算是最高機密,除區區數人外,就算是丁影都不清楚。

丁影見蕭玉雅不露神色,大是失望,向半跪於地的白雲航問道:“雲航大人,丁影倒想知道你與亨利家交往的這段往事。”

聽說了這話,白雲航只是銳目淡淡望了丁影一眼,平時白雲航性情再剛烈,對丁影如何怒目相視,丁影都能從容相待,今日這隨意一眼,反倒有一種讓人不得不心服的威儀,丁影竟不敢對視,不由低下頭去。

稍後,林曉茹輕輕拉起白雲航的手,以示接受,白雲航才站起,左手貼心,上身一俯,又做了個貼心禮。

行禮完畢,白雲航拿起放在地上的酒壺和酒杯,倒了大半杯酒,向林曉茹遞了過去。

“妹子,這是大哥親手釀的酒,喝一點吧!大哥身無長物,這就當是給妹子的見面禮!”

這酒壺、酒杯通體透白,是東大陸所產的上品瓷器,做工極為精細,只是近十年來東大陸上戰亂不斷,聽說都打成全大陸內戰。在戰爭影響下,商路斷絕,就連普通瓷器價格都漲上十幾倍,這種上好瓷器更是王候將相專用,尋常人家絕難見到。

林曉茹不善飲酒,接過杯來略喝半口,這酒極淡,初品起來淡淡無奇,但入口細品後卻甚為香甜,入喉後方覺回味無窮,愈品愈覺其美味可口,不由一飲而盡,又拿過酒壺多喝幾杯。

蕭玉雅問道:“是雪酒嗎?”

白雲航答道:“這酒是當世佳釀,大小姐生前最喜這酒,只是我怕大小姐多飲會對身體不好,想不到……想不到……”

這時,白雲航又是泣不成聲,說到最後,連停了數次,還是說不下去。

丁影從林曉茹處拿過杯子,略品了一下,勸道:“早就聽先夫說過,雲航的釀酒術精湛之極,果然如此,品了這酒才知道什麼是世間佳釀,恐怕就是善於飲酒的矮人也沒這本事吧。”

這句話卻不由勾起他昔日傷心之處,他緩緩地說:“為一人所釀的酒,縱是得到千萬人的讚美,卻被那負心人所棄,那又有何意義?”

這話中帶著不知多少悽楚,就連童心未脫的林曉茹也聽他言中蒼涼之意,只聽林曉茹說道:“大哥這釀酒之術得到千萬人的讚美,不就夠了嗎?給丁影姐姐給你介紹新的漂亮姐姐吧!”

她年紀尚輕,不知相這思之苦,白雲航性情剛烈,但性情愈發剛烈之人,內心往往更加溫柔,這段苦戀早已是刻骨銘心。

丁影笑道:“是啊!雲航大人,過者已逝,何不珍惜眼前的一切?我給你介紹一個?”

白雲航搖搖頭,轉移話題道:“妹子,我這裡有些機密檔案要移交給你,跟來我吧!”

林曉慧生前將軍務交給白雲航一人打理,因此有不少絕密事務只有他一人知曉。林曉慧一過世,這些軍機要務就只有白雲航一人清楚,這段時間白雲航臥病在床,尚未辦理移交。

說畢,就拉著林曉茹的手,林曉茹一呆,但也隨著白雲航走出了靈堂。

望著白雲航遠去的背影,丁影搖搖頭道:“想不到白雲航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真是想不到,不過也好,未亡人也算對得起先夫了。”

蕭玉雅淡淡地說:“人總是有兩副面具,剛才的白雲航恐怕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丁影帶著有些冷靜的語氣說道:“看來那份禮物是必須的!”

