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您強人所難。”
消除玩相關記憶的程式是系統親手設定的, 它有個信心,沒有人夠經過它的程式後還得起來。
程榭理直氣壯。
“是啊,那又怎麼樣?”
系統:“……”
確實不怎麼樣。說到底,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已。
蜚聲海內的畫楚琅s市美術學院舉辦個人畫展的訊息登上熱搜是一個溫和的春日, 學校人工湖邊幾枝桃花抽出新芽,淺粉色的花瓣順著水流飄下。
一個帶著鴨舌帽的青年坐人工湖畔的長椅上, 耳側碎髮凌亂半遮住弧線流暢的下頜, 最新一期的報紙攤開他膝蓋上, 纖長乾淨的指尖沿著首頁的標題慢慢劃過。他低頭時露出一段雪白的後頸, 脆弱美麗。
不少學生從他附近走過,向他投來訝然的目光。現個時,喜歡讀紙質報紙的年輕人已經很少了,少到像個異類。
不過他們很快就把注意的視線轉開了, 快步跑過林蔭小道,朝著學校的美術館而去。楚琅一次舉辦個人畫展的場一就是他們學校的美術展覽館。作為美術系的學生, 即使和楚琅不是一個流派,可對位際上一夕成名的天才畫還是不可避免心生好奇與嚮往。
楚琅的經歷十分奇妙, 他並非繪畫專業出身, 從前所學也多是和藝術毫不搭幹的金融, 可幾年前, 他突然投身藝術, 並某個繪畫比賽中以一張看不清模樣的模糊背影畫聲名鵲起。
位畫,畫作中出現的最多的是個年紀不算大的東方青年, 他用最柔軟的筆觸描繪出人的各種的情姿態,卻唯獨從未畫過對方一張清晰的正臉。
很多人猜測,對方一定是位畫無疾而終的初戀。可惜後來發生了什麼變故,兩人沒有一起。
成名沒過幾年, 楚琅就成為了際上首屈一指的畫。
不過他深居簡出,不參加採訪,不收學生,不開設講座,一向秘的很。一次舉辦畫展的訊息甫一傳開,便吸引了無數熱愛者。
萬人空巷,盛況空前。
青年抬手腕看了眼表,才慢悠悠摺好報紙起身,和其他人一樣朝美術館的方向走去。
是程榭。
無限世界瓦解後,程榭也沒有久留,很快就和系統鎖定了楚琅所的個世界。
非常有趣的一個事實。
楚琅所生活的個世界有一部分曾經也屬於無限世界中的副。或許其他玩也屬於種情況吧。
不過系統一向是靠不住的,程榭抵達個世界的時間節,已經是楚琅回來五年後。
系統一到即將見到楚琅,便有些沒來的膽戰心驚。如果楚琅不記得,那它宿估計幹出什麼令人瑟瑟發抖的事情,如果楚琅還記得,它不敢象對方那扭曲壓抑的格五年漫長別離後會崩壞到什麼步。
而且十八.九,楚琅對無限世界的事情還有印象,不然不可畫出程榭的側臉。
系統擔憂目送程榭進了美術館。
程榭沿著指示標一路走過去,平靜的臉上不得漸漸升起一絲詫異。因為些展出的畫有一個統一的題,它們畫的都是同一個人,各個視角,各個姿態。
唯獨畫到正臉的畫作裡,畫中人的五官模糊不清。
那是程榭人。
他畫廊中游走,恍惚感覺看到無數面鏡子映照出他的模樣。他其實也有些弄不清楚楚琅究竟是否還記得無限世界發生過的事情。
若說他不記得,偏偏他的畫麼意味尋長,可若說記得,倒也不完全像。
程榭失笑搖了搖頭。
一位年輕的女士牽著她小女兒的手走過來,禮貌對程榭頭微笑。程榭側身避讓對母女,將欣賞畫作的方留給他們。
做母親的女士看了看程榭,忽然笑道:“你很像幅畫裡的人。”她說著指了指牆壁上的側臉畫,“難怪我總覺得你瞧起來有些眼熟,大概是因為長得像畫裡的人。”
“是嗎?”程榭聞言順著對方的目光瞟一眼牆壁上的畫,扯出一抹極其淺淡的笑意,“我像不像畫中的人,或許有畫它們的人才清楚吧。”
女士笑而不答,牽著小女兒馬上走開了。人群中,小女兒張開雙手撲向一個戴眼鏡的斯文青年懷中。
程榭目光透過人群,目睹幸福的一三口相處畫面,斂起臉上的笑容,正準備走開時,另一道溫和淺淡的嗓音破開人群傳入他耳中。
“從前我畫些畫,總覺得自己是畫得像的。可是今天覺得也不是那麼像了。”
程榭回頭。
楚琅笑吟吟站他身後不遠處,模樣溫雅如往昔。他垂了垂眼睫:“大人,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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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來無恙。”程榭歪頭微笑,“我來討要我的那幾百張肖像畫。”
他心情前所未有的輕快,就好像漫長離別後再度逢,面前個人還記得自己,已經是一件足夠讓人愉快的事情了。
……
楚琅畫中的青年居然真實存!個訊息各大論壇屠版了數日,熱度連娛樂圈的流量們看了都要豔羨,同時一張偷拍的影片也悄然流出。
影片中眉目殊麗絕豔的青年懶洋洋搭腿坐圍牆上,兩條勻亭的小腿寬鬆褲筒裡晃動,他張口說了句什麼,站圍牆下的楚琅眉目肉眼可見的溫和起來,隨後他張開雙臂穩穩接住從牆頭跳下的程榭,一個蜻蜓水的吻擦過他的側臉。影片的最後,楚琅朝拍攝影片的方向掃了眼,像是早已發覺有人暗中偷拍。
鏡頭晃動了一下。
好楚琅是用眼警告了下,就轉回目光,隨後那埋首楚琅肩膀上的昳麗青年突然抬眼,興致勃勃朝鏡頭比了個“v”字手勢。
影片到此戛然而止。
江蕙衣看了兩遍,笑著關上影片。陳知寒從小女兒的臥室走出來:“什麼事情麼高興?”
“沒什麼。”她伸了個懶腰,有種什麼東西終於塵埃落定的輕松感,“是覺得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也許某個世界裡,我認識他呢。”江蕙衣不覺莞爾,“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一樣,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
後來,楚琅終於畫完了他答應畫給程榭的那些肖像畫,些畫作他生前死後都從未公開,傳記中提到過廖廖幾筆。
位舉世聞名的畫,傳世作皆是風景畫。他也畫過許許多多人物畫,但永遠有一個題——一個曾世人記憶中驚鴻一瞥的青年,被楚琅妥善珍藏心底。也有後世的研究者認為他們並不是單純的戀人關係,楚琅對“他”是一種藝術對繆斯的迷戀。
直到楚琅一篇不曾對流傳的日記公開。
日記的最後一句如此寫:
“他是一場最熱烈盛大的夢境,一生此一次的春日桃花。”
“我唯一信仰的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