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心想這也是她的錯，他們修路的時候還是公社時期，她還以為那時候的人比較淳樸……
但當著老杜的面，她還是安慰了一下。
“葛叔並不是怪我們沒有把路修好，而是急著讓我們出解決方案。”
老杜愣了愣：“不是關心路？”
“咱這也沒到出不了車的地步，再說路壞了修就是了”，沉清秋咬了咬筆蓋，“我覺得應該是我們的路壞了，影響不好了。”
她給老杜說了一下之前他們開農貿市場鬧白蟻，開成衣廠的時候鬧黃皮子的事。
之前也是被縣裡說了好久。
這邊出亂子了，給了張家屯這麼多資源傾斜的葛副縣長肯定不爽。
“咱現在是被樹立成榜樣了，而且是葛叔一力推上去的，我們出事就是打他的臉。”
老杜坐了下來：“哎，當什麼榜樣，壓力好大。”
沉清秋斜睨了他一眼：“咱有資源傾斜的時候您怎麼不說壓力大？”
老杜想了想，然後忍俊不禁：“說的也是。”
“放心吧，我們的解決方案他一定滿意的。”
正說著呢，葛大運來了。
葛大運本來還在笑，結果看到老杜的光頭很明顯地愣了愣。
然後他就說：“杜鎮長還真是接地氣，弄這個頭髮很涼爽吧？趕明兒我也去理一個，感受一下。”
老杜順著坡就下驢了：“那可不是，很是涼爽。”
說完還伸手拍了拍頭。
沉清秋見狀也就是一笑。
說真的，老杜這個頭，真的醜得辣眼睛……
他要不是鎮長，笑他的人能從這兒排到縣城。
沉清秋笑道：“葛老闆是來交治汙方案的嗎？”
葛大運道：“這個不急，我聽說咱們鎮上的道路出問題了哈？”
沉清秋和老杜對望了一眼。
然後她道：“是啊，正鬧心呢。”
葛大運立刻道：“我和陳工頭也挺熟的，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老杜立刻來勁了：“怎麼，搞豆腐渣工程已經不是一兩次了？”
葛大運笑眯眯地道：“哎，我也就是隨口一說，畢竟我跟老陳挺熟的，總不能背叛朋友吧？”
意思是不給點好處他是不會鬆口的。
沉清秋一看他就知道他想什麼呢。
這是治汙報告交不出來了，想另闢蹊徑。
不過她沒有一口回絕，這都送上門了。
“您看您，這都來了一趟了，不能白來吧？”
葛大運滿臉笑容：“咋就是白來的？我這不是，一直在琢磨治汙方案的事兒嗎？”
沉清秋笑道：“這點事還用您親自來一趟？我們金礦廠有治汙經驗的，到時候給您打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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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她就跟葛大運聊了半天張家屯附近的鄉鎮經濟特點。
彷彿下一秒就能給葛大運圈出來個地方，讓他放造紙廠。
老杜全程在旁邊看戲。
她幾句話說得葛大運飄飄然，滿面紅光地走了。
沉清秋說累了，坐下來喝口水。
老杜比誰都清楚她不可能讓葛大運放造紙廠過來。
結果她說得跟真的似的……
連葛大運這種老油條也被她忽悠住了。
老杜覺得好笑，但還是要提醒她。
“你現在說要許給他了，回頭又不能兌現，怕被他記恨上。”
要命的是他要是真的把工程隊的事情抖出來了，又沒有拿到“報酬”。
葛大運在張家屯耗了那麼長時間，看起來是真的勢在必得啊。
沉清秋無所謂地道：“我沒說許給他，他要是這麼想，那是他自作多情了。”
老杜搖了搖他那禿頭，還是不太贊成。
但沉清秋性子擰，他說不通。
……
張大山下午就跟鑑定員交接了。
本來就是催得連夜出的報告，結果……
張大山說不對，逼著他們再檢查一遍。
鑑定員帶隊鬧到了老杜那裡，就說他們也不是犯了事兒，怎麼能這麼逼他們？
當時沉清秋不在，老杜也把人給勸住了。
他很清楚，張大山說鑑定結果有問題，那就一定有問題。
沉清秋都已經打電話邀請負責這個工程的工程隊過來了，搶的就是這個時間。
鑑定員一看，派出所所長唱白臉，鎮長唱紅臉，也是沒辦法了。
幹吧，主要是張家屯給的出工費補貼也確實很高。
又幹了一天，張大山親自帶著鑑定報告來接沉清秋下班了。
沉清秋還趴在桌上打瞌睡。
張大山伸手拎起她一縷頭髮，揪了揪。
“嗯？”
沉清秋擦了擦哈喇子，爬了起來。
因為是他害她今天精神不好的，看見他的表情就不怎麼友善。
張大山把報告給了她：“喏。”
沉清秋拿起報告翻了翻，其實道路方面的事情她也不懂，但她還是露出了笑容。
“搞定了？”
“嗯。”
沉清秋一把摟住他的胳膊：“你怎麼那麼能幹呢？”
多少有點得意揚揚又美滋滋。
看她爺們兒多能幹，明明也不懂道路工程的事兒，卻能根據鑑定員的不同反應精準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報告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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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山看她這變臉的小本事也是啼笑皆非，明明剛看到他還黑著臉。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回家。”
“好嘞。”
沉清秋摟著報告，乖巧地跟著他走了。
道路局的馮處長帶著工程隊的工頭陳星是隔天一大早就過來的。
實在是葛副縣長發飆了，壓力很大。
陳星進鎮的時候還有些魂不守舍的。
葛大運還在鎮上熘達，跟著金礦廠的人假模假樣地學習治汙染。
結果一扭頭就看到一輛熟悉的桑塔納，好像是他的“好朋友”老陳家的。
他吃了一驚：怎麼來得這樣快？
一般這種情況，不是應該拖著嗎？
安排自己人來檢查，用慎重當理由多來幾波，能拖起碼一個月。
檢查完了要開會討論，再拖半個月。
反正就是一直拖，拖到人家不耐煩了。
這樣，一般人就會覺得，只要能解決問題就好了，不斷退而求其次，也不再興師問罪了。
都是他們這些生意人的套路。
葛大運看得暗暗搖頭：不明智，真的不明智，竟然還上杆子。
可他不知道，陳星倒是想拖，只是他不敢。
陳星現在是因為在縣城壓力太大，寧願躲到鎮上來，再看看有沒有什麼敷衍的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