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星謝過祖母，就跪下給祖父上了一炷香。
雖然這個祖父，她沒有任何印象。而她更不是本來的陸硯星。
也希望，他能在天上守護自己。
黎老婆子沒有再講話，她安安靜靜的等著陸硯星做完這一切。
“你知道我恨不得掐死你。”
黎老婆子澹澹開口，她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決斷別人的生死，在她眼裡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的平常。
萬惡的封建社會，權貴隨意的就能決斷別人的生死。陸硯星心裡不住的吐槽，她無時無刻不懷念現代的法制完善。
“我知道。祖母確實也是這樣做的。讓一個孩子從三歲起自己生活在破落院子，不聞不問，任她自由發展。”
“你這是在怨我？”黎老婆子睜開眼，看著面前的陸硯星。
怨嗎？恨嗎？
這要去問陸硯星了，在除夕夜裡，被凍死在床上。
明明是在國公府，不給她尊貴的身份也可以，卻還是苛待她，讓一個那麼年輕的女孩子死了。
“祖母想怎麼做，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只是陸硯星有多無辜，自己的父親在母親去世後，不願意娶繼室。她只是一個三歲的孩子，就能干涉到自己父親的事？”
“父親逃離國公府，卻獨獨撇下自己孩子。他自己都逃離的地方，難道他不知道他的孩子留在這裡會怎樣？”
“還有祖母，管不住自己的孩子，就去拿捏無依無靠的孫女。”
“所以我做錯了什麼？”陸硯星目光直逼黎老婆子，毫不退縮。
她一層一層的揭開黎老婆子一直以來的偽裝。
管不住自己的孩子，就去拿捏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孫女。
她知道她的孫女懦弱，卻還是在她身上撒氣。
一直以來都在欺騙自己，她虐待陸硯星，以為陸抗會回來。
春去秋來，他沒有回來。
黎老婆子混濁的目光，閃過一絲明亮的光。裝睡的內心，被撕扯著。
“沒錯。我的兒子，我一直疼愛的兒子。選了一個不知道哪裡出來的女人，那女人死了。他就直接去了寺廟。”
“老爺子拋棄了和我白頭到老的誓言，我一個人支撐著國公府。到最後兒子也拋棄我。”
“憑什麼，被拋棄的人只有我。”黎老婆子癲狂著雙手撕扯手裡的佛珠手串。在大力的加劇下，手串斷裂，佛珠噼裡啪啦跳落在地板上。
這就是一個偏執欲作祟，試圖佔有兒子的女人。
陸硯星覺得她可悲可憐的同時，也很心疼自己。
她試探的伸手，撫在黎老婆子的背上。沒有感覺到黎老婆子的掙扎，陸硯星才輕輕的拍拍她的後背。
就像小時候，她媽媽哄她睡覺那樣，拍著她，給她安全感。
“祖母，你想不想讓爹爹回來？”少女青澀的聲音，在黎老婆子的耳邊響起。
夜鶯般婉轉，明知道是誘人的毒藥，還是沒有辦法拒絕。
黎老婆子承認，她口上說著狠話，不想看見陸抗回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現在只想看見一家人團圓。
黎老婆子笑嗤，她想了那麼多辦法。請皇帝施壓萬國寺，不接受陸抗在那裡。
結果失敗。
她自己一步步走上萬國寺，請他回來。
他避而不見。
她換個法子，去萬國寺添香油錢。倒是見到了陸抗。
陸抗在主持的要求下，給她講解經義，也僅此而已。
他是真的對她們，還有國公府的一切都不在乎。
“如果說我能帶爹爹回來，祖母可否讓我也住在柏芝院。”陸硯星直接開口，她要住在老太太的院子裡，被老太太庇護。
渣爹顯而易見的不靠譜，她手上現在是有母親留下來的東西。
但她現年已經14歲了，這個年紀早就要成親了。陸明悅已經被定下。而她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被送出去交易。
她臉上是有胎記，同齡家的不會看上她。但有些年紀大的，就喜歡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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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讓她在偏僻院子裡死掉，安心柔這個聰明人只會選擇對她有益的處理方式。
要求只是住在她的院子裡而已，她院子裡這麼多房間，空置了許久。
拿一個院子，換兒子回來。
黎老婆子覺得很合算。
黎老婆子認真審視著面前的小丫頭，算起來她這是五年來的第二次認真打量她這個孫女。
她膚白如雪，挺俏的鼻子，薄唇淺紅。頭上柔順的三尺青絲，兩縷披在胸前。剩下的在頭頂挽成了雙髻。雙髻上纏著褪色的蝴蝶結。整個人嬌俏又不失清麗可人。
那雙黑色的眼睛，宛若夜空的星星。自信明亮又美麗。
如果沒有臉上的這塊疤，絕對是個美人胚子。
“你口氣挺大。”黎老婆子沒忍住出口打擊她，她想相信，又不敢相信。
陸硯星能帶回陸抗。
“你應該知道，你這次出頭，要是帶不回抗兒。你以後在府裡的處境只會更糟糕。”
再糟糕，還能糟糕成什麼樣子。陸硯星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有什麼能比死亡更可怕。
只要有一點機會，她都會緊緊握住。
“謝祖母提醒。”陸硯星一直提著的心在黎老婆子的忠告下，放鬆了下來。
黎老婆子都提她想到了之後的處境，言外之意自然是答應了她提的建議。
“祖母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冬天天氣冷，不要生病了。在府裡等著我和爹爹回來。”陸硯星很自然的出口關心黎老婆子的身體。
她以後日子過得怎麼樣，有一部分還要靠黎老婆子。黎老婆子現在和她的利益息息相關。
陸硯星離開柏芝院的時候，蘇嬤嬤送來了十兩銀子。
對於現在的陸硯星來說，十兩銀子並沒有很多。
但她也很開心，這算是黎老婆子的預先投資。
桂禾見到陸硯星是蘇嬤嬤送回來的，在外面都差點哭了出來。
她在星月苑這幾天，過得很不好。每天都在擔心小姐，白天時候就跑到柏芝院外面守著，她自然是得不到任何訊息。
只是府裡都再說，硯星小姐生了重病，反正沒幾天活頭了。
“小姐，我擔心死你了。”桂禾湊到陸硯星身邊，一步都不離開。
陸硯星揉揉頭，“乖，收拾包袱去，我們去萬國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