在白雲航奉上忠心的同時,歷史的腳步卻始終未能停下,面對米蘭科郡的事實獨立,迦納皇家立即宣佈“米蘭郡叛亂”,並決定立即派精銳的二十六鎮調往羅德郡平叛,亨利家在無兵可調的情況下,也匆忙抽調出一個步兵協調往羅德郡。

而林家軍在第一次米蘭科攻防戰所受的創傷仍未恢復,在即使到來的戰爭中,兵力處於絕對劣勢。

而國際上的反應,大多是“希望雙方立即停止衝突”、“儘快和平解決”之類,只有幾個迦納盟國表示了“譴責林氏姐妹為一已之私而發動叛亂”、“早日平定叛亂”、“米蘭科叛亂不得人心”,雖然實際的支援完全欠奉,但整體的外交形勢對林家相當不利,即使是洛特帝國這種長期與亨利家處於戰爭狀態的國家,也只是發表了“希望早日停止衝突”的宣告。

風雪中的米蘭科,將迎來更大的挑戰……

十二月初,戰爭的硝煙仍籠罩著米蘭科,但沒過了幾天,郡城就很快恢復往日的喧雜,望著外面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讓擔心財政收入的內閣成員都松了一口氣。

全賴達加洛富庶的礦產,才能貪圖重利的商人遠涉千里而來,絲毫不理會迦納皇室的公開威脅,也讓郡城重新恢復了繁榮,只是原來透過羅德郡運送礦品的貿易線路已經廢止,只有改由格比斯過境。但是格比斯這條路線亦非完全安全之道,格比斯王國也對米蘭科的富庶虎視耽耽。

至於原本最為繁忙的海上貿易路線,由於林家控制的西珍港,並非是不凍港,每月都有四月時間海面冰封,冬季無法通航,只有等待明年開春海面解凍,再重新啟用這條海上貿易路線,但是那時候的護航問題又將擺在內閣成員的面前。

米蘭科郡沒有常備建制的海軍,只有一支極為弱小,或者可以說是僅為名義上存在的海上警備隊,平時護航由迦納皇家海軍負責,但現在與迦納皇家是針鋒相對,完全站在敵對立場上,這一條海� �貿易線路的護航問題立即擺上桌面,讓內閣成員頭痛不已。

這條貿易路線上海盜雲集,縱是以前由迦納海軍護航,貨物損失仍相當慘重,更不要說未來無武裝護航的情況下。雖說臨時在軍費中預支了數十萬銀幣,讓西珍港海上警備隊擴充軍備,但建立海軍少說也得花上數年時間,尚且一無基礎,二無人才,談何容易?

非但護航問題,戰後湧現的無數問題都讓內閣成員頭痛無比。幸虧在這種情況下,米蘭科內閣能維持著高效率的運作,以五位大臣為主組成的內閣會議幾乎每天下午都會召開,往往開到深夜方休。

參加內閣會議除了五位大臣外,還有只有發言權的五位大臣的副手和四位林家高層人士。內閣的決策以少數服從多數進行表決,如果形成二對二的情況,由只有發言權的高層人士也以少數服從多數的方式進行表決,其結果作為一票,最後結果報由林曉茹批准。

在民主的名義下,內閣也透過了後來被稱為“獨裁法案”的《米蘭科最高決策法案》,法案規定林曉茹具有幾乎不受限制的最高權力,可以自行決定開戰、停戰,簽訂各種協議,可以自行召集內閣,可以無須內閣副署自行頒佈各種法律法規。

最為誇張的是,林曉茹可以不經內閣副署,強行任免副部長以下官員,即使要任免副大臣級別的官員,也只須事先通知內閣,無須內閣副署,對大臣的任免,雖須在內閣會議上進行討論,並經內閣副署透過,但連續三次無法透過林曉茹的提案時,林曉茹可以強行進行罷免,甚至強行解散內閣。

這一法案立即在內閣會議上引起軒然大波,引來內外一片反對之聲,即使林家出身的林何一也表示強烈不滿,但支援法案的丁蕭白三人佔了內閣五票中的三票,足以透過任何法案,在討價還價後,這一法案最終以全票透過,並呈報林曉茹本人批准。

透過在內閣會議共事的這段時間相處,丁影不由對白雲航的能力刮目相看,原本以為白雲航不過一介武夫,不料在政務上也極具才幹,有他這個不管部長相助,原本紛繁雜亂的政務頓時有條不紊,難怪當初林曉慧贊他能“入則為相,出則為帥”。

