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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謀嫁天下26

把所有人都請了出去,禾晏與賈半仙對視而坐。

所謂半仙自然是假的,禾晏只祈求他的醫術不是假的便好。

“姑娘既是病了又不給診脈,這……是為何?”賈半仙疑惑地問。

禾晏招呼賈半仙坐近些,神秘地從枕頭下拿出一樣被帕子包住的東西。開啟,裡頭一顆藥丸。

賈半仙越發不解:“姑娘這是……”

禾晏將藥丸塞給他道:“大夫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麼藥?吃這藥的人到底得了什麼病?能不能治,好不好治?若是……若是實在不好治,那可能什麼延壽法子?比如千年靈芝、人參之類的?”

禾晏一口氣問了一大串,賈半仙聞了聞手中的藥,皺眉道:“此藥用藥繁複,看得出製藥之人醫術高明,待我帶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才能回答姑娘的問題。”

“那要多久?”

“至少三日。”

“那好,三日後你再來府上給我看病!”

賈半仙見禾晏如此神秘,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點頭應下。

是夜,遠在千里之外的邊關城樓。

雖不過初秋,此處因蠻荒晝夜溫差極大。

晉王一襲密銅綴星鎧甲迎風而立,手中一壺烈酒禦寒。

孤夜寒星,他仰首抿一口酒,烈酒入喉,他愈發清醒了一些。

若得空,他便會站在這裡,此處乃邊關最高,雖望不見皇城深宮,卻能瞧見遠處萬家燈火。

他翻身躍坐在城牆上,風沙迷眼,天邊燈火輝煌。

少頃,有腳步聲靠近,隨即侍衛的聲音傳來:“王爺,京中有信傳來。”

“皇上的信?”他並未回頭。

“是。”

“念。”

他離京五年,這五年收到過容祁無數信件,有五百裡加急,也有八百裡加急的,翻來覆去,左不過是家書,他也習慣了。

侍衛開啟信,大聲道:“京中生變,兩宮不睦……”

晉王眸色一變,冰寒雙瞳直視看向一側侍衛,侍衛被他看得徒生寒意,手中信紙已被他快速奪去。

“退下!”晉王話語驟冷,再看,他人已翻身下來,獨自朝前走去。

這還是五年來頭一次,容祁如此嚴肅同他提及京中之事。

晉王快速看完餘下內容,臉色冷峻凝重,信中將鍾諍舟之事、太后暗中除掉麗妃之事寫得詳細無比,獨獨跳過他病重一事。

晉王不自覺將信紙揉成團,京中形勢嚴峻,各封地亦是晦暗不明,他不能回京,因為只有在這裡,他才能觀望各位皇叔們的動向。

又站片刻,晉王才下了城樓,轉去營帳讓人將張太醫找來。

“藥呢?”他一坐下便問。

張太醫忙道:“稟王爺,下官還在研製,再給下官幾日時間。”

晉王的臉色鐵青,憤然道:“皇上龍體到底如何?你一說皇上病情穩定,既穩定怎會病重!”

張太醫嘆息道:“當年太后娘娘生皇上時不慎早產,皇上自小體弱……”

“本王不想聽這些!”晉王冷聲道,“把調理皇上身子的藥研製出來,馬上派人送去京城!”

張太醫點頭,忍不住又道:“王爺知皇上的性子,王爺若不回京,這藥即便送了,皇上會不會服也是個未知。”

晉王的心頭一震,他何嘗想不到這一點?他又何嘗不想回去分擔容祁病弱之軀挑起的重擔?

只是,他還不能!

禾晏在府上安分地等了三日,賈半仙果然如約而來。

他將房門一關,不待禾晏開口他便一把扣住了禾晏的脈門。

禾晏驚道:“你這是幹什麼?”

賈半仙也是一臉錯愕:“咦,不對呀,姑娘身上並未中毒啊。”

禾晏將手抽出來,好笑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我身上的毒早解了。不對啊,你怎麼知道我中毒的事?”

賈半仙聽得雲裡霧裡,只得道:“我不知道姑娘中毒的事,是因為姑娘給我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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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怎麼了?”

禾晏在府門口從早上等到了下午,張管家忍不住道:“禾晏姑娘是等大人嗎?這幾日大人何時歸來時間都不定,你還是回房去等吧。”

禾晏不理會,依舊焦急站在外頭。

未時一過,她便在街角處瞧見顧辭的馬車轉出來。

她不顧一切奔出去,車伕見是禾晏忙勒停了馬車,謝琅更是訝然:“秦公子?”

顧辭聽得聲音掀起車簾,見禾晏已跳上馬車來。

“怎麼?”他皺眉。

禾晏拉住他的手道:“跟我去一個地方。”

她強行將他拉下馬車,顧辭愕然道:“去哪裡?”

禾晏頭也不回道:“別多嘴,反正跟著我去便是了!”她似想起什麼,道,“謝姑娘就不必去了!”

謝琅正要跟上去,卻見顧辭回頭道:“不必跟了。”

禾晏拉著他走得飛快,穿過了兩條巷子,又過了一座橋,其間顧辭問了她幾次去哪裡她也不回答,卻又忽而站住腳步回頭擔憂道:“還走得動嗎?”

顧辭一愣,隨即笑道:“怎會走不動?”

她上下打量他:“沒有不舒服嗎?”

“我挺好的,你怎麼了?”今日的禾晏奇怪得很。

她卻又不回答了,繼續拉著他朝前走去。

“禾晏,秦禾晏……”

她不應他,他忽然覺得坦然了,瞧著她帶他越走越遠,他不自覺便想起那次在青州,他與她二人避開了侍衛去吃餛飩的事。

“不是你也找到了什麼藏於巷子裡的美味吧?”

