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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殺我

後面張衝的新令還未到,陳煥部就已經做出了反應。

行動者正是軍中槍弩雙絕的陳誠,因和陳煥同族,軍中也稱其為“小陳”。

剛剛鉅鹿軍南壁上的壯烈之舉全落在了小陳的眼裡。

但敵人的壯烈,落在壁壘外的陳誠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他剛從橫撞隊外放,就在其族兄陳煥的軍中任曲將。此刻就負責指揮長弓手攢射著南面壁壘的漢軍。

這時候見對面在那幾個敵軍健步幾句話就將對面士氣鼓動起來,臉直接就黑了。

他翻出一具腰弩,估了一下距離,然後坐下擰腰張弦,就對著那最前面的一個敵軍健步射去。

勢若雷霆的箭失不僅正中那健步,還將此人帶著直接釘在了甬道壁上。

這一擊,直接將壁上的漢軍嚇住了,再顧不得喊,下意識就趴在了地上。

可以說,陳誠一擊就打掉了程渙軍剛鼓起的士氣。

陳誠的壯舉落在後面指揮的主將陳煥眼中,當然惹得這位泰山軍宿將一陣高呼。他有心提舉自己這位族弟,於是高呼:

“小陳神射,飛將軍李廣射石也不過如此。”

當即在一面黃旗上手書二字:“飛射”。然後就讓背旗將這面旗幟送到陳誠處,並告訴陳誠。戰後,他定會替小陳請功,到時候必然渠帥親手書一面“飛射”旗。

也是在旗幟剛送出,從後方大纛處送來的軍令也送到了陳煥手上。

聽著背旗重複著渠帥的口令,尤其是最後那句:

“到底誰才是賊!”

陳煥重重一拍胸脯,凶煞道:

“你回去稟告渠帥,就說我陳煥必不讓我泰山軍威名蒙羞。”

說完,他就對身邊的扈將道:

“傳我令,移旗到陣前。”

那扈將大驚:

“司馬,萬萬不可啊。敵軍勁弩甚是威力,萬一……”

陳煥罵道:

“什麼萬一,便是萬一又如何。你記住,咱們泰山軍的軍威比我老陳的命重要。走,全軍向前,我倒要看看對面這營壘是不是真的是鐵做的。乃公崩碎了牙,也得給他咬爛了。”

就這樣,陳煥軍旗幟飄揚,各部曲得了旗令,紛紛向前移動。

……

剛剛小陳含怒射出一箭,大漲前軍士氣後。先是後方送來一面“飛射”旗,隨後後方又搖出出擊旗語。

雖然陳誠不清楚陳煥為何要下令全擊,畢竟他們這軍多是弓弩手,長於遠戰。但就如小陳自己說的,他可從來沒將自己只當成一個弓弩手!

他小陳,槍弩雙絕!

陳誠將自己的兜鍪繫好,束好鎧甲,然後將腰間的腰弩放下後,就從扈兵的手裡接過一鐵矛。

隨後看向自己的隨扈親從們,只見他們人人腰帶短刀,身披鐵鎧,手持大斧。人數雖然只有十人,但整個一氣勢磅礴。

這十人當年都是汝南黃巾中的黃巾力士,是陳誠的兩位義兄贈與他的。陳誠與這十人,衣同衣,寢同寢,食同食,恩如兄弟。

陳誠默默看著十人,指著後面沉聲道:

“你們知道後面是誰嗎?”

十人中有機靈的,大聲回道:

“是大將軍!”

“對,是渠帥。渠帥就在後面看著我們?”

說完陳誠就又各指著東西兩方,對十人道:

“剛剛你們也聽到了,兩方剛破壁,渠帥就送來功書,說明渠帥無時不刻在看著我們。我小陳自覺有一番抱負,也有運道,但自覺地差了一個機會,一個真正的大機會。我平日從不負你們,但我希望今日你們也不負我們。我一會我將帶頭衝鋒,如果我死了,不要顧念我的屍體,繼續向前。今天,我們弟兄們要不幹一番大事,要不就一起死在這裡。”

說完陳誠大吼一聲:

“可乎?”

十勇士大吼:

“喏!”

“可乎?”

“喏!”

陳誠持矛蕩壁一揮,對西面鉅鹿軍壁壘高呼:

“殺!”

