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受 騙 被 捉
大公猴當猴王享受慣了,在被新猴王趕到小山頭後,什麼都得自己動手,很不適應。好在小山上有幾隻老弱殘廢的猴子,其中有的是曾被它趕下臺的猴王,它就驅使它們為它供食。但是,這幾隻老猴子也會玩花招應付,盡找些爛桃子、酸李子與陳年松果給它吃,大公猴實在餓得受不了,就自己覓食。好在山下玉米熟了,它爬樹攀藤,越澗過溪,到申世樂小木屋後面的谷地裡偷玉米棒子。
眼下,玉米棒子灌滿漿,鬍子已發紫發黑。可是,玉米還在生長,那高過人頭的枝葉一天一個樣,繁盛茂密。小路兩邊青豔豔一片的玉米,把林子和小木屋都淹沒了。如果你在暴雨暴曬之後走進玉米地裡,會聽到“咯巴咯巴”的拔節聲,這說明玉米仍在生長。玉米拔節聲音很響,常常把乍來剛到的偷玉米棒子的猴子嚇跑。
這天雨後初晴的早上,大公猴來到玉米地裡,起初四周靜悄悄,只有葉子在微風中發出的“沙啦沙啦”響,它得意地扒了幾個棒子啃起來,一咬一口白漿,棒子還沒有老熟呢,但是,餓極了的它也顧不了這些了。正在大公猴使勁地啃咬棒子時,忽聽“叭”一聲響,接著,四面八方的玉米地裡“噼哩叭啦”響成一片,它被嚇壞了,丟了棒子就逃。它以為是有人在放槍,奇怪呀,只聽響聲不見子彈飛來。
它跑到山崖邊喘息著,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遠遠走來的田鐵拐,他挑著一個大木籠,放在與玉米地接壤的溝邊,那裡是猴子下山的必經之路。太公猴觀察這一切,見他放下木籠就走了,它感到好奇,便從崖邊跑過來看個究竟。
木籠高大,做得很粗糙,從縫隙中可以瞧見裡面放著玉米棒山核桃花生果。這些都是大公猴喜歡吃的,特別是花生果,它在做猴王期間也不過吃過兩三回。它試著從板條縫裡伸爪來掏,可是,板條縫太窄,爪子伸不進。
大公猴急得抓耳撓腮,它圍著木籠轉著,看到一個小門,門裡有塊踏板,要拿到裡面的果實必須經過那塊踏板。它猶豫了一會,決定試試,便用前爪往裡掏,按那塊踏板,一按,一扇閘門從上面落了來,幸虧它後半身沒進籠,一縮身就退到籠外。
大公猴被木門砸了一下,嚇出一身冷汗。這時想起小明說過他表叔要捉猴,原來是用這種詭計。它轉身逃到叢林裡躲起來。
這一切田鐵拐都窺見到了,他從小墳頭後面走出來,又把木籠的閘門吊起來。接著,田鐵拐拎來一隻竹籃,裡面是一個個黃燦燦煮熟的玉米棒,他拿起一個玉米棒來啃,對躲在樹上的大公猴喊道:“大公猴,你當猴王時恐怕也沒吃過煮熟的玉米,呵,可香啦!”
大公猴對他是不信任的,說道:“你想用木籠捉俺,沒能得逞,現在又在棒子裡放毒藥了吧?”
“誰放毒藥?沒有的事!”
田鐵拐為了表演給大公猴看,隨手從籃子裡抓個玉米棒來啃。這根玉米棒上確實是撒了安眠藥粉,他吃了一半便倒頭大睡,原來,他吃錯了棒子,大公猴來推他也推不醒。大公猴見他睡得像死豬一般,開心極了:“報應,報應,想騙人卻騙了自家!”
