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雲錄
第九卷 滔天巨患
第二章 薊遼虎賁戰闖將
第八節 大破闖王（一）
崇禎二年（滿清天聰二年）十一月，平陽府城。
“闖王”高迎祥獨自站在平陽府城的城頭上，迎面吹來的凜冽寒風讓這個在西北大地掀起了血雨腥風的賊首感到了一絲寒意。此時，北面李自成所部十萬大軍被漢威軍全殲的訊息已經傳了回來，東面老回回等路首領全軍覆沒的訊息也正在城內傳播著，一時間大軍士氣陡然下降、人心惶惶。
此時，高迎祥在戰前派出的三路大軍只有南路的張獻忠所部還完好無損，現在已經被高迎祥緊急佈置在了平陽府城以北二十裡的臨汾城駐守，作為阻擋漢威軍南下的最後一道屏障；至於平陽府城的東面和西面，高迎祥則是沒有佈置任何的兵力來建立防線，宣大總督張宗衡和三邊總督洪承疇各率的大軍在高迎祥眼中還算不得什麼威脅，平陽府城城中的數十萬大軍足以應付！
“可是，張獻忠所部兵馬真的能夠擋住漢威軍的猛攻嗎？”
高迎祥的心中充滿了疑問，面對威名赫赫的破軍伯劉雲威，面對來勢洶洶的數萬漢威軍兵馬，高迎祥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戰，徹骨的寒風瞬間就侵入骨髓，讓其感到十分難受。面對嚴峻的形勢，高迎祥暫時顧不上處置李自成的擅自西逃之罪，只能先應付過眼前的困境之後再說了。
這時，一名小頭目快步走了過來，朝著高迎祥抱拳說道：“啟稟闖王！官軍宣大總督張宗衡所部距離平陽城已經不足二十裡，東面的三邊總督洪承疇所部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朝著平陽府城快速趕來，估計明日就會兵臨城下！”
高迎祥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那漢威軍呢？漢威軍現在到了何處？”
“啟稟闖王！不知為何，漢威軍兵馬的行軍速度非常緩慢，現在才剛過洪洞城，距離北面的臨汾還有近百里的路程。”
“哦？”高迎祥聞言暗暗吃了一驚，多年征戰的經驗告訴自己，漢威軍一定是在耍什麼伎倆，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不得不防！
高迎祥沉思了一會兒，便覺定先用一部分兵力堅守平陽府城拖住三邊總督洪承疇所部官軍，同時集中主力大軍先將西面的宣大總督張宗衡所部擊敗，然後再合兵一處，於平陽府城城下聚殲洪承疇所部。待到東、西兩路官軍全軍覆沒之後，再舉義軍所有兵力於一處，和漢威軍展開大決戰。
“只要擊敗了這三路官軍，朝廷在整個山西乃至陝西就再無可戰之兵，到了那時，就算義軍折損大部，我也可以繼續橫行天下，迅速東山再起，甚至是席捲大西北，進而進取京畿各地！”
謀劃好了一幅宏偉藍圖之後，高迎祥便開始行動了起來，緊急在城中集結主力兵馬，連夜率領十五萬主力大軍從平陽府城西門悄悄出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臨走之前，高迎祥將城中剩餘的十萬大軍以及五十萬流民全部交給了潰退回來的賊首老回回負責統領，以便指揮留守大軍抵禦從東面殺來的三邊總督洪承疇所部大軍。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就在高迎祥率軍出擊的時候，劉雲威已經率領標兵營將士趁著夜色南下了，三萬餘名將士並沒有趕往平陽府城，而是兵鋒一轉，朝著平陽府城的西面趕去了。
原來，劉雲威率領漢威軍將士過了洪洞之後，便和李天昊所部越騎營分兵而行了。劉雲威認為，此戰擊敗高迎祥所部流賊大軍是沒有任何懸念的，唯一值得自己擔心的就是無法擒獲或是陣斬高迎祥、張獻忠等賊首。
於是，劉雲威便命令李天昊率領越騎營將士繼續南下攻打臨汾城，大軍將士白日裡慢慢緩行，過了午時就紮營休整，卻在夜裡抓緊趕路，出其不意拿下臨汾城、聚殲張獻忠所部。而劉雲威自己則是趁機率領標兵營將士向西趕到了平陽府城的西面，準備攔截戰敗之後潰逃的流賊潰軍。
“高迎祥所部大軍之中，大部分將領、士兵都是陝西人，戰敗之後定然會朝著陝西方向逃竄，向西攔截定能截獲賊首！”劉雲威謀劃之後，便信心滿滿的率軍出發了。
一切似乎都在劉雲威的預料之中，卻又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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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劉雲威率領標兵營將士趕到平陽府城西北方向二十裡的地方時，突然接到了前方夜不收的急報：“前方十里發現了宣大總督張宗衡所部營盤，現在整備十餘萬流賊大軍圍攻，由於宣大將士是夜間被流賊突襲，措不及防之下，形勢十分危急！”
