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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裂變(49)

每個人都有各自性格上的弱點, 有的是缺乏自制力, 有的是心軟,而劉安此人, 最大的缺點就是容易放棄。

所以他在覺得自己被發現的時候, 甚至都沒掙扎求證就認罪了。

這對他來說不是好事,在別人看來卻是再好不過。

劉啟想的劉安直接揭竿造反並未發生, 他在使者說完之後就非常配合地讓人準備馬車, 對於掙扎解釋的妻兒更是厲聲呵斥, 不光自己束手就擒還嚴令國內兵士不允許反抗, 態度好到使者都覺得其中可能有詐。

一直到走出淮南國,使者方才如夢初醒, 沒想到這個他以為可能會折在裡面的任務就這麼輕易地完成了, 他多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可是淮南王, 淮南王所在封國極為富庶, 良田千頃沃土萬里,此處自首任淮南王英布起幾乎個個都喜造反。主要就是因為有錢有糧,有了這二者自然就有了兵源。

淮南王劉安在七國之亂時曾經就想要加入, 而當時的淮南國相把持住了兵源才最後未能成功,當時陛下寬恕了這位堂弟,後來劉安也一路往文學上撒丫子狂奔,這才過了幾天安生日子。誰也沒想到這位淮南王居然在暗中做了那麼多事, 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雖然這麼想,但為了感謝配合的劉安,心情愉快的使者一路上儘可能給予他各種生活的便利, 所以,劉安舒舒服服地到了長安,路上並未遭罪。

劉安見到劉啟後直接叩首而拜,他對於自己所行之事供認不諱,然而只有一事卻成為了他的執念,“罪臣想要知道,陛下是怎麼發現臣有違逆之心的?”

劉啟淡淡看了一眼,忽而露出了一抹微笑,“不是朕發現的,是太子。”

“太子?”劉安錯愕,他第一反應是劉啟在說謊,但轉念又覺得沒這個必要,審訊他的房間如今並無外人在,這裡說了什麼都不會傳出去,這時候若是給太子貼金毫無意義。

難道是真的?可太子才多大,他精心算計多年,怎麼可能會被一個舞勺小兒所發現!

劉安還是感覺自己被深深侮辱了,他的表情有些猙獰,“陛下何必在此時騙臣!”

劉啟見他這幅模樣,竟感覺有些愉悅,“你兒做不到,可不代表我兒不行。”

見劉安因憤怒額頭暴出青筋,劉啟想了想,湊近悄聲對劉安說道:“我同你說一個秘密。”

劉安一愣,就見這位堂兄面上掛著惡劣的笑容,因為得意甚至都以我自稱,“其實我在這次匈奴攻漢之前並不知曉是你同匈奴有所牽連。”

“我甚至不知道是你想要造反。”

什麼意思?

劉安皺起了眉,努力思考其中關聯,他覺得腦中諸事連成了串,但還差一環,最重要的一環。就見劉啟緩緩說道:“在北地,大漢有數郡都有養馬,而在武泉養有軍馬一事……”他悄然靠近,對著劉安一字一頓,“朕只告訴了你。”

劉安瞳孔驟縮,他猛然前衝一步想要湊到劉啟面前,而長長的鐐銬制止了他這一舉動。

“你是故意的!”他嘶吼,“你在之前與我寫信時候故意把訊息告訴我,並且頻繁在國內調動軍隊做出要出征之相,你引得匈奴間諜出手刺探情報,然後你透過匈奴攻打了那一處來判定是誰與匈奴有了交易。”

他越說越激動,整張臉因憤怒漲得通紅,“你是不是將養馬一事告訴了很多人?劉啟!!!”他咬牙切齒,“你就不怕我們聯合起來?只要有兩個人互相將這事一說,你的所有計劃都將要失敗?”

