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屋內昏晦,夜色瀰漫了進來。
饒是封堯神志不清，眼神微微渙散，此刻也緩緩轉過了頭，想看清掉出來的是什麼。
夏黎立馬便伸出雙手：“封堯,你先聽我說。”
待吸引對方注意力的那一刻,便偷偷用腳踩住了手環。
該死的齊鈺,一定是他拿回自己的手機,沒能在行李箱找到，反倒把手環給翻了出來。
齊鈺和封堯認識，肯定知道這是什麼。
難怪當時齊鈺表現得那樣慌亂！
夏黎：“你先冷靜,別衝動！”
封堯呼吸紊亂,眼瞳裡滿是紅血絲,手上加重了力道。
他已經竭力剋制，仍是抵不過這誘惑。
對方身上的肌膚摸上去格外溫涼,像是一塊羊脂玉那樣,沒有半點瑕疵。
後背的衣服都被撩起來了，手指的老繭撫摸了上去,觸感幾乎令他著迷。
封堯很喜歡將頭埋在夏黎的脖頸,彷彿這一處最能嗅到他身上的冷香氣息。
他忍不住親吻了一下，夏黎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肌肉止不住的僵硬。
夏黎低聲喊了句：“封堯！”
封堯這才如夢初醒,怔怔的望著他。
“對不起……”
脖頸白皙無暇的肌膚上，已經沾染上桃花瓣的顏色,生出幾分豔氣來。
大部分男人在看到這樣的美景時,恐怕都會陷進去。
夏黎捂住了脖頸,眉頭緊皺：“封堯,你很快就要成為我弟弟了。”
聽到這句話,封堯的心臟卻生出幾分刺疼。
明明是他喊哥哥，喊得最起勁了。
也總喜歡在夏黎面前，用甜膩的聲線撒嬌。
而此刻的他，卻厭惡起了這重身份。
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他被夏黎拒絕在外。
封堯死死咬了口自己的手背，這一口咬得極深，連口腔裡都嘗到了鮮血的滋味，疼痛令他的理智略微恢復了些許。
他湊近了夏黎，用充滿著血腥味的吐息，在夏黎耳邊低聲說道。
“我以後不會再叫你哥哥了。”
—
封堯去了浴室衝冷水澡，夏黎順勢將手環撿了起來。
那邊傳來嘩嘩的水聲，夏黎這才走到了沙發上，一臉的苦逼。
說什麼弟弟，愛撒嬌，奶。
封堯這種時候，就不能更奶一點嗎！
最好讓他單手就能按在床上，可憐巴巴哭唧唧求饒的那種。
夏黎走到鏡子前，檢視脖頸上的印記……
太像吻痕了。
明明什麼也沒幹，要是被人看到，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此時封堯已經走了出來，髮絲微微凌亂，浴袍鬆垮的穿在身上，露出寬闊的胸膛。
夏黎：“好受點兒了？”
封堯坐到了沙發上，雙手捂著微紅的臉：“嗯。”
夏黎：“……”
媽的，這反應真像自己把人給那啥了。
他剛才被封堯死死抱著，腰都快斷了，是不是也該嚶嚶嚶喊兩聲？
夏黎走了過去，雙手抱臂的看著他：“都提醒你孟章是個混賬，還敢鬆懈？”
封堯把手指掀開一道縫隙，目光落到了夏黎的脖頸，那處的曖昧他也看得格外真切，臉頰就更紅了一些。
好好看。
夏黎絲毫未知，見他老實沉默的模樣，還以為是在反思。
夏黎拿開了他的手：“別悟了，下次注意就行了。”
封堯卻死活不肯拿開。
夏黎臉都黑了，開始跟人較起勁兒。
結果雙方都用了力，拿開是拿開了，但不知怎的，夏黎就壓在了封堯的身上。
夏黎：“……”
這個姿勢，好像很不妙。
他雙手都拽著封堯，彷彿是個快要動強的惡霸。
封堯呼吸紊亂，忍了許久才做出這副柔弱的姿態，其實心裡恨不得翻個身把人壓在身下親吻了。
不行，得更有耐心。
夏黎趕忙站了起來，僵硬的轉移了話題：“你上次說的，孟章他爸是怎麼回事？”
“是孟常海，Z雜誌的創辦人，也算國內高階雜誌之一了，我就和他有過節。”封堯眼神微閃，目光落到了夏黎身上，“你在節目紅了，孟常海下次的拍攝模特兒……”
夏黎：“選中了我？”
封堯：“……嗯。”
夏黎沉默了下來，這次他們得罪了孟章，就算用腳趾頭想，孟常海找他拍攝的時候，都會給他下馬威，讓他難堪。
夏黎可沒那麼蠢，會答應這種工作。
那不是自討苦吃？
夏黎：“兒子完了爹又找上門，孟章也就只會搞這一套了。”
—
等第二天中午，夏黎才回到節目組。
原本是打算繼續完成編曲工作的，沒想到張溪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夏黎：“是Z雜誌的事？我……”
張溪笑了：“什麼Z雜誌？是之前的廣告海報門面，還是林知硯設計的概念，你不是答應了嗎？”
夏黎微怔：“就只有我一個人拍嗎？”
張溪：“當然不是，我讓周洛書也趕回來。”
他看了林知硯給的概念設計，的確很有意思，不過光讓夏黎唱獨角戲就顯得單薄了些。
張溪便擅作主張，定了另一位主角——周洛書。
夏黎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之前他一直有個疑惑。
林知硯作為前情敵，把這個機會給了自己，未免也太奇怪了。
