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在睡夢中向旁邊一摸,沒有臆想中的溫熱,反倒是一手空氣一陣冰涼,江虞忙睜開了眼睛,入目就是空空蕩蕩的稻草堆。
心情莫名低落下來,江虞跟遊魂一般的起身,坐在了桌子旁,桌子上擺著兩塊魚肉,但是昨晚並沒有剩下,看樣子應該是今早剛剛捕捉的,江虞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魚身全是刺,但是做了烤糊的處理,刺吃起來脆脆的,江虞將剩在桌子上的魚肉全部吃光。
桌子上還有昨晚看到的狍子肉,狍子還被菜葉子包著,江虞用手撕去菜葉子,裡面四四方方的狍子肉露了出來,江虞用手戳了戳,肉已經硬了,狍子身上的瘦肉被晾乾之後就像凝固的血塊。
昨晚沒有細數,總覺得有幾塊肉不一樣,江虞摸著這些肉思考著,或許是自己多想了。
“呀!”江虞像是想起了什麼,她手上的肉掉了下去,那只懷孕的母兔子哪兒去了!自己那天晚上還是看到了母兔子,但是第二天一早就沒有注意到。
或許……他將母兔子殺了,生吃了母兔子中的小兔子,然後將母兔子醃製……
江虞打了一個寒顫,不慎碰撒了竹筒中的水。
“虞?”洞穴外是羿快步走進,“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江虞搖搖頭,臉上帶著幾分驚恐。
羿更不放心了:“你怎麼了?”
江虞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臉上是一片不安。
羿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安撫他。
“虞,你還沒有起嗎?”
恰在這時,靈從外面伸過頭來,江虞聽到了宛若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急切且熱烈。
“靈,我起來了,這就出來。”
說罷,也不等羿有什麼反應,推開他急急跑了出去。
“你……”靈狐疑地看著他。
“沒事,咱們快去!”江虞現在什麼都顧不得了,現在腦子裡亂哄哄的,她急需一個安靜的有序的空間來思考。
“噢……好好……”不明所以的靈點頭稱是,一手挽著江虞,一手挎著小籃子,兩人朝廣場走去。
應該是昨夜有雨,地面微溼,空氣也很清新。
“想多了,這是霜降,晚上下了一層秋霜,今早太陽一曬就融化了。”
靈開口釋惑,江虞不小心將自己的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兩人姐妹情深地來到廣場。
今日不同往日,平日裡的廣場空蕩蕩的,只有少量的小飛虎在這裡練習和玩耍,但是今天,大半個廣場上全是人,烏泱泱的人頭攢動,大聲喧譁,蓬頭汙面大有人在。
“怎麼這麼多人?”江虞扯了扯靈的衣袖,臉上帶著幾分侷促。
“你以為呢?”靈撇了她一眼,臉上帶著幾分氣憤,“之前飛狗部落入侵咱們部落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是被飛狗肉撐得難受,你救了所有人,還告訴他們不要吃多了,他們雖然不是很聽你的話,但是這個冬天是絕對不夠的,只能出來多弄點禦寒的棉花保暖了。”
靈頓了一下,才湊到江虞的耳邊說:“因為是雪發現了棉花,大家都感激得不得了,她喜歡的羿現在是你的雄性,待會兒躲著她一點。”
“那你還帶我來,你是不是不想摘棉花啊!”江虞伸手拍了她一下。
靈嘿嘿一笑:“說實話,我就覺得你能救我,這個冬天我跟著你一定沒問題,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感覺,我告訴浩的時候,浩告還說我是雌性心腸,感覺不能當飯吃。但我就相信你。”
江虞聞言,眉眼一挑,帶著點紈絝子弟的感覺。
“小妞,你的感覺對了,即使是不吃撐肚子,我也能讓你安穩活過這個冬天。”
兩人玩笑打鬧,周圍聽見兩人對話的飛虎卻覺得兩人是大放厥詞,當做一個段子聽,後來還有人當做一盤賭局,可惜沒有人相信江虞的話。
這次採棉花的行動大巫也參加了,她在一隻雄性的陪同下爬上了廣場的最高點,她極具標誌性,一上臺,幾乎所有的人都停止討論,抬頭看向大巫。
大巫聲音不大,但是極具穿透力,言簡意賅地開口說,稍一會兒就讓人扶著下去。
眾人有的帶著籃子,有的拿著獸皮,跟著大巫走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翻過了一個山頭,眾人臉色如常,江虞卻是氣喘吁吁,她幾乎可以說是無賴般地賴在了靈的身上。
“怎麼這麼遠啊!”
