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張大山有些無奈的聲音傳來。
“清秋,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他們說話就是這樣的。”
沉清秋確實愣了一下。
不過她還是繃住了,剛說了一聲:“沒事……”
電話那邊又叫了起來。
“嫂子,你啥時候過來啊?我們可想死你……的菜了!”
“對啊,大山哥天天下樓給你打電話,一打就是半天,我們早就想見見你了。”
“早點來!”
“帶上菜!”
“油浸筍!”
“川口泡菜!”
“那個甜的叫啥來著?”
“叫什麼酥……”
哎呀,一人一句,可真是熱鬧死了。
直到張大山惱起來了,喊了一聲:“滾!”
沉清秋心有餘季地道:“張大山,你別這樣,那邊不是你當老大的地方了……”
不過聽著那邊傳來嘻嘻哈哈的聲音,沉清秋又閉嘴了。
張大山道:“沒事兒,平時我們經常一起開玩笑。”
嗯?張大山還會跟人開玩笑?
他突然壓著話筒說了一句:“你再叫一聲。”
“什麼?”
“張大山。”
沉清秋:“……”
為什麼她剛才叫他“老公”的時候,他沒有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
“叫一聲。”他再次提出要求。
沉清秋沒好氣地道:“張大山。”
“不是這個調兒。”
沉清秋:“……”
行了,她知道了。
以前他還在家的時候,晚上睏覺……
要是被他折騰得狠了,她就會軟軟地一直叫他的名字,張大山、張大山、張大山……
是她自己不覺得而已。
可那語調,那聲兒,那時候微紅的眼眶,已經滾燙地烙進了他心裡。
她的臉一紅:“你要死啊你。”
雖然沒隨他的意叫出聲,不過顯然他也得逞了。
彷彿穿過電話線看見她臉紅的樣子了。
他低沉的笑聲傳來,帶著一絲得意。
……
結果沉清秋當天晚上就有點失眠了。
然後隔天去跟老杜商量要去寶縣的事,說到各項準備工作的時候,她明顯人有點飄。
老杜看了她半天,最終沒忍住說了出來。
“你今天,咋看起來笨了很多?”
沉清秋一下回過神:“說誰呢?!誰笨啊?!”
老杜:“……”
他若有所思:“最近事兒太多是吧?那要不,展銷會的事兒我就自己去好了。”
雖然是大部分私人投資,可畢竟也是為了鄉鎮發展,老杜單獨出面也合適。
沉清秋瞬間支稜了起來:“不行!我要去!”
老杜道:“你去什麼去,忙著招工吧你。”
沉清秋心想沒有我在,銷售量肯定要打折!
她對自己自信滿滿。
老杜道:“你趕緊把廠子里弄好,別等回頭單子回來了你做不了。”
說完他就走了,嘴裡還念念叨叨的:“年紀輕輕身體這麼不好,稍微累一點人就開始發飄……”
最終他一音定錘,就是不帶沉清秋,卻把張小魚帶上了!
未來的銷售女王張小魚出征給沉清秋這邊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因為她在家惆悵想男人想了一天……
然後家具廠招工的工作進展緩慢。
等她接連接到爆單,她心態炸了!
……
家具廠。
老魯看著那小山似的單子,人傻了。
“這些都是什麼人啊?為什麼要買這麼多傢俱?啊?家裡幾個孩子啊?都要結婚啊?”
吉利冷靜地告訴他:“這是人家門面店鋪要拿來賣的。”
老魯:“他們也是賣傢俱的?那我們是幹啥的?”
吉利:“我們是開家具廠的。”
“開家具廠的不是賣傢俱的?”
“我們批發,人家零售……也不是,也有人買去批發。”
魯木匠沉默了。
沉清秋跑過來一看,發現魯木匠的CPU被燒了,也就是腦子當機了。
她趕緊道:“不管幹啥,就是做傢俱,賣傢俱。趕緊動起來了!!!”
後面那一聲幾乎是咆孝了。
老魯快六十歲的人啊,被她吼得屁股底下像著火似的。
吉利:“清秋,你招了幾個人。”
“兩個。”
吉利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這招的是流水線工人,其實工作難度不大。
可來應聘的人一個個看著也實在是不靠譜啊!
“你為什麼不直接去別的地方招熟練工種?”
張家屯沒有,那縣也少,可是別的鄉村甚至隔壁縣總有。
實在不行,去隔壁省。
寶縣肯定能搶到好工人。
沉清秋急得直接長了個口腔潰瘍。
“不行,當初批地和建廠的時候,我們有承諾,要帶動附近鄉鎮村民就業。”
“那咋辦?”吉利指著那一堆看起來隨時會炸開的單子。
沉清秋一咬牙一跺腳:“加班,往死里加,我再去想辦法,我就不信混子都擠那幾個計劃村去了!”
還有就是咬咬牙,不要珍惜耗材了。
她對吉利道:“跟他們說,不要珍惜耗材了,只要能上的都上,耗材做廢了補上就行。可不能像從前那樣精凋細琢的了。”
吉利有些猶豫:“老魯不肯,他很嚴苛。”
老魯對製作過程都很嚴苛。
沉清秋要抓狂:“只要成品很棒不就行了!他為什麼要管人家是怎麼做出來的?!”
沒有招工壓力的吉利就這麼看著她。
幸好杜紅秀跑了過來。
她道:“你安心去招工人,老魯交給我。”
“哦。”
沉清秋正想跑,廠子裡又吵架了。
吉利吼了一嗓子:“吵什麼!想死過來跟我練!”