作為勝利者,劉啟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幾分憐憫。

“可是,你還是上當了呀,因為你不捨得將這份利益與人共享,也因為旁人沒有你這般愚蠢。”他聲音輕柔地說道:“劉安,若是你靠自己的勢力舉兵造反朕還有些欣賞你們,然而你卻選擇與虎謀皮,出賣大漢千萬將士和臣民的性命只為了你一己之私。”

他一字一頓:“你以為你這樣的人能夠榮登大寶?不,全天下人都看不起你。”

“沒有人能夠接受一個出賣國家利益者為王,人心向背你註定無法成功。”

“我沒有!”劉安咆哮,此時他已不復往日溫和儒雅模樣,近乎目眥欲裂:“我沒有想要引入匈奴大軍,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讓我的注意力放在北邊匈奴無暇顧及你,若是匈奴可以一路攻破拖住邊軍,讓長安無力派兵無法鎮壓你叛亂那就最好。”劉啟語氣平靜,帶著些失望:“你是不是真的把匈奴人當做綿羊,當做君子了?你當真以為他們會極為友善得走與你說好的路行與你約定之事?”

“劉安,朕已經對你一忍再忍,先前你利用南宮出嫁之事挑動榮兒,後又對徹兒下手,這些朕都可以放過了你,只是如今你的種種舉措已經越過了底線。”

“劉安,朕會請宗正開祠堂,先將你逐出劉家宗室序列,再對你所謂進行清算。你這樣的人,心懷欺詐,擾亂天下,迷惑百姓,背叛祖宗,朕羞於與你為一宗。”

很難說劉安此時憤怒的心情,以及種種複雜的情緒究竟是因為他預感自己死期將近,還是因為這位老對手的這一番態度。劉安只覺得怒上心頭,眼睛向外看去的景色全都是血紅色一片,他深深吸了口氣竭力緩和自己的情緒,然而並未能成功:“那你這又算什麼?你又何嘗愛護邊軍了?你用邊軍當做誘餌釣魚,何嘗不是將邊軍當做棄子?”

“我是亂臣,我是惡人,你又算是什麼?你難道就是明君了嗎?”

劉啟面無表情“我的確不是明君,我斬恩師,嫁親女,廢元後,於內於外均是軟弱忍讓,丹青之上朕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好名聲,但是……”

“朕有好兒子,還不止一個。”

“朕有好大臣,也不止一個。”

“朕有好將領,同樣不止一個。”

“劉安,朕不怕去見先祖,你怕嗎?”

片刻後,當劉啟走出牢獄之時,伴隨劉啟走出的還有一道宣太醫的指令,劉安被硬生生地氣暈了。

“讓太醫令看著點,朕要他活著。”劉啟一邊吩咐一邊快步向外走,“活得越久越好,最好看到我兒四海皆服的那一日。”

“喏。”春陀小跑步跟隨,他跑得有些急促,“陛下,淮南王的家眷要如何處置?”

“家眷?”劉啟步子頓了頓,他思索了一下,忽而轉頭問春陀,“這按大漢令……該如何處置?”

“啊?”春陀一臉莫名,不解陛下怎的會突然問大漢律令了,“陛下,這淮南王為謀反大罪,家眷應當棄市或徒刑……”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啟擺手打斷,“不行不行,這樣不行。”

春陀眼珠子轉了轉,見劉啟一點點向前走去,忽然明白了什麼,他聯絡上下文試探著向帝王諫言道:“是奴想差了,陛下聖心仁厚……”

他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劉啟的面色,小心翼翼道:“奴覺得不若……將他們貶為奴……庶民……?”

“庶民”劉啟自動選擇他想要聽到的答案,面上似乎帶了幾分笑意,“這樣會不會有人說朕所罰過輕?”