靈是一臉的詫異:“你說什麼?遠?怎麼遠了,這很近,只有三個山頭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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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對江虞來說宛若噩耗一般,她整個人都感覺累極了,每一寸的骨子都在吶喊,想要罷工。
“我不信了!”江虞擺擺手,她實在是堅持不了了。
靈只好扶著她來到一旁的石頭上,兩人坐在上面,看著後面的族人跟上去,不少人好奇地看著他們兩個。
兩人臉皮夠厚,一點也沒有覺得有什麼,給大部隊讓過路去後,兩人才又啟程。
不過這次,她們走得慢一些,路上有不少收穫。
“靈,你嘴中的白泡少了嗎?”看見路邊的一棵草藥,這是一株可以敗火的草藥,這才想起來靈嘴中的小白泡。
靈聽到這個就高興,她興奮得手舞足蹈。
“虞,你看得真準,我和浩回去吃柑橘,一開始疼得不要不要的,越吃越不疼,等過了幾天,我們發現小白泡破了,小白泡破了的第二天,就已經徹底不疼了,我趕緊跟我家人們聊了一下,他們也學會了,我們最先弄得這批人的小白泡已經少了一半多了。”
說著,靈還長大嘴巴讓江虞看看,江虞給面子的湊近一看,口腔裡的小白泡確實是小了很多,之前長得一個小小的小白泡現在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這棵你帶回去吧,你看人送出去就行。”江虞來到那株草藥面前,彎腰拔出了這個草藥。
“這株草藥吃起來很苦,你將它泡在水中喝就行,那樣有點淡苦,喝完了扔了就行。”
靈也不客氣,伸手接過。
“謝謝。”
兩人挽著繼續前進。
兩人沒有刻意追趕大部隊,一路上是慢悠悠地走過,因此注意到了路邊上的草藥。
草藥種類雜,江虞看見一些常見的好的草藥就順道採了,日過響午,靈的籃子中已經半滿。
“虞,走這邊,拐下去就是了。”
純趕路的話,江虞也就只能走一座山頭,但是路上邊挖草藥邊趕路的話,江虞輕輕鬆鬆兩個山頭。
“這就到了嗎?”江虞一臉疑惑,手上盡是泥土,她剛把一株草藥扔在靈的籃子裡。
兩人到了棉田,也不能說棉田是一望無盡,但是看著還算可以,大片大片的棉花在地面上盛開,好像是一朵雲落在了地面上,眾人忙著採擷,在雲朵中穿梭,靈和江虞也悄悄溜了下去。
“站住!”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雪雙手交叉至胸前,一隻腿翹著,臉上帶著幾分得意。
她邁著高傲的步伐,故作優雅地來到兩人面前,輕輕俯下身,嘴唇幾乎是貼在了兩人的耳邊。
“虞,你一定沒有儲存好過冬的糧食吧?要不要採棉花,只要你把羿讓給我,這些棉花隨便你採。”
江虞的眼睛眯了一下,未等她開口,雪又是冷哼一下。
“你想得倒是美!”雪作勢伸手,拉著江虞後退一步,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指不定這個要整出什麼么蛾子。
卻見這邊,兩人後退半步,站在她們兩個前面的雪表演了平地摔。
“哎呦!”
雪趴在了地上,整張臉都趴在了土壤上。
這一聲在這個忙著採摘棉花的眾人耳中算是驚天霹靂了,不為別的,單單那一聲是這個棉花的發現者雪發出來的,這就足以引起眾人的關注了。
就近的人停下來趕緊跑過來,過來之後就見江虞和靈一臉“囂張”的站在那裡,眼中是滿滿的盛氣凌人,而雪則是“可憐兮兮”地趴在地上,整張臉蛋都埋在了土中,渾身都寫滿了“我受委屈了”的意思。
應該是聽到了腳步聲,雪緩緩地從土地裡抬起臉來,滿臉的汙漬:“我是曾經喜歡羿,可我也是把他當做我的哥哥,自從羿選了你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追求過羿,你何苦……”
說到這裡,雪是眼淚含眼圈兒:“你何苦這般趕盡殺絕,我可是把羿當做親哥哥啊!”
