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燁熙得知肖清寧家的狀況是個意外。
至於還把程總也扯上了, 那就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飛機臨時改變航線在距離肖清寧家附近的機場降落, 程景臻又一早聯絡了車輛在那裡等他們，等到車子一路開到肖清寧家的時候, 時間過不剛剛只過了小半天。
“程總？！”肖清寧見到程景臻的時候完全驚掉了下巴。
此時此刻，程景臻端坐在一輛黑色路虎的後車座上, 車窗只搖下了半扇, 他臉上還戴著墨鏡, 整張臉都半遮半掩地隱藏在車內的陰影裡。
但肖清寧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畢竟是自己偶像。
他看向就坐在程總身邊兒、同樣露出半張臉的他熙哥：“熙熙熙哥，你們……”
“說來話長。”季燁熙說。
程景臻則直接說：“先上車。”
“哦哦！”肖清寧識相地拉開了前面副駕駛的車門, 坐了上去。
上車後季燁熙便詢問他現在的情況, 肖清寧簡單概括了, 心理上則仍舊處在震驚的狀態上。
他知道熙哥一個人出去玩兒了, 但回家的這段時間家裡事情特別多，導致他沒什麼精力去關注其他, 所以當程景臻跟季燁熙一起出現的時候他才會覺得那麼震驚。
季燁熙說：“所以那夥兒人現在還賴在醫院裡面不走？”
說到這個肖清寧就很無奈。
“要是真讓我給打壞打殘我也認了, 那個劉偉現在就在醫院裡，生龍活虎的，一點事兒都沒有。不過……”
他愁眉苦臉：“他們偽造了驗傷報告，時間對得上，又有證人……熙哥，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先別急。”季燁熙又問了他家裡現在的情況。
“我爸出外打工幹活這會兒實在回不來，家裡就我媽和我妹，我把他們送到了親戚家, 劉偉那幫人暫時找不到。”
不過說到這個，肖清寧更愁了。
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他妹妹當初考上了哪所大學全村人都知道，肖清寧真怕劉偉那夥人會去他妹妹的學校裡面鬧事，到時候就什麼都毀了。
為今之計只有指望能拿錢把那瘟神請走，期望他能放過他們家。
“嘶。”這事兒聽著就叫人生氣，但攤上這種事季燁熙也做不了什麼。
被這些人盯上只能自認倒黴。
他問肖清寧：“你問我借了二十萬，那剩下的三十萬你打算怎麼弄？”
“我家裡還有些存款，剩下的就是找親戚朋友借一些……”肖清寧家裡雖然是鄉下的，但一家人勤奮向上，沒出這事兒之前家境也算殷實，有些存款。
他說：“熙哥您不用擔心我，我沒想到還麻煩你們過來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這種話就別說了。”季燁熙說，“我是想說如果實在不行的話，那五十萬我都幫你墊著，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熙哥？！那我怎麼好意思！”肖清寧忙擺手拒絕。
“嗨，你工資也不低，我還怕你還不上嗎？”季燁熙安慰他：“再說我說的只是最壞的情況，也許事情還有轉機也說不定……程總您說呢？”
季燁熙說著，就把目光轉到了程景臻的身上。
自打肖清寧上車以後程景臻就沒開口說過話。
他就那麼靜靜地聽他們說。
直到被季燁熙點了名，他才轉頭望向了身邊人。
季燁熙衝他眨眼睛，那意思：該是您出手的時候了。
他們這次來小縣城不只開了一輛車。
他們的車後面也跟著一臉黑色路虎，裡面坐了一車的保鏢，上車前季燁熙都看見了，各個兒都人高馬大。
他自動以為程景臻只要帶著這夥人去醫院，跟那些臭地痞流氓們“理論理論”。
沒想到程景臻卻並沒有要現身醫院的意思。
——人程總根本不需要這麼幹，他只是問了肖清寧幾個問題，而後就拿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
前後通話時間也就三分鐘。
再結束通話電話，程景臻說：“沒事了。”
季燁熙：“？”
肖清寧：“？？”
程景臻抬手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錶，又對肖清寧說：“你現在可以去醫院看看，那個人不出意料很快就會辦出院手續。”
肖清寧：“呃？”
他很顯然沒明白。
但程景臻也無所謂他聽沒聽懂，只是又說：“我再給你一個聯繫方式，以後要是他們敢再來騷擾你的家人，你就提這個人。”
肖清寧：“……”
季燁熙：“……”
然後肖清寧就下了車，他現在還有些迷茫，搞不清楚狀況。
但他也聽話，程總讓他去醫院看看他就去了，果然正好撞見劉偉正跟他那群流氓兄弟在一起，辦出院手續。
而這次再見面，肖清寧也敏銳地發現對方看自己的神情都變了。
昨天這個劉偉還威脅他，說要是不給他五十萬就讓他坐牢，然後天天去禍害他妹。
誰想現在這人就變成了孫子。
劉偉看他的眼中有一種驚異和好奇的光。
甚至還有幾分懼怕。
劉偉環住肖清寧的脖頸，做出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兄弟你有背景那麼硬的朋友怎麼不早說？之前的都是誤會，誤會。”
肖清寧並不認可跟這種人做兄弟。
他個子很高，劉偉一米七幾的個頭要扒他肩膀其實挺吃力的，肖清寧的脊背一直挺得筆直。
他冷冷地看了劉偉一眼，說：“不好意思，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仗勢行兇的事。”
“……”當著自己眾多小弟的面兒劉偉被這麼一埋汰，表情立即變得尷尬起來。
