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輕輕地說了一句："寶貝，我愛你。"便擁著她睡過去。
直到墨吟風的呼吸變得平穩綿長，落小凡才微微睜開了眼睛。
一絲微弱的光闖入她的視線，微微的抬頭，終於看清楚了他近在咫尺的容顏。
眼淚驀然就湧來出來。
剛剛，她是不是又失明了一次.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現在這種"突發狀況"越來越頻繁，如果這樣下去，墨吟風很快就會看出端倪，她只想安安靜靜幸福快樂的過完這三個月。
只是這樣，老天也吝於給她嗎？
她害怕有一天醒過來，就再也看不清他的臉龐，再也看不到多多那總是歡快蹦跳的身影。
多多！
她忽然很想她，她忽然就起身，披上一件外套就去了多多的房間。
看著小床上那個與自己七分相似的臉蛋，心裡的悲傷再也抑制不住。
如果她死了，至少秋諾還有疼愛她的父母，可是多多卻沒有了。
這個孩子這樣單純，天真，她還沒將她缺失的愛補回來。
她還什麼都沒有來的及做。
卻什麼都來不及了...
外面微微的飄著雪，冬日的也很靜，沒有風。
她獨自一個人來到露臺上。
如今，想來，她真的活得太累了。
二十幾年所承受的或許是普通人一輩子也經歷不完的。
現在的她就好像站在懸崖上，像哈姆雷特一樣。
生或者是死，這是一個問題。
只不過，她沒有的選擇。
身後有著充實的溫暖。
墨吟風最喜歡的一個姿勢就是從後面抱住她。
因為她的身體剛剛可以被他嵌入懷裡，好像本來就是完美的一體。
"怎麼起來了？"他的聲音溫柔。
"阿風，你說我死了會在天堂還是在地獄？"她問。
墨吟風微微蹙著眉頭，問："怎麼突然說這個。"
落小凡說："阿風，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去了，你會不會忘記我。"
墨吟風將她抱得更緊："不會，我允許你在我之前死，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你會難過，但是你不要走的太遠，我會馬上追上你，你知道我永遠有辦法找到你，這樣不管在天堂，還是在地獄，我們還在一起，好不好？"
他故意捏著她的小鼻子，逗她一樣。
"不好！"落小凡受了刺激一般忽然從他的懷裡掙脫開來。
"阿風，你答應我，如果我死了，你就忘記我，然後好好地活下去。好不好？好不好？"她像個孩子一般抓著她的手臂哀求。
墨吟風低沉著聲音："小凡，你到底怎麼了？"
落小凡忽然停息下來，微微恍惚的說："只是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了死神，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墨吟風抱著她："噩夢而已，夢都是反的，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誰也別想將我們分開，老天也不可以，所以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
日子就這樣一天過著。
她們每天傍晚都會牽著多多的手在寬大的林**散步，兩旁都是高大的梧桐，地上都是厚厚的白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響。
可是每每看見夕陽下山，她總是很難過，可是每每這時，她還會指著夕陽的餘暉對多多說，好美。
落小凡的身體越來越差，又莫名失明了好幾次，雖然有時候只會維持幾秒，但是越來越頻繁。有一次又差點被發現。
而且，她開始頭疼，越來越嚴重，難以忍受。
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
可是她又捨不得和他們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她現在還在吃藥，只是希望她的生命可以延長一些。
她是數著時間過日子的，有時候多多也會問她："媽咪，為什麼你總喜歡盯著牆上的日曆。"
那個復古的日曆還是落小凡買回來的。
還記得在元旦節那天在老爺子家裡又看到了阿澤。
他對她似乎已經不聞不問了。
落小凡知道，他是尊重她的選擇。
那天，聶宅充斥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一桌老老少少像是最普通的家庭一樣說話，吃飯，看著孩子們穿梭蹦跳，只覺得這幸福的日子太短暫。
而如今，過了元旦也已經好幾天了。
墨吟風變得越來越忙。
她的身體不好，墨吟風也是知道的。她的胃病一直屢治不好。還有偏頭痛的老毛病。
她早些天說藉故養胃，已經不去公司了。
偶爾想他的時候，會去公司和他一起吃午飯。
絕大多數時間，她都在陪多多。
多多快要上幼稚園了，墨吟風說來年就給她報名，也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了。
只是不知道她還熬不熬的到了。
現在她最擔心的事情，是怎樣和墨吟風說這件事情。
到時候，讓他怎麼去接受，她到真不是擔心，墨吟風一時用氣，也會隨她而去，畢竟他還有多多這個牽掛。
只是怕他傷心...
