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以蘭低下頭,有點失落地道:“我沒想到他會變成這樣。”
現在的吳建軍陌生得簡直就讓她都認不出來了。
當初送她回宿舍,幫她打發謝知行的吳建軍,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情,說出那樣的話來,故意要噁心她,讓她心亂!
“其實他當二道販子我不意外,我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她又道。
沉清秋澹澹道:“因為他說放下是真放下,往前走是真往前走。”
嚴以蘭認真想了想,然後竟也沒有再失落,也沒有再難過。
她只是笑了笑:“也是。”
沉清秋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你也不錯,一口氣抓到兩個二道販子。”
這事兒也確實挺好笑的。
嚴以蘭群滅了前男友,派出所發給她一個“見義勇為”的小錦旗。
……
趁著今天天晴,沉清秋領著嚴以蘭和三個孩子一起去了葛副縣長家。
彼時葛副縣長不在,是他夫人王芳接待的。
他家住的是小樓房,還帶個小院子,這會兒雖然都被雪埋了,但也看得出來是開了田壟,應該是種些蔬菜。
說起來,葛副縣長雖然是搞經濟的,不過是一個老實爽朗農民的形象。
王芳人也很爽利,不過身體不太好,平時重活啥的都幹不了,現在在宣佈部門當一個基層,負責文書工作。
她的頭髮白得早,剪了個荷葉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很慈祥的樣子。
“王奶奶!”
張小魚認得她,一看到她就歡呼著撲了過去。
“誒!”
她笑得眼角的魚尾紋都深了,剛想要彎腰去抱。
張小魚扭捏著躲開了:“王奶奶,算了,我最近又胖了。”
也是知道王芳腰不好吧。
王芳心都軟了,捏捏她的小臉蛋:“妮兒胖胖的好啊,多好看啊。”
張小魚去抱抱王芳的腿:“王奶奶,您別抱我了,我抱抱您就好了。”
沉清秋正想著,她女兒可真能來事。
結果更來事的部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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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沉清秋手裡搶過一個大包,道:“奶奶,這是我家王蓮嫂嫂給您做的兩件衣服,您穿穿看,可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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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芳連忙道:“哎喲,這哪兒行啊,不行的不行的……”
她想說她家老葛是不收東西的。
可是跟小孩兒說這個好像也說不著……
張小魚從袋子裡抖出一件棉的小馬甲,噘著小嘴:“奶奶,又沒幾塊布料,您穿啦!穿在裡面可舒服啦!”
說著非要踮著腳給人家穿上。
王芳拗不過孩子,試了試,突然覺得,嘿,真的舒服,窩心,以後就穿裡頭也蠻好。
就是……
沉清秋抱著小實在一邊呢,見狀就笑道:“嬸,就是鄉下走親戚都有這兩件,還是自家做的呢。您不能說,這就是拿了我們老百姓的一針一線了吧?”
王芳摸著那小馬甲,實在是喜歡,就道:“哎,胡說什麼嘛,你是什麼小老百姓啊?你官比我還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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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笑道:“那就是,給您送我是敢,給葛叔送我是不敢。”
王芳一聽就有點爽,心想那是老葛沒福氣啊。
她一扭頭,看到張小松,看起來有點侷促的樣子。
其實她不知道那不是侷促,就是不耐煩……
張小松畢竟是出國見過大世面的,但是他最近玩得比較野,就有點不耐煩應酬。
王芳就把他叫過去,問他:“小松啊,讀幾年級了啊?”
張小松:“……我明年讀五年級。”
王芳有點莫名其妙:“明年啊?咋是明年啊?明年不升年級啊。”
張小松道:“我直接考五年級。”
王芳來了興致,道:“這麼自信啊,來我來考考你。”
張小松:“……”
他有點茫然地扭頭看看沉清秋。
沉清秋直接抬頭看天。
王芳家還真有小學課本,馬上就去找出來了。
張小松又看著沉清秋。
沉清秋眼前一亮:“葛叔!”
“葛爺爺!”
張小松抬頭一看,果然葛副縣長回來了。
沉清秋和張小魚還有嚴以蘭都跑了,更不提被她抱著的小實。
王芳說了一句:“回來啦。”
然後又興致勃勃地看著張小松。
張小松:“……”
他最後扭頭看了一眼沉清秋,確定她沒有撈他的意思。
於是他只能想著:行吧,為了她的事業。
……
沉清秋跟著葛副縣長去了書房。
葛副縣長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了,有點歉意地道:“又拉著孩子考功課呢?她就是太閒了,輔導孩子輔導出來的毛病,真以為自己是老師了。”
沉清秋道:“沒事兒,我家小松就是欠收拾,總以為自己天賦異稟馬上就能上五年級,平時也不讓我們考。現在可好了,有人讓他清醒清醒。”
張小松也確實太傲嬌了,沉清秋正在想怎麼挫他一下呢。
葛副縣長捏了捏眉心,道:“前頭她一直鬧著要去你們那裡當老師,說你們那邊的老師隊伍感覺比較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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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時工作非常忙,基本也不著家,愛人確實比較孤獨,但是身體不好也不能跑到公社去嘛。
沉清秋沒吭聲。
她聽出他的意思了,但她是不會去幫著勸王芳同志打消當老師的念頭的。
葛副縣長耐心地等了一會兒。
然後就發現,平時八面玲瓏,目前又正好有求於他的沉清秋……
她就是不吭聲。
葛副縣長:“……”
葛副縣長等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沉清秋同志?”
沉清秋:“嗯吶,怎麼?”
葛副縣長有點來氣了,道:“不是,你來找我,你問我怎麼啊?”
沉清秋道:“哦,我是想說我們那個小藥廠的事兒,我想說能不能儘快給咱整整……”
葛副縣長不耐煩地道:“整啥整,不都給你們走流程嘛,走得好著呢。”
沉清秋道:“哦,那我沒事了,就是順路來給我嬸子送倆小馬甲。”
葛副縣長撥弄著筆頭。
沉清秋也不吭聲了。
葛副縣長:“……”
沉清秋就憋著笑。
她知道王芳往公社那邊遞了職業調動申請,就是說想調過來做老師吧。
但是檔案在她桌上還沒捂熱,就被葛副縣長的人偷偷弄回去了。
王芳患有老腰疾,葛副縣長當然不願意她單獨去公社工作。
這會兒葛副縣長就膽戰心驚的,生怕這事兒暴露了。
看他把鋼筆的墨水都摸出來了,弄得一手都是……
沉清秋終於放過他了,道:“嬸子還沒來得及問起。”
葛副縣長頓時大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