陸軍部本是個空架子,臨時用十八混成協協部組建而成,軍務暫由副部長張紫音代理,張紫音縝密有餘,魄力不足,凡事當斷不斷,故軍務積壓甚多。

只有等白雲航傷愈復出後,這等繁雜軍務才能一件件順利解決。白雲航作事素來雷厲風行,加上張紫音的謹慎小心,無論部隊的重新補充,物資的發放,撫恤金的發放……無論辣手之事,到了白雲航手中,無不迎刃而解。

不過這等驚世之才,竟淪落至險些凍餓而亡的地步,想必有不為人知的過去吧?

內閣討論的首要問題就是軍事問題,而軍事的首要問題在於兵力問題。在第一次米蘭科攻防戰中,林家軍可謂是戰果輝煌,但自身亦損失慘重,戰死凍死失蹤者九百餘眾,傷亡總數更多達三千之數,幾乎所有部隊都建制不全,損失最慘重的部隊甚至被打成空架子。

林家雖自認戰力堅強,不遜色於任何一鎮,林家軍正規軍不過一協一營,雖經多次擴軍,但總共不過八千餘眾,加上非正規軍,總兵力也不過一萬出頭,更何況先前所受的創傷遠未恢復。

而迦納帝國軍力共計有四十五鎮正規軍,共計七十一萬正規軍,即使要直接面對的亨利軍亦有三鎮一協的兵力,正規軍就達到四萬左右,加上非正規軍估計會達到八萬左右。

由於兵力上的巨大差距,因此僱傭若干個大型傭兵團的提案也曾在內閣會議上提出,但此一提案立即遭受白雲航的強烈反對,原因很簡單,正規軍出身的白雲航完全看不起傭兵的戰力和忠誠。

以林家的雄厚財力,完全可以僱傭起幾個大型傭兵團,當年“北方聯合傭兵團”旗下可是有著上萬傭兵,但因此也造成一次迦納帝國史上空前的傭兵叛亂,給林家造成太大的傷害。

由於這一事件留下印象,經歷過傭兵叛亂的內閣成員完全同意白雲航的觀點。因為無論給傭兵多麼大的報酬,也比不上林家的富庶給傭兵帶來的誘惑,誰能保證傭兵會不會尾大不掉,甚至見錢眼開,到時來個倒弋一擊,那一切都完了。

當然白雲航也提出了反建議,要求授予陸軍部可以自行臨時僱傭少量傭兵的權力,但總數不超過六百人,單個傭兵團不超過一百五十人,此一提案透過反覆討論,終於在內閣得到透過。

而正規軍出身的白雲航把主要精力放在徵召預備役上,經過他的努力,成功徵召四千名預備役基幹士兵,這些預備役基幹士兵多半是退伍軍人,每年春秋兩季還領著林家津貼進行一個月的軍事訓練,因此只要稍做恢復性訓練,便是可以信任的戰力。

對於白雲航的這一成果,無論是林曉茹還是內閣會議成員,都予以相當高的評價,白雲航臨時將二千人補入各個部隊,再加傷愈歸隊的官兵,第十八混成協基本恢復原有戰力,而剩下的二千人,白雲航則新編成三個獨立營,並由士官教導隊、軍官隊抽調大量軍官、士官建立指揮機構。

軍事問題的另一個焦點問題是指揮權問題,陸軍部只能指揮正規軍一協一營,因此白雲航在內閣會議上強烈要求,由陸軍部統一指揮全郡所有軍隊,也就是原本不歸陸軍部指揮的警備隊、礦山自衛隊等非正規軍由陸軍部指揮。

這一提議立即遭到丁蕭兩人的迎頭痛擊,警備隊隸屬丁影的政事廳,礦山自衛隊則歸口於蕭玉雅的財政廳指揮。兩人都不想把自己碗中的這塊肥肉讓出來。

白雲航先後三次提出此一提議,三次在內閣會議中遭到否決,但白雲航並不氣綏,再次又提出此一提案。最後雙方最終達成妥協,非正規軍的關係隸屬皆不變,但需要接受陸軍部在軍事業務上的指導。