大公猴覺得機會來了,它跑到木籠旁,用樹枝到籠子裡掏果實,一碰踏板,上面的閘門扇就落了下來,把門關上了。這回它看清了,原來踏板上有根鐵絲吊在一個捎子上,踏板一動捎子轉身,那扇閘門就落下來。太公猴覺得好笑,總說人比猴子聰明,田鐵拐想用安眠藥來害俺,結果自食其果躺倒了。這玩意兒看來也不管用,俺讓它翻個身瞧瞧。大公猴正值壯年,有的是力氣,它一拱一推木籠就倒了,裡面的玉米、核桃、花生果滾到一邊,它掏了幾個吃吃。後來,它乾脆把木籠拎起來把裡面的食物全抖落出來,任意享用。
大公猴吃個痛快後,回山上去了。
傍晚,小明來找田鐵拐,見他躺在地上睡著了,木籠翻身,果殼狼籍一地,笑了笑,便把田鐵拐架了回去。
第二天,田鐵拐對小明說:“昨天的事不準對人說,全怪我大意了。今天一定安捉住那只大公猴。”
小明知道自己是阻攔不了表叔的,但是,他還是勸道:“表叔,不要去捉猴了。”
田鐵拐瞪眼:“不捉猴,我們怎能去闖世界!”說著,他在筐裡放上許多罐頭盒子,有的盛滿水,有的盛滿膠水,挑著上路。
大公猴帶著幾隻老猴子在扒玉米棒子,一隻老猴子跟田鐵拐一樣是蹺腳,走路一拐一蹺的,它們見田鐵拐來,蹺腳老猴子學著他瘸腿走路的樣子,引得猴子們大笑。可是,當田鐵拐走近,它們都嚇得往林子裡躥。
只有大公猴靠近田鐵拐,問道:“你今天又要玩什麼花樣?”
田鐵拐說:“今天來不是捉你的,是跟你們玩玩。”
“哼,別又是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再躺倒在地叫小明扶回去,哈哈……”
田鐵拐臉一紅,心裡窩囊,但是,還是裝著平靜地說:“你們學我瘸腿走路有什麼意思?搽胭脂,抹花粉,裝鬼臉那才有意思呢,那才叫好看好玩呢!”
大公猴自從當了猴王,總是一本正經,一臉威嚴,現在下臺當平民,它也想表情豐富一些,扮鬼臉是個好主意,便站在樹上看。田鐵拐從衣袋裡掏出胭脂花粉,做樣子往臉上抹,又不斷用手指蘸著罐頭盒裡的水來塗臉抹眼睛。他在抹,猴子們在看。田鐵拐想,猴子要上當了。這是一種古老的捕捉猴子的方法,利用猴子模仿性強的特點,騙它們用膠水粘住眼睛,然後就可以手到擒來。
這回,田鐵拐特別留心,他把手指伸進罐頭盒子時生怕伸錯,如果蘸了膠水又要出洋相了。正在他蘸水往眼眉毛上抹時,突出,在玉米地裡的墳頭上“砰砰”響起了槍聲。
猴子們聽到槍聲, “哧溜”一下躥逃了,鑽進了叢林裡。
田鐵拐吃了一驚,轉過身來一瞧,原來是申世樂放的槍。他醉熏熏的,搖搖晃晃,提著槍從小墳頭走下來,看到田鐵拐的大花臉,哈哈大笑道:“你這是幹啥子吆?”\
田鐵拐瞪著這位不速之客:“我在跟猴子玩。”
“捉活的,不如打死算了。”申世樂往槍膛裡填子彈。
“為什麼嘛?”
“哼,這些可惡的猴子!”
申世樂說,他昨夜喝得暈暈乎乎睡了,忘了關好門窗。他一覺醒來,朋友們送的雞蛋,花生、餅乾與幾罐飲料,都叫猴子們洗劫一空,猴子吃了雞蛋不算,還把蛋殼扔了他一床……
田鐵拐聽了開心極了,真想為猴子們鼓掌。但是,他還是裝著一副同情的樣子說:“申哥,你那些東西也是人家孝敬你的,算了,犯不著知法犯法打死猴啊!”
申世樂摸著臉上那顆等淚痣,吐著酒氣說: “什麼犯法不犯法的,這裡天高皇帝遠,我怕誰?要不是縣局上司要猴子做藥,我才不來打呢!”
田鐵拐:‘“申哥,你喝醉了,盡說醉話,快回去吧!”他推著架著他,把他弄到小路上。一路上,申世樂咕咕噥噥,:“山林屬我管,我,我,......人家是上級,要猴子做藥,做藥……”
望著申世樂踉踉蹌蹌走回小木屋,田鐵拐對林子裡喊道:“大公猴,出來吧,咱們玩!”
