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手中的水杯，覃清笑了笑道：“您估計是看錯了，我只是一個來德國勤工儉學的普通留學生，來這學點東西，增長見識。我並不關心政治，也從來不討論政治。”
聽到這段話，海因裡希微微勾了勾唇角，他沒有立即反駁，而是忽然問了個題外話：“介意我也先喝杯水嗎？”
“當然不。”覃清琢磨不透這個德國人的想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海因裡希起身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了兩口緩解一下口腔裡的渴意後澹然道：“我對蘇維埃共產主義並沒有什麼偏見，一切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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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清小心試探道：“什麼立場？”
將水杯放到桌面上，海因裡希向後靠到椅背上，慢悠悠地說道：“想知道我的全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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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清回道：“如果您願意透露的話。”
“海因裡希·弗里德里希·馮·普魯士-霍亨索倫，這是我的全名。”
話音剛落，覃清的臉上便滿是震驚之色。
可海因裡希看得出來，對方的眼中實際上並沒有多少驚訝，彷彿對他的身份早就有了察覺。
事實上，關於海因裡希的身份覃清的確有過大概猜測。
在酒館鬧事時，他聽到了那個黨衛軍軍官稱呼海因裡希為“殿下”。但德國諸侯國林立，大小王國公國一堆，能被稱為殿下的沒有一百也有幾十，所以他並不知道海因裡希的身份是普魯士親王。只以為這是哪個小公國的王子，不然也不會到他們這個小酒館來。
酒館的老闆倒是好像知道了海因裡希的真實身份，可他並沒有選擇告知覃清和其他人。
直到來比錫審判後，大量的報紙版面刊登了普魯士親王帶頭號召容克大貴族們為烏克蘭大饑荒捐款的訊息，他才根據裡面的資訊猜出了個大概。
報紙上面雖然沒有普魯士親王的照片，但是寫了他的全名和年齡，這些資訊剛好能夠和他在酒館遇到的德國少年對上。
覃清不知道海因裡希為什麼突然暴露身份，而且還和他說了這麼多話。
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對方注意的地方嗎？
就算他真的是共產主義者，一個親王也犯不著他和一個小小的留學生計較吧？
覃清沉默著沒說話，海因裡希也不開口，直到牆壁上的布穀鳥鍾敲響了十二點的鐘聲。
“布穀！布穀！布穀！”
撇了一眼布穀鳥鍾，海因裡希說道：“你該離開了。”
“啊？是！”回過神來的覃清收拾了一下心情後便立刻和海因裡希告辭了。
他真不想再繼續呆在這裡了，而且老闆也只給了一個小時的假，他沒有太過時間可以休息。
目送覃清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遠去，海因裡希起身去了二樓。
走到二樓右側的一間客房前，敲了三下門，然後推門而入。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中央一個巨大的沙盤，這個原本的客房已經和隔壁打通，佈置成了一個臨時的軍隊指揮和演練室。
古德裡安正帶著他的兩個學生進行戰爭模擬演練，海因裡希的到來並沒有打擾到他們，他們依舊在全神貫注地注視著眼前的沙盤。
這是海因裡希和軍隊溝通後的結果。
為了後續的坦克演習，他將古德裡安和一些演習相關人員挖來柏林進行準備。
場地、資料和其他一切用品都由海因裡希自己出資支援，包括參與人員的衣食住行，而最後的資料成果都是軍隊的。
這樣的好事，本就資金緊張的軍隊自然不會拒絕。
而古德裡安、耶格爾和舒倫堡，便是最先來到這個臨時指揮部的三人。
手持指揮棍，古德裡安在一旁講解道：“一旦透過突破口，各縱隊即成扇形展開，向前分散推進……一切在於快!要快的讓敵人得不到喘息的機會，快的讓敵人沒有爬起來的機會，沒有從容集結兵力和佈防的時間。一旦它爬起來，做好了搏擊的準備，你就很難再打倒它了。因而迅速攻克敵方首都，對著敵人的神經中樞戳一刀，敵人的抵抗便會陷入癱瘓。”
耶格爾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這樣的速度會給我們的側翼帶來巨大的壓力，一旦撐不住，前方作為箭頭的裝甲部隊很可能會被合圍擊潰。”
古德裡安說道：“不要去管我們的側翼，讓敵人去擔心他們的側翼吧。我們唯一要做的是前進，前進，再前進！我們進攻的部隊為什麼是快反軍？而不是重灌軍？快反軍是輕裝部隊，火力相對有限，裝甲部隊也是以輕裝甲為主，一切都是以速度為主。”
作為情報人員出身的舒倫堡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戰爭中，通常需要由偵查部隊組成的先頭尖兵在前方或側翼上搜索前進，尋找開放道路、偵測敵情並提供預警，同時搶佔如制高點、橋樑等重要戰術要點。這能讓後方部隊根據情報選擇最適合的路線前進，盡量避免迎面撞上敵人，儘可能採取迂迴滲透的手段。根據您所提出的閃電戰，情報人員別說是提前預警了，估計還可能跟不上裝甲部隊的推進速度，這樣會讓我們的箭頭部隊陷入失去眼睛的困境。”
“這一點就交給情報部門苦惱吧，難道我們要為了給他們時間弄情報而錯失進攻的良機嗎？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誰也不敢保證還有沒有那麼好的機會。反正情報方面不是我們應該思考的問題。”古德裡安說道。
舒倫堡不由得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無奈說道：“您這樣甩手不管會讓後勤部門罵娘的。”
古德裡安直截了當道：“做不好後勤是他們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舒倫堡：“……”
耶格爾：“……”
好吧，長官開心就好，他們下屬操心那麼多幹什麼。
耶格爾和舒倫堡不由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古德裡安接著講解道：“假設但澤戰爭爆發，在波蘭西部，我們以5個裝甲師、5個輕裝甲師和5個摩托化師為主要突擊力量，遭遇波軍6個集團軍約80萬人組成的防線……”
海因裡希站在門口好一會兒，眼見這三人還是一點停止的意思都沒有，終於忍不住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