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律師面色有些為難。
“手續沒帶來”，他道，“我叫人送來。”
“那等你送來以後再說。”
張大山說完就想走人。
“張所長！”
羅武剛才被他那個盛氣凌人的樣子氣到了，直接攔住他。
“這位，律師？我們這是派出所，不是飯館子，閒人免入。您如果不報警，就拿著手續再來吧。”
那律師磨磨唧唧的，還想詭辯一二。
可是張大山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了，扭頭看他。
他是判斷出這位也不是好相與的主，只能先走了。
羅武屁顛屁顛地跑回張大山身邊：“什麼玩意兒。”
他的名片還在地上呢，被大夥兒踩了好幾腳。
張大山負手看著他：“司法書沒看？”
羅武：“……”
張大山：“這麼點場面你都應付不了？”
羅武尷尬地道：“咱們鎮上派出所，頭一回出這種事……”
張大山那兩道濃密的眉毛，就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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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武瞬間噤聲。
老大討厭懶貨，更討厭狡辯。
嗯，他女兒例外。
羅武親眼見到過小魚一句一句，各種歪理頂得他懷疑人生。
那馬翠在派出所表現得十分囂張。
滿嘴就是：“我自己的孫女我想怎麼著就就怎麼著！”
“我又沒讓你們送她去醫院，花了的錢別想我出！”
她還大吼：“我小兒子在阿縣當官，信不信我讓他搞死你們。”
氣得負責審訊的羅武從審訊室出來的時候，頭頂都冒煙。
他道：“給她普法，她耳朵好像被屎湖了一樣，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張大山道：“已經認罪了？”
羅武：“……認了，一點也不避諱就是認下了。”
她壓根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反正孫女是她自己扔的，也確實是發燒感冒以後扔的。
“你確認了，她是在明知道孩子發燒感冒以後扔的？”
“確認了，她自己說了很多遍。”
“叫她按手印。”
“哦……”
羅武又走回屋，才走了兩步。
張大山道：“走快點！”
不知道是誰給她請的律師，可一大早就趕來了，大機率也是知道她就是這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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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在審訊前見她一面，就是交代她不要亂說話。
得在橫生枝節之前讓她先把手印打上。
羅武被點了一下就通了，直接問那老太婆：“你這麼理直氣壯，你敢不敢打手印？”
被這麼一激，老太婆立刻上頭了：“我有啥不敢的？！我自己的孫女，你們管不著！”
竟真痛快地在筆錄上打了手印。
另外張大山已經派了兩個人快馬加鞭趕往馬炮村，去收集周邊證據，和證人供詞。
反正在他張大山這，沒有僥倖這回事。
……
沉清秋得知安安的父親是阿縣商務部的一個小科長，名字叫肖明。
她馬上就給阿縣商務部打電話，讓肖明儘快過來一趟。
肖明在電話裡表現得挺誠懇，說今晚下了班就過來。
可沒成想，中午的時候，張含秀的外甥馬和光先上了門。
就是張含秀二姐親農雨的獨子，現在在阿縣百貨公司擔任採購經理的那位。
他手裡大包小包的，都是商場買來的帶包裝的禮盒。
張含秀之前在他媽手上吃過虧，她這人臉小，記性好，看見馬和光就有點警覺。
“你來幹啥？”
馬和光笑道：“老姨，瞧您說的，我可是您親外甥，還不興來瞧瞧您啊？”
張含秀較真地道：“你媽不是說以後不認我這個妹妹，也不用來往了嗎？”
馬和光再八面玲瓏，那笑容也有瞬間的僵硬。
過了一會兒，他道：“我媽是那個脾氣，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張含秀不吭聲，就是扭頭看了沉清秋一眼。
嗯，是清秋交代她，不要被這兩房親戚再騙了。
沉清秋若有所思地看著馬和光，道：“既然來了，就坐吧，飯吃了沒？”
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馬和光臉皮也是厚，直接坐了下來：“沒吃呢，隨便給我整點，墊吧墊吧就行。”
張含秀立刻道：“我們家都收碗了。這樣吧，我去給你弄個疙瘩湯。”
沉清秋：“……”
馬和光愉快地道：“好啊。”
沉清秋定了定神，道：“大山出勤去了，你老姨父在店裡有事兒忙。”
還有雙胞胎在睡覺。
馬和光道：“老姨父開店了啊？”
“嗯，是，開了個飯店。”
“也是飯店啊。我還說，今天下午請你們去你們這最有名的老窯烤豬飯店吃個飯呢，不去老姨父店裡，他會不會不高興啊？”
沉清秋就一愣一愣的：“他應該……不會不高興吧。”
她也不問馬和光是來幹什麼的，且看吧。
馬和光左右打量了一下，道：“沒想到你們把張家老宅盤下來了，真不錯，走了不少關係吧？”
“還好，正常手續……”
“我咋看著後院還落鎖呢？是不是沒錢整修？”
“一部分原因吧。”
“嘖嘖，不愧是以前大戶人家住的，雖說沒有小洋樓闊氣，不過，好在應該挺便宜的吧？”
沉清秋低頭笑了笑：“我家不喜歡小洋樓，喜歡復古風。”
馬和光笑道：“對嘛，也說得過去。對了，弟妹，你還在當會計嗎？”
沉清秋道：“調職了。”
“反正都是鐵飯碗，挺好的。”
沉清秋又把嘴閉上了。
馬和光總結了一下：“雖說我媽和老姨鬧得不太愉快，不過一直以來我是很惦記老姨的，也經常打聽你們的情況。”
沉清秋深吸了一口氣：“我差點就信了。”
“什麼？”
沉清秋笑道：“沒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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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和光終於開始說正事了：“其實我這趟來有點別的事。”
“您說。”
“就是有個桉子，肖科長的媽，馬翠那個，你聽說了嗎？”
沉清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嗯，聽說過。”
“本來，也就是婆媳矛盾，聽說，那孩子現在被你們副鎮長收養了。”
“那倒是……沒有。孩子現在在醫院呢。”
“聽說你們副鎮長挺重視這事兒啊？”
沉清秋道：“特別重視。”
“這可就難辦了。”馬和光皺眉道。
沉清秋笑道：“咋了？跟您有啥關係呢？”
馬和光道：“嗨，我給你透個底，我家和馬炮村馬翠是親戚。”
哦，都姓馬。
他繼續道：“仗著這層親戚搞關係，肖科長也幫了我不少忙。我是尋思著，他現在不方便過來，我也得來幫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