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沉清秋收拾好匆匆下了樓，果然發現屋裡已經坐了好多人。
都是附近的鄰居。
張小魚正在陪人家嘮嗑……
她一抬頭，看見沉清秋，又驚又喜：“媽，你醒啦？小實，媽醒了！”
“來了來了！媽！！我給您下餃子！”
沉清秋：“……”
一群婦女鬨堂大笑。
洪嫂子笑道：“你可真有福氣啊！”
今天一大早，張小魚就敲開了她家的門，禮貌地詢問哪裡能買到包餃子的東西和菜。
結果卻是張小實從姐姐手裡拿了錢，跟她去買菜，張小魚回家看雙胞胎了。
這麼小的孩子啊！到菜市場跟回家似的！
回家他還包餃子包包子……
洪嫂子想幫忙，發現人家小孩調味調得竟然比她好！
沉清秋那臉紅得跟什麼似的。
洪嫂子道：“我們都來你家吃過餃子了。”
而且都是拖家帶口的來。
張小實包餃子速度那個快，一捏就一個一捏就一個。
張小魚好像料到了會這樣，就吩咐他在裡麵包個不停。
這麼小的娃圍著灶臺團團轉，還要踩凳子，笑死人了。
不過洪嫂子她們也有幫忙就是了。
沉清秋不好意思地道：“這個，我今天睡過頭了……”
這時候一位年輕些的小嫂子就笑道：“大山回來了吧？”
大家瞬間都瞭然地大笑起來。
都是過來人。
沉清秋：“……”
就，又感受到了那種初入張家屯的，面對奔放的大嬸子小嫂子時的窘迫了。
張小魚驚喜道：“我爹回來了？我爹人呢？！”
沉清秋尷尬地道：“你爹今天一大早走了，上班去了。”
這兩天他手裡還有點事，不過他昨晚好像是說了可以調休的。
張小魚非常懊惱：“我怎麼那麼早就睡著了嘛！”
她剛才像個小大人似的，安排著，招呼著。
突然又像個孩子了。
洪嫂子稀奇地道：“你這娃娃，怎麼教的啊？”
正說著，張小實用頭頂著托盤和托盤上的餃子就出來了。
“來咯！媽！吃撈餃子！”
洪嫂子連忙道：“還有這個，這個又是怎麼教的？哎喲，可饞死我了！”
沉清秋確實也是餓的不行。
她的注意力都被好吃的餃子吸引了。
正琢磨著怎麼回答。
張小魚突然道：“我媽平時工作很忙的，但她會耐心聽我們說話，她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於是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
沉清秋趁機狼吞虎嚥地吃餃子。
啊，香！
……
在座的其實都是張大山的同事的家屬。
這個家屬區似乎也有些不成文的規定。
就是做後勤的，同一個工作性質的，她們私下走得也比較密切些。
不過張大山的頂頭上司，也就是本軍區的審判長的家屬不在。
那已經是大校軍銜了，離少將一步之遙，是一位奮鬥幾十年的老革命家，值得有自己的獨立住所。
今天過來的一共有六人，都是和張大山同一個辦公室的。
洪嫂子為首，還有一位姓沉的也是審判員的妻子，剩下的四位都是書記員的妻子。
一般情況下，像是同一個辦公室的家捲住過來，她們也是要來幫襯一下的。
不過沉清秋這邊風馳電掣地昨天都收拾完了。
與其說是來幫忙的，不如就是來認識人的。
沒辦法，她家的幾個孩子太有吸引力了。
沉清秋問過張小魚，雙胞胎已經出去玩了，苗苗這個社牛已經認識了好多新朋友，並且把弟弟帶上了。
出乎意料的，張大山竟然是他們辦公室軍銜最高的。
洪嫂子笑道：“我男人常說，不知道大山那腦子是咋長的，就是比一般人好使。”
沉嫂子三十多歲，在鎮上當老師，比較洋氣時髦。
她笑道：“要不咋是老上報紙的人？”
沉清秋有點困惑：“沒有老上報紙吧……”
其實也就上過那麼……十幾次？
聽她們這口吻，好像每天都在報紙上霸榜似的。
“嗨，我都看見好幾回了。”沉嫂子是這麼說的。
她是老師，平時就喜歡讀讀報紙讀書啊。
其實其他人也是沒怎麼關注的，是張大山調過來以後，她給大家科普的。
還搬出家裡收集的報紙給大家看。
那一口氣看到那麼多，可不就是“老上報紙”嘛。
沉清秋心想，有點名氣，對他的工作也是有好處的。
她笑道：“我家大山以前就是一個派出所所長，別看是好像有點聰明，不過好多事都不會，以後還得請各位嫂子家的大哥多多照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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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嫂子連忙說不用不用。
一群人又笑，笑得沉清秋怪不好意思的。
出乎意料的，他們一個辦公室的，就很團結。
洪嫂子還說呢：“我家那口子總誇你是個能幹人，我以前還不服氣，現在見到你，我是服氣了。”
沉清秋一頭霧水：“您是說王審判員？”
沒打過照面啊！
洪嫂子跟她說：“就你給大山帶的那些菜啊……”
沉清秋忙道：“那都是我隨便做的，鄉下菜，合大家口味就好，不算什麼的。”