這回大公猴提高了警覺,命令瘸腿猴子爬到樹梢上放哨,又叫一隻猴子到玉米地偵察,得知拿槍的申世樂確實去了,它這才竄上樹站在枝椏裡,看田鐵拐在抹花花臉。
田鐵拐抹著臉,並且裝成快活嬉鬧的樣子。他一邊化妝一邊做鬼臉,然後翻了兩個筋斗,說:“大公猴,我化妝好了,這些化妝品就留給你了。”說著,他走進比人高的玉米地,掖在小墳頭後面。
大公猴見田柺子一摸一抹臉就變成花花臉,感到十分有趣。它經不起這樣的誘惑,下了樹過了溝,迅速來到竹籃旁。筐裡盡是開啟的罐頭盒子,它這裡蘸蘸,那裡戳戳,放在嘴裡吮吮,黏黏乎乎的,沒啥味道,它便模仿田鐵拐的動作,往臉上眼睛上亂塗亂抹。
大公猴玩得高興,又叫來偵察、放哨的兩隻猴子,大家一起玩塗花花臉。
一會,它們感到不對頭,臉上乾巴巴一片,眼睛被粘住睜不開了。這下猴子們急了,大公猴又抓又撓,全不頂事,一跑就摔個筋頭。
“這是怎麼回事?”大公猴急叫道:“田鐵拐,快來啊!”
田跌拐快步跑過來,對在那是瞎撞瞎碰的猴子說道:“好玩吧,化妝以後有什麼感覺?”
大公猴責問道:“好個田鐵拐,你想把你們的老祖宗怎麼樣?”
田鐵拐一瘸一拐趕到竹筐邊,說道:“怎麼樣?都關進籠子裡去!”
兩隻老猴子在懇求:“田先生,俺們一個跟你一樣是瘸腿殘廢,一個年老體弱,對你沒啥用,你就放了俺們吧?”
大公猴也說:“一人做事一人當,它倆被捉是俺輕信了你,你就放了它倆吧!”
田鐵拐本想把這兩隻猴子送給申世樂去做藥,接著一想不對。這裡有條不成文的規矩,猴子跑到玉米地裡你捉了,弄個玩玩可以,打死就犯法,申世樂為討好上司要打死猴子做藥,這種事還是不牽進去為好。於是,他用解膠劑把老猴子、瘸腿猴子眼睛上的膠水化了,放了它倆,只把大公猴帶回村。
田鐵拐家住在溪灣上,三間舊平房,東牆搭個披屋。小明搬來後就住在披屋裡,屋前小小的打穀場斜向溪邊,靠河岸用石頭壘個半人高的圍牆,爬在上面的南瓜正值開花,一朵朵喇叭形的大黃花在夕照裡閃亮著,為這簡陋貧困的農舍增添出一點生氣。
田鐵拐帶回的大公猴,關在小明的屋裡,他給木籠的門上加把鎖就出去了。大公猴在木籠裡東張西望,這間小披屋向低矮的一面傾斜,窗子離地只有半米來高,一跳就可以上窗臺。窗下放著一張木板床,床頭有個白木櫃,牆角邊戧著鋤頭,鐮刀,鐵叉,靠牆放看一隻水缸。
大公猴眨巴著眼睛,它在盤算著逃走。
小明從田裡幹活回來。用瓢舀了水喝,見大公猴鎖在木籠裡,笑道:“請你下山你不來,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下可好了,你要吃點什麼?”
大公猴抗議道:“田鐵拐採取欺騙手段把俺捉來,俺要絕食抗議!”
小明感到這個話題不宜談下去,便岔開去說:“大公猴,我這樣叫你挺不雅致的,你該有個好聽的名字才對?”
大公猴挺感興趣,問:“那你給俺起個名字吧?起個叫得響有意思的,人聽人愛的名字!”
小明想,將來要它耍猴戲,該起個藝名,就像許多影視明星一樣,應該有個好名字,叫阿貓阿狗不行,太文雅的他又想不出,想來想去想到大公猴原是當王的,現在下臺了,便道:“下臺王,這個名字怎麼樣?”
