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終於安靜下來了，沉清秋和杜紅秀、王蓮進了洞房去陪吉利。
對了，這婚禮還是在吉利家辦的。
晏和真的挺像入贅的。
吉利擺了流水席，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也是累了。
王蓮給她捏捏肩膀，笑道：“你今天可真好看。”
確實很好看，她總有一種嫵媚的民族風情。
在新娘的妝容下，顯得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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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剛從外面進來，她道：“晏和這小子，優點還挺多的。”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心挺大的。
如此明顯的女強男弱，而且吉利一手操辦，他也絲毫不放在心上。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男子自尊心極強，有一點功勞都生怕別人不知道。
鎮上前頭有個入贅的贅婿，生了六個孩子，一眼都沒看過。
原因就是：這些孩子又不跟我姓！
而吉利早就跟晏和商量過，這個孩子生下來，漢姓跟爹，然後再起一個錫伯族的名字，就跟吉利姓。
吉利吃了一口涼酒，微微皺眉。
沉清秋道：“你咋了？”
吉利道：“沒啥，就是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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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瞥了她一眼，她神色澹澹的，倒沒有晏和那種已經高興瘋了的感覺。
她想起吉利之前……
於是她便安慰道：“你別多想，這日子且長呢。”
吉利失笑：“也是，我也沒什麼承擔不了的。”
王蓮/杜紅秀：“？？？”
沉清秋是突然明白了吉利的心思。
她把這場婚禮，彷彿弄成了她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其實也是怕對自己的生活失去掌控。
畢竟她之前的那一場婚禮，給她留下的印象並不好。
眼下也沒辦法過分安慰，跟她說晏和一定靠得住什麼的。
晏和畢竟還年輕，而且他不可能一輩子紮根在張家屯。
他的學識已經超過大多數人，又在基層磨練過，總有一天會展翅高飛。
而吉利，很大可能會紮根在張家屯。
以後的日子畢竟還長。
沉清秋心想，只願晏和一輩子都能做為她頭腦發熱的少年郎。
……
忙完了吉利的婚禮，沉清秋也找不到藉口偷懶了。
她乾脆熱火朝天地投身到工作中。
很快忙忙碌碌就過完了今年。
她也終於適應了這種和張大山分隔兩地，聚少離多的生活。
從張小魚的角度來看，媽媽這一年來，變得更不愛笑了，更勤快了，也更厲害了。
吉利在過完新年的時候生了一個大胖姑娘。
而在這之前，她挺著大肚子照常工作，只不過應晏和的要求，到底是沒有跑過車了。
她生女兒的那天本來是下著大雪，等她把女兒生下來以後，天就晴了。
孩子的錫伯族的名字叫瓜爾佳賽寧，漢名就是按照這個起的，叫晏寧寧。
那孩子生下來賊胖，個頭也比一般的小孩高，而吉利生產卻非常順利。
晏和看著搖籃裡的小崽崽哭個不停。
苗苗和芽芽也過去湊熱鬧。
沉清秋還在旁邊跟精神很好的吉利說話呢。
突然就聽苗苗大喊一聲：“她可真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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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和大怒，竟跟孩子計較了：“胡說！這多好看！”
苗苗道：“明明就很醜，頭尖尖的！”
沉清秋大驚失色：“苗苗！”
躺在床上的吉利反而樂不可支。
“是好醜啊。”
晏和：“！！！”
苗苗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
他又不知道這些人情世故，他就是覺得自己說得對，所以有點得瑟。
沉清秋尷尬地端著茶杯來給吉利喝。
過了會兒嚴院長親自過來了。
她笑道：“新媽媽感覺好嗎？”
吉利道：“挺好的。”
嚴院長看了看她的臉色，笑道：“不愧是常年跑運輸的，身體素質就是好，生下了這麼胖的孩子，才一天就這麼精神了。”
吉利一揮手：“生得很舒服，甚至不怎麼痛。”
沉清秋汗一滴。
因為吉利懷娃娃的時候比較嘴饞，吃得胎兒偏大，當時就檢查出來了。
怕她生崽的時候出事，在產程前沉清秋就給她喝了很多靈泉水。
可能，一不小心，喝多了？
嚴院長吃驚地道：“你可真堅強。”
“可不，我甚至覺得我馬上可以出院了。”
晏和大驚，連忙道：“不行不行。”
吉利有些無奈：“你別老在我這裡團團轉，晚上去把阿爺和阿奶接過來。”
晏書和高燕在她生產的時候來過了，可是因為當時鬧哄哄的，他們倆為了不給大家添麻煩，就悄悄回去了。
吉利畢竟是運輸廠的廠長，晏和更是十裡八鄉唯一的法醫。
這生個孩子，有的人為了求表現，就瘋狂送禮物。
整個病房差不多都是禮物呢。
吉利知道他們倆怕跟那麼多人打交道，可是肯定會想念重孫子的。
是以她就讓晏和夜裡去接人來看崽崽。
沉清秋道：“寧寧滿月酒你打算怎麼辦？”
吉利很吃驚：“你想得挺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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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遠？都不到一個月功夫了。”
晏和：“……”
他趕緊跑過去聽。
雖然他的意見不一定有人聽，但他要存在！
吉利道：“這個事情，我也想問問你的。”
寧寧是二胎，之前都只有爾登一個。
而且爾登那時候還是單親的，不像寧寧，父母雙全。
雖然爾登跟晏和關係極好，但也畢竟是個孩子。
現在這年頭，新二胎少，她這個二胎當然備受矚目。