一聽這口氣，她應該是想讓張大山跟大家分享的。
沉嫂子笑瘋了：“你不早點來，我有了你的話，就直接跟張大山說了！還用得著我家那口子天天去偷嗎！”
沉清秋：“？？？”
她是這才知道，她那些菜罈子，張大山是摸也不讓人家摸的。
可是沒辦法啊，一開蓋就太香了。
同辦公室的人就會去偷……
剛開始還收斂點呢，不敢偷得太明顯。
結果就是那罈子油泡筍，實在是不耐吃。
你一口我一口的給幹完了……
要說被發現了吧，其實也是有好處的。
這樣他們就毫無心理負擔，“正大光明”地偷了！
把張大山氣壞了，天天變著花樣防“賊”。
沉清秋：“……這，這，他幹嘛啊這是！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洪嫂子道：“東西好，特別好，我家那口子偷回來給我吃了幾口。”
沉清秋：“……”
沉嫂子道：“要是偷著吃，味道就更香了！”
一群人又樂不可支。
很明顯，也沒把張大山的“小氣”當成一回事。
反而是他們辦公室平時枯燥生活的調味劑。
“包子來了！包子來了！”
張小實又頂著個大托盤衝出來了。
張小魚連忙去幫忙。
眼看白白胖胖的小包子擺了一桌子。
洪嫂子道：“哎喲，我們還不餓呢。”
話是這麼說……
沉嫂子已經拿了個包子咬了一口：“你這包子怎麼那麼好吃！？”
嗯？
嘴上說著不餓，她們又趕緊伸手去拿包子了。
看幾個人的意思還想留給孩子吃。
張小實道：“還有呢，還有呢，你們吃，管夠哈。”
他今天早上可是讓可憐的洪嫂子給他整整搬了一袋麵粉回來！
沉清秋道：“這是我老姑父家飯店的招牌菜之一，叫爆汁包子……”
沒錯，就是張小實的獨門秘方！
他好會捏包子的，捏得比包餃子還快！
張大山是當天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回來的。
譁啦啦帶了一大班人。
當然，他不是自願的，從那黑著臉的樣子就能看出來。
正好沉清秋這裡也從早上一直忙到現在，家裡基本沒斷人。
坐著陪吃茶聊天吃點心。
期間張小苗還跑去把劉翠花家孫子的小搖籃椅修好了。
據說是她一直等著自己男人有時間回來幫她敲一敲，結果一等就是半個月。
她現在看見沉清秋跟看見自己親戚一樣，上上下下忙活著、招呼著，以她家“近鄰”自居。
但有一說一，這老嫂子嗓門真的大。
沉清秋這弄了一天，腦瓜子嗡嗡的。
迎面看見張大山帶了六七個人，臉色的笑容也就僵了一下。
其中一個又黑又壯的年輕人笑道：“嫂子，我就是王松柏。”
哦，之前打電話的時候搗亂的那個。
沉清秋道：“您好。”
張大山道：“我跟他們說了，我沒跟你打招呼，他們非要跟來。你也不用忙著給他們準備什麼吃的，他們坐一下，喝杯水就走。”
沉清秋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但臉上還是笑：“瞧你說得，大夥兒好不容易來一趟，留下來吃個便飯吧？”
她是尋思著，附近很多家屬都有菜園子，也養了家禽，沒辦法就出錢買一點吧。
加上張小實，今天被一群人圍著誇，越誇越上頭，在廚房捏了一天包子。
不管咋樣包子管夠……
張大山讓他們“知難而退”的算盤落了空。
臉色更難看了。
王松柏這廝，竟興奮地道：“嫂子，您好漂亮啊。”
沉清秋：“……”
張大山的拳頭硬了！
王松柏：“您有姐妹嗎？我這還沒結婚呢，能不能介紹一下？我想跟大山哥當連襟。”
說著還在一片哄笑聲中，一把摟住了張大山的肩膀。
這時候洪嫂子走過來了，罵道：“去去去，你這個沒臉沒皮的，別嚇著人家小沉同志。”
說著又和沉清秋解釋：“這小子一直這個德行，嘴裡沒把門的，就是院區米缸裡的一顆老鼠屎。但他根子上算個老實孩子，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沉清秋確實有點無語。
但她估摸著，這位王松柏同志，估計是有點背景的。
長期軍訓的孩子在上級和長輩面前都會有些拘謹和乖巧。
獨他一個張揚又自信，而且其他人好像也都是跟著他湊熱鬧。
軍區這種地方不知深淺，沉清秋留著幾分小心。
因此她就是順著開玩笑：“姐妹是沒有的，兄弟倒有一個，可惜不能介紹給你，他也結婚了。”
王松柏人傻了：“嫂子說啥呢，我是喜歡女同志的。”
便又惹了別人去笑話他了。
沉清秋招呼著他們坐，一邊捲起袖子。
“張大山沒跟我說，那我這裡確實沒什麼準備。各位先等等，這一頓我簡單招呼一下大夥兒。”
張大山頗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他知道媳婦的本事，真要弄出這麼些人吃的東西來，她完全可以。
但他還是垂死掙扎了一下：“別搞酒來，我們不喝酒。”
說白了就是怕他們喝太晚，甚至喝得不回去。
沉清秋笑道：“我上哪兒給你們弄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