春陀忙寬慰道:“陛下,淮南王一家要麼是婦道人家,要不就是舞勺小兒,淮南王之事他們自不知情。要說這成人也罷,小兒著實可憐。更何況大漢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多一個孩兒,未來便是多一份力道。”

“若是臣子尚有不能盡責匡正阻止之錯,小兒卻是無辜……”

他有些編不下去了。好在劉啟也聽夠了,帝皇點了點頭似乎認可了他的看法。

春陀見狀又繼續道:“何況奴聽聞淮南王家有幾個翁主,待到其長大還能為其父將功贖罪……”

“胡鬧,”哪知他迎來的是劉啟厲聲呵斥,春陀一驚,連忙跪下來請罪。帝王聲音低低沉沉,話語中帶著濃濃怒氣,“若有一日朕要嫁公主,只會嫁合適的,無論是藩王家的翁主還是皇家的女兒,都是我大漢的女郎。”

“朕不會因為她是罪人之後刻意為難,亦不會因為那是我的女兒便有意維護。”

“於朕而言,其中並無差異。”

春陀伏地,“陛下萬萬息怒,奴知錯了!”

“起來吧。”劉啟眯著眼,見伺候多年的僕傭站起身,只敢以餘光偷偷覰他,眼神中滿是小心翼翼,嘆了口氣,他帶有幾分疲憊地擺擺手,“罷了,朕同你置什麼氣。”

“陛下若是有怒還是衝著奴才發出來吧,”春陀湊近兩步,見劉啟並不反對於是攙扶住他,“氣憋著傷心,陛下罵奴若是心裡頭能舒服些,罵多少句奴也受得住。”

“朕知曉你忠心,淮南王這事……朕有些氣糊塗了。”劉啟拍拍他,“只是有些話你對朕說著就罷了,日後千萬別對太子說。”

春陀一愣,就聽劉啟淡淡說道:“朕是年長者,聽著能自己判斷,但太子年少,是非觀不穩,他又聰明,朕擔心他會學壞。”

話剛說完,他就感覺手下的胳膊一陣激烈顫抖,劉啟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平靜道:“太子很喜歡你,朕也同他說了你是個可靠的……”

“陛下!”春陀第一次打斷了劉啟的話,他想要跪下來卻因為劉啟正握著他的手而被定住,只能倔強地站在劉啟身後,“陛下千秋鼎盛,奴比陛下還白長數歲呢。且,若,若陛下當真千秋歲了,奴便去為陛下守靈,伺候陛下一輩子。”

“春陀。”劉啟聲音平穩,“朕相信你。”

他重重落音:“宮裡的人,除了太后,朕只相信你。”

“所以若有一日,朕想要託付你替朕照顧好太子。”

他沒有聽到春陀的回答,只感覺到攙扶著自己的手顫抖得愈加厲害,只能在心中嘆息一聲,“別想多了,朕這把老骨頭還能撐上幾年,還沒到用得上你的時候。”

“……喏!”

“你去把衛皖找過來,讓他到宣室等著我,朕先去看看太子那兒。”

“喏!”

春陀低著頭快步跑開,劉啟裝作沒看到他奔跑時候擦淚的動作,只是招招手喚來一直跟著他們的步輦。

他的確去了太子所在,不過當時正是小太子午睡時候,劉啟沒有讓人叫醒劉徹,而是悄悄進了太子的宮室,見桌上的書冊還攤著,便順手拿起來看了眼。

劉徹的書冊上整整齊齊寫著讀書筆記還有批註,雖然上頭的話語和想法還很稚嫩,但已經有了小孩自己的風格,看得出是認真思考後寫下的。且所思所想還算是有些東西。

劉啟唇角不自覺上揚,然而翻到一半就看到書冊中掉出了一封寫到了一半的信,一看開頭他嘴角就又耷拉了下去。

哼,一天到晚給他哥哥寫信,信裡頭還哼哼唧唧得像個沒斷奶的小崽子一樣,沒個太子模樣,丟人。

劉啟繞到後殿去靜靜看了會小兒子睡得四仰八叉毫無心事的模樣,便又離開此處去了宣室,離開時他還吩咐聽聞他過來趕來的王皇後不要將他來過的事情告訴太子,讓他好好休息。

王皇後自是一番溫柔寫意,劉啟同她寒暄幾句,便往外走去。剛往外走了幾步,劉啟忽而折返,王皇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她放下了正在縫補的衣裳頗為意外地看著帝王,“陛下?”

