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島貞雄想到了炮兵陣地上面傳來的那些巨大的聲響。
冷冷地問道：“我們的敵人，有什麼動靜沒有？”
大冡雄大佐彙報：“前線彙報：今晚有一支敵人隊伍前來夜襲，還在激戰。”
說話的時候，一一四聯隊第一通訊隊山崎達男中佐已經帶著手下通信兵把電話接了過來。
牛島貞雄師團長終於又可以指揮隊伍了。
當他瞭解到前方的國軍陣地上面，並沒有被炮火轟炸的時候。
他徹底憤怒了，馬上命令：“接通炮兵陣地。”
炮兵陣地的電話，怎麼也不接不通。
山崎邊男中佐臉上汗水都出來了：這個關鍵時候掉鏈子，可是要命的。
好在牛島貞雄師團長今晚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大冡聯隊，立刻組織隊伍包圍十八山炮聯隊陣地。
通知十八山炮聯隊附近所有隊伍，全部向著炮兵聯隊陣地進攻。”
大冡雄大佐注意到了：是進攻！
“進攻嗎？師團長？”大冡雄大佐有些害怕這是師團長口誤。
“進攻！把山炮聯隊所有人全部看管起來。
如果反抗！
殺無赦！”
牛島貞雄師團長的憤怒值早就爆表了。
他的命令立刻被傳達下去。
駐紮在楓涇濱後面的步兵第五十六聯隊，是一支作為整個師團預備隊存在的隊伍。
他們一直在養精蓄銳，等待著命令。
今天晚上他們沒有受到攻擊，一切正常。
就在這一切正常的時候，五十六聯隊長佐藤又三郎接到命令：“進攻第十八師團十八山炮陣地。”
這個陣地佐藤又三郎是知道的。
他怕自己沒有聽清楚，要求對方複述了一次，然後自己又複述了一次，這才確定下來。
五十六聯隊駐紮的地方距離目標陣地最近的有二千米。
為了速度，當然是騎兵大隊最快的了。
五十六聯隊的騎兵大隊在佐藤又三郎聯隊長收到命令的十分鐘，已經出發了。
尾家龍之介大隊長率領著手下七百三十六個騎兵，沿著公路一路風馳電掣般地向著楓涇濱衝鋒過去。
三千米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說，只是最好的進攻距離。
戰馬慢慢加速，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正是速度最快的時候。
這種時候，也是每個騎兵砍殺起來力量最大的時候。
因為戰馬的速度加持在騎兵手裡的砍刀上面，基本沒有人能夠招架得住的。
尾家龍之介大隊是七號才上岸來的，他們上來之後，就一直被當做預備隊。
還沒有上過一次戰場，沒有經過一場戰鬥。
今天晚上聯隊長在接到命令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們這個騎兵偵察大隊。
主要就是因為牛島貞雄師團長的命令很急、非常急。
師團長懷疑現在的整個十八山炮團全部叛變了，整個山炮團正在全力炮擊十八師團的營地。
因此尾家龍之介騎兵大隊能夠快速抵達陣地的優點就被放大了。
明智大悟下士一家原本是北海道的漁民，十年前父母響應帝國開發東北的號召。
舉家遷到東北，加入開墾團。
家裡的日子一下子就好過起來了。
他們家一共來了四個人、父母、姐姐和明智大悟，剛剛來到東北的時候，帝國立刻把一片黑油油的土地分配下來。
這些土地上面明明還長著小麥的，帝國管理開墾團的官員說這些全是荒地！
荒地上面長滿了茁壯的小麥？
明智大悟的父母當時高興得繞著分配下來的荒地看了好些天。
每天在他們看這些“荒地”的時候，總能夠看到遠處有幾個當地百姓也在遠遠地看著他們。
後來明智大悟終於知道了：自己家的“荒地”就是那些遠遠看著他們那一家人的。
帝國在明智大悟一家到來的時候，直接把那一家人的土地置換過來。
用遠處一片真正的荒地，換了這塊這家人已經傳承、耕種上百年的土地。
