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果然道:“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是什麼?你是他們的副鎮長,說得不恰當的話,要是放在老時候,你就是父母官!”
沉清秋耷拉著頭不吭聲了。
“你現在是因為招工遇到困難了,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那幾個村子裡有很多人本來都是一心奔著家具廠來的,卻被人欺負了想來也來不了……”
“你就不管他們嗎?!”
“因為你累了,你不高興了,就要背離最初的計劃。”
“想撒手你就要撒手了?!”
“我告訴你,你就不能這樣辦事!再難,再累,應該想辦法解決問題!而不是由著你的性子來!”
他罵得好大聲!
張小魚抱著西瓜看傻了。
張含秀也從屋裡跑出來了。
鬧鐘嚇得也飛上了牆。
沉清秋沉默了一會兒,站起來,擦了一把汗:“誒,我知道,我錯了。”
老杜其實說完她也有點後悔,畢竟她這麼年輕。
沉清秋喃喃道:“這是最優計劃,我絕不繞路。”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家具廠帶動附近幾個鄉村發展,形成更大的商圈,然後往外輻射,這個計劃多麼完美。
怎麼能因為有人搗亂,就放棄呢?
這次真是她錯了。
老杜沉默了一會兒,道:“招工的事情我去辦吧。”
沉清秋吃了一驚:“可是您剛才展會回來……”
他的嗓子也有點啞,而且嘴上都燎泡了。
老杜其實就是因為剛才罵了她,罵狠了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兒,跟他們打交道,還得我來。”
還有句話他沒說。
如果張大山還在張家屯,沉清秋辦這些就會容易很多。
她在努力了,但還需要時日。
沉清秋有點擔心:“這事兒可是很急了。”
好多單子等著出呢。
工人就算招來了,也不能馬上用,還得跟著看一看。
還有,要是不小心把混子招進來了,到時候更麻煩。
“我心裡還能沒數?你就少操心,把生產抓起來。”
生產不用她抓,杜紅秀和吉利抓住了。
沉清秋羞愧死了。
她扭頭對張小魚道:“給杜爺爺端水。”
張小魚剛答應了一聲。
誰知道老杜不爽地道:“孩子都累成這樣了,你還指使她幹嘛?”
說完,自己去拿了一塊西瓜跑了。
張小魚目瞪口呆。
她扔下西瓜皮站了起來,用她那個沙啞的嗓子努力喊著,一路攆著老杜。
“杜爺爺,杜爺爺,喝水……”
不是,老杜動作太快,她都沒來得及給老杜倒靈泉啊!
好在老杜又停了下來,跟她回來了。
雖然奇奇怪怪的,不過她還小嘛,幹什麼事情都合理。
老杜喝了杯水才走了。
……
沉清秋今天傍晚總算給張大山打了個電話。
她有些失落地道:“之前攆我去招工,現在又攆我去工廠抓生產。”
就感覺最近好像什麼事兒都沒辦成。
沉清秋的性子是很好強的,而且她有點強迫症,失去掌控感就會很抓狂。
張大山知道她,所以從來沒有考慮過讓她辭職隨軍。
他安慰道:“家具廠不是你操持起來的嗎?”
“是啊,攤子拉起來了,現在正面臨第一個大關呢。”
“吉利是你安排過去的,老魯是你找來的,小魚是你生的也是你教出來的。”
沉清秋想了想,也是。
張大山道:“生產方面你可能真的抓一下,明天去看看吧?”
沉清秋還是哼哼唧唧的。
張大山就開始主動彙報,今天都幹了什麼,吃了什麼,包括是幾點幾分吃的,幾點幾分幹的。
事無巨細。
沉清秋舒服了。
然後她又有點不好意思:“張大山,我這樣你會不會煩我?”
張大山失笑:“我煩你幹啥?稀罕你都來不及。”
現在夫妻分隔兩地,這點安全感他總能給。
何況他媳婦的性子本來就這樣。
沉清秋想了想,就道:“我發現我一直在努力戒掉對你的依賴,可你離我這麼遠,我還是依賴你。”
張大山輕咳了一聲:“能好嗎?”
“能!聽你說話我心情好多了!”
於是張大山也很高興了,他能使上力。
今天他沒辦法多講,晚上還要趕著去加班。
於是他匆匆安撫了媳婦兩句,掛了電話。
……
隔天,沉清秋果然又變得精神抖擻。
張小魚吃飯的時候看見她拿了兩個大包子,一陣旋風似的衝了出去。
“媽?!”
“媽去家具廠!”
張小魚目瞪口呆。
倒是張小實,繫著條量身定做的小圍裙,還圍著桌子轉圈。
“快吃快吃昂。”
他今天做了甜奶蛋羹,用家裡自己壘的烤爐烤出來的。
其實就是烤布丁,不過他不知道叫這名兒,就知道香飄十里了。
早上四點就起來,逼著曾大寶跟他一起弄了。
這會兒正得意呢。
眼看苗苗啊嗚啊嗚地吃,張小實得意極了。
可是苗苗說還要,張小實不肯了。
“不行,還剩下一個我要給媽吃的。”
沉清秋到了家具廠,仔細理了理單子。
站點:塔^讀小說,歡迎下載-^
發現,還真的有活幹。
她可以把那龐大的資料重新梳理一遍,提高效率。
……
老杜嘴上說著要不記仇,為人民服務。
可實際上,他去招工的時候也是用了手段的。
除了自己手下的工作人員,他把李田也帶上了。
李田沒穿警服,就穿著便服,在村裡瞎晃悠。
然後自己呢,就挨家挨戶地去敲門,去詢問情況。
把那幾個村的村長和支書都嚇得要死,帶著村官們都跟著他。
“哎,杜鎮長,不至於,不至於,如果您想知道村上的情況,我們彙總一下就可以了。”
老杜冷笑道:“你們給的我可不敢信。”
人家都傻了:“這話咋說啊,我們可不敢的……”
“不敢?我看你們敢得很!沉副鎮長跟前兒,一個個人五人六的,我呸,自己不想好好吃飯,還想老百姓跟著你們吃屎。”
反正他就是執著地自己親力親為地調查。
詢問加觀察。
然後他發現沉清秋說得對,確實是有人搗亂。
這幾個村子,大部分村民都是很期待能進入家具廠工作的。
畢竟,能吃商品糧誰不想吃?
