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五卷臥薪嚐膽
第三章 社稷動盪時局亂
第一節 謀遼瀋
萬曆四十八年（後金天命五年）四月下旬，赫圖阿拉。
在定下了謀取遼陽、瀋陽，以便先發制人攻破大明在遼東防禦的方略之後，努爾哈赤便下令各旗廣派哨探，前往大明打探軍情、訊息。而這些建奴派出的哨探，一方面是前往遼東各地打探遼東經略熊廷弼所部的一舉一動，另一方面則是想方設法的混進了關內，以便探聽大明內部情形，重點是萬曆帝的情況。
與此同時，努爾哈赤還對八旗兵馬進行了一次整頓，將前一段時間從遼東各地的深山老林中抓捕回來的野女真（建奴對鄂倫春等其它少數民族的合稱），全部編入了八旗之中，大大增強了建奴的戰力，全部補齊了之前薩爾滸之戰損失的兵力，甚至還有所增強；此外，努爾哈赤對李永芳等漢奸也是格外的重用，不但將一大批抓來的漢民青壯撥給了李永芳所部，作為兵員、炮灰使用，而且還對寧完我等漢奸文人大加重用，大有將建奴的內事完全相托之意，努爾哈赤自己則是完全撲到了整軍備戰之事上。努爾哈赤此舉也讓李永芳、寧完我等漢奸感激涕零，完全將自己的祖宗忘得一乾二淨了，心甘情願、捨生忘死的為建奴充當漢奸走狗，沒日沒夜的獻計獻策。
大約過了半個月的時間，建奴派出的各路哨探陸續返回了赫圖阿拉。於是，努爾哈赤再次召集了八旗旗主，以及主要的文武大臣，共同商議接下來的攻明計劃。
努爾哈赤用冰冷的眼神掃了一下在座的眾人，說道：“諸位旗主、貝勒，根據各路哨探的回報，現在已經確定了劉雲威手中的確切兵力，其部兵力已經達到了二十三萬以上，而且那劉雲威此時正屯兵明國北直隸的通州，正在整軍備武瘋狂的打造兵備、積蓄糧草，漢威軍的實力與日俱增。面對這樣的威脅，我大金只有繼續開拓進取，在明國下一次集結大軍來攻之前，先行將遼東大部攻下，首先立於不敗之地！對此，諸位有什麼見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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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雖然之前就已經大致聽說了劉雲威正在臥薪嚐膽的事情，意圖捲土重來對大金不利，而且漢威軍的實力也是幾乎在一瞬間就極度的膨脹了起來，但是眾人萬萬沒有想到其實力已經膨脹到了這樣的地步。在聽了努爾哈赤的話以後，所有人都是心驚膽戰：這可是二十多萬大軍啊，等到那漢威軍成軍之後，恐怕其戰力就不是薩爾滸之時明軍的水平了，肯定都是敢戰的精銳，到時候明國再徵調其他一些精銳一同赴遼，那可就是數十萬敢戰的精銳明軍來攻了！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大金會一戰滅國！意味著建州一族會一戰死絕！
在這樣黯淡前景的威逼下，在死亡氣息的逼迫下，所有人都是神色嚴峻，都在冥思苦想如何避免這樣事情的發生；而李永芳和寧完我二人更是絞盡了腦汁，急得好像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一般，在為自己的主子出謀劃策，畢竟自己已經當了漢奸，已經委身為奴了，就再沒有回頭路可走，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沉悶了一會兒之後，李永芳首先發言說道：“啟稟大汗，末將以為明國現在國庫空虛、內憂不斷，應該暫時無力徵調大軍來攻；而漢威軍在兵力極度膨脹之後，短時間內也肯定無法成軍。籌措鉅額軍餉和編練二十餘萬大軍，這都是需要大量時間的，所以我大金還是有時間來做一些準備的。末將建議，我大金鐵騎可以趁此時機，分兵突入遼東腹地，一者可以趁機殲滅遼東明軍的有生力量，削弱明國防禦；二者可以抓捕大量的人口，搜刮到大量的錢糧，為將來的大戰做準備；三來可以震懾明人，使其對我大金心生恐懼。”
努爾哈赤聞言不置可否，只是示意李永芳先坐下，並沒有說什麼。
皇太極看在眼裡，笑著說道：“呵呵，李將軍的想法是好的，但是這樣一來，明軍就會知道我大金將要有大的舉動，那熊廷弼可不是什麼善類啊，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加強遼東各地防禦的，到時候咱們就算是能夠取得一些戰果，也會很難攻佔重鎮、擴充套件實力的。這可是與大汗定下的開疆拓土、擴充套件國力的方針相違背啊。”
李永芳聞言急忙起身認錯，努爾哈赤一笑而過，接著便問道：“那四貝勒，你來說一說吧。”
