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給張大山使了個眼色，張大山就去拿了藥來給她擦。
又被媽媽抱著了，張小魚踏實了不少，又累又怕，很快就睡著了。
張大山給她擦藥她都沒醒。
沉清秋把她放在炕上，然後對張大山道：“你彆氣了，她不是個壞孩子。”
其實這事兒最生氣的還是張大山。
他一向看不慣各大隊頻繁的霸凌情況。
雖說手法上偶爾也會有些以暴制暴，但他內心是不喜歡的。
他真的不願意他最心疼的女兒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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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山只說了一句：“才五歲，來得及。”
多少是有點想到杜大民了。
老杜今天跟他說，那小子已經“沒救了”。
沉清秋翻了個白眼：“瞧你說的，要是來不及了，你要殺了吃肉？”
張大山竟然覺得挺好笑的，還笑了一會兒。
直到沉清秋踹了他一腳，可重。
張大山吃驚地看著她。
沉清秋惱火地道：“你把我女兒打成這樣，從今天開始，你喂她吃飯！”
竟然兩隻手都打！
張大山：“……”
沉清秋雖然知道他做得沒錯，但心裡多少還是惱火的。
她也是說到做到，第二天就讓張大山喂孩子吃飯。
要說喂孩子，張大山也不是沒喂過……
不過張小魚畢竟手上疼，稍微碰一下就受不了，不多會兒就吧嗒吧嗒掉眼淚。
張大山雖吹胡子瞪眼的，但也不敢罵她。
講真，他要是敢罵一句，張含秀就能吃了他。
……
沉清秋去了辦公室，發現老杜那竟然有人坐著了。
是縣城婦代會的新主任，叫王青。
自從前縣城婦代會主任安枝遇害以後，這位上了任，當時跟沉清秋一直不太對付。
她是很不喜歡一個公社的婦代會主任竟然壓到自己頭上，名聲比她還響亮。
旁邊站著的是她的秘書劉米。
老杜坐在辦公桌後面，一臉尷尬。
王青道：“沉副隊長，聽說，你家小孩，霸凌王家的小孩了？”
沉清秋皺了皺眉：“霸凌這個詞，用得會不會重了？”
王青冷笑道：“你以前也是做婦代會工作的，重不重，你心裡沒數？”
沉清秋想了想，就道：“也可以算吧。”
老杜沒想到她會痛快承認，驚了一下。
王青立刻就道：“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告訴你一聲，我們這趟來，就是來調查公社對王洪福同志一家的打壓和霸凌的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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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沉清秋倒也冷靜的，她直接問了老杜。
“除了王同志，還有誰來了？”
王青冷笑道：“怎麼，還想走個偏門？”
沉清秋道：“不是這麼回事。”
說完繼續盯著老杜。
老杜道：“還有派出所的劉偉同志，雲書記身邊的姜秘書，兩位同志都去瞭解情況了。”
“要說什麼霸凌，欺壓，我家首當其衝”，沉清秋道，“還瞭解什麼，都叫回來吧。”
王青立刻道：“你還知道你們家首當其衝啊？好，那這個事情就好辦了。”
“確實非常好辦，還勞煩你們走這一趟，真是吃飽了撐的。”
王青一下沒反應過來，道：“你，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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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來調查的，難道沉清秋不怕她？
沉清秋也懶得理她，直接出去，喊了幾個人。
一個去家裡叫張大山和張小魚，一個去把還在調查情況的兩位同志找回來。
然後就不說話了，自己坐在了一邊。
王青對她冷嘲熱諷：“竟然中斷調查，然後想靠你一張嘴說清楚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老杜忍無可忍，道：“夠了啊，王同志，現在事情還沒查清楚，你不要對我們的幹部進行這種先入為主的攻擊！”
王青：“她家孩子打了人家的孩子，是事實吧？還是兩個打人家一個，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那也是小孩子之間的事情……”
“三歲看老！小時候就這樣，長大就會當流氓，還是女流氓！”
老杜聽不得人家這樣說小魚，氣得差點暴起來：“王同志，注意您的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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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偏過頭看著她：“王同志平時在工作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動不動就對一個孩子口出惡言？”
這會兒姜秘書和劉偉同志先過來了，身後竟然還跟著老何，也就是王剛子的外祖父。
“喲，你們在吵什麼呢？”劉偉笑道。
他是派出所來的，和張大山比較熟，所以面帶笑容。
姜秘書四五十歲的人了，臉色卻很難看。
王青道：“沉副隊長，還在指出我做婦女工作的錯處呢！”
姜秘書道：“沉清秋同志，您已經從婦代會主任的位置上卸任了。而且這次我們過來，就是要調查你的……”
老何有點著急，連忙打斷了他。
“哎？話不是這麼說的啊，我剛才跟你們說的是，孩子打架，沒什麼要緊的啊。我都不介意，你們幹嘛呢？”
王青嚴厲地道：“我們縣裡和你們這可不一樣，我們可是很關愛像王剛子這樣的情況特殊的兒童的。你作為他的外祖父，以後很可能是他的監護人，當然要關注他的身心健康！”
老何愣了一下：“啥？！啥健康？”
這時候張大山抱著張小魚過來了。
張小魚今天穿了她姑奶奶給她繡的紅色大斗篷，整個人就像一團似的，歪在爹懷裡。
王青見了就冷笑了：“一派資產階級作風。”
張大山直接懟了過去：“怎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家的作風有問題了？要不要再專門成立一個調查小組？”
王青這牙尖嘴利的，本來還想罵他的。
但看張大山那個嚴厲的樣子，到底還是沒敢。
沉清秋見了就冷笑，果然是欺軟怕硬的貨色。
她道：“我們來說說這個‘霸凌’的事情。江叔，我家小魚，昨天是打你家剛子了。”
老何臉皮都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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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人家問了一句，他就說了，完全沒想到小孩打架會被上綱上線啊……
他趕緊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我家是真的沒往心裡去……”
眼看王青就要發作。
沉清秋道：“把她放下來。”
張大山把張小魚放在了地上。
張小魚轉過頭，大眼睛腫成了一條線，臉也哭腫了，看起來十分可憐。
最要命的是她兩隻手還攤著，手也腫了。
老杜嚇得直接站了起來：“媽呀！這誰打的？！”
“她爹。”沉清秋澹澹道。
老何都心疼壞了，連忙道：“哎喲，不至於，不至於啊！”
王青也嚇了一跳，是萬萬沒想到沉清秋會這麼狠。
但她還是道：“霸凌就是霸凌，不能這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