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八卷 紛亂時局
第一章 軍勢震天揚漢威
第十二節 大軍縮編（二）
黃昏時分，袁崇煥、趙率教、祖大壽三人從薊遼督師府出來之後，每個人都是顯得心事重重，對於劉雲威即將展開的行動充滿了擔心。
在分開之前，祖大壽略有不滿地說道：“督師這麼做實在是太魯莽了，弄不好咱們山海鎮和薊州鎮都會釀成兵變的！咱們是不是再想辦法勸一勸督師？”
趙率教皺著眉頭說道：“我看就不比了，督師恐怕是有自己的打算，我想咱們就聽令而為好了。”
“趙總兵說得對，咱們還是靜觀其變吧，就不要輕舉妄動了。”袁崇煥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還有一點，二位將軍可是一定要記住啊，督師可是再三嚴令，咱們切不可出去亂說，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情咱們也不能隨意摻和！真要出了事情，咱們都要受到牽連的！”
祖大壽聞言臉色更是難看，只是“嗯”了一聲便告辭離去了。
而趙率教則是抱拳說道：“袁大人請放心，末將知道的。”
說完，趙率教便和袁崇煥告辭了。
兩天之後，兵部將袁崇煥、趙率教、祖大壽三人的任命告身發了下來，三人都是喜笑顏開。而高宏光也帶著一千名鷹揚營將士全面接手了山海鎮大軍縮編的具體事宜，緊鑼密鼓的配合周天逸展開了行動。
一時間，整個山海鎮都顯得風聲鶴唳起來，原先山海鎮駐軍中大部分的將官都顯得非常的不安。薊遼督師劉雲威已經下令要嚴查各級將官吃空餉、喝兵血的現象，一旦發現將會嚴辦不待，到時候眾人不但要丟官，而且還會被抄家！試問，整個山海鎮的千把、百總有哪一個是乾淨的？如果真的按照劉雲威的意思來嚴查的話，估計所有的山海鎮千把、百總都要被抄沒家財充軍、滾回老家要飯去了。
所以這段時間裡，山海關內的幾處隱蔽院落裡都能見到山海鎮各級將官偷偷聚會，並且都是選擇深夜時分來往，以便進行遮掩。但是那些一門心思彼此聯絡的將官們絲毫沒有察覺到，在那些隱蔽院落附近比平日裡多了一些小商小販以及巡街打更的，周邊的民居也出現了一些生面孔，已經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了。
五天之後，薊遼總督府。
劉雲威皺著眉頭正在聽袁明軒和高宏光的彙報，臉上的神情毫無波瀾，像是二人所彙報的事情都已經在劉雲威的意料之中一般。
“啟稟督師，自從督師徹查各級將官的命令下達之後，卑職就緊急調集了一千名鷹揚營將士進駐了關內大營，對原先的兩萬餘名山海鎮駐軍進行了嚴密的監視。這段時間以來，卑職發現先後有二十幾批、共計一千餘名山海鎮士兵以各種手段混出了大營不知去向。卑職按照督師的命令並沒有輕舉妄動，只是將那些士兵的姓名、所屬營伍一一記下。”
高宏光不緊不慢地說完之後，又稍微想了一下，繼續說道：“督師，卑職以為關城是不是考慮進行戒嚴？卑職擔心那些山海鎮士兵一旦發難的話，關內的百姓會受到牽連的。”
劉雲威點了點頭，說道：“先聽聽袁知事說說情況。”
“是！”
袁明軒起身說道：“啟稟督師，這段時間以來，屬下已經在關內發現了十三處山海鎮將官的秘密據點，那些參與密謀的山海鎮將官幾乎是每日都在這些地方聚會，屬下已經將那些將官的姓名、官職一一記下，他們的居所也有人日夜監視著。至於剛才高將軍所說的那一千餘名士兵的下落，屬下也已經查明：那些士兵已經分成了三股，分別隱藏在城隍廟、武庫，還有薊遼督師府三地周邊的民居之中。”
聽到這裡，高宏光不禁大驚失色，急忙說道：“大哥，咱們要立即調兵鎮壓啊！他們竟然敢在督師府附近藏兵，他們想幹什麼？要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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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雲威則是毫不慌張，笑著說道：“恩，和本督預料的差不太多。另外，袁崇煥、趙率教、祖大壽三位將軍可與那些亂兵有所來往？”
袁明軒搖了搖頭，說道：“三位將軍近日來一直在府中深居簡出，並沒有和那些亂兵有過任何的接觸。”
劉雲威笑著說道：“哈哈，那就好！既然事情已經清楚了，那就可以開始收網了。”
