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這才幾天？沒事，家裡都好，你放心吧。”
“你跟誰睡？”
“小魚來陪我睡。”
張大山果然道：“我姑娘是最貼心的。”
本來說午休時間快過去了，特意打電話到她辦公室，免得吵吵嚷嚷的，說不了幾句有用的。
結果他們倆也是沒完沒了地說廢話。
還是沉清秋催他：“好了，你別遲到了。”
張大山“嗯”了一聲，又提醒她一句：“遇到困難就打電話告訴我。”
“知道了，張大山同志。”
等他要掛了，沉清秋又道：“等一下！”
張大山：“嗯？”
“你下次啥時候打電話來？”
“明天。”
“辦公室嗎？”
“嗯”，他猶豫了一下，“要不下午也行，不耽誤你睡午覺。”
沉清秋美滋滋地道：“中午吧。”
主要晚上不得不回家，然後就是一大家子老人小孩和雞。
張大山說“好”。
等掛了電話，沉清秋的手指摩挲了一下電話，還在發呆。
這時候中午一點半左右。
嚴以蘭抱著宣傳部的資料進來了。
“嫂子，苦荷村又開始鬧了。”
這才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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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山走了以後，不知道為什麼這訊息就放出去了，說沉清秋沒人罩著了。
一股妖風刮過來。
哪怕張家屯還有老杜和李田，哪怕沉清秋從來都是獨立做這個工作的。
但是事情，突然就傳得邪乎了起來。
苦荷村是第二個鬧事的村子了。
“又是為了拆遷補償？”
這個時代還沒有因為拆遷一夜暴富的事情。
主要是土地歸村集體所有，只進行房屋補償，然後房地產還沒起來。
就，跟這些人真的說不清楚。
沉清秋熱愛這片土地，但也不得不承認受教育的限制導致了想法的局限性。
“真是貪啊，恨不得一口吃成個胖子，怎麼跟他們說未來發展都不行……”
嚴以蘭是發著火的，畢竟是鎮上出錢出力去幫他們建設。
結果人家不認這個好，還鬧！
沉清秋擺擺手，讓她冷靜點。
“你要試著換位思考，人家既然聽不懂你說的這個未來發展，那肯定會選擇眼前的利益，攥到手裡的才是真的。再則，修路和修電纜，他們沒有也能過，都多少年了也是這麼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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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以蘭氣鼓鼓的。
沉清秋看了她一眼，道：“跟廖珊說，千萬不要以一副說教的樣子，要多從他們的角度考慮問題。”
嚴以蘭生了一會兒氣，突然不氣了。
她道：“幸好我不是搞宣傳的。”
沉清秋哭笑不得。
“但是嫂子，他們總這麼鬧騰，我感覺苦荷村不會是最後一個村……”
她沒敢說，其實她也意識到了，這是張大山離開帶來的影響。
沉清秋倒是沒把這當成一回事。
她道：“當然不會是最後一個。正好，和馬屯鄉一起收拾了，立個規矩。”
嚴以蘭猶豫道：“行嗎？畢竟，張所長不在……”
沉清秋瞪她一眼：“他什麼時候跟我們一起去了？”
“人不在，氣勢在……”
之前說好了和各鄉村談修路和電纜的事情交給老杜。
但沉清秋回到家，看到老杜的後腦勺。
她直接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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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的後腦勺更禿了……
禿就禿，禿的那一塊還曬黑了。
可見他一邊著急上火急得禿了頭，又在著急的過程中繼續四處奔走。
他正坐在院子裡的小板凳上，和來吃飯的晏書聊天。
“鄉村的情況是比較復雜……”
突然感覺後腦勺涼颼颼的。
一回過頭，就看見沉清秋站在那看著他。
那表情是欲言又止，那眼神是不忍直視。
張小魚走了過來，看了看媽，然後立刻學了個跟媽一樣的表情。
不但如此，她還變成了她媽的手替。
她伸手，拍了拍老杜頭頂那一塊禿的地方，還摸了摸。
老杜：“？”
張小魚：“哎。”
沉清秋：“哎。”
老杜怒了：“你們孃兒倆這是幹啥！”
張小魚趕緊搬來板凳，放在沉清秋身邊，沉清秋坐了。
晏書是社恐，跟她打了個招呼：“你好。”
然後就乖巧地併攏腿坐好，不吭聲了。
沉清秋也跟他打了招呼，也是“你好”，他就舒服自在了。
然後沉清秋扭頭看向老杜：“苦荷村難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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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屯鄉好像好點，沒見他這麼唉聲嘆氣的。
“馬屯鄉那是底下一個村子鬧起來，其實這種聚眾的倒好說，只要做通了其中一兩個人的思想工作，有人帶頭，就好了。”
但苦荷村是賊，搞了幾天，現在就推了一個叫李鐵牛的出來鬧。
他嘴上不說是為了錢，他說這是他家的祖宅啊，不能辱沒了祖宗云云。
可實際上大家都明白，他要的最多，準備給鄉親們探探路！
老杜生氣地道：“別人都伸長了脖子看呢，就看他能鬧出什麼結果來！有那些搬走了的，還趕著來跟他說話。”
晏書小聲道：“這麼熱心啊？”
老杜道：“熱情個屁。那苦荷村情況不一樣，以前出過好幾個讀書人，帶得整個村子都比較清高、傲氣，實際上他們最不要臉。”
沉清秋若有所思。
這確實，每個村和每個村的特點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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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荷村這樣的，話也不明說，就變成了一個煮不熟滾不爛的銅豌豆。
沉清秋想了想，道：“這樣，明天帶工程師過去吧。”
老杜“嗯”了一聲：“叫工程師過去幹啥？”
“研究一下道路，看看能不能繞。”
老杜傻眼了：“繞路？”
“嗯對，這不比吵架做工作方便？”
老杜喃喃道：“繞是肯定能繞的，不過就他一家在那，到時候多難看……”
沉清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正好，到時候你把設計圖給他看。不是說好面兒嗎？好面兒就他們一家人住在那，能住得下去？”
老杜想了想，其實他內心排斥繞路。
畢竟是自己手底下的村，這真的很難看。
沉清秋也看出來了，就道：“也不是一定就要繞。我們就說讓工程師過去先規劃著，說不定他一急就讓步了。”
老杜想了想，覺得也對！
“我是懶得跟他們廢這個嘴皮子了，讓工程師過去。”
沉清秋道：“實在不行就繞路。”
老杜的臉僵了一下，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打哈哈。
沉清秋算是看出來了，他也不願意繞路。
和潑皮扯架豁不出去啊。
……
隔天，沉清秋打聽了一下，果然，他又自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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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去跟苦荷村的那個人再談談。
沉清秋微微一笑，讓人請來工程師老劉和他的小分隊，自己騎著騾子就出發了。
說來也是神奇，沉清秋之前好幾年都沒學會騎騾子，可偏偏在張大山要調職之前學會了。
她現在自己騎著騾子，帶著隊伍，可威風了。
關鍵是騾啊！不是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