劉啟瞟了一眼那衣服,“怎麼現在還自己縫衣服?我也沒見你穿過這顏色啊?”

王皇後沒料到景帝會問這個,她稍稍猶豫了下,頗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這是南宮的衣裳,前幾日我晾曬時候發現上頭有些地方被蟲子蛀咬了,就縫一下。”

“……南宮的衣服你還留著?”劉啟有幾分意外,他從自己的記憶裡頭翻了一下,隱隱約約好像的確有找到這個顏色的印象,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今天來是臨時起意,突然轉頭也是意外,王娡不可能先有準備,只能說她是真的想南宮了。

劉啟有些悵然,“南宮……有多久沒來信了?”

“還有三個月就兩年了。”王皇後毫不猶豫地答道,她有些小心地看了劉啟一眼,“陛下,能不能讓使者去草原上看看南宮怎麼樣了?這麼久沒來信,我真是有些……”

“胡鬧。”劉啟斥道,“匈奴剛剛進攻過雁門,現在大漢怎麼可能派遣使者去草原。”

王皇後也只是試一試,得到答案亦是不意外,她慣常謹慎,現在被景帝拒絕了竟連沮喪也不敢明顯,只是喏喏應是。

只是她不知,劉啟見她這般模樣反倒是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沒說。劉啟拍了拍她肩膀,“你同你兄長說一下,過些日子讓他準備動一動了。”

王娡的兄長只有一個,那便是王信。劉啟讓她通知王信自然是要給他安排差事。

王娡心中一喜,稍稍思索了下卻道:“陛下有什麼事要讓兄長去做直接說就是了,兄長是陛下的臣子,哪兒需要做什麼準備呢?妾到底是後宮之人,這前朝之事我去說,不好。”

劉啟又拍了下她肩膀,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看神色頗為滿意。王皇後親自將景帝送出了椒房殿,然後回了宮中繼續撿起南宮的衣裳一點點縫補,有女官想要來接過衣裳卻被她躲了過去。

她手藝不錯,但哪怕她用最細的針線將這些孔洞填滿,這件衣裳撐開來之後也明顯有了瑕疵,大小不一、有褶皺、還有結痕,這樣的衣裳南宮一定是不會穿的,而且現在也一定穿不下了。

王皇後卻將衣裳小心翼翼地疊起來,然後慢慢地放入了一個箱子裡頭,有女官小心翼翼問道:“娘娘,還是不放樟木嗎?”

“不放。”王皇後淡淡說道,“你們看顧的時候勤快一些、上心一些,莫要讓蟲子傷了衣服,再有下次,我唯你們是問。”

“喏。”幾個女官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均是苦澀難言。

王皇後不願意讓女兒的衣服染上陌生的味道,便不允許她們用驅蟲的產品。可這衣裳最是引蟲,那小蟲又根本看不見,等看見的時候都已經有洞了。這衣裳還不能多曬,多曬了又要傷,也不能洗,這實在是太為難人了。

不過還能怎麼辦呢?她們娘娘平日裡脾氣好得很,比起旁的娘娘要好伺候太多了,也就這一個點了……大家都知道南宮公主是王皇後心中永遠的傷疤,多少也能體諒這種思女之情,只能一邊小心伺候著,一邊期待南宮公主什麼時候能來一封信,安安娘娘的心了。

事與願違,自這一年匈奴大入邊之後開始,漢匈關係再次降到了一個冰點,當年的互市也沒有開放,十月大漢新年也同樣沒有邀請匈奴本部的人前來賀壽,這樣的氣氛實在談不上友好,雙方使者和商隊的往來次數約等於零,如此情況下自然不會有什麼草原來信了。

這是大漢第一次動用經濟制裁的手段,效果非常顯著。匈奴王廷在遣使者商討參加大漢新年被拒絕後立刻派來了使者求見大漢天子,他們向劉啟就之前的冒犯道歉,表示那是匈奴右部個人舉動,這次他們還讓右賢王也寫了一封致歉書送來,態度可以說是極其到位。