那時，他會有多麼傷心。
她坐在院子裡的那個鞦韆上扳著指頭，只剩下兩個月零九天了。
"你這麼喜歡這個鞦韆，我們在院子裡種滿槐樹，然後每個上面都綁個鞦韆好嗎？"
落小凡回頭，笑著說："我又不會分身，我要這麼多鞦韆做什麼？"
墨吟風輕輕地給她推著鞦韆："給我們的孩子玩啊，你再生個十個八個不就好了？"
以往落小凡只會嗔怪他，而現在卻噗嗤一聲笑出來："那樣的話，我不就變成豬了？"
墨吟風微微彎下腰，在她的耳邊說："十個八個是多了點，那就生個三五個吧，墨園實在太冷清了。"
冷清，是啊...
墨園這麼大，只有一個孩子是覺得冷清...
可是，以後這裡會不會更加冷清。
心裡酸的發疼。
"對了，小凡，我明天要出差，歐洲那邊出了點事情，我可能要去一段時間。"
墨吟風就這樣彎著身子從後面箍住她。
落小凡脫口說："你要去多長時間？"
"兩週左右。"
"帶我一起走。"她說。
"不行，你身體不好，不宜奔波，還是乖乖待在家裡，你說你這些天是怎麼回事，怎麼忽然就瘦了這麼多，我叫蕭姨給你調理身體，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多養點肉。"他捏著她的臉蛋心疼的說。
她把手覆在他的上面："阿風，其實..."
其實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不要走，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她轉過身去，繼續輕輕地踮著腳蕩著鞦韆。
"其實我也不想去，你那麼忙，肯定沒時間管我。"她黯然的低下頭。
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墨吟風繞到她的前面，蹲下來，看著她："我的老婆怎麼會變得這麼可愛，看看，不會是要哭了吧。要不，我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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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小凡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墨吟風站起來，將從旁邊摟過她："乖，在家好好休息，把身體調理好，等我回來，一定給你帶一份特別的禮物。"
墨吟風走的時候落小凡去機場送他。
當時她拉著他的手不放墨吟風，說她現在越來越孩子氣。
"你要快點回來。"她說。
墨吟風抱著她，笑話她："怎麼覺得像是生死離別一樣，傻丫頭，不過兩週而已。"
落小凡緊緊的咬住嘴唇才沒有讓眼淚流出來。
她對著他笑，笑的那樣燦爛，恍如世界都失去了顏色一般，很美。
可是，當他最後轉身的時候，她卻再也忍不住。
兩週，她還有多少兩週？
剛剛走出機場，她就有些發暈。
還沒有走出幾步，她的腳不受控制了一般，忽然摔倒在地。
她從階梯上摔了下去，旁邊有人過來扶她，可是剛剛站起來，她的腳卻是在再也站不住一樣，又要栽倒在地上。
幸虧旁邊的人扶著她。
"小姐，你怎麼了，要不要送你去醫院？"扶她的是一位帶著金絲框眼鏡的斯文公子。
"不用，你扶我坐下來。"那人扶著她就做到機場門口的臺階上。
"你真的沒事？"那人不確定的問了一下。
"沒事，謝謝你。"落小凡衝著他笑。
那人走了以後落小凡就這樣在階梯上坐了一會兒。
又是這樣。
這些日子，也有好幾次手腳不聽使喚，就要失去知覺一樣。
她嘗試著想站起來，可是稍稍用力的時候，還沒有站穩的時候，就又直接倒了下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她站不起來了？
以前明明休息一下就會好。
心裡漫出的恐懼越來越甚。
她又嘗試站起來，又摔了下去。
她的手已經在發抖，她用力扶起旁邊階梯上的一個柱子，可是沒有用，她站不穩，始終站不穩，這雙腿像不是自己的一樣，根本不受控制。
旁邊已經有人注意到她，想要過來扶她一把。
被她一手拂開："滾開！"
她好害怕，到底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坐到臺階上大哭。
她站不起來了，站不起來了，怎麼辦？
人影憧憧，來來往往的人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都會略顯好奇的看她一眼。
她哭得很厲害，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只覺得這個世界好陌生，除了人影，還是人影，晃得她頭疼...
"阿風，阿風..."
她的手裡緊緊的握著手機。
指甲掐在肉裡，她卻絲毫沒有感覺。
她流著眼淚捶打著自己的雙腿。
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她恨不能拿一把刀子插進去，看有沒有一點感覺。
她好害怕。
手機上跳躍著一個號碼，她滿眼淚水看不清楚。
她趕忙擦乾，竟然是阿澤。
她接起來。
"你再機場？"阿澤問。
落小凡不做聲。
"你出了什麼事，我一個朋友說在機場看見你，說你摔倒了，到底怎麼回事，你說句話啊。"電話那頭的聲音很焦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