大公猴不明其意,問道:“這‘下臺王’是什麼意思?”
“你是當過王的,就姓王吧。”小明故意不把名字的意思告訴它:“如果你是人名字就叫王下臺,因為你是猴子,所以叫下臺王,跟外國人的名字一樣把姓放在後面。”
太公猴一聽,高興得發狂:“呵哈哈,俺有名字了:‘下臺王,王下臺,’俺叫啥名字?”
“你叫下臺王!”
“對,俺記住了:俺叫下臺王。”
小明說:“下臺王,表叔捉你來是為了玩猴戲,你要配合,否則,你要挨皮鞭的。”
下臺王問:“他耍陰謀,那膠水抹眼的詭計是他想出來的?”
“是的。”
下臺王咬牙:“這個大腦袋賊眼溜溜的瘸子,俺要整整他!”
“你怎麼整他?”
“絕食,絕食!”
“你怎麼又要絕食?”小明警告它:“這樣,你要受苦的。”
這時,田鐵拐進屋來,他腰帶上插著皮鞭,把花生和玉米棒塞進木籠,說:“吃吧,吃吧!”
小明說:“它已有名字了,叫‘下臺王。’”
田鐵拐:“好啊,下臺王,吃啊?”
下臺王躲到一邊,不吃他送來的食物。他怎麼趕它也不過來,他把玉米棒送到它的嘴邊被它一把打落。田鐵拐生氣了,從腰間抽出皮鞭就要打。
小明抓住他的手,阻止道:“表叔,下臺王要絕食。”
“好,它敢絕食!”田跌拐又把鞭子插進腰帶,開了木籠門,用項圈套在下臺王的頸子上,扣搭上鏈條把它拴在樑柱上,然後又鎖上木籠,關照小明:“你看著它!”說著扛起鐵鍬出去了。
下臺王姿毛瞪眼睛,哼哼道:“你們人類從哪來的?是從猿猴變來的嘛!猴子再落伍也是你們人類的祖先,現在,你們以玩老祖宗取樂,不羞恥嗎!”
小明被它這一罵,火氣騰地升起,舉鞭在它的頭頂上空抽響,唬下臉道:“好嗎,好你個下臺王,竟敢賺我的便宜!”
下臺王抱頭辯解道:“這從何說起,俺是實話實說也不中!俺雖是下臺的,你也要客氣點。”它見小明被它說得笑起來,繼續說道:”小明,動物之間是朋友,可你們人類不這麼想……”
小明道:“我們不是朋友嗎,我們過去在一起玩多有意思,你們還救過我。今天,我一定要把你放了,今後兩清,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的。”
“怎麼會兩清呢?你把俺放了俺們的友誼就更長遠了。”當小明把木籠門上的鐵鎖開啟時,下臺王伶俐地說。
小明:“你快跑吧,下次再叫表叔捉住你,我可救不了啦!”
外面傳來田鐵拐叫小明的聲音,小明關上房門就出去了。
下臺王立即抓一把花生塞在嘴裡,便動手解鐵鎖,鐵鏈一頭扣在脖子上的項圈上,一頭拴在木籠上,鐵鏈雖不重,但是很長,足有五米多,帶著這樣長的鐵鏈逃跑實在不方便。下臺王把拴在木籠的一頭很快解下了,可另一頭就很難解下,鏈條在項圈的扣裡轉來轉去,怎麼解還是老樣子。
下臺王幾乎喪失了信心,氣急敗壞地把鐵鏈往木籠上摜,往地下摔,鐵鏈上的鏽跡紛紛下落,可是,並沒有斷裂。它又用嘴咬,咔嚓咔嚓,鐵鏈哪能咬得斷,只在上面留下一道道尖銳的齒印。
它扔掉鐵鏈,爬到門上找開門的地方,木栓沒有拴,外面卻被小明鎖上了。它又跳到窗臺上,三撥兩弄窗子開了,下臺王興奮極了,猛地往外跳,被鏈條拉住了,原來,鏈條在拖動中繞在櫃腳上了,它掙扎一會,想回來解開,又轉不過身來,弄得進退兩難。這時,忽然一道閃電從窗外射來,鐵鏈“嘩啦”一聲斷了。這個斷處正是下臺王求之不得的,鐵鏈從項圈下斷掉,只留下三個環掛在項圈上,好像一道裝飾的風景線。
下臺王又驚又喜,站在視窗望著山頂上的天空,藍藍的天空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朵形如白羊的白雲飄浮到山頂的後面去了。下臺王想,那必定摩羯星幫了它的忙,現在回銀河去了,它便跳下窗臺,穿過小穀場,往山坡的小路上跑去。
當它快進入玉米地的時候,被在菜園裡挖地的田鐵拐瞧見了,田鐵拐急忙對小明驚叫道:“不好,下臺王逃了!”