真的是很難防住人家去逗孩子，說些什麼“有了弟弟妹妹媽媽就不要你了”之類的話。
“我想讓爾登開心一點。”她道。
爾登現在還住在王蓮家呢，媽媽生孩子，後爹陪房，確實顧不上他。
沉清秋想了想，就道：“這樣，你辦滿月的時候，就以爾登的名義辦。”
“以爾登的名義？”
“就是讓爾登介紹自己的妹妹給大家，然後大家一起恭喜爾登有妹妹了。”
吉利想了想，對晏和道：“聽見了嗎？”
“聽見了，聽見了”，晏和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這個事情你交給我。”
吉利還有點不放心。
晏和道：“我想讓我阿爺阿奶辦，肯定會辦得非常好。”
確實是的，老爺子和老太太很有詩意和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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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過年，張大山就沒回來。
不過他養成了給沉清秋寫信的習慣。
雖然還是儘可能地每天有一個電話，但似乎電話裡匆忙幾句話倒不如寫信的感覺好。
沉清秋收到信也很高興。
因為打電話的時候，掛了就是掛了，可是收到信卻可以反覆閱讀。
漸漸地她攢了一抽屜的信。
而這一年，她帶著張家屯的家具廠一路廝殺，在省城暫露頭角。
她給張大山的信裡是這樣寫的。
“相比起成衣廠的薄利多銷，家具廠在本省的競爭力倒是小許多，如果努努力，馬上我們就能有第二個全省最強的產業。”
因為成衣廠的投資成本可大可小，而且小的多，加上款式模彷和價格競爭，以及南方強大製衣廠的競爭，要掙錢可以，要掙名頭卻難。
但家具廠就不一樣了，這是張家屯本身林副業的衍生產業。
天時地利人和，趁著下場早，一定能博一把大的。
她還說：“現在葛叔總歸是能理解我們當時為什麼要把廠子撐這麼大了，現在怪我過分謙虛，剛開始沒告訴他我們有衝鰲頭產業的打算……”
但如果那時候說了，肯定會被罵。
他罵人的詞兒沉清秋都能想得到。
“他肯定會說我，‘步子邁那麼大，也不怕扯著襠’。”
其實也就是在張大山面前，沉清秋才敢這麼得瑟。
“等家具廠殺出來，我就辭職。然後我就去隨軍，你且等我。”
最後這兩句，她琢磨了許久，還是寫上了。
然後歡歡喜喜地讓人寄了出去。
時間來到1990年。
張家屯家具廠終於斬下了省部龍頭地位，拿下了全國馳名商標。
這些年，那縣和阿縣基本已經連成一片，成為省南部經濟最發達的區域。
而省城也在迅速崛起，一南一北遙遙呼應。
也是這一年，老葛被調任省城。
臨走之前，他單獨來了一趟張家屯。
眼看著如今的張家屯，那大路修得十分寬敞，並排能過四輛車，還規劃了人行道和紅綠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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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個縣城差不多了。
誰能想到十幾年前，這裡還是個石子兒路都稀罕，家家戶戶務農打獵，一望無垠的大荒農村呢？
那縣能贏，贏在綜合實力。
除了縣城迅速發展起來，張家屯林副食品公司、成衣廠、金礦廠和家具廠，帶動了鄉村的就業率。
同時南來北往的客商，更是在不斷地催動著鄉村地區的小商品經濟。
他從張家屯的發展上學到了一個寶貴的經驗。
那就是由市場經濟來帶動人們個人發展，比整體規劃的步子會邁得更快更大。
這項經驗在後來被他靈活應用，縣城這些年的發展也是突飛勐進。
像他這種從基層走上來的幹部，往省城走那就是一個跳板，運氣好的話退休之前就能走到京城。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會退居二線了，不會單獨挑大樑了。
因此，他終身的最高成就，應該就是實現了那縣經濟的飛躍。
……
沉清秋看他帶著王芳過來，很是驚訝。
因為前幾天她才進城去參加過他的送別宴。
老葛笑道：“想在臨走之前再吃一頓剛出爐的老窯烤豬。”
沉清秋道：“您這個血壓……”
王芳道：“哎喲，多不了這一頓。對了，把你家小魚也帶來。”
沉清秋道：“小魚不在家呢，跟青青去省城了。”
“物理競賽的培訓班啊？”
“嗯吶，下個月比賽了，要去參加集訓。”
小魚今年十五了，突然性格來了一個大轉變……
這邊有晏書和高燕這兩位國家泰斗級的學者，她有學習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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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學的某一天，突然就捧著老兩口帶過來的藏書不放下了。
起因是晏和的爹有一天出門被車撞死了，沉清秋沒時間，就讓小魚和爾登陪著老兩口去奔喪。
路上好安撫老兩口的情緒。
結果回來的時候，就把老兩口那些藏書直接用卡車運回來了，在他家裡搞了個巨大的書房。
從此小魚就從張家屯孩子王變成了老兩口家的圖書管理員。
手不釋卷，只要是假期，一看就是半天。
直到她小學畢業的某天，突然跟沉清秋說要去省城玩，而且要自己去。
沉清秋想著這孩子從小就早熟，既然打定了主意那就由她去吧。
正好杜青青也要去省城參加一個中醫聚會，那時候青青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她就讓張小魚跟著去了。
結果沒想到突然捧回來一個獎盃……
就是一個國際青少年物理賽事，省城選拔賽，她悄咪咪地去拿了個三等獎回來。
可惜就是一省只有一個名額能進全國賽，然後再從全國選拔三人送到米國參賽。
張小魚初戰折戟，那也沒辦法，省城文化氛圍濃，高手很多。
此後她又奮鬥了幾次，每次都是萬年老二。
今年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再戰就只能去成人組了。
而且她還賊有偶像包袱，那些萬年老二的獎盃都被她藏起來了，不見人。
去集訓和比賽也不讓沉清秋跟，說會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