除了軍事問題外,內閣會議上討論最多的就是財政問題,而財政問題說穿也就是軍費問題。正常年度五萬枚金幣的軍費預算,經過第一次米蘭科會戰的極大消耗,已大大超支。

在一月之內,財政廳的軍費支出已一萬五千枚金幣,還預提五千枚金幣。基於這一點,蕭玉雅提出一個十二萬枚金幣的新年度軍費預算案,立即獲得內閣成員的一片好評聲。

迦納貨幣取百進位制,一枚金幣可兌換百枚銀幣,十二萬枚金幣折算一千二百萬銀幣,足足以支撐六個正規鎮一年使用,想必能支撐十八混成協度過艱難的明年。

不料,白雲航也提出一個三十二萬金幣的軍費預算案,這一預算案剛提出立即讓他在內閣中成了孤家寡人,無不罵他“搶錢”、“準備貪汙軍費”,就連他的副手張紫音拿到預算案後,也強烈反對將這預算案提交內閣。

當白雲航在內閣會議上一次又一次提出這個議案,又一次又一次遭遇內閣成員的一致圍剿,蕭玉雅罵他“為收買軍心不顧林家百代之業”,丁影罵道“此預算案純為實現個人野心”云云,就連他穿著洗得已經發白的軍裝都成了收買軍心的罪證。

但白雲航在這個問題上實在太固執了,在一輪又一輪的交鋒中都能始終能維持微笑的白雲航,其韌性實在是遠強內閣成員的想象。

在第七次罵成“米蘭科第一罪人”之後,蕭丁兩人也連續七天聽他以低沉的語氣喋喋不休地重複著預算修正案,其抵抗力終於崩潰,經過幾次秘密協商後,白雲航也被迫妥協。

第二天,內閣會議順利透過了丁影提出的軍費預算修正案,總預算為十四萬枚金幣,但出現超支情況由白雲航向蕭玉雅報銷,經核准後實報實銷,軍費的使用情況由內閣負責監督。

神歷一千七百八十四年的最後一天,在淒冷的月光下,白雲航走回了位於城南的家,右手貼心,朝著女衛士們淡淡一笑,再送上廉價的新年禮物,其瀟灑的風度讓這幾個年青的女衛士大生好感。

白雲航的家是一間白色的別墅,這間別墅是當初林曉慧在平息傭兵之亂後賞賜給他,離第一標的軍營不過百來步距離,一有要事即可立即回返部隊指揮。只是平時他基本呆在協本部通宵辦公,很少回家,這些相貌頗為俊俏的女衛士按他的意思也是可有可無的角色。

只是這間別墅對面那間粉紅色別墅是張紫音的居室,這位副手可沒興趣陪他在協本部熬通宵,偏偏大小姐在世的時候,這位參謀長自稱對博擊術不甚精通,要求增設女警衛。

這個不甚精通的意思按照白雲航的理解,就是四五個街頭小流氓會被張紫音打得落花流水,除非來上八九個悍勇之徒,才能解決這個看起來沒有多少殺傷力的幹練女子,他可親眼看過張紫音把四個調戲她的小流氓打得生不如死。

按照軍規,副協統和參謀長的保衛工作由警衛隊負責,可是沒辦法,張紫音以自己是女性為由,要求專門為她增設一個女子警衛隊,偏偏大小姐大筆一揮,還要求警衛除要精於搏擊外,還要是美貌的青年女子,自己只有絞盡腦汁拼揍了一個女子警衛隊。

張紫音對自己還不錯,讓這些女衛士幫自己看家。

自己早已習慣一人獨處,所有這間別墅也就沒有什麼傭人之類,只是有時候自己要忙上忙下做家務,所以對於送上門的廉價勞動力,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原則,讓她們免費為自已做些家務……

