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歪在炕上看書，張大山在整理地窖和院子。
張含秀和曾大寶在廚房做飯。
今天一天到晚，灶臺都會是熱的，紅紅火火辭舊迎新。
到了午後，老杜帶了個人來給他們拜年。
那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皮膚黑黑的，但是模樣很是周正。
老杜笑眯眯地道：“這是公社的出納員吳建軍同志，是之前來插隊的知青，年輕有為，很是能幹。”
沉清秋笑道：“多謝吳大哥，把我們杜叔從雪地裡撿回來。”
老杜：“……”
吳建軍昨晚就是在杜家住的，今天老杜本來還想留他過年，被他婉拒了。
不過他說，想來見見大名鼎鼎的張副所長和沉副隊長。
沒想到到了這兒，見到的卻是柔弱的臥床養胎的婦人。
他笑道：“沒什麼……杜叔和花嬸，已經再三謝過了。”
老杜難堪地道：“哎，我這是一時不小心，以後不會了。”
張大山懟了他一句：“要不是吳同志，您也沒有以後了。”
沉清秋捏了他一下，讓他大過年的別說這種話。
張大山就不吭聲了。
客氣了兩句之後，張大山送了老杜和吳建軍出去。
他回來之後就對沉清秋道：“那死小子賊眼睛一直在你身上滴熘。”
沉清秋又捧起書：“他是在考量我的身體情況。”
張大山很固執地道：“他是看你好看。”
沉清秋哭笑不得：“真不是。”
這個吳建軍別看著長得爽朗乾淨，但眼神裡透露的是赤果果的野心。
這種野心也不是什麼壞事。
他應該是想要在工作上有所建樹的。
所以他在打量沉清秋的身體情況怎麼樣，要休養多久，他能夠有多少發揮的空間。
而且他還很細心。
老杜即將成為他們的頂頭上司。
昨天老杜喝大了以後出來，只有他很細心地遠遠地跟過來了。
如果老杜沒事，他就默默護送老杜到家。
沒想到老杜醉倒在了雪地裡，他就正好把老杜送回來了。
沉清秋調侃張大山：“畢竟我的工作不像你的，有不可取代性。”
尤其是在大基礎已經打好的情況下。
張大山聽不進去，他就是很固執。
“他就是在看你好看。”
沉清秋終於臉一紅，推了他一下：“院子收拾好了嗎？沒收拾好還不快滾。”
張大山趁她不注意狠狠親了她一大口，趁她罵人之前跑出去了。
……
今年老杜是真的很高興，還從隔壁大隊請了唱戲的來。
吃了年夜飯，大隊的人就熱熱鬧鬧地跑到廣場去看戲，一起守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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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花重金買了一批煙花，一到整點就要放。
沉清秋這種情況自然不能去湊熱鬧，她讓曾大寶和張含秀帶著青青和小魚去了。
張大山也沒去。
媳婦說在屋裡呆得悶了，他就給她戴上帽子，又用大被子把她包起來，抱到了院子裡。
沉清秋被他折騰得不行，無奈地道：“也沒說不讓下地。”
她想說自己也可以走出去的。
張大山把她放在自己膝蓋上，道：“能不下就不下吧。”
沉清秋覺得這樣還挺舒服的，也就不掙扎了。
她對張大山道：“你把紅包給老姑和老姑父沒有？”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小魚的空間裡多了好幾個紅包了。
張大山頓時就有些懊惱：“忘了！”
於是沉清秋就知道，老兩口肯定自己墊了。
她有些無奈：“老姑和老姑父啥都好，就是太客氣。”
平時做飯買菜啥的，還有給家裡添置東西，他們都不吭聲的。
要是給錢，他們就拿著。
不給，他們也不會來要。
關鍵是，還得事先就把錢給了，要是事後補，他們就不要了。
像走人情的紅包啥的，理該是沉清秋出啊，怎麼能讓他們墊呢。
張大山道：“沒事兒，回頭還給他們就行了。”
沉清秋頭疼地道：“還得找個名目呢。”
張大山親了親她涼涼的小臉，道：“蘇政委讓我們初三去拜年，到時候給他準備個大紅包，就算抵了。”
這個錢曾大寶肯定是想自己出的。
沉清秋歪在他懷裡，道：“好啊。”
他倆一塊兒說了會兒話，時間不知不覺地就過去了。
直到煙花開始放了，他們才意識到已經過十二點了。
等放完煙花張大山就要去巡邏了，一方面是為了預防火災，一方面是為了避免趁著村民鬆懈有狼群進村。
他也沒多說什麼，把沉清秋抱了起來帶回了屋裡，就走了。
……
年後各種拜年沉清秋都沒參加。
說真的……有點爽。
而且元宵一過，大隊馬上忙碌地開始在周邊進行破冰，和整理新辦公室。
每個人都累得半死。
沉清秋躺在屋裡悠閒地喝茶吃點心，感覺人都吃胖了一圈。
偏偏大家還覺得她這都是理所當然的。
知青要來找她匯報工作，也被叫走了。
張大山說他媳婦不能傷神。
沉清秋這一浪，就浪出了正月。
……
嚴醫生來給沉清秋檢查的時候，花大娘和杜紅秀婆媳倆都跑來了，很緊張地在旁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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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超過半個月沒見紅了，而且已經超過三個月了，比較穩定了。”
花大娘和杜紅秀都大松一口氣。
沉清秋小心翼翼地道：“我能出去了嗎？”
嚴醫生道：“出門是可以的。不過儘量輕快一些，也絕對避免劇烈運動。”
花大娘嘆了一聲：“看來之前真的是累著你了。”
杜紅秀有些焦躁。
如果沉清秋的身體還是不行，那她的工作很可能就會被別人搶去了……
二月二龍抬頭之前，大隊的辦公室終於全都弄了出來。
老杜還在那左看右看，抱怨：“小魚娘沒來看看，我總覺得哪兒都不對勁。”
吳建軍這段時間是出了大力的，聞言也沒有不高興，只是笑道：“小沉同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復工。”
老杜臉色一變，連忙道：“你得叫人家嫂子。”
吳建軍一愣：“她比我小吧？”
“那也得叫嫂子。”
不然張大山會不高興。
張大山要是不高興，也不會讓他高興。
吳建軍莫名其妙，但融入一個新環境他也不好太先入為主。
因此他只是“哦”了一聲。
“明天工作人員都會遷過來了”，他道，“然後就是大規模春耕，工作人員也要參加嗎？”
老杜道：“參加啊。去年農時都誤了，今年春耕尤其重要。”
吳建軍點點頭，一邊用鋼筆在小本本記下了。
這時候嚴以蘭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看見老杜就怒吼一聲：“杜叔！”
杜有德嚇得差點跳起來：“哎喲，小嚴同志，你這是幹啥啊！”
嚴以蘭急得要跳腳，結果一抬頭，看到吳建軍也在，頓時滿臉通紅。
老杜耐心地道：“……啊？”
嚴以蘭：“……”
她氣得直接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