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仇人相見般的兩兄弟,只因雲娥一個舉動一句話,不說冰釋前嫌,可也互相說話了。
先前那彆彆扭扭的勁不見了,在一張炕桌前吃飯,也就沒了不尷不尬的感覺。
三傻子瞅了一眼雲娥,心說:“俺娶的媳婦兒咋就這麼好呢?”
忽然,腦海裡又浮現出另一個姑娘的身影。要是小棠當了這家的媳婦兒又會如何呢?
可她是常疤拉的女兒,他們父女竟合夥騙他,小棠又怎能成為他的媳婦兒?
然而,他又覺得常疤拉和小棠不像那麼壞的人,冥冥之中,自己似乎和他們父女之間有什麼緣分。
但他趕緊搖搖頭,不由自主就冒出一句:“咋可能呢?”
別人光顧吃飯嘮閒嗑,沒誰理會三傻子冒出的這句話,但雲娥卻聽得真切,誰讓她是三傻子的媳婦兒了呢?
雲娥輕輕碰了三傻子一下,悄聲問道:“什麼咋可能呢?你在說啥呀?”
三傻子忙搖頭,“沒說啥,沒說啥,俺的意思是明天不下雪,咋可能呢。”
“就是呀!”這句話方老牛聽見了,因為這是他最關心的話題,“明天不下雪,咋可能呢?要不就是下雨。不管下雨還是下雪,下完之後,就是冬天了。”
這天氣,還真被方老牛說著了。
次日,一大早便風雨交加,陰冷陰冷。
反正也沒啥活可幹,老方家全家人就都貓在炕上被窩裡不起來。
雲娥見外面下雨了,忙對三傻子說:“哎呀,昨個兒給你洗的衣棠還在外頭晾著呢,得趕緊給撿進來!”
說罷,鑽出被窩,披上棉襖,趿拉著鞋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她就抱著一堆衣服進來了。
三傻子看到,她雙手已凍得像紅蘿蔔一般。
三傻子問:“外頭挺冷吧?”
雲娥一邊把衣服搭到屋裡的繩子上,一邊說:“又是風又是雨的,打在臉上就像被鋼鞭子抽。”
三傻子說:“來,俺給你焐焐手吧。”
雲娥說:“不用了!我去給你打點熱乎水洗臉。”
三傻子說:“那俺也起來,到屋外解個手去。”
說著,穿上衣服趿拉著鞋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便雙手插兜,打著哆嗦跑了回來,“真冷啊!還是上炕躺被窩裡吧。”
他將手從兜裡拿出來,那時,雲娥端了盆正要出去,三傻子突然叫道:“哎呀,那東西哪兒去了?”
雲娥一驚,“啥東西呀?”
三傻子一著急,竟然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來,“就是那東西,俺揣衣服兜裡來的,咋沒了呢?”
雲娥說:“你不是換衣服了嗎?昨天那件衣服埋啦吧汰的,被俺洗了!”
“那……”三傻子焦急道,“衣服兜裡裝的那東西呢?”
說著,下炕去摸晾在繩子上的那件衣服兜。
“這裡也沒有!完了,丟了。”三傻子沮喪道。
雲娥問:“你到底要找啥呀,說出來就不行?”
三傻子抓耳撓腮道:“就是那個啥,這……這咋話到嘴邊就說不來了呢?就是那東西,狗喜歡啃的那個啥……”
三傻子是越急越說不出來,臉都憋紅了,卻無意間抬頭望見窗外風光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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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牛家新蓋的大瓦房,裝的是洋式玻璃窗,因此能看到窗外的景緻。
三傻子興奮地驚叫起來:“雲娥,快看,下雪啦!”
冷冷的疾雨在呼嘯的北風勁吹下,突然就變成了漫天飛舞的大雪片子,窗外只一會兒,便成了白茫茫的世界。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是風和雨送來的。
雲娥也嘆道:“好大的雪呀,也不知咱家那邊下沒下雪。”
三傻子說:“這不就是你家嗎?”
“你故意打岔是不?”雲娥抬腿踢了三傻子一腳,“你明知我說的是上木村,我爹孃那兒。”
當然,雲娥哪能踢疼他呢?但三傻子卻誇張地踉蹌幾步,假裝跌倒在了炕上。
三傻子揉著大腿,擠眉弄眼,做作出痛苦不堪的樣子。
“哎喲,痛死啦……俺……俺骨頭被你踢斷了……哼哼……俺娶的新媳婦真狠!”
雲娥拿起炕上的笤帚疙瘩,眼睛一瞪,“你跟我裝是不?那我真就打斷你的骨頭!”
雲娥剛舉起笤帚疙瘩想嚇唬他,三傻子勐然被提醒,他興沖沖叫起來:“骨頭!俺要找的就是那一小塊骨頭!”
接著問雲娥:“媳婦兒,你昨天給俺洗衣裳時看見沒?一小截骨頭。”三傻子用手比畫著。
“沒看見!”雲娥沒好氣地回答著,身子轉過去,故意背對著三傻子。
三傻子焦急道:“你真沒看見?”
雲娥仍沒好氣地回答:“沒看見就是沒看見!就算看見了,一塊破骨頭有啥了不起,早就給扔了。”
“啊,天哪!”三傻子抓住自己的頭髮,看上去絕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