……

此時在甬道後方的中軍壁上,鉅鹿太守郭典面沉如水看著前方的戰事。

郭典遠眺四極,見大日將光芒灑滿大地,遠處的雲從也被渲染的一片金黃。這金黃投出照映著下方明黃的軍隊,彷彿天地都失去了別的顏色。

曠野上無數的營寨,連綿不絕。旗幟如林,呼聲如雷。不時有斥候、探馬或出或入,疾馳如飛。他們高聲傳令到某陣,然後某陣不一會就移動出軍,叱吒之間就已經替換了前面戰鬥的友軍。

萬餘人多茫茫,但卻被調動的行雲流水,有一種令人沉醉的美。

郭典即便再自矜,也不由喟嘆:

“此等強軍,平生未見。”

到了這裡,郭典實際上已經熄了與泰山軍爭雄沙場的雄心了。這般士伍不是他一郡能抗衡的,非要聯合幽冀的軍力,才能翦滅。

郭典看著這等強威還能堅持,但隨在他一旁的幕僚和扈兵們卻都已經面如土色,有膽怯者,已經雙股顫顫了。

和泰山軍打過後才知道,以前的河北太平道才是真的友善啊!

就拿不久前被泰山軍斬殺的郭勳、魏亮來說吧。他們兩個哪個不是在之前戰事中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也是河北黃巾噩夢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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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然後呢?就這樣死在了泰山軍兩個無名之輩的手上,丟人啊!

但羞赧的情緒還未定,那邊戰場又傳來山呼海嘯:

“賊將程渙被我陳誠討殺!”

“賊將程渙被我陳誠討殺!”

……

這下子,眾幕僚再撐不住了,有一個直接就委頓在地了。

無他,只因程渙就是軍中之膽,論士伍精銳其可能不如高覽部,但要說烈氣敢殺舍程渙誰?

但就這樣的軍膽卻被人給斬了!

這時候,一個幕僚轉頭對郭典拜道:

“主公,賊勢大難制,全攻還不到半日,我外圍四壁已陷其三。誠如主公所言,中山國兵必會來援,但以僕來看,我們多半是撐不到那時候了。”

此人突然抬頭,對郭典朗聲道:

“主公,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不如現在選擇突圍,猶能有一線生機。”

郭典還在那想,那幕僚就再次建言:

“主公你千金之子,一旦失陷於此,鉅鹿百姓何如?望主公以蒼生計,包羞含辱,暫為退卻。日後,我等再聯合北地諸郡再伐此賊。”

郭典嘆了口氣,道:

“罷了。你說往哪裡突圍呢?”

此人早有腹稿,指出:

“可奔易陽,那裡猶有兵千人,還有積粟,可保無餘。”

這人說奔易陽,馬上就有另外一幕僚提出了異議:

“此言差矣,易陽城小,不如西奔入上黨。從此可入河東,由此歸京。”

不過就在此二人說出東奔西奔的時候,有一人排出眾,對郭典道:

“府君,易陽、上黨皆不可往。試想我甬道壁壘之所以能堅守,全因府君在此與他們共守。如像二位所言,或東奔或西奔。到時候群情洶湧,大眾俱潰。賊眾本就騎多,從後掩殺,我們還能奔到易陽和上黨嗎?而今我等雖糧少,但猶可能支撐旬月,哪有舍安就危,自尋死路的道理?若二議必行,下官願先濺頸血,汙公馬蹄。”

這人的話直接惹惱了當中的一幕僚,這人怒指道:

“田元皓,你這是置主公安危於不顧,你不忠。”

這個叫田元皓的,也剛烈,直接回罵:

“你這是置府君於不義,你不忠!”

沒錯,此田元皓正是鉅鹿人田豐,為河北一大俊秀。此人性格過於剛烈,一直不得志。

好在郭勳知道此人是有能力的,才不以為意將其徵辟入府。

當然,這也是因為現在兵兇戰危,郭典才強忍不適,將其留在身邊。不然在平時,誰會找個刺頭放身邊噁心自己?

什麼,你說他有能力?有能力關我何事?能讓我多舒服些嗎?

所以當田豐再次站出,要讓郭典繼續堅守的時候,郭典內心一陣煩躁。實際上,他已經確定要跑了,只是不確定往哪裡跑?

向東,實際上就是還繼續留在巨鹿郡和泰山軍死戰。而向西跑,就是放棄巨鹿郡,直奔入洛,到洛陽投奔新朝。

說實話,他個人是傾向西奔入洛的。因為他知道以泰山軍的實力,吞併河朔是遲早的事,留在這裡繼續抗爭並無意義。

不如早去洛陽,可能初時會被雪藏,但日後一旦關東朝庭要和泰山軍開戰,那他這個知泰的行家就必然要被重用。

但田豐這人雖然討厭,但有一點卻沒說錯。這時候跑,可能真的是送死。

這該怎麼辦呢?

