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夏黎千算萬算,沒算到四人宿舍裡只有他們兩人!
周洛書緩步站起身,靠近了夏黎:“說起來……我們剛剛在廁所的對話還沒結束吧?”
他的每一步都帶著壓迫感,黑色馬丁靴踩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死對頭靠得這麼近幹什麼?
幹架嗎?
夏黎額頭滴下冷汗,這種情況他真不能保證打贏周洛書。
兩人的空間距離驟然拉近,周洛書單手壓在門上,微微俯身看著夏黎,那姿態帶著幾分強勢:“怎麼不說話?”
夏黎仰著頭:“你想用這種姿勢跟我說話?”
周洛書:“當然,高中的時候你不是比我高三釐米?不總喜歡這樣?我不過是以牙還牙嘛。”
是!夏黎承認自己高中之後就沒再長了!
周洛書現在比他高了,就覺得自己贏了?
夏黎:“……現在才懷恨在心是不是太遲了點?”
周洛書輕笑:“不遲。”
用這個姿勢看夏黎,竟然有種對方很小只很可愛的錯覺。
他對待夏黎的方式,好像也在這些細節當中,潛移默化的轉變了。
甚至……還想伸出手去揉一揉。
腦子這樣想,狹小黑暗的空間彷彿讓曖昧陡然增長,變成一種無聲的催化劑。周洛書竟真的伸出了手,微燙的指腹輕輕滑過耳廓,直到落在對方的耳垂上。
滾燙。
兩人都恍若觸電似的,被驚了一下。
夏黎瞥開了頭,黑髮下垂,遮住了他的表情:“周洛書你還是這麼睚眥必報,一件事記恨這麼久。”
聲音在抖。
是剛才那個莫名其妙動作的緣故,令他無措了。
周洛書喉頭滾動,自然聽得出這份令人心悸的不同。
他們以前……並沒有這麼多親密的動作。
直到如今用了手,才發現原來夏黎的肌膚這麼薄,輕輕摩挲一下就變得嫩紅,就像是真的沾染了什麼曖昧的情/欲似的,充滿了色氣。
讓人……忍不住生出幾分渴望。
夏黎原本想以冷諷的話掩飾慌亂,可周洛書遲遲沒有出聲。
他轉過頭來,擰眉望向對方:“你還想這樣多久?”
周洛書像是回過味兒來似的,緩緩開口:“當然得記仇,你掰彎我的。”
夏黎冷笑,回擊道:“死對頭都能把你掰彎,你有多直?”
周洛書:“你掰彎我還跑了。”
夏黎:“……”
這話夏黎就心虛了,可以說這是他對周洛書唯一愧疚的點。
他那也不算跑了,只是因為那件事‘回去’了而已。
再加上當初兩人的感情並不深,夏黎陡然被死對頭表白,還以為是周洛書耍什麼陰謀詭計騙他,就順水推舟答應下來了,還打算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幹倒是真幹了。
臉紅著學人壁咚,動不動就壓牆角,反而被夏黎揍了一頓。
夏黎嘟囔的說了句:“……誰知道你來真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突然見到周洛書之後,會有些慌亂的原因。
夏黎輕咳了一聲,不想再深扯進去,當年的事只怪他年少無知。不過遭遇了這樣的事,大概是個正常人都會記仇吧。
夏黎做好了這個覺悟,打算推開了周洛書。
誰知道這一推竟然還沒推開,周洛書宛若一塊石頭那樣杵在那裡。
夏黎瞪圓了眼,吐槽道:“你石雕變的?”
周洛書眼裡帶著愉悅,他湊近夏黎的耳旁,低聲說道:“不是我太硬了,而是你變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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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黎:“???”
狗比,你才軟了呢!
夏黎推不動,就只能繞過周洛書,徑直的走到了床的對面:“以後咱們劃清界限,互不干擾。”
周洛書回頭,背靠在門上,雙手抱臂:“這可不行,你現在身體變得這麼差,我總得照顧你。”
照顧?
照哪門子的顧?
“……我可不需要你的特殊關照。”死對頭說要照顧他,太讓人頭皮發麻了,夏黎好似緩過神來了,“你晚上不會趁我睡著偷襲吧?”
周洛書眯彎了眼,沒有說話。
夏黎的意思:偷襲=字面意義。
周洛書的意思:偷襲=鑽被窩。
周洛書:“別想太多。”
夏黎:“那就立刻回答我!”
可疑,太可疑了!
周洛書笑了起來,又惡劣,又孩子氣。
“你回答我剛才問你的事,我就保證不偷襲。”
夏黎:“說了跟你沒關係!”
周洛書:“怎麼沒關係?”
他的身體變得這麼差,病懨懨的,和高中時期判若兩人。
除卻對這件事的好奇以外,周洛書更多是對他的心疼。
從前那樣張揚又肆意的人,變成這樣之後,夏黎又該是怎麼樣的心情。
一想到這裡,周洛書的心臟便猶如跟針刺似的。
夏黎:“同樣的回答,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他拉著行李開始收拾起來,周洛書望著他的背影,眉頭卻死死緊擰。
方才愉悅的心情,好似在這一瞬間變得凝重。
既然夏黎不肯說,他便自己查。
倘若真的跟陸見深有關……
周洛書的臉色驟然微變。
還沒鋪完床,夏黎便很快睡著了。也許是因為勞累,本就還未痊癒的身體再一次發了燒,蒼白的面頰也染上了病態的殷紅。
周洛書都甚至不敢生出手去觸碰了。
那樣肆意張揚的人,好似全身都沒有一處柔軟的。
現在忽然軟下來了,還是後天病弱,無措的是他好不好?
