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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地獄

井巷裡死氣沉沉,陰風和潮氣撲面而來,令人背後瞬間起了一層密密地汗珠。

張上緊緊挨著陳連尉,彷彿這樣才能有安全感。

走了一段,頂板開始漏水,滴滴答答,雖然雨珠很小,但耐不住久淋。

同時溫度也越來越低,即使是穿了棉衣,但水珠滲進衣服裡,也把人凍得渾身發抖。

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泥濘地裡,每次都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即便礦工們閒聊著,打屁著,這種腳步聲也難以掩蓋,在巷道中幽幽地迴盪。

連帶更深處巷道裡吹出“嗚嗚嗚”的陰風之聲,宛如即將喚醒史前時代的遠古巨獸。

面對這種恐怖場面,提心吊膽沒有任何用處,真真是說死就死,與死神共舞。

足足走了二十分鍾才到工作營頭,其間路徑四通八達,好似一座暗無天日的地下世界,如果沒有人帶領,很可能迷失在裡邊。

而隊伍最前邊,打眼放炮的人員已經開始工作,陣陣悶響迴盪。

接著就是煤塵四起,再加上風筒隨時呼呼地往裡送風,煙塵大到只能勉強看見人影,連探照大燈都射不出多遠。

如此環境,就算有防塵口罩,有降塵水幕,但拿外界最濃重的霧霾和這裡相比,也都是小兒科。

而張上和陳連尉,還有武二郎,只是躲在後邊晃盪,卻也被煤粉埋成了黑人……

“那個……師傅。”張上有點尷尬地搭訕問:“咱們的工作內容是什麼啊?”

“咱們?”武二郎露出眼白和牙齒,也只能看見眼白和牙齒,連表情都看不真,“咱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自己不死不傷,然後誰手裡的工具壞了,機器出問題了,登記一下,報上去就成。”

“……”合著,這還真是玩著拿錢的活兒啊,只是這地方的環境賊惡劣。

扶了扶口罩,牢牢堵住嘴巴,張上安靜,也詫異了。

劉禿子,或者說呂治歌,能有這麼好心?

……

井下暗無天日,不知日月年程,轉眼到了中午。

所有工人休息區集合,各自領飯盒進食。

其實相比真正的黑煤窯,這裡的條件還算很不錯了。

最起碼前邊那些人吃什麼,後山就吃什麼,前邊有先進挖煤工具,後邊也都拿來用,機械化操作,不全靠人力挖煤,有傳送帶,有輔助裝置。

反正花朱新寧的錢,用爛了不心疼,可勁買唄。

朱黑金財大氣粗,完全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糾結,都成潛規則了。

只是,令張上難以接受的並不是危險,他還沒見過礦難。

而是這裡礦工的行為方式和做派,放眼望去,最起碼有三百工人,一個個的凶神惡煞。

你認真去聽,但凡有一句不是粗野髒話,那都是很少見的,只要開口必罵娘。

幾乎沒有人心平氣和地講話,要嘛沉默不開口,要麼汙人耳朵,更有人隨地大小便。

還有賭博的,中午短短的休息時候,也得拿骰子出來賭兩把,那眼裡的瘋狂,完全可以歸屬為神經病一類,其中包括武二郎。

與這些人為伍,時間久了,你想不學壞都難。

這就好像一朵雪蓮花置身於茅坑裡,令人難以適應,心裡吃了屁一樣的難受。

巴六林端著盒飯,自人群中找到張上,一溜煙跑過來,愉快地喊了一聲:“嘿……”

“怎麼樣,後悔來這裡沒?”張上笑了笑問。

他是個有潔癖的人,在這種飄滿煙塵的環境裡,甚至可以看見空中的黑顆粒落入飯盒,他真難以下嚥,即便雞腿魚肉。

“這裡挺好的啊,我師傅對我不賴。”巴六林扒拉著飯,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那笑頗有點天真無邪的意思。

看六林同志吃得津津有味,張上搖頭嘆了嘆氣,也只有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大概才能迅速適應惡劣環境吧。

能吃得下去的還有陳連尉,這傢伙吃雞腿不吐骨頭,嘎嘣嘎嘣全咬碎咽下去,很難想像他的胃是不是鋼筋鐵骨。

“你不吃嗎?”見張同學一臉便秘的樣子,右手捧盒飯,左手拿一次性筷子,卻一口都不吃,巴六林問。

“吃不下,有點不習慣。”張上無奈說,心裡苦笑,我還真是嬌生慣養啊,不出來,永遠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那給我吧。”巴六林示意自己的盒飯已經空了,又摸摸肚子,還是癟的。