而且工資還高、離家還近呢,想回家騎個騾子或者驢子就回來了。
老杜親自去問,好幾個人還哭了,支支吾吾地又不敢說實話。
至於是誰有這麼大的能量……
老杜猜測不僅僅是村霸。
眼下他只管自己,連著三天的功夫,跑穿了一雙鞋,馬不停蹄地走訪了這幾個計劃村。
然後李田那邊就有結果了。
……
張家屯。
老杜聽了李田的彙報,一邊狂喝水一邊笑了。
“不錯不錯,有大山的風範了。”
李田笑了笑:“差得遠。”
之前張大山在的時候,其實感受不明顯。
但他被調走以後才知道,他是張家屯經濟發展的巨大後盾。
當初他抓經濟犯罪,都是一抓一個準。
基本事情早上告訴他,晚上就解決了。
甚至不用告訴他,在出事之前他就能擺平了。
現在他不在了,就感覺張家屯像一輛高速奔走的車,被卸了胎。
裝上了備胎,也能跑,卻跑得沒有以前那麼快了。
老杜道:“你急什麼,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李田拿回材料:“那我去把事兒辦了。”
其實不過就是幾個向來眼紅他們的鎮子,熘進了那幾個村子,鼓動了村子本地的混混。
調動了他們的情緒,讓他們把這高薪工作佔為己有,並且威脅別人不許別人去應聘。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
偏偏那些人野心大啊,搞了這點手腳還不算。
他們承諾給混子們,等進了家具廠,不幹活光搗亂,還能再拿一筆錢。
等於讓混子們掙雙薪。
其實這完全就是一招爛棋,因為這一步走了,就構成犯罪了。
之前那耍嘴炮的,鼓動人的,李田還真有點拿他們沒辦法。
而且這個計劃在初期就折戟了。
那些混子,不管是沉清秋還是老杜,都沒要。
他們現在還在等著家具廠實在忙不過來了,或還有可趁之機,或者乾脆流單。
要按照他們的想法,不管是哪一種,他們都是穩賺不虧,張家屯也都是穩虧。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李田磨刀霍霍打算抓人了。
老杜叫住他:“這事兒你得跟清秋商量。”
“是要跟她說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抓的好幾個是別的鎮政府的,得讓縣裡知道。”
沉清秋在老葛面前更好說話。
用沉清秋的說法是“這都是我被他一頓一頓罵出來的信任”。
“而且最好把桉子移交給縣裡。”
李田有點不甘心,他花了力氣的。
老杜笑道:“笨,讓你去縣城露臉行不行啊?你能辦經濟犯罪,廖局長不知道多稀罕你。”
李田臉一紅:“我也不是想搶功勞的意思。”
“沒說你搶功勞,是教你做事,為你好,快去!”
“哦。”
……
李田本來就打算跟老杜彙報完了就去找沉清秋再說一遍的。
此時倒是正好。
他把移交桉子和讓沉清秋去找葛副縣長的事說了。
沉清秋倒是大吃一驚:“行啊李田,你考慮得好周到了。”
李田尷尬地道:“雖然我很想認誇,但這是杜叔交代的。”
沉清秋心情不錯。
最近招工順利,進廠的工人多了。
關鍵是她捋過那些單子之後,生產效率翻了兩倍,對人手的要求不是這麼迫切了。
她只是對李田道:“你這趟進城,可別被縣局搶走了,不然我們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李田哈哈大笑:“還有人搶我呢?那不能夠。”
……
結果李田到縣城,廖局長看到他來移交的桉子,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有沒有興趣來縣裡經偵隊工作?”
李田人傻了。
廖局長兩眼放光:“你剛當上所長,調過來先當個隊長,做個跳板,只要破桉多……”
李田嚇得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現在鎮上的活還沒幹明白呢。”
確實沒幹明白,而且他也是到現在才知道當初張大山幹了多少事。
廖局長不死心,他就不信,張家屯除了張大山還有這麼死心眼的。
他還試圖努力勸一勸。
因為李田這種剛剛升過的,突然又要調他其實也挺麻煩的。
奈何李田這個人,他的能力雖然比較平均,不算特別拔尖,但他有一個最大的優點。
就是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面對廖局長的熱情,他也沒有被衝昏頭腦。
他只是笑道:“哎,您把我想得太能耐了。”
言外之意,他非常清楚廖局長就是腦子一熱。
可能是因為他現在坐的是張大山當時的位置,又破了經濟桉,所以把他當成張大山第二了。
領導許的這“萬里前程”他不是不想要。
而是明白,以他現在的能力在縣經偵隊根本就不拔尖。
少說,還得再鍛鍊最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