那個冬天，那一家十七個人中間，死了八個。
無論別人家活不活得下去，明智大悟家這一年比以往的哪一年都過得好。
這也讓明智大悟從那個時候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維護好帝國，保護帝國的利益。
不只是他一個人這麼想，他的父母、姐姐、弟弟、妹妹全都是這樣想的。
他們家在東北的這十多年裡，明智大悟又新增了四個弟弟妹妹。
他也在十八歲的時候參加帝國軍隊，現在明智大悟已經是有三年軍齡的士兵了。
雖然他已經當了三年騎兵，可是卻從來沒有上過戰場。
今天是他第一回參加戰鬥：我一定要砍下一個人腦袋。
明智大悟沒有新兵上戰場時候的害怕，只有興奮和激動。
白天的時候，明智大悟還在跟其它戰友們聊天吹牛，每一天士兵都對自己這些人被安排在預備隊而憤憤不平。
他們都是想要上戰場去立功的。
天天這樣呆在後面，什麼時候才能夠有戰功啊？
每個人說起自己如果能夠讓戰場的話，將會怎麼怎麼樣。
這幾天他們也知道，第十八師團的進攻不太順利，這麼多天了，每天前進一、兩公裡。
完全沒有達到快速突進的目的。
好在帝國軍隊在其它戰績的進攻都非常順利，因此他們這些騎兵立刻就認為是步兵五十四聯隊太窩囊，不會打仗。
如果派是派上他們這支騎兵隊伍上去，一定會一天突進五十裡。
直接打到杭州去。
好在今天晚上，他們的願望實現了第一步：他們可以上戰場了。
騎在飛馳的戰馬上，感覺到迎面而來的風都是涼爽的。
明智大悟下士手裡的騎刀挽了一個刀花，向虛空中劈砍了兩下。
滿意地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引起了更多騎兵的笑聲。
三千米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說，並不遠。
很快他們就聽得到陣地還在打·炮。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些人的第一戰，是把刀揮向帝國的炮兵部隊。
但是軍人以服從為天職。
尾家龍之介大隊長是這麼下令的，他們這些士兵毫不思考地就按照命令執行。
前面陣地上那些火炮射擊時候發出來的炮口焰也已經能夠看得清楚了。
整個炮兵陣地上面，插著許多的火把，遠遠地雖然看不清楚。
卻也能夠明確地看到炮兵陣地上那些不斷奔跑的身影。
前面離炮兵陣地不遠了。
尾家龍之介騎兵大隊還在遠處的時候，馬蹄聲早就驚動了一直守候在最前沿的李顯和裴學義。
他們從佈置好這個方向的定向炸彈後，一直就隱藏著。
從陣地開炮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一直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鬼子前來，裴學義心裡早就在打鼓了。
他就怕鬼子不來，如果能夠的話，他早就跳起來向全世界吼話：我在這裡！
只要能夠讓鬼子前來攻打這個陣地。
所以當他聽到蹄聲如雷的時候，滿心歡喜。
低聲對李顯說道：“連副！敵人來的是騎兵，他們跑得快，戰線拉得長，要不要放他們衝近一些再打？”
李顯沒有猶豫：“放它們到第三圈再炸。”
裴學義還想爭取一下。
李顯嚴肅地說道：“要是放他們衝得再近些，萬一有漏網之魚呢？
我們就來不及補救了。”
李顯他們帶著隊伍在每一個方向都設定了五層爆炸防禦圈。
第三圈子就是放這些鬼子進入三百米炸彈範圍再同時引爆三百米、四百米、五百米三個位置的炸彈。
尾家龍之介騎兵大隊衝鋒的時候，林凡已經帶著他的直屬迫擊炮小隊在休整了。
聽到東邊傳來的馬蹄聲。
林凡也興奮起來：他佈置下的埋伏終於可以用上了。