大漢皇帝對此表示有些動搖,但他表示一切等到來年再說,匈奴使節團只能灰溜溜離開,此舉看的大漢人個個拍手稱讚。

唯有商人群體在此次經濟制裁中受到了牽連,但他們很快就不再愁眉苦臉,因為由官方為他們同羌人部落搭橋,開通了一條全新的貿易通道。

羌族部落比起匈人部落對糖果的渴求更大,同時他們也渴求大漢的糧酒,經營這兩項生意的商人很快賺了個盆滿缽滿。而且羌族養出來的牛羊馬耐力更強,不過肉質不如北方草原上進口的要肥美,更加結實,直接吃用有些耗費牙力,不過製作成肉乾卻非常可口。

但這些加工最早都在漢國境內進行,雖然於羌族來說運輸牛肉乾對他們更為有利,奈何羌族所在的地區草原廣袤,樹林卻不多,燃料稀少,如果耗費自己的燃料製作牛肉乾就不太有意義。

大漢的商人得知真相後眼珠子一轉,給人算了一筆賬。他們算籌使得譁啦譁啦作響,在成功將羌族商人繞暈之後,大漢的商人又多了一項炭火的出口。羌人用買來的炭火進行牛肉加工生成肉乾,然後賣給大漢商人,賺得也不少,關鍵是比起直接出口牛來說,出口肉乾的運輸要簡單得多。

最關鍵的是,因為有了這一個出貨渠道,羌族牧民們有了指望,女人們在下雨天也不再無所事事,製作肉乾還需要點火,若是平時牧民們不捨得使用珍貴的燃料,但現在是製作商品情況自然不一樣,餘溫還能用來取暖,生活質量節節攀升。

他們甚至無師自通學會了製作煙燻牛肉乾。煙燻這種方法對於燃料的要求更低,羌人可以用一些柴火以外的物質當做燃料,譬如牛糞……不過這一點作為羌族全體的秘密被隱瞞了起來。

對於羌族而言,鹽巴是廉價的調味料,他們非常樂意為了吸引大漢商人往鍋子裡頭多撒些鹽,因為鹹口的肉乾能夠賣出更好的價格。

這些肉乾的去處只有一個——大漢的糧庫。

抵達長安後它們還會被進一步地加工,切割成更小的肉塊,淡口的會再撒上鹽翻炒,最後裝入匣子作為軍需送往北線。

比起粟米和麥菽,牛肉乾能夠提供更多的熱量,在實戰演練中這一點已經得到了證實,而且能夠吃到肉本身對於兵士們來說就是獎賞和鼓舞。

估計羌族人做夢都想不到,看似有好幾批收購他們肉乾的商戶實則都是一夥人,這些商人彼此間口音不同著裝不同甚至時不時還要上演些心機說說對方壞話,但實際上他們都隸屬於大漢官方的糧食採購員。

有同樣工作和任務的還有不知道多少人,他們中甚至有不少並不知道這些糧食的最終去處,但糧草、物資就靜悄悄地轉移到了長安城郊區建在地下的庫房內。

整個國家都如同精密的提花機,在景帝的手下編制出了各種圖案,而在旁人看來這些圖案均是東西零落,唯有景帝一人知曉這幅完成品會是怎樣的。

他會在剩餘的時間裡儘可能將這幅華錦完成,然後披在他兒子的身上。

漢景帝中元六年,九月年末,景帝宣佈改元。

十月一日為景帝後元元年,改元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小到不少民眾毫無所覺,大到所有官方政府都需要釋出通知更改檔案。

對於自己的“友邦”,大漢自然也宣佈了這一事件。

而寫給匈奴王的落款也使用了“元年”一詞。

草原上的男人們對大漢這一舉動只覺得莫名其妙,軍臣單于抖了抖大漢送來的竹簡,他讓人將另一封寫給南宮公主的信件送過去。

“漢人就是事情多。”他掛著輕慢的笑容對隨侍在旁的中行說說,“你那時候的大漢皇帝有這麼多事嗎?閒著沒事幹啊換什麼年號,麻煩自己還煩別人。”

