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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我腳下生出無數根刺, 釘在原地,空白疼痛與寒冷一點點爬上身軀。不知自己正看著哪處, 眼前白了白,才緩緩抬起臉, 這個時候我才慢慢體味了昭錦的話,眼底約摸有了些震驚的影子。

憶起生前我懷孕時他得知了訊息,在屋裡抱了我許久一直沉默,那時我甚以為是他不願要這個孩子。

“不信?”她徐徐走下臺,走向殿門口,殿外浮雲如煙嫋嫋,她的耳墜與金釵熠熠折射出炫目光彩, “九龍璽護你八百年不滅, 你怎能不信?若不是提前安置於你體內,你飛散魂魄怎可聚起?牡丹姑娘是個聰明人,當初答應太白星君不就是為了再世為人,如今, 順著這份最初的願望走下去, 豈不更好?”

我聽聞靜了片刻,折到她面前福福身,瞧她上翹的嘴角,自己也不禁想擠出一些笑容來掩飾些,“那個,公主殿下些許是誤會了。”

我將話放得字字句句分明,說給她聽, 說給我自己聽,“公主,牡丹從未想過在這裡待得長久,牡丹只是想與他……多相處片刻罷了。”

昭錦盯住我。

斟酌著字句,我說:“公主當真是替殿下著想,殿下未找我討要九龍璽,帝君未找我討要九龍璽,公主您卻來了,”未及她臉色沉下,我補充道,“陰間的差事兒牡丹尚未辦妥,自然是得回去的,牡丹從來沒有——”我停頓一下,於袖中握緊拳,指甲掐進肉裡,“從來沒有,妄想過能與他長久,請公主放心。”

昭錦哼了一聲,走出殿門,裙襬紗衣輕拂很是曼妙。

我隨於她身後步下臺階,末了問:“只不過敢問公主,當年我只是意外喪生,又有九龍璽鎮壓,魂魄怎可散了?這其中的巧妙,公主可知一二?”

她驟然回首,極美的丹鳳眸中一根刺。

***

傍晚蒼音回來我便將雞湯與其他菜餚盛上來,湯燉得濃厚,我將油脂又去了一層,顯出湯汁原本鮮美的色澤來。

他身上玄色衣袍,暗金繡紋,我記得他在我面前一直白衣模樣,這般見去總有些凌厲清冷。只不過當我坐於他身邊時,他抬眸挽起微笑,與曾經無異。

“怎麼?”

雞肉與紅棗都泛著光澤,枸杞浮在湯麵,一碗滿滿的擱在他桌前,“我給你燉了湯。”

“哦?”他挑眉,黑眸泛起亮光,唇角拉開好看的弧線,“這真的能吃麼?”

我瞪了他一眼,他笑得很是得瑟,端起碗。

“……好吃嗎?”我伸長了脖子攥著手絹。

“嗯。”

“真的假的?”

“真的,”他含笑,“牡丹湯煨得很不錯。”

我內心不禁放起萬朵煙花,雙手拍了拍發燙的臉,不自覺便笑起,“你喜歡就好,那你多吃一點。”

他擱下碗,伸手將我撈過去錮在懷裡吻下,他吻得有些急,如風隼疾疾掠下,唇瓣的纏綿卻是絲毫不馬虎,勾舌吸唇,面面俱到,他呼吸有些重,曖昧不已,我推推他,“幹嘛呀,芙兒在外面呢,喝湯。”

他抱我,臉埋下去,一隻手抓住我的手,熱度驚人,聲音卻是沉沉我聽不出情緒,“牡丹,我接你回來,不是為了這個。”

我當時並未琢磨一番他的字句,心裡暖暖,“我知道,可我想做給蒼音吃。”

他說的是,回來。

我接你回來。

夜裡就寢我換了身乾淨裡衣,沐浴後長髮含一股清淡玉蘭香,蒼音忙完奏摺上床從後面抱住我,呼吸還是濃濃的。

我轉過臉,他親親我的額,“不睡?”

我夜裡眼睛睜得大大,輕輕問他,“蒼音,你是不是想要。”

他呼吸停了片刻,又把我身子翻過來抱在懷裡,“乖,睡了。”

我攥住他胸前單薄的衣襟,我又不是傻子,每晚睡得迷糊時頂在我腹下的堅硬是什麼我怎會不知,時時他起身沐浴是為何我怎會不知,念此咽了咽喉嚨,“蒼音,你不想要麼?”

他這回抱我的身子都有些僵硬,放緩了些,撫撫我的頭髮,繞在指尖把玩著,“牡丹,你不必勉強,我可以等。”

我在他懷裡窩了一段時間,屋裡黑黑隱約月光,屋外滴答滴答輕響,似乎是下雨了,空靈淅瀝的雨聲,一如八百年前我與他躲過雨的屋簷,安穩宛如夢境,我看向床頭一個夜明珠,怔怔開口:“蒼音,我一直以為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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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下巴輕柔摩挲我的額髮,靜了片刻,聲音在頭頂,“對不起。”

我笑起來,“可是後來,我發現你沒有不要我,不管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我都很開心。”