難不成是喜歡他？
剛有這個想法，張溪的話卻讓他松了口氣。
是他和周洛書一起拍，可不是單獨給他一個人設計。
不能自作多情！
夏黎化完了妝，又換上了衣服，外面已經正式開拍了。
自己來得晚，夏黎是知道的，沒想到周洛書早就等著先拍了。
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鏽跡斑斑的柵欄，裡面種著早已變成枯枝的忍冬花，上面壓著快要融化的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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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制樓梯蜿蜒而上，隱入最深處。
銀色的清輝，就這麼照射了下來。
“要找到這些還真不容易，又不是實景拍攝，可算為難人了。”
張溪忍不住感嘆道，“林知硯不愧是學美術的。”
枯枝殘雪、月色清輝，全都包裹在那片黑暗之中。
光與暗。
頹與豔。
枯萎與生機。
這便是他眼中的夏黎。
夏黎仍然沒能挪開眼睛，好似第一次這樣看著他。
化妝師故意凸顯了他的桀驁，五官更加立挺，透著股狠勁兒，帶著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大約看過的人，都會被吸引。
攝影師：“洛書，再表現得野一點，不要收斂嘛！”
周洛書快速的瞥了眼夏黎，不情不願的做著樣子。
聶煙走到了夏黎的面前：“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
夏黎點頭。
聶煙輕笑：“這也難怪，他在你面前總是收斂。”
像是剪了自己的利爪，偏偏要偽裝得無害。
聶煙從小看著他長大，自然知曉周洛書是什麼性子。
高中是最叛逆的時候，鬧著不走演戲，非要跳舞。www.
他誰也不服，像是匹撒野的馬兒。
聶煙低聲感嘆：“明明那麼桀驁的人，在你身邊，就突然變成了一個溫順的靈魂。”
夏黎一陣恍惚，心臟被觸動。
攝影師：“夏黎來了？輪到你了，先一起拍幾張試試。”
夏黎走了過去，來到周洛書面前。
周洛書看著夏黎，眼睛一動不動，喉嚨乾咳。
——驚豔。
攝影師：“洛書，是讓你兇狠一點兒，沒讓你含情脈脈！”
眾人笑成一團。
周洛書表情更不爽了，這卻恰恰達到了攝影師的目的。
他的眼神帶著顯而易見的侵略性，半闔著眼眸，像是黑暗在小心翼翼侵蝕著那一抹冬日的初雪一般。
兩者無法相融，兩者又奇妙的相融。
周洛書餘光瞥向夏黎，他今天的妝容和自己完全不同。
慵頹裡帶著靡麗。
他的五官本是精緻的，而後又有些許病弱。化妝師又加強了這種脆弱感，蒼白透明得好像落入掌心就會融化的雪花。
周洛書卻偏偏充當著那個角色，要把不屬於地上的雪禁錮。
攝影師：“靠近點兒，再近一點！”
兩人的距離已經很接近了，近到周洛書都能感覺到自己內心的騷動。
他像是毒/品一樣吸引著自己。
夏黎也心慌得厲害，睫毛微微發顫，那份脆弱就表現得更加淋漓盡致。
咔嚓一聲，照片便已經被拍下。
攝影師十分滿意，周洛書和夏黎都太出眾，拍不好就是技術問題了！
“先休息一下，過來看看照片！”
夏黎這才松了口氣，在所有人都凝望那邊的同時，周洛書卻使壞似的，捏了捏他的手指。
冰涼，又酥麻的觸感。
為了保住殘雪不融化，攝影棚的溫度開得極低。
夏黎的鼻尖和耳朵都變紅了，沒理人。
周洛書看著這一幕……
紅得好想咬。
攝影師：“你們還愣著呢？不趕緊過來？照片效果簡直一流！”
周洛書邁動了腳步，正要過去的時候，天花板卻生出響動聲。
還未來得及反應，已經有東西砸了下來。
周洛書已經來不及拽出夏黎，嚇得臉色蒼白至極，心臟都快要驟停。
眾人也嚇了一大跳，連忙趕了過來。
“沒事吧！？”
是聚光燈。
幸虧那東西沒有直接砸到腦袋，而是落到了夏黎的腳趾上，被彈開了老遠。
這卻把眾人嚇得夠嗆：“需要送醫院嗎？”
夏黎動了動腳趾，驚魂未定：“應該……沒什麼大礙。”
張溪：“不能馬虎！今天就這樣吧，反正也只剩下最後一點了，拍的照片足夠了！”
周洛書渾身僵硬，把夏黎直接抱了起來，徑直的朝著宿舍趕。
夏黎：“我沒事，你放我下來。”
得虧了現在都在訓練，沒多少人，不然自己這老臉都快沒了。
周洛書全程一個笑臉都沒有，只是拉著臉，顯得更兇了。
他開啟了宿舍的門，把人直接丟到了床上，順勢就脫掉了夏黎的鞋，還扒他的襪子。
夏黎：“別、別、我自己來！”
可周洛書全程都沒說話，態度格外強勢，非要看個究竟不可。
等扒掉了襪子，周洛書的臉色更難看了。
果然砸到一點。
夏黎：“真的沒什麼大事……”
周洛書沉著臉，終於開了口：“再逞強，就把你按在床上哪兒也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