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懷松立馬換了一副臉色,笑呵呵送上一杯茶:“這話怎麼說呢?現在廠裡事情多,難免會有這兒那兒的不滿意,但是您放心,只要是咱們藥廠裡的事情,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都能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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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不盡然吧?這麼大個藥廠,如果連一個小職工都能剋扣同事的工資,那這廠裡從上到下不得亂套了?”沉清秋嘲弄地笑笑。
聽到這話,聶懷松的冷汗都下來了。
他就知道!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個職工我們現在已經在處理了,要是上面不滿意,我們還可以處理得更嚴肅一點,本來嘛,這種事就沒得好說,違規違紀違法,就該狠狠嚴查嚴辦。”
聶懷松語氣充滿了大義凜然。
沉清秋冷笑:“哦,按照聶廠長的意思……你們藥廠一個小職工都有這麼大能耐,何況這些坐在管理層的領導嘍?也是,難怪這麼快就要改制,看樣子是窟窿太大了,不改制就瞞不下去了。”
聶懷松叫起來:“你可不要胡說,沒有的事。”
“那你教教我,一個在家裡休產假的小職工是怎麼做到剋扣這麼多同事的工資的?而且還不止一次,這些人的腦子都是注過水的嗎?就這麼相信她?”
沉清秋眼眸微微一挑,冷意瀰漫。
聶懷松皺眉:“你不是上面派來的?”
“我是劉曉娟的婆婆,聽說我們家兒媳婦被汙衊了,我當然要來看看。這一看不要緊,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聶懷松望著自己剛剛畢恭畢敬倒的茶,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你不是我們廠裡的人,趕緊給我離開。”
“我不走,不把我們家曉娟的事情搞清楚,我才不會走呢。”沉清秋不但沒走,還坐得越發四平八穩,端起那杯茶輕輕喝了兩口,那氣定神閒的架勢,像是要在這兒搞長期對戰了。
聶懷鬆氣得臉色發青,他一揮手:“來人,叫保安處的人來,把這個女人給我轟出去!”
這麼大一個藥廠,平日裡負責安保的人就有七八個。
很快,幾個大漢就匆匆趕來,將沉清秋圍了起來。
“我勸你趁著現在見好就收吧,免得一會兒動起手來你臉上不好看,都是女同志,你這又是何必呢?”聶懷松苦口婆心,“劉曉娟違規在先,證據確鑿,不是你瞎胡鬧就能改變的,趕緊離開吧。”
沉清秋不慌不忙放下茶杯:“我說了,這件事不弄清楚,我是不會走的。”
聶懷松心一狠,回頭衝著幾人使個眼色。
他們立馬朝著沉清秋撲過去。
聶懷松背對著沉清秋,似乎是不想看到這麼殘酷的一幕,語重心長地來了句:“不是我不給你臉,而是你自己不要臉,回頭碰著磕著了,可不要找我們的麻煩,是你自己自找的。”
他嘴裡還在唸叨著。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哀嚎。
聶懷松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發現自己的人不但沒有將沉清秋弄出去,反而累得倒了一片。
“這、這是……”
沉清秋冷笑:“聶廠長,今天就算你把整個藥廠的人都找來,我也還是那句話,不把事情弄清楚,別想我離開。哦對了,這件事跟那個王敏華也有關係。”
“王大姐?她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走不掉的。”沉清秋輕輕彎起眉眼,“讓人去把她找來吧。”
聶懷鬆氣得半邊身子都在發麻。
保安處的負責人悄悄拉著他走出門外:“聶廠長,這女人邪門得很,我們幾個人一起抬都抬不動,你看看她那個樣子,理直氣壯的,咱們還是不要跟她對著幹吧。”
聶懷松冷靜下來。
沒錯,現在正在關鍵時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壓低聲音:“去把王敏華給我找來,還有,把劉曉娟也帶來。”
不一會兒,保安處的人來了。
王敏華頭髮蓬鬆,眼淚模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仔細一問,原來王敏華今天大會之後想急著回家。
這事兒本來就讓劉曉娟背了黑鍋,她做賊心虛當然不敢再廠裡多待。
剛走到停車棚那兒,卻發現自家的腳踏車不知被誰掛在幾米高的牆上!
那可是鳳凰牌腳踏車,花了不少錢呢。
王敏華眼前一黑,氣得不行,找來不少人幫忙。
可她心疼腳踏車,又怕碰壞了,又不肯放棄自己剛買的新車,在下面打轉了半天,急得嗓子都啞了,還是沒能把腳踏車從牆上弄下來。
不僅如此,她又著急又跳腳的模樣還被廠裡其他人看見,活脫脫成了個笑話。
聶懷松派去的人剛到,就看到眼前這一幕。
他們立馬聯想到沉清秋。
能讓這麼多壯男都無能為力的老阿姨,做到這一點好像也不難吧?
保安處的負責人三言兩語將事情告訴聶懷松。
聶懷松心頭直打鼓。
王敏華擦了擦眼角:“聶廠長,您找我?”
“對。”聶懷松不耐煩地揮揮手臂,“走,進去說。”
辦公室裡,沉清秋開始嗑瓜子了。
這是她隨身帶的,剛好抓了兩把在口袋裡,這會兒打發時間正好。
王敏華剛坐好,劉曉娟也來了。
劉曉娟見到婆婆,兩隻眼睛都快掉下來。
“媽……”
沉清秋看著哭腫了眼睛的兒媳婦,一陣恨鐵不成鋼。
“坐,喝茶。”她簡短地吩咐。
然後,她望著乖乖坐在自己旁邊的劉曉娟來了句,“咱們家雖然不是什麼有錢有勢的人家,但受了委屈絕不忍氣吞聲。”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冰冷的視線掃了一圈。
“誰要是給咱們頭上潑髒水,那咱們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王敏華觸碰到那雙眸子,嚇了一跳,飛快挪開視線。
“說說吧,這事兒到底怎麼回事?”
劉曉娟漸漸止住了哽咽,情緒平穩了許多。
有沉清秋在身邊,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沒等劉曉娟開口,王敏華就迫不及待地搶白道:“其實也沒什麼事,曉娟這孩子平時在廠裡表現挺好的,這一回應該是一時湖塗。你也別生氣,大不了到時候我們想想辦法,這兩千多塊我們幫她補上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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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冷笑:“不需要。少給自己加戲了!真要是我們家曉娟做錯了事,錯了就該罰,沒有道理讓別人跟著一起瞎摻和的。但——要是有人故意陷害,這件事就沒完了,我是個不懂什麼大道理的農村婆子,我只知道我們家人被欺負了,不狠狠還回去,那還算是一家人嗎?”
王敏華心頭咯噔一下,眼神躲閃。
“害,瞧您說的,哪兒什麼陷害,什麼故意……”
沉清秋擺擺手:“這些廢話你就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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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臉看向劉曉娟,“你說說看。”
劉曉娟咬著下唇,勇氣一下子湧了出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還加上了於碧巧跟自己說的真相。說到關鍵的時刻,王敏華幾次三番都想打斷劉曉娟,結果被沉清秋巧妙地擋了回去。
這些話聽得一屋子人臉色發綠。
尤其是聶懷松。
他本來以為只是一件簡單的事件,有了證據有了證人,那就趕緊辦了了事。
反正劉曉娟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存在。
聶懷松沒想過,也沒打算仔細追究她是不是被冤枉的。
他看向王敏華:“她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