可是第二個月自己就後悔了,可以說非常後悔……到處都流傳自己和這些美貌女衛士的緋聞……說有多難聽就多難聽了……

一邊想著往事,一邊以輕快的步伐跑入房中,關上房門後,一股深深的倦意便立即湧上心頭,讓人不由雙腿發軟,就想直接躺在客廳地板上就睡。

好累啊!被後世稱為“勤政無雙”的白雲航實際也是個很懶散的人,只不過是肩上擔負著太多的重任,而不得不拼命而已。

何況自己已是連續熬了三個通宵,今天更是累死人,白天帶著內閣成員下各標各營慰問官兵,同樣的發言和動作不知重複多少次,晚上設宴答謝全協隊官以上軍官,忙完這一切之後,還在協本部忙了兩三個鐘頭。

硬撐著走上二樓,開啟臥室房門,看見自己床上仍是凌亂不堪,只是多了種莫名的香味,走到床前,一合雙眼,掀開被子,直接倒下。

與想象中不同,臥倒處並未是柔軟的棉花被,反而是壓在女姓柔軟的肌膚的感覺,更傳來陣陣銷魂蝕骨的感覺,白雲航不由一驚,左手已握住長劍,回頭一看,自己床上竟不知時候多了個明豔動人的女子。

這女子金髮披肩,明眸皓齒,只著了件內衣,更顯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光看裸露在外的光滑雙肩,寒雪肌膚,玉臂美腿,更知此女是何等動人,實在更何況從白雲航還可以看到那雪白飽滿的胸脯。

那女子顯是方從睡夢中醒來,張開睡眼,卻發現自己正同一個陌生男子作著最親密的接觸,不由害羞之至,一掙扎,藕臂蓄力,向白雲航打去。

白雲航見這一拳沒甚力道,卻不敢大意,身子向上一仰,避了過去,那女子又是一拳,卻收勢不住,連人一起撞在白雲航胸前,那女子的反抗反而變成直接投入他懷中,白雲航軟香溫玉在懷,不由自動起了男姓應有的反應,只是如果不是白雲航疲憊之至,失去應有的警覺性,這顯得香豔無比的一幕根本不會發生。

望著這女子一張宜嗔宜喜的玉臉映入眼中,讓人感到楚楚可憐之們,隱隱有熟悉的感覺。

在腦海中拼命搜尋後,得到想料之外的答案,白雲航驚道:“凱瑟琳公主?你怎麼樣會在我的房間?”

看到白雲航大膽的目光,凱瑟琳尖叫道:“不要碰我!”

高分貝的聲音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即使在千軍萬馬面前都從容不迫的白雲航,立即舉起雙手,高叫投降。

凱瑟琳連忙拉過被子,遮住直接暴露在空氣的部分,這仔細觀察起對面的陌生男子。

看見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軍服,凱瑟琳這才想起面前是誰:“你是白雲航副協統?”

對於公主在匆忙之中能記住自己,白雲航頗為得意,答道:“下官白雲航!米蘭科討賊討賊衛國軍代司令。”

凱瑟琳急促的喘息漸漸平息,恢復往日的平靜,問道:“十八混成協叛變了,是嗎?”

聽著凱瑟琳的話,白雲航站起身來,慢慢說道:“為一姓之尊榮,率部叛亂,將米蘭科全郡軍民帶入戰火之中,造成無數生靈塗炭……”

“這樣的我,只能下地獄吧!怎麼能碰高貴的公主……”

如果當年的他,恐怕會馬上和凱瑟琳胡天胡帝吧,只是當年那件事對他的傷害實在太深,心如死灰的他放棄了一次為日後的死敵加特林統領戴上綠帽子的絕好機會。

向凱瑟琳行個軍禮後,白雲航正準備走出了房間,風中留下他堅定的聲音:“但無論如何,白雲航此生不悔!”

“不要走!”高分貝的聲波攻擊再度響起,迫使白雲航停下腳步,轉過身問道:“怎麼回事?要不要讓我找個女衛士陪你?”

