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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 鷹派崛起

為了奕譞那封沒什麼見地的奏摺,朝廷還搞了一次內閣會商,從而誕生了一個差點弄死奕譞的派系。參與討論者,有素來仇視洋務的大學士倭仁、吏部尚書朱鳳標、刑部尚書瑞常,以及當時正在北京盤亙述職的直隸總督曾國藩。

耐人尋味的是,經過一番議論,眾人推舉曾國藩起草對奕譞奏摺的意見書。此折代表了朝中保守力量的立場,同時該文又撰於曾國藩之手,可見曾國藩對奕譞的主張並無太多異議。那向來以胸懷開明、積極洋務面貌示人的曾國藩,其實內心深處仍對洋人持仇視態度,否則他應不會對通篇意欲驅逐洋人的奏摺保持認同。身居數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中,作為士大夫典型代表的曾國藩,其做人與做事存在著巨大反差、矛盾與糾結。曾國藩主張的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師夷長技以制夷,幾乎把這位大賢給搞分裂了。而一年後的天津教案,則不啻將他的思想與行動徹底撕裂成兩個根本無法彌合的極端。

對奕譞的這份奏摺,清廷以內閣複議的形式做出回應後,便再無反響。然其象徵意義卻 實際,這是奕譞保守立場的首次公開“亮劍”,且收到不少重臣之抱團附和,朝中的保守勢力終於從皇室中尋覓到領袖人物。進而立場保守且態度強硬的鷹派已漸趨成型,一旦中西事務上出現大的變故,鷹鷙便立刻展翅出擊。天津教案便成了一個契機,鷹派振翅而起,把奕欣給搞了個狼狽不堪。

天津教案爆發後不久,時任江蘇巡撫的丁日昌曾數度密函奕欣,表達對津案看法。丁中丞贊同曾國藩“中國現在力量不及,只有曲意求和之一法”的觀點,稱此“真深識遠慮之談”。應當說丁日昌的觀點,非常符合奕欣處理津門事件的思路。於此之外,丁日昌還預見到圍繞此案,朝堂之上必定出現反對聲音,故丁力勸奕欣為首的決策層“現在事機緊急,守備則萬不可缺,至於或戰或和,應由宸衷獨斷,不可為眾論所動搖”。此言堪稱發自肺腑,預料也十分的準確。不出其料,主張對外強硬的議論很快甚囂塵上,盈滿樞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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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見不同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後裹挾著由宿怨和利益澆築而成的冰冷私見。不過打響這場廟堂之爭頭炮的陣前先鋒,卻是兩名漢人軍機:李鴻藻與沈桂芬。李鴻藻本與倭仁、徐桐等人走得甚近,又因之前同文館風波、丁憂奪情事件,與奕欣集團結下舊怨,故其出馬反駁情理之中,不必贅言。較之書生本色的李鴻藻,沈桂芬曾於同治三年出任山西巡撫,經此歷練,其門面氣局為之大開,“治事精敏,在上前敢言能辨,同官鹹服其才”。同治六年,沈氏起復便徑直入值軍機,兼任兵部尚書協辦大學士諸要職,後因其處理洋務之才識深受奕欣青睞,被召入總理衙門委以當家大臣重任。寥寥數年,沈佔據軍機、總理衙門兩大要津,儼然成為南派京官之魁首。

李、沈朝堂交鋒,源於御史賈瑚所呈質疑總理衙門偏袒洋人策略的摺子。朝議之時,李鴻藻與沈桂芬、寶鋆圍繞此折,展開激烈辯論。李鴻藻認為賈瑚所言非常有道理,應該有明詔督責,寶鋆和沈桂芬則皆不以為然。頗有憤青氣質的兩宮太後,認同了李鴻藻的觀點,故頒旨明發。寶鋆和沈桂芬豈能善罷甘休,又堅稱“津民無端殺法國人,直是藉端搶掠”,挑起了第二輪辯論。既然在樞桓之內,寶鋆與沈桂芬又是同一戰壕的盟友,且背後有恭親王奕欣這棵大樹,李鴻藻孤身一人衝鋒搏殺,讓人看來可謂不智,只會令其形勢愈發孤立。然而愈是孤立,卻愈對李鴻藻有利。一來如此貌似不惜代價的拼爭,可積累自己於清流之中的名聲與資本,二來唯有如此才能激起奕譞等鷹派人物的支援。

果如李氏所料,次日奕譞便上折議論津門一案,兩宮還為了這封奏摺把奕欣給找來了。可見雙方政見迥異,必在廟堂有一番惡戰。午後諸王、軍機大臣、御前大臣、總理衙門諸臣便一同被召見於乾清宮西暖閣。“兩宮太後也是來了勁頭,連面前的簾子都給撤了,翻來覆去的問起了天津的情況。別有用心的七爺奕譞和素來偏袒百姓的五爺亦誴,扯開嗓子就白話上了。五爺還是明白人,他也知道曾國藩的不得已,但是他堅持認為民心是國家的根本,而曾國藩的策略將會大失民心,所以絕不可行。六爺則是趁勢加火,說必須順應民心,而且天津的張光藻、劉傑無罪,陳國瑞也是個忠勇可用的將才。而且奕譞認為,總理衙門的照會中出現“天津舉事者及大清仇人”之語,實在是有失天朝的體統。六爺奕欣面對真糊塗的兄長和假明白的弟弟,只能是苦苦堅持,誓死支援曾國藩。