中行說思索了下,回道:“這其實大漢皇帝自欺欺人的手段。”

“哦?”軍臣單于對這一說法非常好奇。見他興致高昂,中行說解釋道:“大漢的皇帝自稱天子代天治國,但他們又覺得每個人都是有任期的,任期結束了人就要死了。”

“所以他們就想了個辦法……那就是改元。改元便是重新從一開始計算,這樣就會給上天感覺時間還有很久。”

軍臣單于呆住了,然後他放聲大笑。不光是他,在帳內的匈奴人均跟著連聲大笑。軍臣單于笑到連聲咳嗽,他感覺很久沒有笑得那麼開心了,老對手的愚蠢果然是他們的快樂源泉。

“原來是這樣。”一個匈奴漢子拍了幾下大腿,“漢人是傻子嗎?上天是無所不知的,難道改個年號老天就不知道今天過了多少年?這不是就騙騙自己人嘛。”

“沒錯,哈哈哈哈哈……我看大漢皇帝該死的也沒逃過啊,看來他們一個都沒成功過啊,既然知道這是錯誤的方法,為什麼他們還在用?”

“就是,還不如像我們一樣乾脆不用年號,要是按他們的說法不用年號,豈不是老天都不知道你當了幾年皇帝?”

他說的話又引來了一陣大笑。

中行說表情非常平靜,他看看室內這些人,默不作聲。

事實上,自從漢匈貿易視窗開啟之後,他的地位便肉眼可見地下降。中行說一慣的堅持是匈人不要和漢人接觸過多,保持自己的資源自給自足,千萬不能依賴漢人,這一點在老上單于時期被有效得實行下去,軍臣單于即位之初亦然。

然而自互市開啟,廉價的鹽、糧食、布匹、生活物資源源不斷地湧入,那些外來物資嚴重衝擊了本土市場。漢人的東西比草原的更加精美,售賣的價格居然還能更加便宜。

旁的不說,自從漢朝瓷器進入草原以後,原本燒陶的匠人全都放棄了自己的活計,因為比起辛辛苦苦挖泥巴燒陶器還不如從大漢購買。

原本和西域購買鹽巴的商隊也斷了大半,因為大漢可以買到更便宜的鹽。

原本在放牧之餘匈人也會進行簡單的種植,以保證冬季口糧,但現在除了大閼氏會去實驗種田之外沒有人會在這上頭花費力氣,因為大漢會售賣給他們便宜的糧食。

中行說有時候看著大閼氏在田裡忙碌的樣子都會覺得她蠢,但轉而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他們二人都在做無用功。

他提醒過大單于數次,也在部落的會議上說過幾次,換來的結果是自己被排擠出了決策層,

他非常清楚會造成如此結果的原因——利益。

從漢匈貿易開啟的第一天,準確來說可能在那之前,部落中就有一部分人將自己的利益捆綁在了大漢的馬車上。他們透過和漢人交換物資,然後來賣給別的部落;也透過和別的部落交換物資再買給漢人,低買高賣,賺取差價。

這種行為的收益十分可觀,甚至於他還發現商隊背後還有大部落的扶持。和與極西之地交易不同,漢匈之間商道短,又因為是官方的通商口安全係數更高,加上大單于出於平衡左右部之間的一個手段,位於匈奴左部的漢匈商道以超乎人想象的速度成長起來。甚至於貿易量將近右部商道的兩倍,為此左部的財富快速積累,這樣的變化又戳了軍臣單于的眼。

在他的建議下,大單于出手打壓,如今大草原勉強維持一個平衡。然而這份平衡極其危險,而偏偏如今匈奴這邊已經停不下來,對於大漢的依賴已經讓人們的心中產生了傾向。

中行說輕輕嘆了口氣,彷彿看到了在他面前因為一塊偏轉的磚塊而漸漸傾斜的高樓,這份傾斜起初只是些微,然而大單于並無糾正的意思,而是持放任態度。

他看著軍臣單于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不過很快這個眼神就被他垂下眼簾擋住,在外是他一如既往平靜又溫順的模樣。