禾晏突然停住了,回頭微怒看著他道:“美味沒有,帶你看病的!”

顧辭吃一驚,抬眸之際赫然瞧見眼前一座宅院,雖未寫著醫館名號,他卻已聞到裡頭飄出的藥味了。

兜兜轉轉,竟是來了哪個大夫的私宅嗎?

他越發地詫異,禾晏咬著唇道:“你不必騙我了,我都知道了,你根本不是病了!”

她用力將他拽進去,他忍不住皺眉道:“謝琅告訴你的?”

“不是謝琅也不是張管家,是我偷了你的藥!”

“藥?”顧辭的眸子微縮。

禾晏回眸看他,憤憤道:“你一定不知道你那到底是什麼藥!”

“你一定不知道你那到底是什麼藥!”

禾晏憤然一句話令顧辭愣住了,自己也不知何時被禾晏拉入內宅的。

“大夫!大夫!”禾晏穿過前院扯著嗓子便叫。

賈半仙匆匆自藥房出來,手中還端著一盆草藥,禾晏拉著顧辭走得飛快,一把將他按坐在椅子上道:“快給他看看。”

賈半仙放下手中東西邊過來在顧辭面前坐下把脈,須臾,他抬頭看向禾晏,點頭道:“果不出我的所料。”

禾晏只覺得指尖一涼,她忙拉住賈半仙的衣袖道:“那現在怎麼辦?你有解藥嗎?這毒可以解嗎?”

賈半仙一臉為難:“這……請恕我無能為力啊!”

“什麼無能為力!你不是妙手回春的半仙嗎!”禾晏急了。

賈半仙擦了把汗道:“別說半仙,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啊!”

禾晏一噎,只好回眸指著顧辭道,“你可知他是誰?他可是丞相大人,你若治不好他會殺了你!”

顧辭不悅蹙眉。

賈半仙一聽,忙嚇得跪下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不是小的不救,是實在無能為力啊!這……這給大人藥之人或許有法子。”

“你!”禾晏又急又氣。

顧辭忍不住拉住她,皺眉道:“這藥到底怎麼了?你能不能先把話給我說清楚?”

禾晏咬著唇,斜睨了地上的賈半仙一眼:“你說!”

賈半仙無奈,只得畏畏縮縮道:“回……回大人,此藥並無解毒功效,它卻可以聚毒,可在十日內將餘毒聚合留在大人體內,十日後,大人不會再受毒發之苦,卻需依賴藥物鎮住毒性,一旦停藥,便會……會毒發身亡。”

賈半仙說至最後,聲音也顫抖起來。

顧辭一言不發地靜靜聽完。

禾晏見他不說話,氣得打他一下道:“簡沅給你你怎麼就吃了!你怎麼那麼笨!”

她罵得兇,卻難掩擔憂之色,顧辭不免失笑,當日她昏迷不醒自然無法得知形勢如何緊急。他受鴆毒反噬,又得簡沅給他藥,哪裡容他多想?

只是簡沅心思如此之深,的確是他未曾料到的。

顧辭不禁握了握雙手,她還說待餘毒清除之後便可打通任督二脈恢復他的功力,如此看來,他豈不算武功盡廢了?

“怎麼了?”他不說話惹得禾晏心中緊張,“是不是不舒服?大夫,哎呀大夫,跪著幹什麼?還不過來看看!”

賈半仙忙點頭爬起來,卻見顧辭起了身道:“不必了,走吧。”

他說著,轉身便走。

“大人!”禾晏追著他出去,他行至門口忽然又停下,回過頭來看向賈半仙:“本相來過的事不準向任何人透露,否則,別怪本相不客氣。”

“是是!”賈半仙連連應聲。

顧辭再沒有任何停留,徑直出去。

這段時間簡沅常常往來相府與皇宮,他也的確有過懷疑,但卻不知竟是這樣的結果。

禾晏跑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道:“為什麼走了?再讓他看看,或許……”

“沒事。”他低聲一笑,斜睨她道,“那大夫也說了,只要不停藥也不會有大礙。”

十日時間,明日就到了,想來簡沅又該來了。

外頭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二人一前一後走在寂寥空巷中。接著昏暗的光,她側臉看著他,不明白到底什麼事能叫他把此事看得如此坦然。

可為何她卻這樣難受呢?

來時分明步履匆匆,去時禾晏的步子卻是越來越慢。

顧辭終是回過頭來看她,不解道:“怎麼了?天黑了,不趕著回去吃飯嗎?說不定你的狗正巴巴地等你呢。”

“它有名字的,叫阿瓷。”她悶悶低著頭。

他不免莞爾,這名字他可叫不出來。

又走了一段路,忽而便下起雨來了,禾晏“呀”了一聲,頭頂光線一暗,她本能地抬眸,見顧辭用衣袖替她遮住了。

二人忙跑至一側屋簷下避雨。

他失笑:“我說走快些,你不走。”

禾晏擦了擦臉,沒好氣地將帕子遞給他:“擦擦吧!”

他的心情甚好,倚在牆壁上低頭看她道:“你幫我擦。”

“自己擦!”她說不清為何就生氣了,反正從賈半仙那裡出來她的心情就不好。明明被擺了一道的人是顧辭,可為什麼好像根本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她一個人生氣了呢?

他果真不拿,低頭抖了抖衣袖上的水珠。

禾晏無奈,只好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胡亂擦起來,他離得她近,就這樣直直地看著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