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八卷 紛亂時局
第二章 兵分兩路靖地方
第八節 再戰聞香教（五）
兗州城外，聞香教大營。
徐朝獨自一人愁眉不展的坐在帳中，心中十分的煩躁。就在昨日，閆旭兵敗被殺的訊息傳了回來，自己派去救援鄆城的兩萬大軍一戰而滅。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徐朝頓時感到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下馬來。而徐朝手中僅存的五萬大軍也是人心惶惶、士氣大減，於是徐朝急忙下令大軍停止攻城，全軍返回大營堅守待命。
而那支殲滅閆旭大軍的官軍已經不知去向，徐朝一連派出了幾波斥候前去打探訊息都是無功而返，那支官軍就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般不知所蹤，這讓已經膽寒不已的徐朝更加驚異不定，感到彷彿有一雙眼睛在暗處注視著自己一般，異常恐懼。
“現在鄆城正在被官軍圍攻，不知道還能堅守多久，雖然各地駐軍已經前來會合了，但是我手中也只有五萬大軍而已，戰力和官軍根本就不能比，兵力上也沒有太大的優勢，現在我可是進退兩難了啊！”
徐朝思來想去，面對眼前的困境依舊是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來，反而是越想越心煩，越想越驚怒。於是，徐朝索性叫來了兩名歌姬，一邊看著美人翩翩起舞，一邊喝酒解愁，暫時將滿心的憂愁拋到了腦後。
一直到了半夜時分，徐朝已經喝的是酩酊大醉了，孤身一人躺在大帳之中陷入了恍惚之中，眼前依稀見到了自己率領聞香教數十萬大軍橫掃了天下，正在圍攻北京城，眼看就要成就一番霸業了。徐朝不由咧著嘴笑了起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兩行眼淚順著徐朝的眼角流了下來，異常的詭異。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突然衝進了大帳，見到徐朝的模樣之後連忙將其攙扶起來，然後臉色不善的說道：“教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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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
徐朝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依舊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打不起一點精神來，看得那名親衛心頭直冒火氣。
“教主！鄆城失守了！”
“什麼！”聽到這裡，徐朝猛然驚醒過來，一把掙脫了那名親衛的雙手直接跳了起來。在酒精的作用下，徐朝晃了晃身體，險些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扶住了一旁的椅子穩住了身體，急忙問道：“這是哪裡來的訊息！”
那名親衛不敢太過大聲，壓住聲音說道：“有兩名堅守鄆城的兄弟僥倖逃了出來，他們帶回來的訊息，那兩個人屬下都認識，肯定錯不了，鄆城是真的失守了！”
“那兩個人在哪裡？”
“屬下擔心訊息走漏，便將他們全都安頓在大營邊上的一個帳篷裡了，那裡人少，基本上沒人去。”
徐朝臉色不善的想了一會兒，問道：“此事還有什麼人知道？”
“再沒有別人知道了，屬下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便沒有張揚出去，直接就來找教主稟報了。”
“很好！”
聽到這裡，徐朝微微松了一口氣，說道：“此事絕不可走漏了半點風聲，你馬上去將那兩人滅口！至於鄆城那邊，本教主已經派了大軍前去，不日就可以奪回聖城了！”
“屬下明白！”
那名親衛重重的點了點頭，悄悄地去了。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正在想著心事的徐朝見到那名親衛翻身回來，袖口處還有絲絲血跡。
“啟稟教主，事情已經辦完了，那二人已經被屬下解決了，屍體已經埋了。”
“可有別人撞見？”
“請教主放心，屬下辦得十分隱秘，不會有人發現的。”
“好！很好！”
正說著，徐朝便起身走向了那名親衛，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誇獎了幾句，那名親衛在徐朝的誇獎之下有些洋洋得意起來。突然，徐朝從身後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的插進了那名親衛的脖子，鮮血頓時就噴濺了出來，可憐那名親衛還沒反應過來便當場氣絕，倒在了血泊之中。