大帳內其餘人毫無所覺他的沉默,或者說大家已經習慣了這幾年來中行說陰陽怪氣的沉默。這些人肆意嘲笑著大漢改元之策的愚蠢之處,渾然不知就在數丈之外的大閼氏帳中,南宮公主一字一句將這封已經被中行悅提前看過也檢查過的書信掃在腦海裡面,然後她的手指在左側的元年二字上輕輕滑過。

改元,代表了……換天。

她捏緊了拳頭。

作者有話要說:  年號這東西是made漢武帝,之前一直都只有年沒有號

不過前元後元這個是史學家說的,皇帝說起來就是哎呀我們重新紀年叭,一般是有什麼重大事件發生了才改。

不過武帝之後就變成了想改就改,或者紀年什麼或者就是發表新的祝願而改這樣了。

文景兩位在歷史上的定位在當代人看來絕對是恥辱的,因為苟且忍,舉國邊防被匈奴人打成了篩子,還被打到首都近郊,然而百餘年之後人人都說這是文景之治,個個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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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要忘了文景之治的先決條件是養出了武帝這麼個能夠拿著爹和爺的老本打勝仗擴疆土的人。如果文景之後還是劉榮這種溫和性格的話,那麼結果就是北宋那個模樣了(不是黑宋朝啊=w=)所以我認為文景和武帝是彼此成就的。

但是文帝和景帝彼此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在他們和當代人看來,他們無疑是窩囊的,是無能的,是讓人看不過眼的。

其實同樣的情況放到現代也一樣。

老江、老胡、習大,建國60年左右

只能說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港真,誰家裡頭沒有在幾年前罵過前兩位太軟呢?反正我家是有(咳咳)

感興趣的可以搜一下【中國gdp】這個關鍵詞,看一下那個上揚線的起點是哪裡。

真好奇千百年後的歷史書啊……

謝謝寶寶們的投喂。

居然有讀者君耿直得告訴我自己外面還養了小妖精…………

外面的小妖精有窩這裡那麼多的軟肚皮嗎?

心狠手辣得把夏喵、兔兔、鵝子、長長一個個按倒露出毛肚皮。

感謝 脫非入歐、一笑笑吖、雲咩咩 的地雷

感謝 未末x10、海邊的小小魚x10、金髮碧眼美人x10、mayax10、菇娘餓了就吃x2、遠煙x10、安x10、吾聽秋x10、沙盒x88、琅妤x9、九淺一深的朝大大的向日葵裡x5、蔚蔚x50、然素顏x46、荔枝x8、扶蒁x20、阿孜x10、離兮羽x50、阿清x30、獨坐幽篁裡x5、公良痴柏、呆毛子x31、八版魚x3、xsyx10、株株x10、gl桂靈x10、今天大大加更了嗎x238、哞一x5、青梨之致x30、魷魚想要任意門x40、山川·鬼影·謠x9、懵檬x15、謁白x10、瑤箏、臻臻qvqx20、咖啡味的夏天x10、一生似袁x20、喵喵噠!x44、漫踄獅x10、lulux30、舒晨x10、木下秀吉x9、琴月冰羅河x197、風中站著沒嘴貓x50、trx10、憶·流年x30、墨筱、蓮芯苦x10、shine、游魚x10、_洛寒x4、天生愛幻想x30、天色漸晚x2、努力會更好x18、昊昊x10、兔子不吃窩邊草x10、鶴寄魚書x45、龍月凌x203、京香墨x10、小禾x10、淺酌x10、莫言白秋x20、大寶臨死前往作者菊花裡x44、泡泡x59、糯米菟糰子x80、沙羅醬x3、薛小柒x12、雨傘、pandorax20、衡芷清風x7、嫵妹x10、欺夜凌霜x20、喵喵喵喵喵^^x10、藍眼淚x10、朝如青絲暮成雪x10、符號零七x20、白洛x30 的營養液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m..新電腦版.. ,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開啟,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