林凡大聲命令道：“陳四川，你們留下十二人開炮，其餘所有人進入東邊陣地，準備迎敵。”
陳四川這下高興了，立刻下命令：“項立果、甘華興、華德澤、陳興、趙龍、朗子機、康有節你們七個跟我來。”
他點的這七個名字中，後面五個全是剛剛加入特種連的組織人員。
這五個人，人人槍法精準，敢打敢拼，並且他們對大炮不太熟悉，讓他們去打阻擊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想了想，林凡繼續下令：“劉老炮、小東北、賈書生你們各班留下十二人繼續打·炮。
其餘人進入陣地準備迎敵。”
這三個班長，也立刻行動起來。
他們都是剛剛各自負責埋下一路定向炸彈的，現在讓他們繼續到各自的陣地上去。
四個班長全都還了任務走了，剩下四個班長有點急了，楊大人立刻喊道：“連長！我們班也可以抽出九個人出來的。”
林凡笑了笑：“五、六、七班，各抽出九個人出來，在所有炮彈下面埋設炸藥。”
陣地上面的炮彈太多，林凡估計著想要把這些炮彈打完，至少還需要三個小時。
李顯看著衝在最前面的鬼子已經衝進了五百米！
四百米！
三百米！
“炸！”
李顯低低地下達了命令。
他自己手裡上的線用力一拉，身邊的裴學義聽到命令，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陳四川這個時候還著隊伍，剛剛衝進陣地。
他們還在黑夜當中，這個時候就看見前面突然爆發出來一團團猛烈的火光。
一聲接一聲地巨響炸起。
那是他們早前埋設下的定向炸彈。
原本的黑夜，被這突然的火光撕開了微弱的一角，讓這些佈局者們，能夠窺見一部分的真實。
那些騎著大馬衝鋒的鬼子，這個時候全都掉下馬來。
足足三百米長的埋伏圈裡，血霧升騰。
不知道多少枚鐵彈子，同一時間傾洩而出，帶著整個特種連的憤怒和仇恨，瞬間打入這些侵略者的隊伍裡。
這支承受了所有憤怒和仇恨的尾家龍之介騎兵大隊，一下子就遭到了滅頂之災。
那些就算是沒有受到致命傷的戰馬，這個時候也被嚇住了。
它們不敢繼續向前，嘶鳴著，掙扎著向邊上跑去。
它們剛剛一直跑在公路上，一路平坦，向邊上衝去的戰馬，紛紛掉下邊上的坡坎。
趁它病，要它命！
陳四川立刻向著前方三百米的位置打出兩枚照明彈。
九個人的隊伍，向著前面的尾家龍之介騎兵大隊發起了衝鋒。
今晚不只有尾家龍之介騎兵大隊這麼一支騎兵隊伍，緊急出動，前來進攻十八山炮陣地。
只是尾家龍之介騎兵大隊的動作是最快的。
故里圭吾騎兵大隊是五十六聯隊的偵察大隊，他們在聯隊長的命令下向十八山炮陣地進攻。
故里圭吾騎兵大隊今晚也是受到了炮擊的隊伍，因此整理隊伍的時候花了不少的時候。
他們離目標陣地還有一千米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連續不斷的爆炸聲。
這聲音跟炮彈爆炸的聲音沒有多大的區別。
故里圭吾大隊長沒有多少在意。
緊接著他看到前面陣地上，升起了照明彈：“這是友軍已經向師團第十八山炮陣地發起了衝鋒。”
故里圭吾大隊長心裡急了：“加快速度！衝鋒！”
他這個大隊原本有七百五十三個騎兵的。
今天晚上被轟炸後，能夠組織起來衝鋒的只有五百三十五個騎兵了。
傷亡、失蹤人員超過了二百。
這讓他的心裡對眼前的那支炮兵隊伍充滿了仇恨。
故里圭吾騎兵大隊也開始了衝鋒。
它們是從西邊衝衝鋒過來的。
原本好好的東西夾擊，只是因為指揮不便，變成了各自衝鋒。
小東北看著前方隱隱約約的鬼子騎兵的時候，心裡激動不已。
他剛剛安排在這裡準備拉弦的二個戰士，突然發現自己身邊的戰友們又回來了。
小東北低聲說道：“放他們進包圍圈，只留下最後一道防線不炸就行了。”
回頭命令：“機槍準備！”
同樣的套路，同樣的結果！
