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山把張小魚抱回屋，然後把換回來的十張大團結和一些硬幣給了她。
“……爹，這不是我的錢。”張小魚瞪大眼睛。
張大山莫名其妙：“怎麼不是你的？這些錢都是你賺的。”
沉清秋跑到門口，伸長脖子張望。
張大山突然一個激靈。
他想起他要去換錢的時候，沉清秋說過小魚可能會鬧……
當時他還莫名其妙，小魚為什麼要鬧？
現在他大概知道了……
張小魚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錢，看看爹，又看看錢，又看看爹。
張大山頓時有一種風雨欲來的預感……
“哇——”
張小魚嘹亮的哭聲響了起來。
“這不是我的錢！我的錢是亮晶晶的！我的錢有很多很多的！”
張大山滿頭包地衝她吼：“這就是你的錢！我去信用社給你換成了整的！”
“不是不是，就不是就不是！我不要這個！我就要我的錢！”
“小魚，你要講道理，這個是大團結，來，你看看！”
張小魚瞪大眼睛看了一會兒，還是哭：“不是，我的錢有一大堆，不是這麼一點點……”
沉清秋在旁邊差點笑死，偏偏不敢大聲笑，捂著嘴忍得好辛苦啊！
“爹你還給我，你把我的錢還給我……”
張大山脾氣向來不好，這如果是張小松，估計要抓起來打屁股了。
但面對這麼個小寶貝他又不可能動手。
一抬頭看到沉清秋在那笑，他趕緊道：“你過來告訴她！”
張小魚立刻扭頭求助地看著媽。
沉清秋憋著笑上前，對張小魚道：“小魚，這都你的錢沒錯，你爹給你換成了整的。”
不知道為什麼，張大山磨破嘴皮子她都不信，但是沉清秋說她就信了！
雖然接受了現實，但她還是好委屈。
她朝沉清秋伸出手，沉清秋連忙把她抱起來。
“我喜歡原來的錢，我不喜歡這個。”張小魚哭唧唧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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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的那麼多，還亮晶晶的，抓起來還會譁啦啦響。
現在就幾張紙……
“就是啊，我也讓他不要換掉咱們小魚的錢，他非要去。”
張大山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她這話也說得出口？！
張小魚傷心地依在媽懷裡：“討厭爹……”
沉清秋小聲哄：“小魚不哭，媽把他攆出去。”
張大山：“……”
於是大半夜的，張大山被攆了出去。
出門的時候還遇到了忍無可忍跑出來的於振國。
“大爺……”
於振國鄙視地道：“連孩子的錢都拿，讓她多揣兩天怎麼了？小氣。”
張大山氣得無話可說。
按照原定計劃，張家屯大集擺了三天。
非常順利。
接下來大家就開始總結經驗和重新規劃，準備好在這個月底，也就是半個月以後，重開大集。
縣裡要求要給一份書面報告，這個工作目前就只有沉清秋能做。
因此，這天一大早，張大山還是把她送到了杜家。
張小魚還在生她爹的氣，扒在沉清秋懷裡頭也不抬。
雖然有點重，但因為這小崽子讓人抱的時候會用腳勾住大人的腰，多少還是減輕了一些負擔。
張大山交代沉清秋：“老杜不管說什麼，你只管聽著。我去縣城之前，你要跟我回家。”
他今天要去縣城接廖所長他們。
然而沉清秋也在生他的氣，所以不理他。
張大山皺眉：“聽見沒？”
沉清秋：“哼。”
張小魚：“哼。”
母女倆哼得此起彼伏。
張大山：“……”
“大山哥！”
不遠處，換了一身挺括的確良襯衫的李田精神奕奕地站在那看著他們。
沉清秋忍不住笑了：“喲，今天這身，很精神啊。”
“可不，這塊料子我媽一直捨不得用。也就頭幾天擺攤賺了錢，馬上就讓王蓮幫我做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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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大搖大擺地轉了個身，笑道：“好看吧？”
“好看，穿上精神。”沉清秋笑道。
在張大山面前，李田不敢太顯擺，笑嘻嘻地道：“小魚要不要跟叔叔啊？”
張小魚立刻撲到他懷裡：“要。”
說著一邊拿眼睛瞪張大山。
張大山已經被嫌棄得沒脾氣了。
他道：“行了，你就帶她在附近玩，待會兒等我一起出發。”
“好嘞。”
張大山領著沉清秋進了杜家。
沉清秋小聲道：“我不用你一聲不吭地就給我把主做了。”
她知道張大山的意思是讓她今天繼續待在家裡。
張大山挑了挑眉。
他不認為他做錯了什麼，這不都是為了保護她嗎？
何況要發火還輪不到她。
夫妻倆氣氛有點劍拔弩張。
好在院子裡傳來了李農紅的慘叫聲緩解了氣氛。
李農紅：“啊——”
二度燙傷疼痛劇烈，何況李農紅是大面積燙傷，當時兜頭兜臉就燙下來了。
跟殺豬燙毛差不多。
所以他一直慘叫連連。
張大山和沉清秋進了客廳，就看到老杜和花大娘都是黑著臉。
杜紅秀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在那走來走去地哄。
花大娘道：“算了，紅秀，你把石頭給我，我領出去吧。”
那狗玩意兒已經在他們家喊了一晚上了，昨天他們一家子都沒睡好。
杜紅秀只得把娃娃給了婆婆，讓花大娘帶出去。
張大山問老杜：“崗子嶺沒有來人找？”
畢竟大隊長和大隊長兄弟不見了啊。
老杜打了個哈欠，道：“誰敢管他去哪兒？不過一早我已經讓人去崗子嶺報信了。”
李農紅兄弟倆，平時作風都非常霸道，夜不歸宿什麼的，家裡的女人也不問。
敢問，就是一頓打。
下場就是他如果死外面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老杜看了沉清秋一眼，道：“小魚娘，你別怕，有我們在，沒人能把你怎麼樣。”
沉清秋小聲道：“謝謝杜叔。他們這麼誣賴我，我原本是尋思著在張家屯待不下去了呢。”
老杜愣了愣：“要待不下去了，你去哪兒啊？”
沉清秋很是淒涼的模樣：“我也沒想好，但總不能讓我家小魚在流言蜚語裡長大。”
老杜挪了挪屁股，就有點坐不住了。
他也不好直說，現在大隊上離不開她啊……
杜紅秀連忙站了起來，走到沉清秋身邊摟著她的肩膀安撫她。
“你這話咋說的？啥流言蜚語？咱行得正坐得直，才沒有那種東西呢。”
沉清秋松了口氣，小聲道：“你們肯相信我就好了。”
“為啥不信啊？崗子嶺逼婚的事情是一兩樁不？李農紅現在還跟人姘居呢”，杜紅秀啐了一聲，才道，“你機靈，能帶著小魚跑出來，我們都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沉清秋點了點頭，小聲道：“謝謝。”
扭頭一看，張大山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沉清秋：“……”
她現在頭上跟懸著雷似的，說不出來的難受和膈應。
只恨不得有個讀心術，好讓她知道張大山到底在崗子嶺查出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