代善見皇太極風頭正盛，雖然心中酸楚不已，但是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坐在一邊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皇太極起身說道：“回汗阿瑪的話，兒臣還是原先的主張，我大金應該先積蓄一些力量，並且派人對遼陽、瀋陽等地進行偵查。等到明國皇帝歸天的時候，明國朝政一定會有一段時間的紛亂，而遼東的明軍得知自己的皇帝死掉之後，也必定會軍心浮動、出現破綻；到了那時，就是我大金出兵攻明，襲取遼陽、瀋陽的時候。只要是將這兩座大城拿下，我大金就大大的拓展了生存空間，將來擊敗明國的下一波反攻就有充足的把握了。”
說完之後，努爾哈赤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四貝勒還是那樣的見識不凡啊。”
一旁的阿濟格卻是冷笑著說道：“敢問四貝勒，那明國皇帝什麼時候死？他要是一直不死呢，或是突然痊癒了怎麼辦？難道我大金鐵騎就一直等下去，在興京無所事事嗎？”
顯然，努爾哈赤也是有這方面擔心的，又看向了皇太極，想要聽一聽皇太極的說辭。
只見皇太極想了一下，說道：“阿濟格臺吉，根據情報顯示，那明國的皇帝已經是病入膏肓了，據說十日之內竟有八日不醒！這樣的病情要是都能活過來，那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明國的國運不絕，就是天意了。”
努爾哈赤也是贊同地說道：“漢人有句話說得很好：盡人事、聽天命！我大金此刻應該做的就是盡人事！至於成敗與否，那就是老天該決定的事情了。諸位都要做好開戰的準備，一旦明國皇帝歸天，那各旗大軍就要馬上集結待命，不得有任何的延誤！”
眾人齊聲說道：“兒臣（臣）定當盡心竭力，為我大金盡忠！”
努爾哈赤滿意的笑了笑，繼續說道：“諸位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有諸位輔佐，朕相信我大金一定會如日中天的！”
接著努爾哈赤又問道：“對了，那明國的遼東經略熊廷弼如何對付？那可是一根硬骨頭啊，只要是熊廷弼還在遼東一天，就算是明國皇帝歸天了，我大金也有了攻取遼陽、瀋陽的機會，那也照樣會花去極大的代價的！有什麼辦法能除去熊廷弼嗎？”
這時，代善起身說道：“回汗阿瑪的話，據兒臣所知，那熊廷弼向來與明國的文官不和，我大金可派人前去打探，瞭解具體情況之後用計將熊廷弼除掉。”
努爾哈赤說道：“也好，朕看此事就交給大貝勒去辦吧。”
代善應了一聲便坐了回去，繼續沉默不言了起來。皇太極微微的看了一眼代善，心中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會不知道用計嗎？除掉熊廷弼並不難，難的是要在攻打遼陽、瀋陽之前將熊廷弼除掉，否則的話用計還有什麼意義！只要是有熊廷弼在，我大金攻打遼陽、瀋陽就會難上加難，這點道理作為大貝勒都不懂啊，看來你代善也是老糊塗了！”
就在這時，只聽努爾哈赤說道：“各旗在整軍備武的時候，還有什麼困難嗎？”
聽到這裡，皇太極馬上起身說道：“啟稟汗阿瑪，兒臣有事。”
“說。”
“遵旨。”皇太極沉聲說道：“汗阿瑪，現在兒臣旗中十分缺少打造兵器、鎧甲的鐵料，其他的一些藥材等物資也是缺額不少，所以想請汗阿瑪支援一些。”
努爾哈赤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又對其餘幾名旗主問道：“你們旗中的情況怎麼樣？”
代善、阿濟格、莽古爾泰、阿敏四人也是頻頻點頭，紛紛說道：“兒臣（臣）旗中也是如此一般。”
努爾哈赤的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好看了，畢竟大戰在即，就連戰前方針都已經善意妥當，就等著明國突生變故了，可是八旗將士卻是沒有足夠的鐵料、物資用來打造兵備！
努爾哈赤冷哼了一聲，說道：“現在國中也是極度困難，那熊廷弼在遼東各地都嚴格實行鐵料等物資的禁運，我大金空有從遼東搶來的金銀財貨而買不到任何的東西，各種備戰物資都是十分的短缺，不知諸位有何良策可以破解眼前的困局？”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是沒有了主意，一時之間氣氛變得有些沉悶。
就在這時，李永芳一臉獻媚的說道：“啟稟大汗，臣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