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陪著老葛夫婦在老窯烤豬新建的包廂裡坐了。
她才道:“集訓就算了,比賽,我在想要不要趕過去。”
這孩子好勝心太強了,沉清秋很擔心。
可能她的壓力還來自爾登。
爾登拿了全國繪畫比賽的冠軍,然後拜了名師。
一年算上寒暑假,加上五一、國慶這種假期,倒是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京城學藝。
張小魚就想最起碼拿個全國的大獎。
“其實我也跟她講過,物理這種東西好難的,她沒必要對自己的要求這麼高。”沉清秋嘆氣。
對此老葛不贊成。
“既然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路,那自然要有好勝心,並且要有承受失敗壓力的能力。”
沉清秋愣了愣。
王芳不贊成:“小孩子開開心心的就很好。”
“小魚都十五啦”,老葛道,“你應該疏導她的壓力,而不是責怪她的好勝心。”
也不算責怪……
就是覺得,太好勝,可能要面對失望,當媽媽的會很心疼。
“她搞物理,試問真正最頂尖的那些人,哪個不是骨子裡好鬥的?清秋啊,這世上沒有幾個人是碰巧成功的。能站在頂端的人,都得是狠人。”
沉清秋若有所思。
那她的小魚,大概真的會成為和她想象的完全相反的人。
她希望孩子是快樂的,鬆弛的。
可這孩子,可能是強大的,鋒芒畢露的。
過會兒老杜和花大娘也過來了。
今天老葛在王芳的監督下,破例喝了些高粱酒。
老杜倒是戒酒多年,滴酒不沾的。
幾個人聊了一下這些年的發展。
老杜突然問沉清秋:“你真想好了,不跟老葛去省城?”
他是年紀大了,不想離開張家屯。
但沉清秋還年輕,大有可為。
他也看得出來,老葛還是沒放棄,如果沉清秋點頭,現在就能高升到省城。
沉清秋用小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不了,我自由慣了。”
等老葛到了省城就會知道,現在省城最發達的那條商業街有四分之一的門面都是她的……
這種情況下她怎麼能跑到省城去搞工作?
況且她也確實志不在此。
老葛其實也挺想不通的,張大山都參軍那麼多年了,她幹嘛還不肯調動工作。
不過之前也苦口婆心勸過了,她沒同意。
考慮到自己這次也是去做二線了,真要沉清秋過去其實就是想扶著沉清秋走一步。
沉清秋既然沒這個意向那就算了。
老葛道:“那你以後怎麼打算?就算跟大山這麼分隔兩地地處著啊?”
沉清秋道:“不啊,我打算辭職了。”
老杜嘴裡的茶:“噗——”
老葛竟然下意識地哈哈大笑!
王芳目瞪口呆:“你笑什麼?!”
老葛:“沒忍住,沒忍住,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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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是有點幸災樂禍!
這事兒沉清秋從來沒跟老杜提過,倒沒想到現在這個時候提出來了。
她有點尷尬:“叔,我想退休了。”
老杜人都傻了:“你才幾歲?!現在就退休了?!”
她才三十二啊!
沉清秋道:“吉利都退休了。”
老杜:“……”
吉利確實退休了。
多年相處下來,她跟丈夫的感情也磨合得差不多了。
晏和工作調動去了京城,吉利就把運輸廠的管理權交了出去,跟著一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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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登死活要留在張家屯上學。
小小年紀已經有了小藝術家的倔脾氣,寧願帶著保姆住在這邊。
她在運輸業最好的時代掙夠了錢,沉清秋讓她去買四合院,她就去買了三套。
結果住不習慣又去買了個別墅。
現在幾個廠子每年的分紅,商鋪的租金都會按時打到她賬上,光是給她打理家產的小團隊就有十來個人。
晏和功成名就,但依然是小白臉。
吉利現在除了帶女兒,就是在京城玩馬。
她耗費巨資從國外進好馬,手底下有最專業的團隊,興致勃勃地想參加國際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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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連入圍都沒進去。
因為她把馬養得太肥。
……
老杜對吉利的情況也清楚,但是……
“她是跟著老公過去的,你退休要幹什麼?”
說完這句話他又覺得不對勁。
果然沉清秋道:“我也去陪老公啊。”
老杜:“……”
老葛大約是好久沒喝酒了,突然喝了兩杯,這個情緒就有點收不住。
他在旁邊不停地笑,直到王芳擰了他一下。
“不是,小魚她們還上學呢,而且你老姑父還在這兒開店呢!”
“叔,我就是要辭職,我又沒說我要離開張家屯。”
只是如果“退休”了,她的時間就會比較自由。
比如說,暑假想過去一住就是兩個月好不好?
而且她現在也會開車了,每周五過去好不好?
老杜瞠目結舌:“你圖啥啊!”