劉雲威聞言大驚失色，宣大總督張宗衡所部只有一萬餘人的兵力，倉促之下被十幾萬流賊大軍猛攻，大軍一萬餘名將士定然沒有生還的道理！
於是，劉雲威立即督軍疾行，趁著夜色朝著宣大軍的營盤靠攏，待到漢威軍標兵營將士趕到了戰場以北五里地方的時候，劉雲威便下令大軍停止了前進稍作休整。
之後，劉雲威將各營守備都召集了過來，對眾將說道：“此戰流賊大軍兵力佔優，又是突然夜襲佔據了先機，所以我軍不能強攻，只能用計取勝。”
郭毅皺著眉頭問道：“此戰事出突然，督師準備用何計策破敵？”
劉雲威冷笑著說道：“那流賊大軍不是趁著夜色發動的突襲嗎？那咱們也給流賊來一場突襲好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說到這裡，劉雲威便命令郭毅率領龍驤鐵騎從北面直衝流賊大軍，以龍驤鐵騎那強大的衝擊力出其不意的打亂流賊大軍的陣腳，之後和宣大將士裡應外合，一同向流賊大軍發起反攻。而後劉雲威親自率領標兵營主力大軍在戰場東面埋伏，再視戰況的發展而定，或是揮軍殺上和龍驤鐵騎匯合，或是截擊潰敗逃回平陽府城的流賊潰兵。
佈置好作戰任務之後，郭毅便率領近萬名龍驤鐵騎將士衝進了漆黑的夜色之中，沒過一會兒就不見了蹤跡。而後，劉雲威也率領標兵營主力大軍朝著東面開去，漸漸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同一時間，高迎祥正在指揮十五萬大軍猛攻宣大軍的營盤，只見無數怒吼著的流賊士兵從黑夜之中衝了出來，手中的長槍、戰刀不斷撞擊在堅固的營寨上，發出了陣陣悶響聲。而宣大軍的將士們則在上官的指揮下，用手中的弓箭、火銃不斷殺傷著流賊士兵，消耗著流賊大軍的兵力。
但是，這樣的情形註定是持續不了多久的，隨著流賊大軍的持續猛攻，宣大軍的營盤已經是岌岌可危了，不少地方的營牆都被流賊士兵損壞，顯得搖搖欲墜，十幾萬流賊大軍隨時都有可能衝進大營。
雖然宣大軍將士的戰力要遠遠高於流賊士兵，但是畢竟雙方的兵力相差懸殊，一萬餘名宣大軍將士如果和十幾萬流賊大軍再黑夜之中陷入了混戰，結局可想而知！
宣大總督張宗衡一臉凝重的站在中軍大帳之外，心中充滿了悔恨之意，早知道流賊會如此出奇兵，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敵冒進啊！
此時，白安、虎大威、左良玉、賀人龍四人已經各率親兵到前線督戰去了，嚴峻的形勢讓眾將都感到了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全部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來，指揮部下將士拼命射殺流賊士兵，不讓如同無盡螞蟻一般的流賊士兵摧毀大營營牆。
雖然宣大軍將士在努力奮戰著，奈何流賊大軍的兵力實在是太多了，沒過多久宣大軍營盤就有多處被流賊攻破，如同潮水一般的流賊士兵瘋狂的衝了進來，和嚴陣以待的宣大軍將士戰成了一團。
參將白安、總兵虎大威、總兵左良玉、總兵賀人龍四將見狀無不驚駭，紛紛召集各自部下向自己靠攏，準備和流賊大軍奮戰到底。眾人的心中都是十分明白，此時如果不決死奮戰的話，所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參將白安沒有過多的言語，直接率領麾下兩千將士衝了上去，堵在了缺口最多的大營西面，和無邊無盡的流賊大軍殺成了一團；總兵虎大威也不甘示弱，率領麾下三千將士緊隨白安所部衝了上去。
而總兵賀人龍則是率領三千兵馬殺向了東面，那裡雖然也有兩處缺口，但是衝進來的流賊兵馬並不多；至於總兵左良玉則是留在了原地，率領三千兵馬圍剿大營之中的流賊士兵。同時，宣大總督張宗衡則是在宣大軍標兵營兩千將士的護衛下，牢牢的守在了中軍大帳一帶。
激戰以極其殘酷的方式持續著，每時每刻交戰雙方都會有成百上千的士兵倒在血泊之中。突然宣大軍營盤的西面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那是無數流賊士兵瘋狂的叫喊聲，一時間宣大軍各部將士無不心驚，大軍士氣更是陡然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