白雲航為什麼會對凱瑟琳的尖叫完全沒有免疫力,這在所謂“米蘭科十大不可思議”排名第七,可是讓後來的歷史研究者想壞腦子都無解的問題,只可惜這問題連當事人自身都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

在白雲航的視野中,凱瑟琳已完全失去冷靜,抱著被子,縮在床頭一角,不停地低聲哭泣,一張梨花帶雨的臉上到處都淚水,如同一隻受傷的小貓,讓人不由生起憐惜之心。

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再度走回床前坐下,說道:“說吧!怎麼回事?”

凱瑟琳臉上頓時浮起兩條紅雲,許久才斷斷續續邊哭邊說:“叛賊丁影……不……丁影大人要我……要我和這房間……這房間的主人……做她的妻子……不然的話……明天……明天就送到軍營去……”

白雲航苦笑一聲,溫柔地說道:“放心,一切都交給我好!做個好夢!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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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就準備起身出房,凱瑟琳甚是感動,說道:“謝謝副協統!你是個好人!如果戰敗的話,我會想辦法赦免你的罪行!”

聽著凱瑟琳的話,白雲航一邊走著一邊冷冷說道:“那又如何?”

在客廳對著鏡子隨手整理一下軍裝,開啟房門,淒厲的寒風迎面撲來,讓人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朝外面值班的女衛士行個軍禮,讓她們請張紫音過來,女衛士面有難色,說張紫音應當睡了。

正說道,對面的別墅已經緩緩走出兩位佳人,正是丁影和張紫音。

望著丁影的盈盈笑臉,白雲航不由暗暗咬牙切齒,就是她害得自己過年還有家歸不得,卻不得不以笑臉相待:“丁影大人好!”

丁影帶著譏笑道:“新年禮物不錯吧,就是我們的副協統膽子小了點?”

白雲航傲首答道:“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丁影應道:“原來雲航大人是有色心沒色膽啊,放心吧,對凱瑟琳的話是嚇她的!”

“喲!賞賜美女提升忠誠度的方法,全大陸都用爛了!請丁影大人想些新招吧!”白雲航毫不客氣,一針見血地指出丁影的用意。

“難道是不夠漂亮嗎?不知道副協統想要什麼型別的?”

“夠了,夠了,白雲航除了廉價的忠誠,還有什麼可以獻給大小姐嗎?”

同僚的答案在意料之中,丁影答道:“你看怎麼處置凱瑟琳公主?”

這確實是非常辣手的問題,凱瑟琳。羅曼諾夫是羅曼諾夫七世第六女,並不算很得恩寵,但畢竟是一國公主,如果白雲航今晚成功地與凱瑟琳雙宿雙棲的話,那就不成問題了,畢竟籠絡一名掌握全郡兵權的大將,要比這個僅有虛名的公主的價值高得多。

但偏偏如同張紫音所料,該死的白雲航連凱瑟琳半根手指都沒碰過,而以同樣的手法籠絡別人,根據張紫音的說法,將會引起白雲航的激烈反彈。

“一國公主啊!其給以公正的處置啊!”

但丁影耳邊隨後響起令她意料不到的答案:“那充利用分她的價值吧,幫我做家務吧!工資讓玉雅從我的軍餉中扣吧!”

丁影不由啼笑皆非,讓一家公主去幫忙幹家務,這就是所謂公正的處置嗎?難道是白雲航對凱瑟琳心動嗎?

正這時,白雲航將目光望向遠方,道:“新年到了!這將是血與火的一年啊!”

雙目所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在淒冷的月光更顯冷清,雖然遠處不時傳來歡聲笑語,遠方的教堂也敲響了新年的鐘聲,但消不去他心頭的蒼涼之感。

張紫音這時才出言說道:“雲航新年好!一切如意!”

她與白雲航之間關係雖極為親密,人稱張謀白斷,但平時鮮有句私人感情的話,素來是公事公辦,在這辭舊迎新之際送上句祝語,算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白雲航卻一皺眉頭,問道:“這麼遲了,哪來的馬蹄聲?”

兩女仔細一聽,果然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而且越來越近,不多時一匹健馬已出現在視野之中,那馬上騎士甚是眼尖,一眼便望見白雲航,大聲叫道:“副協統,緊急軍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