“圖個輕鬆愉快嘛。再說,張家屯也發展得差不多了。”
近些年張家屯已經沒有什麼再發展的空間了,只是說接下來把現有的產業做大做強。
她也任務也算完成了。
現在的工作大多數都比較零碎。
而且,從兩年前開始,又提了一個副鎮長上來。
“以蘭也培養出來了,完全可以接我的班。”
那這樣一來,兩個副鎮長都有了。
老杜還想說什麼。
沉清秋撇撇嘴:“當初紅秀要辭職的時候,您可是支援的。”
土改初期,杜紅秀直接辭了公職全力經商。
老杜是支援的。
她說這個,老杜沒話講了。
花大娘想了想,道:“這樣也好,大山一個人在那邊也太可憐了。”
老杜罵罵咧咧的:“有啥可憐的,有吃有喝的,運氣還好。”
運氣確實好,這些年遇了好幾個大桉。
一攢夠年限馬上升了銜。
雖然職務沒有升上去,但是現在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獨立帶團隊處理桉子。
他現在的位置,就是很多人幹到退休才能幹到的位置了。
而他今年還沒滿四十,年富力強。
經手的獨立大桉越多,越有機會攢功勳。
這一點就是蘇政委都沒想到。
他本來還想著,不說提攜照顧,就是讓人打通關係,讓他別挨人欺負了。
結果張大山的運氣好到,忙得實在沒空被欺負和針對。
是以老杜才罵罵咧咧的。
花大娘拍了他一下:“運氣好還不好啊?”
“我沒說不好,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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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和沉清秋搭檔幹工作多年,沉清秋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要“退休”。
即使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他也看張大山不順眼了。
今天晚上算是給老葛的送行宴。
當天晚上他們夫妻倆就住在張家屯了。
隔天一早送了他們倆走。
沉清秋就正式提交了辭職報告。
老杜黑著臉批了。
……
接下來沉清秋又在崗位上呆了一個月,進行工作交接。
嚴以蘭已經確定要從財務部升上來了。
不過她絲毫不覺得喜悅,每天哭喪著個臉。
沉清秋都有些無奈。
這天眼看著嚴以蘭交接工作也心不在焉的。
她道:“你幹嘛啊?升職加薪那是多開心的事情。”
她跟嚴以蘭說,她自己是沒有調任的準備,要不是辭職了,嚴以蘭就升不上來。
嚴以蘭忐忑地道:“我的規劃是調到其他鎮去做副鎮長。”
沉清秋:“……”
她哭喪著臉道:“嫂子,張家屯這麼大的盤,我不敢接。”
主要她接替的是沉清秋的位置啊!
如此珠玉在前,萬一她幹砸了怎麼辦!
沉清秋看了她一會兒,道:“你從知青時代就過來了,張家屯發展的每一步,都有你的足跡。按理來說,張家屯應該是你最熟悉的地方。調任去哪裡有留在張家屯好?”
而且對於她來說,能調任張家屯的副鎮長,以後再往上走一步會很快。
“總比去別的鎮子,你再從頭開始,發展十年來證明你自己的能力。”
嚴以蘭咬了咬唇,道:“可是……這是嫂子你的功勞。”
沉清秋無奈:“我說了,張家屯發展的每一步,你都是參與了的。”
眼看她還是不在狀態,應該是鑽牛角尖了。
沉清秋道:“你如果不升上來,執意要走,我也不攔著你。不過,到時候張家屯也會再空降一個過來。”
照樣拿著張家屯的發展功勞做升職跳板呢。
嚴以蘭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了,我會調整心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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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又熬過這一個月,沉清秋正式卸任了!
工作那麼多年,真收拾起來,竟然也只有一個箱子。
她抱著這個箱子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大家都跟出來看。
有人朝她喊:“嫂子,您真的要走了嗎!”
沉清秋扭過頭衝他們一笑:“對啊!我退休了!”
“那是要去享福了嗎?”
“對,享福去了!”
沉清秋笑得很大聲。
明天就不用一大早就起床,然後匆匆趕到辦公室來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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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的心情有點輕鬆,有點興奮,又有點難以避免的不安和空虛。
直到她一腳跨出鎮政府的大門。
突然身後響起一聲響亮而整齊的……
“嫂子慢走!”
沉清秋震驚地回過頭。
昔日的同事整齊劃一地向她鞠躬。
“嫂子辛苦了!”
“嫂子請放心!我們會一如既往地努力!”
老杜出來看了,負手站在他們後面。
看著沉清秋好像是沒哭。
他卻哭了,悄悄地罵了一句:“死沒良心的。”
老杜一向是個哭包,只不過這些年經常要出去應酬,所以收斂了許多。
下班之後他就去找他的老夥伴曾大寶吃飯消愁。
曾大寶對他非常愧疚。
因為之前沉清秋天天唸叨著要辭職,他沒當成一回事,忙起來就忘了。
誰知道沉清秋真的說辭就辭了。