這就是所謂的綠茶嗎?
江虞只是靜靜地看著雪的表演,眼中帶著戲謔的意味,這種事情果然是無論在哪兒個大陸都會出現。
聲淚俱下,聽者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憐憫的意味。
不知所以的眾人生氣地看著江虞兩人,臉上掛著憤怒,其中一個愛慕雪的雄性忍不住站出來指責兩人:“你們這是幹什麼,都說了她只是把羿當成親哥哥了,你有必要為難這麼一個弱小的可憐的雌性嗎?”
旁邊也有雄性拉住他,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先住嘴吧,混小子,她可是羿親口承認的雌性,你惹不起羿就不要招惹他,誰不知道當年的羿……”大概是想起了什麼,他眼中滿是唏噓之色。
那個雄性在他的“指點”下也回憶起了之前的事情,滿是恐懼地退下。
大部分人將這塊“戲臺”圍了起來,手指或指或點,三三兩兩地討論著。
面對眾人的圍觀,江虞還沒有多大反應,跟她“對戲”的靈先忍不住了,自己花了這麼大的血本去栽贓江虞,現在戲臺已經搭好,卻沒有觀眾給她“叫好”!這怎麼可以!
雪咬了咬牙,臉上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她半是狠絕半是瘋狂:“姐姐,是我對不起啊!那晚因為羿哥哥在陪著我,所以疏忽了你,讓你感到不適,第二天才粗心大意,竟然讓人給擄走!姐姐,是我對不起你啊!”
這番話說得眾人又是吃了一驚。
江虞站在中間都能聽到眾人的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不是說她是看到熊貓部落有了疫病主動請纓的嗎?”
“被擄走?這種事情不是只有那些雌雄比例嚴重不協調的部落才會發生的嗎?”
“難不成……嘿嘿,熊貓部落的回禮倒是豐盛,看樣子羿的雌性沒少‘出力’!”
……
諸如此類的汙言碎語是不絕於耳,江虞垂下眼簾,一旁的靈卻是一個暴脾氣,她先是捏了捏江虞的手背以示安撫,然後橫眉一指,就對著面前的一幫人開腔:“你們是不是很閒!一幫人閒著沒事來這裡胡言亂語,是冬天的糧食備足了還是保暖的棉花採齊了!”
這句話算是直接捏住了他們的七寸,眾人罵罵咧咧地離開,倒是最後幾個走到族人眼神狠冽,他瞪著江虞和靈回懟:“我們沒有弄完過冬的事情,但是你們這麼欺負雪,還想從她發現的棉田中摘棉花?我們不同意!”
這句話算是說到了眾人的心坎中,大家一呼百應:“我們不同意,不同意!”
靈的臉色變得五彩斑斕,她確實是需要這些棉花過冬,但是這個情況下讓自己低頭更是難受,兩難之下,靈默不作聲。
“她怕了!低頭!低頭!”
眾人變本加厲,臉上帶著暢意。
江虞握住了靈的手,她向前走了一步,擋在了靈的面前。
“這個棉,我們不採了!”
說著,江虞拿著靈的手向回走。
兩人步履匆匆,帶著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虞,你過冬怎麼辦啊!”
江虞突然停下來,她站在靈的面前,語重心長地說:“放心,我有辦法!只要肯動腦,辦法總比困難多!”
靈傻愣愣地點頭,肯定道:“虞,你說得對,只要肯動腦,辦法總比困難多,我從今天開始多存一些蔬菜,我用你之前教給我的儲存方式很管用,我們可以用這個方法多儲存一些。我多辛苦幾天,採一些樹枝,多琢磨幾個花樣,跟熊貓們換一下竹筍也是可以勉強裹腹的。”
見靈掰著手指頭計算,江虞只覺得好笑,她沒有打斷靈的精打細算,在靈終於盤算清楚之後,江虞伸手扣上了靈的手——那雙剛才打著算盤準備省吃儉用過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