高宏光抱拳說道：“請督師下令吧！”
劉雲威正色說道：“第一，馬上將袁崇煥、趙率教、祖大壽三位將軍請到督師府來，今晚本督要請三位將軍喝酒。第二，高將軍在袁知事的指引下，立即調集鷹揚營將士，在城隍廟、武庫附近隱蔽，今晚亥時初刻（晚上九點左右）動手，將那兩支亂兵就地繳械，凡是抵抗者，一律就地格殺。第三，本督會調集標兵營將士關閉所有城門，同時前往那些作亂將官聚集的十三處據點抓人；不過本督要等到高將軍動手之後再派兵去抓人。”
高宏光和袁明軒聞言都是一驚，緊接著便明白了劉雲威的意圖：劉雲威是故意在打草驚蛇！那些作亂的將官在兩支亂兵都被殲滅的情況下，為了保證自己的活路一定會孤注一擲的動用總督府附近的那支亂兵，想要擒賊先擒王一舉殺進總督府，只要抓住了劉雲威那些作亂的將官就能保住性命。
高宏光馬上就驚呼道：“督師！萬萬不可啊！這太冒險了！”
袁明軒也是皺著眉頭說道：“督師為什麼非要兵行險著啊！”
“因為袁崇煥、祖大壽、趙率教三位將軍都在看著啊，他們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麼，心中一定會有所想法的。”劉雲威笑著說道：“此事如果本督不讓三位將軍心服口服的話，那他們一定會覺得本督是在故意整治山海鎮一系的人馬，一定會和本督心生間隙的。三位將軍如果看到自己麾下作亂的士兵圍攻督師府會怎麼想？他們只會滿心愧疚和恐懼，日後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執行本督的將令。”
袁明軒和高宏光依舊是不同意，畢竟以身做餌太過危險了，二人都要再勸劉雲威三思而後行，但是都被劉雲威揮手止住了。
“此事二位就不必再說了，本督此意已決，二位都去準備行動吧。”
袁明軒和高宏光見劉雲威態度堅決，心中知道此事已經沒有轉機了，於是便準備告辭回去準備一下。臨行前，袁明軒和高宏光還是一再囑咐劉雲威一定要加強督師府的防守兵力，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就在這時，郭毅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說道：“啟稟督師！關內出現了亂兵！那些亂兵人數上千，紛紛打著上官不仁、將士無處安身的橫幅，正在關內四處流竄。現在關內的局勢已經開始失控了，那些亂兵開始四處為禍，不斷燒殺劫掠，關內已然大亂！”
劉雲威聞言頓時暴怒，雙手緊緊攥住，低聲吼道：“好膽！既然想找死，那本督就成全他們！”
話音剛落，只見吳興、袁崇煥、祖大壽、趙率教四人火急火燎的就衝了進來，劉雲威搶先問道：“四位將軍都知道了？”
吳興一臉嚴峻的點了點頭，而袁崇煥、祖大壽、趙率教三人都是十分慚愧的低下了頭，算是預設了。
袁崇煥上前抱拳說道：“督師，我等治軍不利，還請督師責罰！”
劉雲威擺了擺手，說道：“這些話以後再說！本督現在準備出兵平亂，三位將軍可有異議？”
“卑職唯督師馬首是瞻！”三人齊聲說道。
“好！高宏光聽令，鷹揚營立即出兵平亂，凡是負隅頑抗者、殺害百姓者一律就地正法！其餘投降的亂兵全部關押起來，等候發落！”
“末將得令！”
“郭毅聽令！龍驤鐵騎馬上出動，在關內捉拿參與作亂的所有將官，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末將得令！”
“吳興聽令！馬上率領陷陣營將士封鎖山海關所有城門，沒有本督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末將得令！”
高宏光、郭毅、吳興三人紛紛領命離去，大堂之中就只剩下了劉雲威、袁明軒、袁崇煥、祖大壽、趙率教幾人。見劉雲威已經佈置好了應對之策，絲毫沒有給自己布置任務的意思，袁崇煥三人都是十分的不自在，於是紛紛請命，想要率部參與平亂，以便將功贖罪。
但是劉雲威卻是沒有同意，而是笑了笑說道：“哈哈，平亂之事就不勞三位將軍動手了，咱們一起在督師府等候訊息好了。對了，本督府中有幾罈子好酒，咱們一起嚐嚐可好？”
袁崇煥、祖大壽、趙率教三人見已經到了這等緊要關頭，劉雲威卻是還想著喝酒，都是有些不知所措。旁邊的袁明軒笑著說道：“三位將軍，既然督師這裡有好酒，那咱們豈能錯過？走！咱們陪督師一起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