“現在訊息徹底封鎖住了，我也該考慮一下退路了！”
徐朝頹然的丟掉了手中的匕首，恍然若失的坐了下來，開始思考接下來如何求得一條生路。
突然，徐朝聽到大帳外面傳來了十分嘈雜的聲響，像是有千軍萬馬在調動一般。一個讓徐朝感到極度絕望的念頭湧上了心頭，來不及多想，徐朝抄起了身邊的戰刀就衝了出去。
徐朝四下張望了一番，只見整座聞香教大營已經徹底大亂了，大營四周人影綽綽，好像有無數官軍已經將己方徹底包圍了一般。同時，在聞香教大營的北面，還不時有火炮在轟鳴著，一顆顆炮子重重的砸在大營之中，雖然黑夜之中官軍的火炮沒有什麼準頭，聞香教士兵的傷亡其實並沒有多少，但是這對聞香教叛軍的士氣卻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兩軍還沒有真正接戰，五萬聞香教大軍便士氣低落，已經有了潰敗的跡象。
徐朝見狀頓時肝膽俱裂，急忙招呼起身邊的數十名親衛，同時急令各部兵馬堅守大營，膽敢後退、奔逃著，一律格殺勿論！
亂哄哄的聞香教大軍在徐朝的極力整頓下，開始有了一絲秩序，雖然聞香教士兵的心中依舊是惶惶不安，但是見到了教主也算是有了一個主心骨，五萬兵馬奇蹟般的沒有崩潰，並且開始在大營之中列陣待命。
與此同時，高宏光望著遠處的漸漸穩定了下來的聞香教大營微微嘆了一口氣，對身邊的梁虎、梁豹、趙康、劉三明、嚴守理五人說道：“這個徐朝還是有一些本事的，這種情況下竟然能夠穩住局勢，看來今夜咱們恐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眾人聞言都是十分的失落，梁虎、梁豹心有不甘，紛紛叫嚷著，請求率軍衝營試一試，也許聞香教叛軍會一戰即潰也不一定。
但是高宏光仔細想了想，便搖了搖頭，說道：“兩軍夜戰本就不易，我方又是猛攻數萬敵軍堅守的營盤，就算是打贏了將士們也是會折損不少的，這樣得不償失！今夜先到這裡吧，咱們明晚再來！”
聽到這裡，眾人都是明白了過來，紛紛大笑了起來，嚴守理笑著說道：“將軍太壞了，我想那徐朝從今以後怕是要日夜不眠了！”
此後一連三日，高宏光派出各營將士分批出動，或是上半夜、或是凌晨時分，每一次都是拉開架勢對準聞香教大營一頓鼓譟，將聞香教五萬大軍驚吵得拉出來列陣備戰之後，鷹揚營將士便偃旗息鼓回營睡大覺去了。
有時候，高宏光甚至一夜數次折騰聞香教叛軍，氣得徐朝幾乎快要殺人了，但是又感到無可奈何，明明知道官軍是在耍詐，可徐朝偏偏沒有膽子率軍出營開戰，只能是窩在大營之中被高宏光折騰得狼狽不堪，五萬聞香教士兵也是苦不堪言，大軍的士氣急劇下降，不少士兵都變得異常暴躁，大營之中相互鬥毆的事情頻頻發生，徐朝也是管不勝管，到最後乾脆就聽之任之了。
到了第四天早上，皇甫明率領羽林營兩餘將士趕到了鷹揚營大營，兩軍會師之後，高宏光便笑著對眾將說道：“現在聞香教叛軍已經半殘了，而我軍又重新會師兵力充足，我看決戰的時機已到，今晚便是那徐朝的死期！”
當夜，聞香教大營之中已經悄無聲息了，五萬聞香教大軍已經全部進入了夢鄉，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哨兵還在大營之中巡視著。
突然，大營四周出現了數萬漢威軍將士，異常嘈雜的正在排兵佈陣，數十門火炮也被一字排開，炮手們正在嫻熟的填裝火炮。
那些哨兵急忙報警，招呼大軍趕緊迎戰守營，徐朝也是一臉疲憊的來到了大營之中，看著外面的漢威軍將士，心中並沒有過多的擔心，畢竟這段時間以來每天晚上都是如此，徐朝自然而然的以為今晚漢威軍也只是想要折騰自己一回罷了。
連徐朝都是這樣的想法，那些聞香教士兵就更不用說了，雖然也都是紛紛列陣守營，但是根本就沒人認真對待，許多士兵甚至連兵器都沒有拿，只是出來站個隊而已，只想著大營外面的官軍趕緊撤走，自己好回去接著睡覺。
“轟！轟！轟！”
“轟！轟！轟！”
數十門大佛郎機炮分成兩處，從聞香教大營的東、北兩面不斷轟鳴著，頓時將正在列陣的聞香教叛軍打得發懵。緊接著聞香教大營的西面突然傳來了轟鳴聲，四十輛神機炮車開始發威了，密集的火箭砸進了聞香教陣中，大片的聞香教士兵被當場射殺。
“官軍真的進攻了！”
“敗了！敗了！”
“救命啊！”
異常猛烈的炮火給聞香教大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緊接著整個聞香教大營便炸了窩，五萬大軍在漢威軍的猛烈炮火下土崩瓦解了，在大營之中四散而逃，任憑聞香教各級將官、頭目如何彈壓也是無濟於事。
此時，徐朝面目猙獰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活下去！”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尖叫傳來：“官軍破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