張上沒說什麼,直接把盒飯遞給他。

好在不用做勞力工作,中午不吃也沒什麼,這樣惡劣的環境得慢慢適應,在這之前,先忌了口吧。

而在不遠處,武二郎大概是贏錢了,興奮得手舞足蹈,放肆大笑,罵罵咧咧。

pia~

卻後腦勺挨了一巴掌,令他直接懵逼。

接著耳朵裡聽到警告,“你特麼能不能悄悄地?老子特麼幹了一上午活累得跟狗一樣,中午想睡會也不行?”

其實,武二郎喊叫的聲音不大,因為巷道裡的陰風和通風口道送進來的空氣,嗚嗚嗚就沒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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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那個樣子太囂張,大概讓別人看不慣了。

“誰他媽扇老子?”

反應過來的武二郎暴跳如雷,回手就是一巴掌。

但他身材矮小,一巴掌打人家臂膀上,跟按摩似的。

“給臉不要臉。”這壯漢獰笑一聲,飛起一腳,直中武二郎右腿膝蓋。

咔~

骨裂。

下手之毒辣,簡直比那些亡命之徒還過猶不及。

剎那間的激鬥,令人反應不過來,武二郎卻已倒地痛呼,慘叫聲在空中迴盪,加上嗚嗚的陰風渲染,簡直是一副地獄景象。

而周圍的礦工,好似這情況家常便飯一樣,眼裡不是麻木就是玩味,大概是覺得把人打廢像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連各班組的隊長,也不阻止鬥毆,只看不說話,還有人開賭局的。

“開莊開莊,我賭武二郎這條腿肯定斷求了,做手術也好求不了,壓五百,誰跟我賭,一賠一。”

“我賭他做手術能好,賭一千,你敢不敢?”有人站起來回應。

“一千就一千,老子怕你。”罵完,朝毆打武二郎的壯漢喊:“彪子,老子能不能贏就看你了,我贏一千,分你五百。”

聞言,那壯漢猶豫了一下,下一秒,一腳踩在武二郎已經被踢斷的腿彎上,鞋底用力地碾……

嘴裡還唸唸有詞,“老子他媽早就看不慣你了,天天狗打晃悠,求也不幹還拿工資,老子吭哧吭哧地打眼放炮,隔三差五皮開肉綻,手腳挨砸,還沒你掙的多,憑甚?”

這種視人如草芥的場面,完全超出張上的認知。

他是個有正義的人,當下看不慣,就要起身去攔,卻被旁邊的陳連尉拽住。

陳護衛大概是以前在黑煤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冷漠地對他搖搖頭,示意不要惹事。

別看只是個小煤窯,但人際關係錯綜複雜。

武二郎被打成這樣,卻沒人替他出頭,連隊長們都看戲,可見他的人品實在不怎麼樣。

張上雖然想替他出頭,可你一個剛下礦半天的新人,強出頭是好玩的?

只會招來眾人敵視。

就算有陳連尉保護,但只要別人惦記你,看不慣你,在這漆黑不見五指的煤窯底下,沒有神,沒有鬼,離天地也很遠,再加上開工時濃重的煤塵,別人想把你弄出個好歹來,玩一樣的事情。

窯下傷人,神不知鬼不知。

最終,即便是冷血惡魔,也會有偶爾溫柔的時候吧,副礦長看不下去了。

“彪子,夠了。”一聲冷喝,令喧囂的礦工們安靜下來。

彪子也怔了怔,慢慢鬆開腳,換上嬉皮笑臉地樣子,“礦長,我和他鬧著玩的……”

“你把他打成這求樣,你負責把他送醫院給治,滾。”副礦長不耐煩揮了揮手,攆蒼蠅一樣。

“那我今下午不算曠工吧?”彪子咧嘴問,無緣無故礦工,可是要扣工資的。

“趕緊滾蛋,再煩老子鬧死你!”

副礦長似乎有不順心的事情,面上升起一股暴戾,令彪子噤若寒蟬,再不敢廢話,抱起武二郎往礦外走。

臨走時還對開賭的那人喊:“記得分我五百塊錢……”

如此場面,張上的心情無法用語言來描述,這是十八層地獄嗎?

人性呢?

掃視過礦工們一張張麻木的臉,他默默想了想,想到開這座黑口子的呂治歌,這個面上和善的年輕人。

你該挨千刀萬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