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沒有給方宇反悔的機會。
就在方宇為此驚疑乃至猶豫的時候。
李元吉已經興致沖沖去跟李建成協商準備比試場地了。
長安城外。
黃昏落幕。
橘黃色的夕陽光輝照耀在護城河上。
波光粼粼的表層映造出了藍紅相間的天帷。
這番景色唯美得令人歎為觀止。
但在城外聚集著的眾多城民。
卻未曾注意到這番美景。
反而將目光落在城外暫時圈定的狩獵場。
畢竟。
這個狩獵場。
即將迎來一場三人比試。
這三個人身份之高。
受人矚目。
一個是大唐齊王李元吉。
一個是天策府長安領軍尉遲恭。
另一個則是平平無奇百姓醫館的大夫方宇。
“規則你們都弄懂了嗎？”
李建成自薦為裁判，此刻他正向在狩獵場內待定的三人講解規則。
“距離此地往南將近二十裡的山野，有一座避暑宮。”
“先前為父皇做寢的宮殿。”
“只是後來地位偏僻。”
“父皇便捨棄了它。”
“不過由於宮殿外邊揹著河溪。”
“不少大雁落在宮殿裡棲息。”
“稍後我會派人將雁群從宮殿裡趕走。”
“雁群必定會朝著護城河飛來。”
“屆時你們各自用弓箭將大雁射下。”
“每人只有射箭一發的機會。”
“誰射下的大雁分量最大。”
“那人便是贏家。”
“清楚了嗎？”
尉遲恭立於狩獵場之上。
手持弓箭的他顯得威風凜凜，渾身上下散發著第一猛將的專業。
卻見他點了點頭，平靜的面容下寫滿了胸有成竹。
一旁的場地站著李元吉。
卻見李元吉身著略顯斯文之概的華服。
雖然身上沒有穿著盔甲。
可他以箭步的姿勢拉滿弓弦的模樣卻顯得殺氣騰騰。
由此可見。
李元吉能成為大唐軍府府兵教官兼及幷州大將軍，並非沒有原因。
他確實是一個龍行虎步的將軍。
也正因此，被封為將軍的李元吉臉上多了幾分傲慢。
“這話不該問我。”
卻聽得李元吉冷笑一聲。
回頭看向了站在一側發呆的方宇。
“理應問問那位蹩腳大夫。”
“我看他好像愣住很久了。”
“方大夫，你耳朵沒病吧？”
“能聽懂我皇兄的規則講解吧？”
“別到時你輸了，卻說是不懂規則所致。”
方宇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直到李元吉衝他冷笑幾聲。
方宇才從愣怔的精神恍惚中清醒過來。
趕忙點著頭說道。
“我聽懂了，多謝齊王殿下關心。”
“現在就開始吧。”
“我已經準備好了。”
李元吉眯著眼睛，回頭通知李建成。
“行了，皇兄，通知人去驅趕雁群吧。”
“都已經準備就緒了。”
李建成沒有怠慢。
雖然他看向方宇的目光當中充滿了擔憂。
但事已至此。
他也只能讓這場比試繼續下去。
“趕雁！”
李建成吩咐幾個騎馬的士兵前往二十裡外的河溪寢宮趕走大雁。
二十裡，不長不短。
騎馬的話，只需要一刻鍾就能走完這二十裡了。
而在這一刻鍾內。
正在狩獵場內摩拳擦掌的三個人，都頗顯緊張。
尉遲恭不住用弓臂摩擦著箭頭。
李元吉時不時朝著南邊天際望去，時不時練習著拉弓。
至於方宇更緊張。
他兩隻手甚至都顫抖著拿不穩弓箭了。
護城河兩側。
站滿了吃瓜城民以及圍觀的士兵。
他們都想看看。
這場比試，究竟誰主沉浮。
很快。
一刻鍾過去了。
南面的叢林裡。
忽然傳來一陣鳥類的呻嘶聲。
嘎嘎——
“來了！”
“大雁飛來了！”
眾人踮腳矚目望去。
接下來，他們看到了極其震撼的一幕。
李建成派去的兵馬已經趕走了河溪寢宮裡的大雁。
卻見此時。
將近幾百只大雁騰騰飛起。
猶如大軍壓境一般。
沿著被夕陽烤黃的天際循循飛來。
整片黃昏頓時被這幾百只大雁的身影覆蓋。
這幫自由飛翔的大雁或許沒有意識到。
在它們即將飛來的長安護城河外。
有三位摩厲以須的射手正在等待。
很快。
才不過幾秒鐘。
黑壓壓的雁群即將飛來到狩獵場上空。
“哼，看我齊王一箭定勝負吧！”
李元吉立於狩獵場之上。
雙足在地上打旋，身子反側著，單腳跪地。
以一個半跪的華麗姿勢張弓搭箭。
炯炯如炬的眸子散射出犀利的目光。
在烏泱泱的雁群裡尋找目標。
“就它了！”
李元吉偏過弓臂。
將箭頭瞄準了雁群為首的大雁。
那是雁群裡最為肥大的一隻大雁。
只要射下了它。
李元吉必勝無疑。
“我贏了！”
然而。
就在李元吉即將將箭射出的時候。
一旁卻響起了弓弦震顫的聲音。
咣！
嗖！
與之隨來的，是一把劃破天際的飛箭。
卻見這把飛箭直衝雲霄。
頓時將李元吉瞄準的那只肥大大雁一射而過。
大雁慘叫一聲。
頓時跌落在地。
看著落地的大雁屍體。
李元吉愕然一驚。
“這……這是穿心箭！”
所謂的穿心箭。
便是箭頭橫插心臟。
被橫穿胸膛的大雁自然必死無疑。
這無疑是一擊必殺。
李元吉回頭望去。
卻見射出這只穿心箭的。
正是尉遲恭。
尉遲恭將手中的弓緩緩放下。
平靜謙遜道。
“齊王殿下，承讓。”
李元吉目露兇光。
他好不容易瞄準的最肥大的大雁。
居然被尉遲恭搶先射下。
李元吉能不生氣嗎？
實際上。
這是尉遲恭的計謀。
唯有如此。
才能避免李元吉遷怒於方宇。
尉遲恭是長安領軍。
李元吉不會對他動手。
但方宇只是一介大夫。
李元吉要是被惹惱。
必定會加害方宇。
所以尉遲恭便先將最肥大的大雁射下。
一穩勝局。
李元吉一定心服口服。
但……
尉遲恭這次小看了李元吉。
“呵……你以為你先人一步，就能勝過我嗎？”
“否也否也！”
“確實我先前屢屢輸你，但這一次，我可不會甘於爾後！”
伴隨著口吐冷笑。
李元吉橫過身子。
再度拉滿了弓。
瞄準過後。
李元吉將弓弦一放。
利箭穿過弓臂。
朝著空中飛射而去。
黃昏餘暉之下。
這把直上雲霄的利箭顯得格外顯眼。
更顯眼的是。
這把利箭的成就，幾乎超脫常識！
甚至可以說是震撼！
只因。
這把利箭沖天之際。
竟然射穿了兩頭大雁！
一箭雙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