兩個工人瞬間回崗。
吉利拿著大喇叭又罵了他們一頓。
沉清秋跑得更快了,媽呀,耳朵要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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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紅秀把湊熱鬧的老魯拎了出來。
老魯還在臉紅脖子粗,指著吉利:“你聽聽她在說什麼!”
吉利在說:“你們是流水線工人,不是木匠!把自己手裡的活幹好,不要管別人!”
啊!老魯哪裡受得了這個?
他是個精益求精,一心用木頭凋花的老木匠啊!
杜紅秀指了一下那些單子。
老魯委屈地道:“早知是這樣的生意我就不做了……”
“不做就要賠錢,人家還會說你沒有誠信。”
老魯:“那我退錢給他們,不算沒有誠信。”
好像他一個人說了算似的。
杜紅秀道:“您看啊,我們這些單子,都是收了定金的,然後根據合同毀約了還要賠償違約金。”
“為啥……”
“因為耽誤了人家做生意。”
杜紅秀從褲兜裡拿出一個計算機。
老魯:“……”
杜紅秀“滴滴滴”一頓按。
她道:“最少要賠這個數。”
老魯:“!!!”
“雖說就是您一人不肯做,才導致了這麼大的損失。不過,哎,您的心情我們也理解,到時候大不了把廠子賣了還債。就是清秋啊,又要被人笑死了……”
之前被群嘲的時候,魯木匠也很激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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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像沉清秋她們,已經是老油條了,根本無所謂。
像他這麼好面兒的,當時就擼起袖子說“你們等著瞧”了。
現在想起來,賠錢、丟人……
老魯徹底沒脾氣了。
“大廠就要講究一個分工”,杜紅秀道,“車間有車間的管理,您幫忙盯著點成品。”
話音剛落,車間又差點爆炸了。
吉利真的是差點拿鞭子出來了。
杜紅秀自己看著都覺得煩,她對老魯道:“您回後頭工作室去,眼不見為淨。”
老魯沒吭聲,但身體動作很誠實——他跑了。
……
張家屯家具廠招工的訊息放了出去與,底薪高工資高,福利也好,唯一的要求就是人品端正。
沉清秋還得靠自己的眼力勁兒找人,那種明顯一眼看著不靠譜的不行。
結果又來了一大班混子。
按說也想到了招工會難,要費神費事。
可沒想到這麼難……
轉了兩天,攏共就招到十個人。
沉清秋再傻也明白過來了,何況她也不傻。
這是有人搗亂呢。
她乾脆先回家了。
一回到家,就聽見一聲超啞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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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嚇了一跳:“小魚?!”
小魚利用雙休去了寶縣,後來因為生意太好了她又請了五天假,打算做完這個展會。
這是她自己的決定,沉清秋同意了。
可這人回來了,嗓子啞得不像話,臉好像也有點腫。
這是說話說多了?
沉清秋心疼壞了:“沒喝水嗎?”
張小魚哭喪著臉:“沒顧上。”
老杜從廚房走出來了,給小魚端了一盤西瓜,那滿臉的興奮。
“是啊,根本顧不上喝水……”
他想說,每天的人都比頭一天多。
有的人就是他們展位上有個賣傢俱的小姑娘,特意趕過來看。
可只要來了,小魚就不會放過,一套忽悠就能讓人下單。
啊,老杜覺得那幾天簡直是他人生的高光,不能說很得意,只能說是飄飄然。
他飄了一會兒,看見沉清秋的眼神,慢慢地就落地了。
“咳,我的錯,沒照顧好孩子。”
沉清秋確實心疼。
雖然小魚只要喝了靈泉,養一養就好了,可這幾天的難受總是真的。
她問小魚:“晚上回去咋不喝水?”
“回去就睡著了。”小魚道。
好傢伙,沉清秋算是知道爆單是怎麼來的了。
這是忙得一點空隙都沒有啊。
“以後再忙也要記得喝水……好了,你別說話了,吃西瓜,喝水,然後休息。”
小魚點了點頭,低頭抱著清涼的西瓜狼吞虎嚥。
老杜問沉清秋:“招工不順利?”
沉清秋坐了下來:“是啊,搗亂的多。”
為什麼沉清秋非常確定有人搗亂呢?
好比今天,她親自到附近的葛家囤去招工,結果來的人寥寥無幾。
而且都不中用。
“這就不正常”,沉清秋道,“好像是有人故意不讓大家來招工,來了一群混子充數。”
如果沉清秋真的被訂單壓得急瘋了,把那些混子招回來,那是要出大事的。
八成這就是他們留下的後手了。
老杜道:“當初首選的招工村子就是這麼幾個。”
都是有計劃書的,希望由張家屯家具廠先帶動這幾個村子的發展。
怎麼說呢,沉清秋也在盡量避免留守兒童的出現,所以沒有把遠的村子考慮進去。
這都是當時出了文書的,當初這幾個村子還歡欣鼓舞來著。
誰知道分分鐘就被不知名的力量給滲透了。
是她大意了,高速發展的時期,萬事都得小心才行。
她想了想,道:“我就在琢磨,要不往遠了走走吧?”
“不行,違背了我們的初衷,而且那幾個村子也會心生怨懟。”
沉清秋這幾天忙死了!
都沒來得及跟張大山打電話!
她惱火道:“他們還有臉心生怨懟!我鞋底都跑穿了為了他們辦事,他們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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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震驚地看著她。
沉清秋:“……”
完了,要捱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