在重遇之前,他的確有想讓對方後悔的想法。可如今夏黎病懨懨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周洛書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使壞不敢使壞,互懟都怕說重了。
周洛書煩躁的揉了揉頭髮,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給夏黎降溫。
周洛書拿著盆兒,推開門走了出去。
夜已經很深了,導師們大部分都結束了後採。
在轉角時,周洛書恍然聽到了三人的爭吵。
“白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給夏黎b級的評定?”
是張溪?
周洛書擰眉,夏黎b級的判定,已經讓他覺得有些不公正了,這群人原本還想給他什麼評定?
他的視角正好被一顆盆栽擋住,只能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窺探那邊。
聶煙表面輕言細語,實則態度強勢。
“夏黎的潛力張導你也看見了的,就算他沒表演舞蹈,也有隊友拉後腿,那首歌的表現力難道只該給c?”
“這一露臉,聲音又好,再一打壓,才真的有人說我們暗箱操作!”
“今天總共評出了三個a級,還有些沒有表演的實力強大的訓練生,都在注意著夏黎!他現在比a級的褚向陽還惹眼!”
程明寒溫生道:“怕注意夏黎的不止那些訓練生,我們又何嘗不是?”
某些人天然便有這樣的優勢,總是人群中那個發光發亮的存在。
夏黎就是這種。
張溪驚詫的問:“明寒你沒給c嗎?”
他記得程明寒對夏黎頗有些針鋒相對啊。
聶煙笑了:“就我堅持給了b!明寒甚至給了a!”
張溪:“!!!”
這不就意味著,陸見深的前隊友程明寒,如此重要的人,第一個認同的訓練生不是別人……竟然是夏黎?
這樣爆炸性的訊息,讓張溪一下子沒回過神來。
程明寒表面溫柔,實際卻暗含警告:“張導,我在節目的時候就說過了,阿深跟我提過夏黎。”
這竟然不是吃醋的話,反倒是保護夏黎的意思嗎!
張溪眼皮一跳,臉崩得死死的。
張溪頭疼萬分:“我知道了。”
丟下這句話後,他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心情極亂,連思維也跟著一同亂了起來。
夏黎帶給他的,無疑是驚喜。
如果他是選手,恐怕在看到夏黎的那一刻,就會生出——夏黎好看到,他還沒比,都覺得自己已經輸了的想法。
如果沒有宇華,他是真的想保夏黎。
第一期到底要不要惡意剪輯?
答案是肯定需要的。
張溪內心掙扎,卻還是被迫選擇了屈服。
只是他的想法早已發生了改變,難免對宇華娛樂產生了厭惡。
與此同時,程明寒和聶煙的對話還在繼續。
程明寒好奇的問:“煙姐怎麼突然想保夏黎了?”
聶煙撩了下微卷的長髮,紅唇輕輕道出:“現在夏黎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你也見到了,就算張導惡意剪輯,我敢保證,第一期節目播出之後,夏黎一定會爆!”
她眼神裡閃爍著興奮的光,這種逆風翻盤的經典場面,怎麼能不圍觀呢。
現在只是節目還未播出,但凡播出,夏黎這些所有的不公平,都會不一樣!
怕是之後會被人爭搶著捧起來吧。
誰還敢嫌棄?
聶煙輕笑:“我真是無比期待著那個時刻的到來。”
程明寒微怔:“沒想到煙姐對夏黎的期待那麼高……”
倘若聶煙沒說這話,程明寒還不會深入去想。
如今她提及節目播出的事之後,程明寒自然也隨著她的話想象了一番……
心情止不住的激動,像是平靜的湖水裡投下一顆石子。
至於能翻起多大的浪……
還真是讓人期待。
聶煙:“你就當我對夏黎……是初見欣賞加上愛屋及烏的雙重喜歡吧。”
聶煙說完這句話,便和程明寒道了別,離開了這個地方。
程明寒微怔,愛屋及烏?
——是周洛書?
程明寒並沒有立即走,他撥通了電話。
嘟嘟聲後,那邊傳來一個聲音。
“什麼事?”
“阿深,你今天怎麼沒回我訊息?”
程明寒聽過一些謠言,說是陸見深在國外深造那兩年,追求夏黎的原因是因為他長得像自己的白月光。
後來白月光回來了,兩人就分了。
但這事兒畢竟沒聽陸見深親口說過,再加上這些年陸見深的確在意夏黎。
這性冷淡的傢伙,難得喜歡一個人。
程明寒:“你猜我今天錄製節目的時候遇到了誰?”
陸見深:“……我不喜歡猜,掛了。”
程明寒:“別啊,你先等等!”
他正準備道出那個名字,周洛書已經從暗處走了出來。
“寒老師在和陸見深通電話?”
程明寒瞪圓了眼,這……周洛書怎麼在這兒?
周洛書笑得無害:“我正巧有重要的事,能不能讓我跟他說說話?”
阿深和周洛書認識?
程明寒猶豫在三,周洛書在這兒,還真不好提夏黎,免得大家都尷尬。
他便把手機給遞了過去,也自覺的迴避了一下。
畢竟是重要的事嘛。
周洛書接過了電話,等看到程明寒離開,才將手機貼在耳朵邊,眼神泛冷的說:“陸見深,我想問你夏黎的身體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差,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你是誰?”
周洛書的眉毛輕輕上挑:“你前任的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