就在郭典還在猶疑的時候,一直站在郭典邊上沉默的臧洪出列了。

他對郭典拜道:

“府君無需擔憂,家父的援兵必然已發,我可讓我的伴當陳容拿我的符節突圍出去,催促中山國兵速速來援。”

郭典看著臧洪堅毅的眼神,心中稍定,下了決心道:

“諸軍,我等哪個不是世受國恩,為國許忠本就是我輩的職責所在。從現在起,我意與三軍共守,若再有敢出奔者,無論是何人,皆斬!”

郭典畢竟是主,當他下了這番令後,自然沒有人敢多說。但不少人看著田豐的背影,充滿了憎惡。

就這樣,日頭高升,壁上的眾士們就坐看著北面的趙浮壁,也是現在唯一一座壁壘,默然不語。

就是不知道這趙浮能堅持多久了。

……

出乎所有人意料,北壁一直堅持到了日落都還堅持著。

但顯然北壁的頑強也惹惱了泰山軍,所以即便將要日落,泰山軍都沒有任何停止進攻的意思。

甚至不斷有軍士在架設火炬,看架勢就是夜攻也要拿下北壁。

此時,在鉅鹿軍北壁東側後的一處極為寬闊的曠野上。鉅鹿大將高覽正帶著所部五百騎休息在此處。

和不遠處的沸反盈天的喊殺聲相比,這裡除了人吃馬嚼聲沒有任何聲音。所有人都在加緊休息和吃飯。

高覽這會頂盔摜甲,因為不方便席地,正坐在一副馬紮上。

他正拿著一塊粟餅乾嚼著,默默的看著遠處趙浮的軍營,默然不語。

突然,他邊上一個披著絳紅披風的小將開口道:

“高覽,你就這麼呆看著?北面殺成那樣了,正合我們殺奔過去,給那些泰山賊一個狠的。”

但沒人搭理這小將的叫囂,不是繼續咬著餅子,就是給自己的坐騎喂了一把豆子。

高覽將最後一口餅吃完,歪著頭看著那小將,冷道:

“小郭,我之前是不是下過軍令,讓全騎隊噤聲?怎的,偏就是你敢犯我軍法?”

那叫小郭的是太守郭典的族人,之前高覽戰敗,郭典雖然沒有處罰他,但給高覽配了個監軍,就是這個小郭。

所以面對高覽的質疑,小郭顯然不放在心上,戲謔道:

“少給我來這套,我這說話才多大。再說,你不也說話了嗎?這不你自己犯你自己軍法了!最後說個難聽的,你個長腿飛將也還敢殺我?”

說完此人還拍了拍高覽的甲衣,意思少給乃公來這一套。

但這次他會錯意了,這高覽顯然有別的想法。

高覽緩緩從馬紮上站了起來,極高的身量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小郭。然後就聽高覽一字一頓道:

“軍中豈是你這樣的小子來賣弄口舌的?你是覺得自己是太守的族人就敢輕蔑於我?在軍中竟然敢直呼我名?現在我就以你蔑視上官、喧囂軍中兩罪,斬了你,到了下面後也別怪自己死得冤。“

這極具壓迫的話語和殺意,讓小郭整個人都慌了,忙跪伏在地請罪。

但高覽不為所動,一手就壓住小郭的頭顱,然後將其按在了地上。

充沛的巨力壓在小郭的頭上,他半個臉都被按在了土裡,他慌了,忙求饒:

“莫殺我,我族叔不會饒過你的,莫殺……”

小郭的話終究是沒能講完,高覽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刃,直接就按壓在了小郭的脖根內。

小郭整個人就是一顫,然後不動了。他到死也不明白,為何高覽有膽子來殺他!

殺完小郭,高覽順手就將他的首級割掉,然後拋到地上。

圓滾滾的頭顱在地上滾著滾,停在了一個悍將腳下。

這人有點不在乎這是郭典的族人,一腳就將頭提到了別處,然後就大踏步走向高覽道:

“兄長,弟兄們都準備好了,隨時準備突圍。”

高覽點了點頭,拍了下族弟高扈,然後翻身上馬。

之後五百騎隨高覽從西南角的細縫穿插,顯然想趁著夜色殺奔出去。

而在他們的身後是泰山軍的歡呼聲。

北面趙浮壁壘的最後一面木柵已經被推倒,其壁完全洞開在泰山軍的兵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