小明正在菜園裡揀石子,聽見表叔驚叫,裝著吃驚的樣子。
田鐵拐舞著鍬一拐一瘸地追過去,對小明喊道:“你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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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臺王沒有下路,一直朝小木屋那裡跑去。田鐵拐雖然腿腳不便,但他畢竟是山民爬坡奔跑還是相當快捷。小明跟在瘸子後面追,他並不起勁,不過是做做樣子給表叔看看罷了。
瘸子邊追邊喊,要申世樂攔住山口截住下臺王。此刻,申世樂正在火塘邊喝酒,聽到田鐵拐的喊聲就往外走,見一隻大公猴竄出隘口,他急忙回屋取來槍,“砰”地開了一槍。
大公猴聽到槍響,急忙下了路,竄逃到林子裡去了。
申世樂提著槍趕到林子邊,往林子裡亂開槍,企圖把下臺王嚇出來,但是,林子裡只見風吹樹搖,連一隻鳥也沒有了。
這時,田鐵拐和小明趕到,大家望山興嘆。
夕陽含山,餘輝映在東山壁上。莽莽蒼蒼的山林一片陰暗。下臺王跑進燒柴叢林,聽到槍聲又沿著路邊猛奔了一陣子。這條山路它曾經來過,過了隘口要想回去只有從原路走,兩邊大山如削,荊棘叢生,是無法翻越回到斷崖的。它本想在這裡躲一躲再回到斷崖那裡的原始森林,可是,申世樂守著隘口,它不敢再回去了。往前,山路起伏,不遠處就是座圓形的山巒,路在這座山腰上繞來繞去,繞過一座中學校又繞下去。它曾到過那座山,向南便一覽無餘,一條大河從寬闊的河谷奔騰而去,那裡是山外世界。那山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它不知道,可是,對它有著極強的吸引力,因為它曾聽過一隻闖過江湖的老猴子講過,山外跟山裡完全兩樣,山外的樓宇像一座座山,汽車比螞蟻還多,吃的麵包像磚頭一般大小。老猴子講的事真誘人。不過,老猴子也說過,山外是屬於人類的,山裡的原始森林才是猴子的天堂。所以,下臺王沒有出去,一直留在天堂裡。
現在,環境不同了,回去要挨捉挨槍子,向前走便是海闊天空。下臺王拿不定主意。此刻,夕陽的餘輝已經收尾,山裡灰濛濛的,路上來往的車輛亮起了車燈。下臺王走到路邊,站在茅草叢裡望著一輛輛汽車開過。忽然,有兩輛交會的卡車停在它面前,山裡來的司機問道:“大哥,你見到一隻大公猴沒有?”
“沒有。你問這幹什麼,二弟?”
“田鐵拐捉住個大公猴逃了,申世樂要把它捉回去殺了做藥呢。”
“沒見著。”
“大哥,那你過山口時,告訴申世樂一聲,啊?”
“噢。”
下臺王不聽則已,一聽則心驚肉跳,申世樂這個傢伙真正壞蛋,他要把俺剁了熬藥,萬萬不能回去了。下臺王決心逃走,在卡車開動的時候,它竄上路跟著叫二弟的車子奔了一會,一跳抓住車架爬了上去。
車上裝滿原木,發出松香的味道。這是下臺王最為熟悉的香味,它吸吸鼻子,舒舒服服在兩根原木之間趴下來。
從此,下臺王開始了流浪生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