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山突然抬起眼睛一看，就往林子裡走去。
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對廖所長道：“廖叔，那個林子裡有個婦女。”
廖所長愣了一下：“啊？”
張大山道：“好像是趕路趕不動了。”
廖所長連忙站了起來，跟著他過去看。
樹林裡果然有個女人，看著很年輕漂亮，壓根也不是什麼“婦女”啊！
她穿著一身碎花衣服，扎著兩個辮子，臉色潮紅，滿頭大汗。
廖所長顧不得張大山站得遠遠的，趕緊蹲下來詢問：“同志，同志？”
那女孩哆哆嗦嗦地睜開眼睛，撐著樹杆勉強站起來。
“你，你們是誰啊？”
廖所長連忙道：“你別緊張，我們是派出所的人。”
“哦，哦……”
那女孩看樣子似乎是松了口氣，腿一軟，就往旁邊倒去。
然後“吧唧”一聲摔到了地上。
廖所長：“……”
他看見了！
張大山本來能扶住她的，但是他讓開了！
他竟然讓開了！
廖所長只能又蹲下來：“同志，您沒事吧？”
那女孩伊伊呀呀地就哭了。
廖所長也來不及跟張大山計較，趕緊親自動手扶著她到了水邊，讓她喝兩口水緩緩。
然後這女孩才算是回了魂。
她說她叫王曉蓮，是科研院的知青。
為了去縣城取信，搭老鄉的車上路過來的。
結果回去的時候和老鄉走散了，又遇到幾個搶劫的，把她的東西都搶走了。
她拼了命才逃到這兒。
說著說著她就哭了：“我的東西都被搶走了，包括我爸媽給我寄的東西和信……”
廖所長有點為難。
因為最近鬧災，犯罪率激增，路上等著搶劫的多得不得了。
這姑娘的東西不一定追得回來了。
他們又和軍區那邊的首長約好了中午之前會過去……
所以他就對張大山道：“你的騾子腳程快，先送這姑娘回縣裡去立個桉。我在這兒等你。”
張大山還有點不樂意。
他心想您怎麼不自己去？我們是年輕男女，不怕瓜田李下嗎？
但廖所長的眼神很明顯充滿警告了。
他只好道：“行吧。”
說完就直接一把把那姑娘提了起來。
廖所長：“……”
他就很想破口大罵：你也是這麼提你媳婦的嗎？！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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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到人家姑娘身體還虛弱嗎！
等張大山帶著人風馳電掣地跑了出去，那姑娘還被嚇得尖叫了一聲……
廖所長想追上去罵他也追不上了。
……
張大山滿腦子“速去速回”，差不多也是花了一個小時左右把這姑娘送進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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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蓮倒是沒有看起來這麼虛弱，一路挺了下來。
等把人送到派出所門口，張大山給她搭了把手，她就自己下來了。
“您，您叫什麼名字？”王曉蓮小聲問，“我，我回頭好謝謝您。”
張大山澹澹道：“剛才那大叔是派出所的廖所長，您要謝謝他就行了。”
剛剛換上警服的李田他們很興奮地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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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哥，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
然後就看到柔柔弱弱的王曉蓮。
她的狀態很奇怪，好像身體很虛弱，雙腿發軟，有點東倒西歪的。
讓人看著就想要扶她一把。
她似乎想倒向張大山的方向，但是張大山已經向前了一步完美錯開。
“這位婦女同志在路上遇到了搶劫，你們帶進去處理一下。”
說完他就把自己的騾子牽走了。
這直接導致想歪過去扶騾子一把的王曉蓮摔到了地上。
王鐵生跑了第一個，趕緊去把她扶起來。
“姑，姑娘，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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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蓮搖搖頭，扭頭看了一眼一騎絕塵而去的張大山，眼神有點複雜。
……
這點小插曲壓根沒有影響到張大山。
他匆匆趕回城郊。
廖所長剛在水溝裡洗了個頭……
又看左右無人，拿出小毛巾解開衣服站在水裡想擦擦身子。
要不是這水流太小，他還想下去洗個澡。
結果就聽到了一陣馬蹄聲，扭頭一看，就看到張大山有點納悶地看著他。
廖所長：“……這麼快？人送到了嗎？”
“送到了。”張大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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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趕緊趕路。”
廖所長若無其事那般，從水裡爬了出來，系上釦子，爬上馬。
張大山：“噗……”
廖所長：“！！！”
張大山什麼都沒說。
但廖所長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因為廖所長身上非常白，天生的！
但是頭臉和胳膊非常黑，形成了明顯的斷層！
平時他是不會輕易脫衣服的，免得被人笑話！
可誰知道他這麼快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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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所長想起老杜說過：“這孩子哪兒都好，能力也強，就是有時候氣人了點……”
之前他還不覺得，但最近愈發覺得只要他在身邊就能把人氣死！
偏偏你還不能罵他，因為他什麼都沒說。
他就在那笑而已！
估計也是實在忍不住了吧！
廖所長忍不下這口氣，只能隨便尋了個由頭罵他。
“別給我嬉皮笑臉的！見到首長要莊重！”
“哦。”
“你家不是在辦喪事嗎！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哦。”
廖所長一路罵罵咧咧的，張大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又趕了有兩個小時，路上歇了一陣，才算是到了地方。
……
那是那縣的本地駐軍的軍區大院。
廖所長在門口摸了半天，都沒找到介紹信。
張大山其實已經看到在哪兒了……
他冷不丁地道：“不會是洗澡的時候掉了吧？”
把廖所長嚇得一個激靈，還好他馬上從屁兜裡摸出了介紹信。
他有點狼狽地瞪了張大山一眼。
警衛員看過信，又打了一支電話，這才跑過去開啟大鐵門，讓他們進去了。
張大山騎著騾子跟著老杜進去了。
如今大院裡住的多是本地駐軍的領導，是建在半山腰上的。
進門先走了一段山路，然後才到了一個老式民樓小院附近。
在門口也有警衛員，確認過廖所長的介紹信以後，他們才進了門。
……
來之前，廖所長已經跟張大山說過了。
今天要見的是蘇政委，已經快退休了，基本在家療養。
所以，進屋，張大山就聞到了濃濃的中藥味。
想來是當年為國為民英勇作戰落下的舊疾，最近多雨水，所以發作了。
“蘇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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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老人，廖所長連忙帶著張大山上了前。
“小廖！哈哈，又是騎馬來的吧？看你，跑得滿頭大汗的！”
老人雖然腿上還敷著中藥包，滿頭白發，卻聲如洪鐘，精氣神非常好。
廖所長有點尷尬，連忙把張大山往前推了推。
“您要見的人，我給您帶來了。”
張大山上前：“蘇政委，我是張大山。”
蘇政委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這年輕人確實是人中龍鳳，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土生土長的山區孩子。
而且吧……
他應該是跟小廖一起騎馬過來的吧，竟然只出了一頭薄汗，和形容狼狽的廖所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