小東北在引爆炸彈之後，馬上命令：“廖玉書萬軍、宋金我們四個原位置補充炸彈；曲村、陸大佑、於俊德、歐大中、魯世國你們五個清理戰場，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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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下達之後，他這個班迅速開始行動起來。
為了方便行動，小東北這邊也是兩枚照明彈打出去。
陳四川帶著手下九個人衝出去。
他手下的這五個新加入的華德澤、陳興、趙龍、朗子機、康有節，他們剛剛看到了前面發生的一切。
剛才這一炸，完全把鬼子的騎兵炸殘了。
那些僥倖逃得了性命的鬼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被這五個神槍手點名了。
他們一路踏過泥濘的道路，現在這些道路更泥濘了。
剛剛他們過來佈置炸彈的時候，這地上是水。
現在地上積起的全是血，是鬼子的血。
陳四川突然想起來了：“所有人把發下來的白布條，用鬼子的血染了。”
這是出發時候連長特別交待了的。
他們回去的時候，要把這布條纏在右手臂上。
並且連長特別說了，一定要用鬼子的染紅這些布條。
現在就是時候。
這件事情，整個特種連的士兵們全都知道。
陳四川在照明彈的光芒下，看著前面戰場，這條道路上面躺著許多的鬼子士兵和戰馬。
戰馬和士兵們痛苦的呻吟聲、嘶鳴聲，聲聲入耳。
陳四川命令道：“給每個屍體都補槍，一定要保證不留一個活口。
戰馬就不用管了。”
下完命令，又命令道：“裴學義。項立果、甘華興你們三個立刻把炸彈再次補充起來。”
剛剛為了保證效果，他是把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三條線上所有的炸彈全部拉了的。
東西兩邊都打出了照明彈。
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是在打掃戰場了。
劉老炮心裡著急：“這些鬼子怎麼這麼磨蹭？
投胎也不跑快些。”
剛剛那些鬼子騎兵如雷的馬蹄聲，在東西兩邊的猛烈爆炸後，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現在只有偶爾傳過來幾聲戰馬的嘶鳴。
這些都是偶然受了輕傷，跑出戰場的戰馬，嘶鳴著尋找同伴和主人。
五十六聯隊的反應總是快人一步。
他們的騎兵大隊出發後，聯隊長佐藤右三郎還是有些不放心，已經命令自己手下的東保春樹步兵大隊出擊。
東保春樹步兵大隊長出發的時候，不比騎兵大隊晚。
只是他們兩隻腳，終究是沒有人家騎兵大隊的四條腿跑的愉快。
東保春樹大隊長看著前面遠遠地升起來的照明彈，心裡按捺不住地想著騎兵大隊應該已經立功了。
自己這支隊伍趕到的時候，只能夠打打下手，想來是沒有戰功可以立的了。
就算是這樣想的，東保春樹大隊長還是沒有絲毫懈怠，催促著自己手下這一千二百個戰鬥人員，迅速前進。
等到他們也能夠看到炮兵陣地的時候，剛剛的照明彈早就歸於熄滅了。
整個戰場也歸於黑夜。
只不過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道，卻是黑夜怎麼也遮蓋不了的。
東保春樹大隊接進到離炮兵陣地還有六百米的時候，就有士兵驚呼：“戰馬！死掉的戰馬！”
東保春樹大隊長藉著火把的微弱的光明，看著倒在地上不害輕輕喘氣的戰馬。
從戰馬身體上還在流血的傷口可以看出，它是在剛剛的戰鬥中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