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山帶著王鐵生和李田,匆匆趕到了崗子嶺。
不過不去李家,而是繞到了村尾的一戶人家。
這是李農紅老婆王梅花家。
自從幾年前她被掃地出門,她就和哥哥嫂嫂一起住了。
因為怕得罪李農紅,所以她兄弟讓她獨自住在草棚裡。
經過大概五六年的磋磨,年紀本來就已經不輕的女人此時是滿頭白發,看著比李農紅還大十幾歲。
她雙腿斷了,坐在一輛小板車上,用手推著出來,手裡還摟著個簸箕,餵雞。
正喂著呢,王梅花一抬頭,就看到幾個年輕後生站在籬笆門外。
她努了努滿是黑牙的嘴,道:“你們是誰啊?”
李田和王鐵生都有點被她這德行給嚇著了……
倒是張大山,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是李紅農家屬嗎?”
聽到仇人的名字,王梅花滿臉怒容:“他有事別找我!去找那個狐狸精去啊!”
張大山道:“哦,他要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王梅花愣了一下。
“你們還是合法夫妻,我記得是扯了證的吧。”張大山道。
李田和王鐵生有點詫異地看著他,他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王梅花頓時就罵罵咧咧:“結婚證……結婚證有個屁用!不是照樣攔不住他和那個賤人!”
當初就是因為李紅農和那個女的的關係漸漸失控了,王梅花跟他鬧翻之前,逼他去領的證。
還以為結婚證能保護她,結果這崗子嶺都是李農紅說了算!
她在弄死那狐狸精之前,就被李農紅打斷腿攆出來了。
“結婚證很有用”,張大山耐心地道,“他死了,錢都歸你和你女兒。”
王梅花頓時一個激靈:“真的?不是給兒子?”
李農紅有一個很小的兒子,是非婚生的。
王梅花生的女兒已經被他嫁到外面去了,跑都跑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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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山非常肯定地告訴她:“只要有證,他死了以後,家裡連一根毛都是你和你女兒的。”
王梅花立刻挺了起來:“他死了嗎?”
張大山笑了笑:“沒,你要不去瞧瞧?”
王梅花咬牙切齒地道:“要,我要去瞧他。”
張大山道:“行,那我給你安排。”
……
沉清秋在家等到晚上,張大山才回來。
期間杜紅秀已經把小魚送回來了。
小不點的藥湯潑到了人,在杜家花大娘哄了半天,回來沉清秋又哄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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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她終於睡過去了,睡夢裡還一抽一抽的。
沉清秋支著個額在旁邊守著,一邊給她打扇子,便也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張大山推門進來的動靜驚醒了他。
她打了個哈欠扭過頭,搖著自己的扇子。
“我今天連門都沒有出過,不信你去問紅秀和於大爺。”
張大山:“……”
但是沉清秋想想又生氣:“這不代表我認可你今天把我鎖屋裡。”
張大山低聲咕噥了一句什麼。
沉清秋支起身子:“什麼?”
她待仔細聽,結果張大山直接把手伸入她腋下把她抱了出來。
沉清秋跟張大山有身體接觸也不是第一回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一抱她她就很緊張,甚至還有一種微妙的刺痛感。
手底下搭著他胳膊上的肌肉,臉貼著他寬闊的胸膛下“砰砰”跳的心臟,沉清秋腦子裡都是今天白天搶人瘋狂的場面。
想說捶他兩下,跟他講一下把人鎖在屋裡是不對的。
結果他抱著她就出了門,一邊跟她講:“……剛把王梅花送進了城去跟她女兒碰了面。”
沉清秋愣了一下:“她女兒?”
“嫁給了紡織廠的工人,現在在紡織廠食堂做事。”
他說話這麼沒頭沒尾的,沉清秋只好自己猜。
她小聲道:“你想讓她們回來鬧?”
“怎麼是我想?”張大山冷笑了一聲,“是她們自己想。一個殘廢的李紅農,比一個當大隊長的活蹦亂跳的李紅農,對她們母女倆更有好處。”
活蹦亂跳當大隊長的李農紅會養小三,會打斷她的腿,家裡的錢和糧食她們更是一點都沾不著。
如果李農紅殘廢了,那對她們來說處境可好太多了。
更不說那母女倆本來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沉清秋問:“那我……”
“以後不會再有人提那件事了。”
這麼說著,他把人抱進了柴房。
沉清秋正在問他:“就算李農紅下去了,你也不能這麼自信……”
等她被放在柴房的柴垛上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你幹嘛?!”
張大山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無奈:“不然你說能去哪兒?”
屋裡睡著隨時會起來蹦躂的小魚,整理好的庫房又睡著客人於老頭。
然而沉清秋算是剛知事,心理上實在是難以接受這麼勁爆的方式。
她在柴垛裡掙扎了幾下:“張大山……”
張大山把她翻過來,貼著她的耳朵問:“什麼?”
沉清秋下意識地抓著柴垛:“你別這樣,我還有好多問題問你呢。”
張大山聽了竟然真的停了下來,而是貼在她背上,讓她就這麼撐著柴垛。
“你問。”
沉清秋:“……”
她琢磨了一下,撿起柴火給他一棍,成功的機率不高,還可能迅速激怒他。
然後他就會把她這樣那樣,然後再那樣這樣……
沉清秋只好試圖轉移話題:“你是不是以前就去崗子嶺查過我?”
“你說呢。”
沉清秋扭頭瞪著他,他也瞪著沉清秋。
最後沉清秋在那凌厲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只好道:“……你輕點。”
看來不捨身喂虎把他哄高興了,她最近這幾天會比較難過了。
雖然在心裡跟自己說了一萬次這是以退為進,但被他欺負狠的時候,她還是紅著眼眶想著要怎麼報復他。
……
小魚白天受驚了,半夜又尿炕了。
她哭著起來找了一圈,發現她爹媽都不見了。
於是她幾乎是馬上就找到了柴房。
“爹、媽……”
張小魚仰著脖子叫了一會兒。
裡面傳來“冬”地一聲響,過來好一會兒張大山才來開了門。
沉清秋正忙著系釦子。
就聽張小魚哭道:“爹,我尿炕啦……”
張大山有些頭大也有些無奈,只好把她抱進來洗。
張小魚抽抽搭搭的:“媽,我還是忘不了那件事。”
剛才沉清秋哄她,讓她把茶湯潑到李農紅那件事給忘了。
張小魚很用力想忘了,不過效果不大好。
於是沉清秋佩瞬間想出了一個一石二鳥的“奸計”。
既可以轉移小魚的注意力,又可以報復到張大山。
她笑眯眯地道:“那小魚去數錢吧,數著錢,什麼不開心的事都忘啦!”
張小魚想了想,抽了抽鼻子,囁囁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