鷹派諸臣咄咄逼人,寶鋆、董恂等奕欣死黨自然不甘示弱,當即開始了大辯論。但是吵的時候久了難免變味,堂堂大清重臣們開始“惡語相侵”,辯論也變成了對著罵街。兩宮太後見雙方爭執不休,不得不出面勸架,而且扔出了一句狠話“夷人是我世仇,爾等若能出一策滅夷,我二人雖死甘心,且皇帝幼衝,諸事當從長計較。”可是倭仁等人仍然不依不饒,認定張光藻和劉傑既是好官,便不應該加罪,瑞常與朱鳳標也異口同聲的跟著使勁。

眼瞅諸位親王、重臣紛紛發難,董恂只得採用“拖刀計”,反問眾人:“此時不知天津又作何局面,焉能往來問答耶?”奕譞練兵不行,政治上可不弱,根本不吃這一套,繼續質問,“極論素日無備,故臨事以“無可如何”四字塞責。自庚申至十有一年,試問所備何事?且言此次綸音如措詞有失體處,臣等仍當糾正。”一下就把董恂的拖刀計給廢了。既然場面上不佔優勢,暫時無力扳回,恭王只得做出妥協,暫時答應奕譞等鷹派的要求。

站在道德制高點的清流們,根本難以駁倒,俠王五爺和小聰明七爺貴為天潢貴胄,也不好料理,所以恭王集團只得逐一擊破其餘重臣。第一個就拿李鴻藻祭旗。三日之後,軍機處議事很長,恭王派系的諸人便團團圍住了李鴻藻,輪番駁斥,開起了批鬥大會,差點沒辦李鴻藻給弄成精神病。半月後,恭王派系的諸人有瞄準了倭仁,還是一招以眾欺寡,氣的倭仁直翻白眼,又一鷹派中刀。於是,在處理涉外事務上,恭王集團又一次險勝。

雖未能在津門事件上被六哥力壓了一頭,只是取得了一些話語權,但奕譞此次角力亦非毫無收穫。正因備受醇郡王言行之鼓勵,大批的頑固派憤青冒了出來,而且他們認為今後皇族宗室中終有主峰可指,值得追隨,全都成了俄奕譞的粉絲,鷹派勢力進一步的壯大了起來。民間早就在大罵恭親王的百姓們,更是紛紛誇讚起了這位年輕的七爺,把他看成了大清未來的希望。曾國藩因為天津教案喪盡了半生清名,奕譞卻因為這次風波成為了眾望所歸。

初出茅廬的奕譞不僅不是六哥敵手,氣量亦不夠寬廣。此事之後,他極度憤懣,以“在事諸臣,汲汲以曲循夷心為務”,故而恥與同列為伍的理由,負氣辭去了一切差使。雖然贏得了憤青們的一片喝彩,大讚他有魏晉風骨,但也離他渴望的權利更加遙遠了。而此刻慈禧卻瞅準了妹夫直爽勁爆且城府不深的弱點,決心給予權力,為己所控,與恭王抗衡。不僅親自出面把妹夫給勸了回來,更是承諾將在在同治親政之時晉封奕譞為醇親王。然後慈禧便笑眯眯的回了宮,準備看一場手足鬥法的好戲拉開帷幕。

奕譞刻意表演出來的任性,讓他實打實的的來了一次名利雙收,更是進一步的打擊了奕欣的名望,為自己將來再進一步打下了根基。但是奕譞的心裡也有點小不安,他的鷹派擴張的實在太迅速了,雖然還沒有掌握大權,但是規模卻龐大到讓他這個帶頭大哥都害怕。奕欣的恭王派系實力已經不俗,但是比起鷹派來,還是有點小家子氣,也就是暫時還握著實權而已。鷹派在人數,威望、分佈等方面,已經全面超越了恭王派系。奕譞不僅有了和自己六哥分庭抗禮的資本,甚至是兩宮太後也得掂量掂量他的能量了。也就是奕譞以往的表現太過不堪,不然他現在就該研究身後事了。他掌握的力量已經過於龐大,龐大到足以威脅任何人,若是他的能力再強上一點點,慈禧和奕欣一準會聯手收拾他。萬幸奕譞是出了名的無能平庸,這次讓他逃過了一劫,讓他有了被慈禧利用的機會。

中國什麼時候都不缺憤青,但是憤青的數量終究是有限的,奕譞能一下子扇呼起來這麼多人,背後也是有些他不知道的貓膩的。有些人想借他的口說話,有些人想借他的手辦事,這些人看中的也是奕譞的無能。可惜奕譞的能力到底如何,是一個誰都不知道的未知謎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