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農雨和張懷平都是一愣。
“你，你們怎麼說我都行”，張含秀一邊發抖一邊道，“你們趕緊走吧！”
張懷平斟酌了一下，勸道：“你們倆都消消火，親姐妹打架就打架，打完了還是……”
“你也走！”張含秀背過臉去，大聲道。
張懷平傻了眼：“老么……”
“你們倆都給我走！”張含秀道，“反，反正我不會讓大寶幫你們，我，我也不想聽你們說阿玉的壞話！”
張懷平急道：“我們都是為你好啊！你現在無依無靠的，如果自己手裡不抓著點東西……”
張含秀乾脆捂住耳朵：“別說了！”
“她，她從來沒圖我什麼！是你們倆！寶珠走了的時候都不來，現在天天跟我說寶珠……”
張含秀想象這件事的時候，自己是非常兇的。
但實際上她說著說著就沒出息地哭了起來：“你們走！都走！以後不要來了！”
她的話沒有把她內心對姐姐的失望和悲傷表達出來萬分之一。
但杜青青發現她抖得非常厲害，忍不住把她摟住安慰她。
這是張含秀第一次反抗自己的兩個姐姐，也是她第一次有勇氣扯開臉皮叫她們走。
但結果就是……
張農雨直接撲上去揍她。
張懷平估計是還沒死心，在旁邊叫了一會兒。
可張含秀固執地還在那喊：“打我你們也得走！”
張懷平又忍又裝那麼多天，終於受不了了。
她迅速加入了毆打妹妹的陣營。
杜青青本來還在幫忙扯，但這會兒一看實在是扯不動，她只能一咕嚕地爬了出來。
頭也不回地飛奔去告狀了。
……
想當年杜青青也是隔壁靈水大隊著名的小潑婦。
她知道該怎麼演。
只見她出了張家就捂著自己的額頭，一路哭嚎著跑了過去。
三個小腳老太太打架的訊息在張家屯掀起了軒然大波。
主要得歸功於杜青青。
她一路哭一邊喊：“張家的兩個老太太打人了！打人了！”
作為小大夫的她在張家屯人緣非常好，路過的村民一看這孩子頭上被磕出一個大包！
這哪裡還忍得，連忙紛紛跟著她問她是怎麼回事。
杜青青一邊哭一邊跑：“她們說張老姑奶不幫她們，只顧自己享福，就打張老姑。”
“還說我沉清秋嬸嬸的壞話，說沉清秋嬸嬸圖張老姑奶東西，老姑奶說不是，說沉清秋嬸嬸好，她們又打她……”
跟上來的馬大娘頓時勃然大怒。
“放她的狗屁！含秀家的喪事可是我們張家屯一力幫著辦下來的！她都不願意來看一眼，有什麼資格說我們！”
馬大娘當時是去參與了幫忙治喪的，聽了這個就受不了。
她連忙給身邊的人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說是張家那兩個當姐姐的死也不肯來，還是沉清秋為了讓面子上好看，讓她和陳大娘親自帶人去“請”的。
“現在倒有臉說上我們的人不是了！”
杜青青哭道：“我去找大山叔，你們快去幫忙，別讓她們把老姑奶奶打死了！”
一群人聽了群情激奮，立刻就扭頭朝張家奔去了。
……
曾大寶正在集上陪小魚賣茶湯。
來了個去鄉親匆匆忙忙告訴他：“大寶！你媳婦被人打了！”
曾大寶一聽，顧不上買茶湯的客人了，連忙把張小魚交給了隔壁賣衣服的小寡婦王蓮，自己匆匆忙忙地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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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跑回家，就發現家門口都是人，都在指指點點。
但因為怕張家的兩隻隼，所以他們都沒進去。
曾大寶一路擠了進去，發現花大娘和陳大娘、馬大娘已經到了。
他媳婦被扯得頭髮跟鳥窩似的，木木地坐在一邊。
反而是張懷平和張農雨在旁邊哭爹喊娘。
“大寶……大寶你來的正好！你給我打醒這個昏了頭的混賬東西！”張農雨憤怒地道。
花大娘火大地道：“怎麼的，你還想動手是不是？”
張農雨立刻罵了回去：“少給我抖你的威風！這是我們自家的家務事，跟你們沒關係！”
張懷平在旁邊一聲不吭。
她其實已經後悔了……也是萬萬沒想到會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
“大寶……”她試探地道。
曾大寶氣得渾身直哆嗦，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張含秀身邊，關切地看她身上的傷。
張含秀委屈得像個孩子似的，推了他一下：“叫她們走。”
曾大寶站了起來，對張懷平和張農雨道：“你們走，以後別上我家的門。”
張農雨是已經豁出去了，立刻就站了起來，道：“好啊，我們兩個小腳老太婆，辛辛苦苦從城裡趕過來，你要把我們攆走！是想我們死在路上是不是！”
曾大寶不耐煩地道：“叫你們兒子來接！總之給我走！”
張懷平連忙道：“大寶，我們姐兒幾個打架歸打架，但總歸是一個爹一個媽生的親姐妹啊。”
說著她把張農雨拉後了一些，對花大娘道：“這事兒是我的錯，我這個當大姐的，沒管好下頭兩個妹妹。”
花大娘煩躁地道：“你們姐妹打架歸姐妹打架，打我們大隊上的孩子幹嘛！”
據說杜青青頭都被磕破了！
張懷平只是道歉：“是我沒拉住我二妹……”
張農雨煩躁地推開她：“你少在這兒給我裝好人！她給我下藥，我要打死她！”
花大娘臉色一變：“什麼下藥？！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沒亂說！你們大隊養的大夫，就是個毒人的貨！自從吃了她的藥，我就見天兒的跑茅房，一晚上都得起來三四趟！我要到縣裡去告你們……”
正好這時候沉清秋匆匆趕了回來。
聞言她就非常惱火：“你還要不要臉？自己一大把年紀了，每天晚上裝著上茅房蹲在我們夫妻倆門口，合著是給人下藥了？！”
張農雨吃驚地道：“你就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她左看右看，想找張大山來教訓教訓這娘們兒。
可惜張大山沒回來。
花大娘走到了沉清秋身邊：“小魚娘。”
沉清秋冷冷道：“我老姑是誰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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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問得極其刁鑽。
她回來的時候已經聽說了，張懷平和張農雨都動手了。
但她剛才在外頭聽了一會兒，張懷平似乎打算不動聲色地把責任都往張農雨身上推。
現在但凡張懷平敢講一句是張農雨打的，張農雨能活撕了她！
張懷平上前了一步，含湖道：“我說了，這事兒就是姐妹打架。”
她非要這麼說也不是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