但一想到剛剛自己接到的那通電話……他臉色又不得不緩和下來，說：“你看呀，咱們這也是不打不相識，哥哥先前做的事兒的確有點混賬，可你還把哥哥我腦袋開瓢了呢！”
肖清寧根本懶得跟他廢話。
車子飛馳著在鄉道上掠過。
季燁熙接到了肖清寧的電話，說那邊兒事情果然解決了。
肖清寧現在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外加上更加不好意思了，他問季燁熙他們在哪兒，想邀請他們去他家吃飯。
“吃飯就不用了……我跟程總現在已經在回b市的路上了。”季燁熙說。
“這麼快？”肖清寧失落道：“還想邀你們來我家吃飯……熙哥，這次真是謝謝您。”
“謝我什麼，都是程總的功勞……”季燁熙看了眼身邊的人，又囑咐了肖清寧兩句，讓他將家裡的事情處理好就回b市。
結束通話了電話，季燁熙也松了口氣，而後他猛地想到：“對了……既然您打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兒，為什麼咱們還要特意跑過來？”
畢竟……程景臻是真的一個電話就把事情擺平了！
一個面兒都沒露！
所以……他們這下了飛機就轉車、還跟了這麼多保鏢的意義究竟是……？
程景臻回答他：“不跑過來一趟，我怎麼跟小熙多待一會。”
語氣那叫一個冠冕堂皇。
……
把季燁熙搞得就很無語。
程景臻又說：“這裡沿途風景不錯，開回b市也只需要兩個多鐘頭，這麼好的散心機會。”
季燁熙：“……”
季燁熙總覺得，現在的程景臻跟先前肖清寧在時的程景臻不一樣。
好像此時的這個比先前的那個要話多。
難道在自己的小粉絲面前程總還會害羞了？
他沉思的時候，程景臻又問他：“小熙現在在想什麼？”
“在想……這次真是謝謝您了。”季燁熙衝他笑了笑，眼睛彎彎亮亮的，十分好看。
他沒有去問程景臻到底給誰打了電話，也沒去打聽剛剛他給肖清寧的那個聯系人是誰。
他就只真心實意地感謝著對方：“如果沒有你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程景臻突然用一雙幽深的眼眸望著他。
那雙眼睛像塗了濃重的墨水一眼，黑的陰氣森森，臉上也沒了先前的閒適和笑意。
季燁熙被他看得一愣：“怎麼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
程景臻卻說：“你對你的小助理很好。”
季燁熙：“唔。”
程景臻：“這是為什麼？”
季燁熙：“……因為……他是我助理？”
“……”程景臻的表情僵硬了，頓了一頓才說話，只是聲音明顯透著不愉快：“你剛剛對我的道謝，就像是他是你的親人，而我是外人。”
季燁熙：“……”
這個……
就不用區別得這麼仔細了吧？
再說了，不說那小青檸是不是家人，您的確是外人啊……
季燁熙沒敢說這話。
他只是猛然想到剛剛程總不怎麼說話……不會是誤會他對肖清寧……？？？
程景臻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神色卻帶上了委屈。
或許是這一幕反差太大，季燁熙竟然沒顧得上環境氣氛，笑出聲來。
“……”程景臻的臉變成鐵青色。
前面開車的司機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聽見季少的笑。
季燁熙笑夠了，無奈地攤手：“嗨。”
其實理由真挺簡單的，就是看小青檸這小孩兒不錯，不忍心他那麼好的一個家就被毀了。
季燁熙偶爾會想起他自己剛剛出道的時候的事兒。
就是沒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那些遭遇。
人有時候會忍不住作出假設，去想如果。
他就有想過如果當初自己遭受不公平的時候能有人也願意幫他，甭管最後幫到沒幫到……
那該多好。
所以當面對肖清寧那種情況的時候，他就選擇要幫了。
當然他也不是聖母，幫人也只會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幫助他人。
所以才會慶幸程景臻在。
才會這麼感謝他。
但這些都不好開口解釋，畢竟程景臻也不知道他以前的那段兒經歷……
程總的臉還保持著鐵青色。
季燁熙正經起來，說道：“總之這次是我欠你，您的大恩大德我會銘記於心，雖然我能力有限可能還不了這份恩情，但我會永遠記得……”
……
這話說的，咋聽著越來越怪。
季燁熙說不下去了。
他眨眼：“反正就是這個意思。”
沒想到程景臻卻說：“那不如小熙考慮下以身相許。”
“……”
“開玩笑的。”程景臻說：“你不用覺得欠我什麼，這種駭人聽聞的事被我遇上，我本來就不會不管。”
“……”
“肖清寧怎麼說也是我粉絲。”
季燁熙：“啊！”
程總這麼說……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緊接著程景臻又說：“所以我幫他只是因為我想幫他。而不是因為我要幫你，你明白嗎，小熙？”
季燁熙：“？”
這句……好像就有點兒不明白了。
“我寧願他欠我，也不要你為了他來欠我。”
“？？？”
這是什麼繞口令？！
“算了。”沒用人哄，彷彿是季燁熙呆呆的表情取悅了程景臻，他臉色已經自動緩和了。
程景臻貼近季燁熙的耳邊，溫熱的氣體打在他耳廓上，親眼目睹那片瑩白的肌膚開始變得發紅。
他說：“小熙只要記住，我不是為了要你以身相許才來幫忙的就好。”
季燁熙被那驟然在耳邊炸響的低音搞得一愣。
程景臻露出一副“純良”的表情，低笑：“真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程總：負負得正，快來以身相許！
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