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人。小姐暈過去了。”葉嬤嬤撥開七月，撲通撲倒在陸硯星旁邊。
她哆哆嗦嗦的把手放在陸硯星鼻子下，溫熱的氣體從裡面噴發而出。
小姐還活著。
她長舒一口氣，還好沒死。
黎老婆子在衣袖裡揪著的手簌的放開。
命硬的掃把星丫頭，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死掉。
陸明悅臉慘白慘白，她和陸硯星離得很近，皮膚與戒尺接觸產生的巨大響聲，在她的耳邊炸開。
滿目是血紅色。
女孩子家最柔弱的手部皮膚，她平時不小心撞到，都能痛死。
陸柯萱更乾脆，家法伺候到一半時候，她就直接撅了過去。
“請大夫過來。”黎老婆子嫌棄的丟下這句話就先離開。
亂糟糟的，還有地上的血。讓她煩躁又不安心。
小佛堂冷冷清清，燭光搖曳。正中間供奉的是陸老爺子的排位。
“老東西你看見了嗎？”
“掃把星死丫頭那個硬脾氣，像極了抗兒。真是氣死我了。”
“她有什麼資格硬氣。抗兒現在也跟我離心了。”
黎老婆子跪在蒲團上，轉著裡的佛珠。她絮絮叨叨，全都對著冰冷的木板。
此時的她，再也沒有白天硬撐的高貴，頹廢的不成樣子。
蘇嬤嬤在小佛堂門口轉了又轉，每次老夫人進去禮佛都一個人呆著很久，還不讓人打擾。
老夫人一把年紀，天氣又寒冷，身子可怎麼受得了。
小廚房的薑湯，從老夫人進小佛堂就備下了。
主院偏房裡也不平靜。
陸硯星暈倒後，就被留在了老夫人的院子裡。
偏房裡燭光明亮，丫鬟們來來往往，每一個人都很安靜。
在廊下碰見相熟的丫鬟，也不敢像以前交談兩句。
主院不平靜，主院以外的地方也不平靜。
沒人知道老夫人想要幹什麼，只知道這死丫頭走運了。
被老夫人留在主屋裡。
他們心癢難耐，迫切想探聽主院訊息，然而一切平靜。
陸明悅跟著安心柔一起回到了春風院。
一路上，安心柔都走的很快。陸明悅追的艱難。
“跪下。”安心柔屏退了四周，門剛關上。她疾言厲色，冷聲斥道。
陸明悅在主院受了家法，心裡難過的不行。她是祖母最疼愛的孫女，祖母不僅任那個掃把星說她，還在那麼多人面前打了她。
她從出生到現在，十四年來，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就連最疼愛她的母親，在她被打之後，不擔心她的傷勢。
到屋子裡，就讓她跪下。
陸明悅手心火辣辣的，委屈羞愧憤怒交織。
她泫然淚下，墨色如黑夜般的剪童，盈滿淚水冷聲道:“母親，女兒沒錯。”
“你這是在頂嘴？”
“你沒錯。你哪裡沒錯。我悉心教導的女兒，被一個死丫頭比下去。你敢說你沒有主動去挑釁陸硯星的想法。萱姐兒心思單純，一條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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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才會拐著彎去使著萱姐兒做這些事。”
她每說一句，陸明悅的臉色就變了一變。安心柔心沉了下去，她不敢置信，自己教出來的女兒，如此不成器。
她咬牙切齒道:“你在害怕什麼？”
她悉心教導的女兒，引以為豪的女兒。
那麼聽話的女兒，不僅忤逆她，還向她頂嘴，更過分的是她今天才知道她如此小家子氣。
她的母親的目光刺的她面上赫然。陸明悅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全都被說中了。她不死心辯解道:“母親心中就是這樣想女兒的？我為什麼不能向萱姐兒一樣被母親無條件嬌寵。母親對我的寵愛，都是在我表現好的時候，不然就沒有。母親，我嫉妒萱姐兒。”
陸明悅抹了一把眼淚，哭嚎道:“母親，悅兒很害怕母親會不喜歡悅兒。”
陸明悅很少在她面前哭，陡然見到她的眼淚，安心柔因憤怒失去的理智，一瞬間拉回。
“悅姐兒，你是我第一個孩子。大概是我以前吃了很多虧，所以才總想讓你少走彎路。對你嚴格要求，卻沒考慮你的想法。”
“你是這望京最尊貴的女子，以後還會是北臨國最尊貴的皇后。”安心柔慈愛的看著面前眼圈紅紅的女兒，痛惜的拿出帕子揩去她眼角的淚水。
陸明悅含著眼淚，頓住了。她滿含希望的眼睛暗了下去。
她低聲哀求:“母親，悅兒可不可以不嫁給太子。”
安心柔揩眼淚的動作，因為她這句話不小心按重了。
她心裡又驚又怕，面上端的依然是一副慈母樣子。
悅姐兒什麼時候有的這個想法，她心大了，竟然生出不嫁太子的妄想。
她必須嫁給太子，不然她的安哥兒怎麼辦。
到時候拿藥迷暈，塞上花轎由不得她。
“不嫁就不嫁，那個病秧子。我可心疼我的乖乖女兒了。”安心柔柔聲安慰，她存了心敷衍，自然是什麼都答應。
陸明悅破涕為笑，她母親果然最愛她。
陸硯星腦袋暈暈的，手疼的很。她眼皮沉重，很難睜開。
難不成她又死了？
這感覺讓她很熟悉。
“小姐醒了。”身邊有驚呼的聲音傳來。
陸硯星艱難的睜開眼睛，她撐著雙臂想要起來。左手按在床沿上。硬邦邦的觸感。
她左手被包成了木乃尹。
可怕。
和自己屋子完全不一樣的景緻，她難不成在老太太院子裡。
更年期老太太與眾不同，上一刻把她當殺子仇人來打，下一刻就把她挪在這個院子裡。
陸硯星醒來的訊息，蘇嬤嬤第一時間告訴了黎老婆子。
她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想要黎老婆子早點從小佛堂出來。
黎老婆子理她倒是理了，只是讓她把陸硯星帶到小佛堂裡去。
小佛堂裡沒有放火盆。
涼嗖嗖的。
微弱的燭光，能看清小佛堂的基本陳列。
沒有桌椅，地上放著兩個軟塌。正中央的位置擺放的一塊陸老爺子的靈牌。
黎老婆子孤零零的坐在軟塌上。
剛從暖和的屋子來到這個冷嗖嗖的屋子，冷熱交替。陸硯星牙關打顫。
黎老婆子保持著自己的動作，沒有看陸硯星。
“來了。先坐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