我知那不是愧疚也不是欺騙,我身上沒有可以供他利用的,他作為太子,若是對我無情,也沒有必要以此來作為愧疚補償。伸手觸控他的面龐,順著凌厲深邃的線條,我在心裡記下,指尖碰到他嘴角,我仰臉在黑夜裡,身子往上挪了挪,親吻他。

第一次主動地親吻他。

蒼音唇瓣涼涼軟軟,屬於他獨特的味道,我在上面蹭了蹭又舔了舔,男人像個石頭一樣不動也不說話,只有呼吸又熾熱幾分,我也有些臉紅,光滑手臂環上他的脖子,“你說句話呀,你不是幾萬年的神仙嘛,怎麼就……”肌膚蹭到他的長髮耳垂,長髮柔柔,耳垂卻是滾燙。

我愣了愣,摸了摸,蒼音一把抓住我的手,可我還是感受到了,男人耳朵當真是火熱的。

……臉、臉紅了?

我就主動親他一下,他就跟個少年樣兒的臉紅了?

“蒼音……”

“閉嘴,”他抓著我的手放到腰上,將我抱好了,悶悶的,“牡丹,好好睡覺。”

我又呆愣些許,心中像是粗糙的毛邊卷兒被撫平,溫柔而安寧。

這樣足夠了,已經很好了。

我不知他何時認出的我,他對鎖魂燈九龍璽那些事兒隻字不提,亦或許那天譴與此也撇不開關係。也許他只是將我當做從前喜愛過的的女人與自己的記憶牽扯一些聯絡,也許他只是待我懷有幾分好感,可這又有什麼關係。

正這般想著,身旁男人將姿勢調了調,我不得不挨他更近,他一手攬住我的腰,抱得實了些。

“牡丹,我的確什麼都忘了,”他低啞地說,“我只記得你是我女人。”

窗外雨聲漸大,淋漓打芭蕉,屋內安魂香縈繞,幽魅如一曲歌謠。我在他懷裡縮了縮,閉上眼,夢裡純白羽毛紛落,溫柔覆蓋大地。

***

九闕神君,南天門駐守統領戰神,身居一十三天伏厝山血楓林。

漫山遍野楓紅如血,翻雲堆錦,燃著深秋的彤紅連綿山脈,偌大府邸坐落於山間,仙雲烘托,九闕那身西域寶石般的深藍與身後蔥蘢茂盛的株株楓樹對比鮮明,他手間把玩那柄象牙鏤空摺扇,笑意風流如凡間一出俊逸公子,周身氣息凜凜。

“姑娘終究還是來了。”他笑,“姑娘可是想好了?”

我一身黑衣走到他面前,行禮,“勞煩神君了。”

他帶我進了府邸來到後山,層層山巒疊開,越是往高,寒氣越重,終了眼前一方天池,白雪皚皚,天水一鏡。

我走下池水前,九闕於我身後問道:“重嵐殿下可是曉得?”

我回頭笑了笑,“他忙,不在重華宮,我朝芙兒打聽尋來的。”

池水冰涼,我打了個寒顫。

“這會兒有句話得跟牡丹姑娘說個明白。”九闕道,“九龍璽定住姑娘原本飛散的魂魄,這若是取出,難保姑娘會如何,好在姑娘在陰間有八百年修為,勉強可替補過去,日後姑娘不再是陰差,只是一普通凡間女子魂魄,可是清楚了?”

下身如墜冰窖,我抿了抿有些哆嗦的蒼白嘴唇,修為這種事兒,慢慢撿起來也是可以的,八百年一晃而過我都是好好的。

點點頭,如今我還得感謝當初小黑令我修行。到頭來一切回到原點,只可惜光陰流轉,“那我若是強行使用修為呢?”

九闕眯起眸,摺扇一收,“並非不行,只不過也許會危急到姑娘性命,這只是小神一些建議。”

我無力笑笑,“我知道了,謝謝。”

作為普通女子,再世為人,何嘗不好,紅塵痴迷,眾生顛倒。

“再問姑娘一回,你可是想清楚了?”

我依舊保持笑容,搖搖頭,“神君不說我也知道,平日裡九龍璽雖是不大動用,可九重帝君登基之時或不可缺,總是得取出來的。”

九闕看著我不說話了,手中摺扇停了下來,我轉身走進池水深處。

此時他轉過頭去,望向雪堆一邊,“司命。”

我望去,一名紫裙烏髮的年輕女仙走到池邊,個子嬌嬌小小像是二八少女,面容秀麗,一雙眼眸極是靈動。她走到九闕身邊,九闕對她說:“交給你了。”

女仙擺擺手,聲音清清澈澈,幾分俏皮,“你真討厭,淨讓我做些血腥的事兒。”

九闕聽了低下頭去,笑容是我從未見過的柔和,“我若是看光了人家姑娘的身子,你肯饒了我?”

“哼,我就算饒了你,重嵐太子也會殺你到第三十六天吧?”女仙杏眸一翻,“還愣著幹嘛,還不背過身去。”

九闕哈哈笑了兩聲,搖晃扇子走開了。少女見他已走遠,脫了繡花鞋,嫩白的小腳朝水面探了探,嗖地收回,“哎呦,牡丹姑娘你不冷?”

我盯住她,心中琢磨她的身份,“還好。”

她理理衣裙朝我一笑,竟是耀眼,“你好,我是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